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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国2024生态文学年选》聆听大地的新声

袁竹2025-07-16 22:46:07

从《中国2024生态文学年选》聆听大地的新声

 

作者:袁竹

 

引言:时代之问与文学的回应

 

在当今时代,全球生态危机的阴影正以愈发浓重的态势笼罩着我们的星球。从亚马逊雨林的熊熊大火,到极地冰川的加速消融;从生物多样性的锐减,到环境污染的日益严峻,这些触目惊心的现实都在无情地宣告着生态系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正如联合国发布的相关报告所警示的那样,地球正以惊人的速度失去动植物和清洁水,生物灭绝的阴影无处不在 。生态危机不再是遥远的威胁,而是切切实实地影响着人类的生存与发展,成为了悬在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生态文明建设,正是在这样严峻的背景下,成为了时代的强音。习近平总书记强调 “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生态文明建设被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 “五位一体” 总体布局,这充分彰显了生态文明建设在国家发展战略中的重要地位。它不仅关系到中华民族的永续发展,更与每一个人的生活福祉息息相关。国家发展改革委也明确表示,将从着力推进生态文明重点改革、大力推动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等 5 个方面,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坚定不移地走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发展之路。

 

在人类与自然的关系亟需深刻反思与重构的关键时刻,文学,作为人类思想与情感的重要表达方式,究竟能发挥怎样的作用?它如何穿透现代社会的喧嚣,倾听这颗星球深沉的呼吸与细微的低语?又如何在风雨飘摇与草木枯荣间,为日益疏离自然的现代人重新找回那条被遗忘的情感纽带?我们还能通过文字这一古老而坚韧的媒介,挽回哪些关于大自然的美好记忆、点燃哪些沉睡已久的原初性感知?这些问题,成为了当代文学必须面对和回答的时代之问。

 

李青松主编的《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犹如一场及时雨,以五十余篇年度新作,汇聚了当代中国生态写作的多重面向与最新探索,对这些时代之问给出了及时而富有深度的回应。这部年选于 2025 年 1 月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李青松作为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长期深耕于生态文学领域,有着丰富的创作经验,其代表作《开国林垦部长》《相信自然》等都在生态文学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在他的精心遴选下,《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不仅展示了 2024 年度中国生态文学创作的丰硕成果,更反映出当下中国生态书写的新趋势与新特点,在生态文学的发展历程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为我们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提供了全新的视角与思考维度。

 

一、共生视野下:“非人生命” 的主体觉醒

 

(一)传统与革新:自然地位的转变

在传统文学叙事的漫长历史长河中,自然往往被定格为一个被动的、从属的角色。它或是作为人类活动的静态背景,如在许多经典的现实主义小说中,乡村的田野、城市的街巷仅仅是人物行动的物理空间,自然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人类社会的故事发展;或是被抽象为某种精神象征,像中国古代诗词中,梅花象征高洁,竹子寓意坚韧,自然之物成为了人类道德与情感的简单寄托;又或是被当作人类开发利用的资源宝库,在工业革命后的文学作品中,矿山、森林等自然资源常被描绘为推动人类进步的物质基础,自然的价值被局限于其对人类的实用功能。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视角,使得自然自身的主体性被深深掩埋,其丰富的生命律动与内在价值被无情地忽视。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生态意识的觉醒,这种传统观念开始受到挑战。《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中的诸多作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时代脉搏,实现了从传统到革新的重大转变。它们大胆地将 “非人生命” 从边缘地带推向叙事的核心舞台,让动物、植物等非人类生物成为故事的主角,尝试以一种多物种共生的全新视角展开叙述。这种转变,呼应了当代生态哲学中的共生理论。共生理论强调,地球上的所有生命形式,从微小的微生物到庞大的哺乳动物,从低矮的草本植物到参天的乔木,都处于一个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复杂网络之中。人类不再是孤立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主宰,而是这个生命共同体中的平等一员。在生态文学中践行共生理论,就是要打破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叙事模式,重新审视自然的地位和价值。

 

