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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明事件看书法艺术的包容与创新

魏亚楠2025-12-27 17:26:39

从李明事件看书法艺术的包容与创新

 

作者:魏亚楠

 

广西农村13岁少年李明,在缺乏物质条件的前提下,以对书法的浓厚兴趣与一腔热爱,开启自习书法路途。其执笔李白《将进酒》的书法视频,可看出笔锋洒脱且风格独树一帜,字体不仅联通行书的灵动飘逸,还触接少年的后生可畏。该视频一经发布便惊艳全网,不仅在全网范围内积累了超过1000万的视频总点赞数,更获《人民日报》“笔下有魂,文脉有承。”的高度评价。而这份荣誉的背后,是李明在三年的课余时光中坚持不懈地刻苦练习,练习总时长换算成小时约为960小时。这份可喜的成绩本是传统文化薪火相传的喜报,却引发部分“书法大家”的猛烈抨击,斥其“江湖体”“误导小孩”,甚至冠以“邪性”“文化垃圾”之名。这些围绕少年书法的多角度争论,在不断地衍化中已不觉超越笔墨技法,直指文化状态、审美底线与艺术生态的深层矛盾。

 

一、传统为什么由滋养变为禁锢?

 

笔者通过各种网络平台了解到,大多数批评者以“规矩”来衡量李明的书法,并贬其为“野狐禅”。但他们所谓的“规矩”,是否是以书法之根基为依据?还是将固化思维与不破圈审美相融所制定出的所谓“规矩”?书法以汉字为载体,其艺术性的初始状态,便是源于汉字的形态美与文化内涵,而讲究法度、师法古人、技法派别等,本为引导创作和书法者练习的进阶参考,而将其与异化了的“规矩”融合并形成不容置疑的教条,却有扼杀艺术生机之嫌。古有王羲之笔法革新、结构调整、章法创新,其《兰亭序》对后世影响深远,开创行书新境;颜真卿《多宝塔碑》以更贴近普通人的审美书风,将艺术雅情推而广之;苏轼以“我书意造本无法,天真烂漫是我师”颠覆宋代传统书法美学,折射出超时代文化自觉。若书法唯“规矩”而故步自封,何来千年流变、百花齐放?李明之所以自习书法,抛开热爱不谈,其物质条件是缺乏的,没有系统的书法学习条件,因此未严格遵循传统笔法是情有可原的,但其笔墨中流露出的朴实坦率与少年意气,以及其三年期间不间断的坚持练习,或许正可映射出新时代书法艺术最本真的生命力。

 

二、审美为什么会成为霸权的武器?

 

批评者多顶着“某某书画院院士”“某某协会理事”头衔,看似手握“正统”审美标准,却对少年“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书法艺术审美及呈现度视若无睹,甚至扣以“误导大众审美”“动摇传统文化根基”等如负山戴岳之重帽。实则,这种状态与姿态,反而将某些艺术圈层的深层焦虑暴露了出来:当大众审美通过网络新媒体平台崛起,打破传统“名门正派”的话语垄断霸权时,部分“权威”以捍卫传统之名,行维护特权之实。他们指责李明“江湖体”误导他人,却不曾正视自身的僵化形式与乏力创新,更甚有荒诞者,以“射书”“吼书”等标榜新时代“艺术”的哗众取宠之技,却容不下少年的一丝朴实率性。这样的双重标准,正是“垄断的‘审美话语权’保不住了,怕你们那套‘高贵’的小圈子玩法没人买账了。”

 

三、艺术真髓实在如何传承?

 

书法之魂,不在笔笔有依、字字合规,而在以笔墨承载情感态度、表达心性。李明无名师指导,无字帖临摹,仅凭一腔热爱,用过的作业本背面、报纸、废纸都是其练习的见证,少年最原始的初心,与功利无关,只为心中所爱,这种“野生的自由”,恰是艺术创新最珍贵的星星之火。传统书法之所以绵延千年,正因历代书家能在“继承师古”与“时代创新”间寻求平衡。正如德国著名学者西奥多·阿多诺所认为的:“总体、整体、同一性都是虚假的,是对个体性、差异性、丰富性的压制”。如今书法艺术的传承,需要包容,更需要多元表达,应既有学院派的谨严法度,亦可有民间书者的自由探究,既推崇经典,亦鼓励突破。

李明曾在采访中表示:“梦想是成为一名真正的书法家,将来考上清华大学,用书法特长为社会做贡献。”诚然少年有如此美好的愿望是值得称赞的,但李明年少成名,望其不被商业化所干扰,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期待李明能坚守热爱,在保持朴实率真的同时,积极汲取传统养分,让这份热爱与才华枝繁叶茂、蓬勃生长。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