(二)共情式凝视:走进 “邻人” 的世界

在《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里,像《鸟叔》《北京的鸟》《中华秋沙鸭的生命第一跳》《鸟巢》《刺猬回来了》等一系列篇章,犹如一把把精巧的钥匙,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扇通往 “非人生命” 世界的大门。这些作品的作者们,以摄影者捕捉瞬间的专注、观察者洞悉细节的耐心或普通生活者饱含温情的视角,引领我们悄然踏入鸟类、哺乳动物等小生命丰富多彩的日常世界。

 

在对中华秋沙鸭雏鸟 “生命第一跳” 的描写中,作者没有仅仅停留在对这一行为的表面记录,而是深入挖掘其背后所蕴含的生命意义。这一跳,对于秋沙鸭雏鸟来说,是生死攸关的抉择,是本能与勇气的较量,是对未知世界的勇敢探索。作者通过细腻的笔触,描绘出雏鸟在起跳前的紧张与犹豫,起跳瞬间的决绝与坚定,以及跳入水中后的挣扎与适应,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顽强与脆弱。这种对动物情感和意志的深入刻画,使秋沙鸭雏鸟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生物学个体,而是一个具有丰富内心世界的生命主体。

 

在《鸟叔》中,作者通过讲述 “鸟叔” 与各种鸟类之间的互动故事,展现了人与动物之间超越物种界限的深厚情谊。“鸟叔” 对鸟类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他能听懂鸟儿的叫声,理解它们的需求,甚至能与它们建立起一种默契的沟通方式。在他的眼中,鸟类不是供人观赏的玩物,而是值得尊重和关爱的朋友。这种跨物种的情感交流,消解了人类与动物之间的隔阂,让我们看到了不同生命形式之间相互理解、相互依存的美好可能。

 

这种 “共情式凝视”,是作者深入动物内心世界的尝试,也是构建 “人 — 动物 — 自然” 共生结构的关键。它要求作者摒弃人类中心主义的傲慢与偏见,以平等、尊重的态度去观察和理解动物。通过这种凝视,动物不再是被人类审视和利用的对象,而是以 “邻人”“伙伴” 甚至潜在的 “讲述者” 身份,积极地参与到故事的叙述中来。它们的喜怒哀乐、生存智慧、困境与抗争,都成为了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使我们对自然的认识更加全面、深入,也让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人类与自然是一个紧密相连的命运共同体。

 

(三)写作伦理的重塑:为自然 “赋权发声”

这种叙事视角从人类中心向多物种共生的转变,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叙述技巧的调整,更是一场深刻的叙述伦理的革命。它标志着文学开始重新审视自身与自然的关系,承认并尊重非人类生命的内在价值和表达权利。

 

在传统的文学观念中,文学的话语权几乎完全掌握在人类手中,非人类生命只能作为人类话语的附属品而存在。而在《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所代表的当代生态文学中,作家们开始尝试为那些长期被沉默和忽视的非人类生命 “赋权发声”。他们通过细腻的观察、丰富的想象和生动的描写,让动物、植物等自然生灵拥有了自己独特的 “声音” 和 “故事”。在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听到鸟儿欢快的歌声,那是它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自由的向往;我们可以感受到树木在风雨中的坚韧,那是它们与自然环境顽强抗争的生命之歌;我们还可以了解到昆虫世界的奇妙秩序,那是它们在漫长进化过程中形成的独特生存智慧。


当文学赋予非人类生命以表达权时,它实际上是在拓展自身的主体性边界,使文学能够更全面、更真实地反映这个由多物种共同构成的丰富多彩的世界。这种写作伦理的重塑,不仅有助于唤起人类对其他生命形式的尊重和关爱,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也为文学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它让文学摆脱了人类中心主义的狭隘束缚,走向更加广阔的天地,展现出更加多元、包容的魅力。在这个意义上,生态文学不仅仅是一种文学流派,更是一种承载着生态伦理使命的文化力量,它通过文字的力量,推动着人类社会向更加生态、更加文明的方向发展。

 

二、“物” 的言说:唤醒沉默世界的力量

 

(一)打破观念枷锁:重新认识 “非生命体”

长久以来,在人类的认知体系中,存在着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即认为自然中的非人存在,如石头、风、水流、地貌等非生命体,仅仅是没有生命、没有意识、没有能动性的被动背景或惰性物质。在传统的科学认知里,石头被简单地看作是由矿物质组成的固态物体,其存在的意义似乎仅仅在于为人类提供建筑材料或成为地质研究的对象;风被定义为空气流动的现象,是气象学研究的范畴,人们关注的只是它的风速、风向等物理指标,而忽视了它在自然生态系统中的多重作用;水流不过是水的流动过程,被视为一种自然资源,主要用于满足人类的灌溉、饮用、航运等实际需求;地貌则被当作是地球表面的固定形态,是地理环境的基本构成要素,其价值更多地体现在对人类活动的限制或支持上。这种观念的形成,源于人类中心主义的思维模式,在这种模式下,人类将自己视为世界的中心,一切非人类的存在都被置于人类的认知框架和价值体系之下进行评判,其自身的内在价值和独特意义被无情地忽视。

 

《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中的作品,却以一种大胆而新颖的视角,对这一传统观念发起了强有力的挑战。在这些作品中,石头、风、水流、地貌等非生命体不再是沉默的、被动的存在,而是被赋予了独特的表达逻辑与内在影响力,成为了具有能动性的行动者。在《泰山底色》里,泰山的岩石不再仅仅是地质学意义上的古老地层,它们被作者赋予了 “时间的写作者” 这一充满诗意与哲思的身份。这些岩石历经亿万年的风雨侵蚀、地壳运动,它们的纹理、色泽、质地都记录着地球的沧桑变迁,是一部部无言却又无比丰富的史书。它们见证了无数的历史事件,从远古生物的兴衰到人类文明的演进,每一道裂缝、每一层沉积都蕴含着岁月的密码,等待着人类去解读。

 

在《风在静静吹》中,风不再是简单的气象现象,而是成为了叙事的主体。它是大自然的信使,带着远方的信息,穿越山川湖海,来到人们的身边。它轻拂过田野,带来了庄稼生长的气息;它吹过森林,传递着树木的低语;它掠过草原,诉说着骏马的奔腾。它也是塑造者,以温柔而又坚韧的力量,雕刻着大地的形貌。它吹起沙漠中的沙丘,形成了壮观的沙海奇景;它雕琢着海边的岩石,造就了形态各异的海蚀地貌。它还是低语者,在寂静的夜晚,在空旷的山谷,它轻轻诉说着亘古的秘密,那是关于自然、关于生命、关于宇宙的奥秘,只要人类愿意倾听,就能从中领悟到大自然的智慧。

 

(二)自然的语言:文学的 “翻译” 与 “激活”

文学,在这场对非生命体的重新发现与认知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它宛如一位卓越的 “翻译者” 与 “激活者”,通过细腻的观察、富于想象力的共情与诗性的语言,努力唤醒那些被我们长久视为 “沉默事物” 的内在能动性,让它们从被遮蔽、被遗忘的状态中 “显现” 出来,重新获得在人类感官世界与伦理视野中的发言权。

 

以《与蒲县的云纠缠》为例,作者在文中对云的描写可谓独具匠心。他细致入微地观察云的形态变化,“那云,像棉絮般轻柔地飘浮着,时而聚集成团,时而又丝丝缕缕地散开,仿佛是大自然这位画家随意挥洒的笔触。” 通过这样生动的描写,云不再是天空中模糊的白色物体,而是变得具体可感,仿佛具有了生命。作者还展开丰富的想象,赋予云以情感和意志,“云在天空中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它们时而停留,时而又匆匆离去,像是在与这片土地诉说着什么秘密。” 这种想象使云从一个单纯的自然现象转化为一种富有情感的存在,它与大地、与人类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在《海堤上的事情》中,作者对水流的描写同样精彩。他不仅描绘了水流的外在形态,“海水拍打着海堤,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那是水流与海堤的对话。” 更深入地挖掘了水流的内在意义,“水流是生命之源,它孕育了海洋中的无数生灵,也滋养着岸边的土地。它承载着历史与记忆,见证了这片海域的变迁。” 通过这样的描写,水流不再仅仅是一种物质的流动,它成为了生命的象征,是连接自然与人类、过去与现在的纽带。

 

这些作品通过诗性的语言,将非生命体的内在世界展现出来,让读者能够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它们的情感、它们的价值。它们让风的呼啸、云的变幻、水流的奔腾、岩石的沉默都成为了一种独特的 “语言”,这种语言虽然不同于人类的语言,但却同样能够传达丰富的信息和深刻的情感。文学在这里实现了一种跨越,它跨越了人类与非人类之间的界限,让人类能够倾听自然的声音,理解自然的语言,从而重新认识这个由人类与非人类共同构成的世界。

 

(三)生态哲学的深化:从实用到敬畏

对 “物” 的深度感知与对 “非生命体” 能动性的肯定,具有深远的意义,它犹如一把锐利的手术刀,进一步瓦解了人类中心主义的坚固堡垒。人类中心主义认为人类是世界的中心,是万物的尺度,一切非人类的存在都仅仅具有为人类服务的工具价值。在这种观念的驱使下,人类对自然进行了无节制的开发和利用,导致了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而当我们开始承认山河大地、风云雷电都拥有其自身的 “生命故事” 与 “存在权利” 时,我们对世界的理解将更为整全与深刻。

 

这种对非生命体的尊重和理解,引导我们从 “利用自然” 的实用主义态度,转向 “敬畏自然”、“理解自然”、“与自然对话” 的生态智慧。我们开始认识到,自然中的一切存在都有其自身的价值和意义,它们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人类的需求而存在。我们不再仅仅从实用的角度去看待自然,而是开始欣赏自然的美,感受自然的力量,尊重自然的规律。当我们漫步在山间,我们会停下脚步,倾听风的声音,欣赏云的变幻,感受大地的脉搏;当我们站在海边,我们会凝视着汹涌的海浪,思考着水流的循环,敬畏着海洋的浩瀚。

 

这种视角的转变,对于构建真正的生态文明,建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新型关系,具有不可估量的理论与实践价值。在理论上,它丰富了生态哲学的内涵,为生态伦理学的发展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思路。它促使我们重新审视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思考人类在自然中的地位和责任。在实践中,它引导我们采取更加可持续的生活方式和发展模式。我们开始更加注重环境保护,减少对自然资源的过度开发和浪费;我们开始积极参与生态修复和保护工作,努力恢复自然的生态平衡;我们开始倡导绿色生活,推广清洁能源,减少碳排放,为应对气候变化贡献自己的力量。

 

《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中对非生命体的关注和书写,让我们深刻认识到,自然是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有机整体,每一个部分都相互关联、相互影响。我们人类作为自然的一部分,应该尊重自然、敬畏自然、保护自然,与自然和谐共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实现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才能让我们的地球家园更加美好。

 

三、“慢生态” 的回归:对抗时代加速的力量

 

(一)时代的加速困境:与自然节律的背离

在全球化、工业化与数字化的浪潮席卷之下,现代社会被一种难以抗拒的 “加速逻辑” 紧紧裹挟。这种加速逻辑渗透进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从科技的迅猛迭代到经济的高速增长,从信息的瞬间传播到城市的快速扩张,一切都在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运转着。我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每一天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早晨,被闹钟急促唤醒,匆忙洗漱后便投身于拥堵的交通中,奔赴工作岗位;在工作中,面对堆积如山的任务和不断更新的技术要求,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生怕被时代的列车抛下;夜晚,回到家中,还未从一天的疲惫中缓过神来,又要面对各种社交软件的信息轰炸,以及对明天的焦虑和担忧。

 

这种加速的生活模式,让我们与自然的本真节奏渐行渐远。曾经,人们能够遵循四季的更替,感受春天的万物复苏、夏天的生机勃勃、秋天的丰收喜悦和冬天的宁静蛰伏。在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循环中,人们与自然建立起一种默契的联系,生活虽然简单,但却充满了诗意和宁静。然而,如今的我们,被困在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中,对季节的变化变得迟钝,甚至连抬头看看天空、感受一下微风的闲暇都成为了一种奢望。我们的饮食不再受限于季节和地域,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轻易地品尝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反季节食物,却忽略了这些食物背后所付出的巨大生态代价。

 

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快速发展,也对地方性知识与经验造成了严重的冲击。在过去,每个地区都有其独特的生态环境和文化传统,人们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地方性知识,这些知识涵盖了农业生产、自然资源利用、民俗文化等多个方面,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智慧结晶。然而,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推进,标准化、同质化的浪潮席卷而来,这些地方性知识逐渐被边缘化,甚至面临失传的危险。传统的农耕方式被大规模的机械化农业所取代,古老的手工艺在工业化生产的冲击下日渐式微,地方方言也在普通话的普及和外来文化的影响下逐渐失去了活力。这些变化,不仅削弱了人们对本土文化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也破坏了人与自然之间长期形成的和谐关系。

 

(二)日常生活的诗意:“慢生态” 书写的呈现

在《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中,一批作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时代的困境,以 “慢生态” 书写为武器,对 “加速文化” 发起了有力的反击。这些作品宛如一股清泉,流淌在现代社会的喧嚣与浮躁之中,让我们重新找回那份被遗忘的宁静与美好。

 

《捡松茸》便是这样一篇充满诗意的作品。作者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在云南的深山密林中,人们寻找松茸的全过程。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茂密的枝叶,捡松茸的人们便已早早出发,他们熟悉山林的每一条小路,了解每一片松树林的生长习性。在寻找松茸的过程中,他们不急不躁,耐心地拨开层层落叶,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寸土地。每发现一朵松茸,都像是发现了一个珍贵的宝藏,那份喜悦和满足溢于言表。作者不仅描写了捡松茸的过程,还深入挖掘了其中所蕴含的人与自然的关系。松茸,这种珍贵的菌类,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苛刻,它与松树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共生关系。捡松茸的人们,深知这种关系的重要性,他们遵循着传统的采摘方式,小心翼翼地采摘松茸,不破坏其生长环境,以便来年还能有更多的松茸生长。这种对自然的敬畏和尊重,在现代社会中显得尤为珍贵。


《身边草木》则以一种更为日常的视角,展现了作者对身边植物的观察和感悟。作者生活在一个普通的社区,他的窗前有几棵树,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草。在繁忙的生活中,他并没有忽视这些平凡的植物,而是用心去观察它们的生长变化,感受它们的生命力。春天,看着树木抽出新芽,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夏天,繁茂的枝叶为人们带来一片清凉的绿荫;秋天,树叶渐渐变黄、变红,飘落的树叶像是一封封写给大地的情书;冬天,树木虽然褪去了叶子,但它们的枝干依然挺立,在寒风中展现出一种坚韧的力量。作者通过对这些身边草木的描写,让我们意识到,自然并非遥不可及,它就在我们身边,只要我们用心去感受,就能发现其中的美好。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植物,不仅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色彩,还承载着我们的情感和记忆。它们是我们与自然之间的纽带,让我们在喧嚣的城市中,依然能够与自然保持着联系。

 

(三)生态意识的重塑:从宏大到个体

“慢生态” 书写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对日常生活的诗意呈现,更在于它对生态意识的重塑。在过去,生态意识往往被局限在宏大的叙事中,如全球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保护等重大议题。这些议题固然重要,但它们往往给人一种距离感,让人们觉得生态问题是遥不可及的,是政府和专家们需要解决的事情,与自己的日常生活关系不大。而 “慢生态” 书写,则将生态意识从宏大的话语拉回到个体的身体与生活节奏之中,让人们意识到,生态问题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我们的每一个行为,都可能对生态环境产生影响。

 

在《院子里的树》中,作者讲述了自己与院子里一棵老槐树的故事。这棵老槐树已经在院子里生长了几十年,见证了作者的成长。然而,随着城市的发展,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老槐树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有一天,开发商想要砍掉这棵老槐树,以便建造更多的房屋。作者得知这个消息后,内心十分痛苦,他意识到,这棵老槐树不仅仅是一棵树,它更是自己童年的记忆,是与自然连接的情感纽带。于是,作者开始四处奔走,呼吁大家保护这棵老槐树。他的行动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最终,老槐树得以保留下来。通过这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到,个体的行动和选择,能够对生态环境产生积极的影响。当我们关心身边的自然事物,愿意为它们付出努力时,我们就是在践行生态意识,就是在为保护生态环境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种从个体生活节奏出发的生态意识,更容易被人们所接受和践行。它让生态保护不再是一种抽象的理念,而是成为一种具体的、可操作的生活方式。当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学会节约用水、用电,减少使用一次性塑料制品,选择绿色出行方式时,我们就是在以实际行动支持生态保护。这些看似微小的行为,汇聚起来,就能够产生巨大的力量,推动整个社会朝着生态文明的方向发展。

 

《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中的 “慢生态” 书写,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对抗时代加速的力量,让我们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重新找回与自然的联系,重塑我们的生态意识。它提醒我们,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我们都不能忘记自己与自然的血脉相连,都应该尊重自然、敬畏自然,与自然和谐共生。

 

四、多元书写的融合与展望

 

(一)写作风格的创新:碎片化与跨领域实践

在写作风格上,《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中的许多作品呈现出了鲜明的碎片化、游移化与非线性叙述的特征,这一风格的转变是对传统文学叙事模式的大胆突破,为生态文学的发展开辟了新的路径。

 

以《鄂尔多斯脸谱》为例,作者将康巴什、苏雅拉图、八音卓尔、沙柳、禁令、羊绒衫等众多具象化意象巧妙地纳入 “词条系统” 之中。在这个独特的系统里,鄂尔多斯的自然地貌不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存在,它与当地的文化风物,如传统的民俗、独特的手工艺等紧密相连,同时又与现代化进程中所产生的张力相互交织,共同构建出一个层次丰富、意义多元的 “生态脸谱”。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各种信息和情感的生态场域之中,这些碎片化的意象如同拼图的碎片,各自独立却又相互关联,读者需要通过自己的思考和感悟,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从而构建出对鄂尔多斯生态与文化的完整认知。这种叙述方式打破了传统线性叙事的连贯性和逻辑性,让读者在跳跃的思维和零散的情节中,更加深刻地感受到生态系统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每一朵花都有个性》同样采用了类似的写作策略。作者在文中并没有按照传统的叙事方式,对花朵进行系统的、全面的描写,而是从多个不同的角度,如花朵的形态、颜色、生长环境、象征意义等,对花朵进行了碎片化的呈现。每一个关于花朵的片段,都像是一个独立的生态感知点,它们以各自独特的方式触发读者的情感和思考。有的片段通过细腻的描写,展现了花朵的美丽与娇艳,让读者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创造力;有的片段则通过对花朵生长过程中所面临的挑战和困境的描述,引发读者对生命的坚韧和顽强的思考;还有的片段将花朵与当地的文化、历史相结合,赋予了花朵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和象征意义。这些碎片化的描写,如同拼图式的还原,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逐渐拼凑出一幅关于花朵的完整生态画卷,使读者对花朵这一自然物象有了更为全面、深入的认识。

 

这种编码式的写作方式,使生态文学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田园牧歌式的抒怀。它打破了文学与其他领域之间的界限,将自然科学、社会学、历史学、文化学等多学科的知识融入其中,成为了一种集成知识系统、凝聚生态共识的跨领域写作实践。在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对生态科学知识的运用,如对动植物生态习性的精确描述、对生态系统运行规律的深入分析;也可以看到作者对社会现象的关注,如城市化进程对自然环境的影响、人类活动与生态平衡之间的关系;还可以看到作者对历史文化的挖掘,如自然物象在不同历史时期的象征意义、地域文化与生态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通过这种跨领域的融合,生态文学不仅丰富了自身的内涵和表现力,也为读者提供了一个更为广阔的思考空间,让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的同时,能够从多个角度对生态问题进行深入的思考和探讨,从而更好地凝聚起全社会对生态保护的共识。

 

(二)文化记忆的承载:生态空间与精神纽带

《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还展现出了一种以生态空间承载文化记忆的复杂结构,这种结构赋予了生态文学更为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精神内涵。

 

在《亲近老树》中,老树不仅仅是一种自然植物,它更是地方文化记忆的重要载体。老树生长在特定的地域环境中,见证了当地的历史变迁、社会发展和文化传承。它的树干上可能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这些痕迹是当地人民生活的印记,是历史的见证。它的枝叶在风雨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这些故事中蕴含着当地人民的情感、信仰和价值观。作者通过对老树的描写,将读者带入了一个充满历史感和文化氛围的生态空间,让读者在感受老树生命力的同时,也能深刻体会到当地文化的源远流长。

 

在西部题材的生态叙事中,这种以生态空间承载文化记忆的特点表现得尤为突出。《从巴彦托海到莫和尔图》《我的巩乃斯河》《寻找失去的草原》等作品,不仅描绘了大漠、草原、河流、山地等壮美而独特的生态地貌,更重要的是,作家们巧妙地将这些自然物象转化为记忆的触发器与情感的凝聚点。“巩乃斯河” 在作者的笔下,不再仅仅是一条地理意义上的河流,它流淌着边地的历史,承载着个体的生命经验。它见证了当地人民的生活变迁,是他们的生命之源,也是他们情感的寄托。“草原” 则不仅是生态进程的见证者,更镌刻着代际身份与土地伦理的重构。在草原上,不同代际的人们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而这些差异都与草原的生态环境息息相关。草原的兴衰变化,影响着人们的生活,也塑造着他们的身份认同和土地伦理观念。“古滩”“驯鹿”“黄羊” 等自然物象,不仅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物种,更是地方语言、民族符号与精神象征的交汇点。它们在当地的文化中具有特殊的意义,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承载着当地人民的精神信仰和文化传统。

 

在这一书写策略中,自然不再仅仅是故事发生的背景,它成为了记忆的骨架、文化的中介与情感的源泉。通过对生态空间的细腻描绘和文化记忆的深入挖掘,作家们构建出了一种以生态空间为轴心的文化记忆体系。在这个体系中,自然与文化相互交融、相互影响,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这种 “文化记忆生态化” 的转向,不仅赋予了西部生态文学独特的精神质地,使其在文学的长河中独树一帜,也使生态写作本身具备了更强的文化承载力和历史深度。它让生态文学不仅仅是对自然的简单描绘和对生态问题的表面探讨,更是对人类文化和历史的深刻反思,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度挖掘,从而使生态文学在当代社会中具有了更为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三)公共建构的趋势:从抒怀到行动的召唤

从《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中,我们清晰地看到生态文学正从传统的自然抒怀逐渐转向公共建构,这种转变体现了生态文学在当代社会中的责任与担当。

 

在《在齐河,有个豆腐窝水闸》中,那个备用了五十年的豆腐窝大闸,不再仅仅是一个水利设施,它成为了连接私人经验与公共议题的纽带。作者通过对水闸的描写,以及对水闸在当地生态环境和人们生活中所扮演角色的深入挖掘,引发了读者对水资源保护、生态平衡以及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处等公共议题的思考。水闸的存在,关系到当地农田的灌溉、河流的生态流量以及周边生物的生存环境,它与当地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作者通过讲述与水闸相关的故事,如修建水闸的历史背景、水闸在不同时期的作用以及人们对水闸的情感等,将私人的生活经验与公共的生态议题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唤起了读者对生态问题的关注和思考,激发了他们的伦理共鸣。

 

《河情何意》中对生态多样性的呼唤,同样体现了生态文学从自然抒怀到公共建构的转变。作者在文中通过对河流生态系统中各种生物的描写,如鱼类、鸟类、水生植物等,展现了河流生态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同时,作者也指出了当前河流生态所面临的威胁,如水污染、过度捕捞、栖息地破坏等,呼吁人们重视生态多样性的保护,采取实际行动来维护河流生态的平衡。这种对生态多样性的关注和呼吁,不再仅仅是一种情感上的抒发,而是一种对公共议题的积极参与和建设性的思考。它引导读者从自身出发,思考自己在生态保护中的责任和义务,鼓励他们积极参与到生态保护的行动中来。

 

《沅水为君清》对 “护水者”“播水者” 的赞美,也是生态文学公共建构趋势的一个体现。作者通过讲述那些为保护沅水生态环境而默默奉献的人们的故事,展现了他们的勇气、担当和奉献精神。这些 “护水者”“播水者” 可能是普通的渔民、农民,也可能是环保志愿者、政府工作人员,他们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但都有着共同的目标 —— 保护沅水的生态环境。作者对他们的赞美,不仅是对个体行为的肯定,更是对全社会参与生态保护的一种呼吁。它让读者看到,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的岗位上,为生态保护贡献自己的力量,从而激发了读者的文化参与意识,促使他们积极投身于生态保护的实践中。

 

这些作品以柔性而深切的笔触,将私人经验与公共议题紧密连接,唤起了读者内心深处的伦理共鸣,激发了他们的文化参与热情,使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不再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成为了一种具体可感的生活方式与美学范式。生态文学通过这种公共建构的方式,不仅在文学领域中发挥着独特的作用,也在社会层面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为推动生态文明建设、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和文化支持。

 

五、结语:文学照亮未来的生态之路

 

《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以其独特的视角、多元的书写和深刻的思考,在当代生态文学的发展历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它宛如一面镜子,映照出当代中国生态文学创作的蓬勃活力与创新精神,更如一座灯塔,为我们在生态危机的迷雾中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这部年选的出现,恰逢其时。在全球生态危机日益严峻的当下,它以文学的力量回应着时代的呼唤,提醒着我们人与自然的紧密联系以及人类对自然应负的责任。通过对 “非人生命” 主体地位的彰显,我们学会了以平等和尊重的态度去看待自然界中的每一个生命,重新构建起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关系;对 “物” 的觉醒与 “非生命体” 能动性的探索,让我们突破了传统观念的束缚,认识到自然万物皆有其独特的价值和意义,它们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人类的需求,更是构成我们生存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慢生态” 书写则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对抗时代加速的力量,让我们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重新找回与自然的连接,从日常生活的点滴中汲取生态智慧,践行生态理念。

 

从写作风格的创新到文化记忆的承载,再到公共建构的趋势,《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全方位地展示了生态文学的丰富内涵和广阔前景。碎片化、游移化与非线性叙述的运用,使生态文学摆脱了传统叙事模式的限制,更加灵活地展现生态系统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以生态空间承载文化记忆,让自然与文化相互交融,赋予了生态文学更深层次的精神内涵和历史底蕴;从自然抒怀到公共建构的转变,则体现了生态文学在当代社会中的责任担当,它不再仅仅是个人情感的抒发,更是对公共议题的积极参与和对社会行动的有力召唤。

 

展望未来,生态文学肩负着更为重要的使命。随着生态文明建设的深入推进,生态文学将成为传播生态文明理念、凝聚社会共识的重要力量。它将继续发挥其独特的优势,以生动的故事、细腻的情感和深刻的思考,激发人们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生态问题的关注,引导人们积极参与到生态保护的行动中来。同时,生态文学也将不断创新和发展,与其他学科领域深度融合,拓展自身的边界和内涵,为我们提供更多元、更丰富的视角来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

 

我们期待更多像《中国 2024 生态文学年选》这样优秀的生态文学作品的出现,它们将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辰,照亮我们未来的生态之路。让我们携手共进,在文学的滋养下,重新建立起与自然的深厚情感纽带,共同创造一个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好未来。因为,我们只有一个地球,它的命运与我们每一个人息息相关,而生态文学,正是我们为守护这颗蓝色星球而发出的最美和声。

 

作者简介:袁竹,笔名袁语奏,石竹山人,四川德阳人,作家、画家、诗人、评论家,逍遥画派创始人,文化和旅游部人才中心入库人才,中国书画家研究会会员、一级美术师,袁竹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和现代书画有深刻而广泛的研究,他的艺术造诣较高。坚持“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的创作方向,对山水画创作进行新的尝试丶新的探索,用国际视野来发展国画,在继承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创造,他提出新时代国画要走创新化、现代化、国际化、未来化之路的理念,独创“豹纹斑”、“牛毛纹”两个皴法,将中国画精髓“写意”与世界主流艺术抽象元素相结合,形成了中国逍遥山水风格。代表著作《中国当代名家画集·袁竹》大红袍品牌精装图书,2022年8月由天津出版传媒集团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中国高等艺术院校名师教学范本(二)·袁竹山水画作品选》活页教材,2023年3月由河北出版传媒集团河北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袁竹创作小说、散文、诗歌,评论等400余万字,发表在“中国作家网”“精神文明报”“四川农村报”“少年先锋报”等各大媒体发表在各大媒体。创作的长篇玄幻小说有“《逍遥》三部曲(逍遥问道)(穿越三星堆)(逍遥画魂)”在喜马拉雅连载;长篇历史小说有《梁启超》《蔡元培》《大汉吕后》《大文豪鲁迅》《诗祖陈子昂》《大西王张献忠》《一代宗师黄宾虹》《逍遥山水醉华夏》等。歌词《石榴红》入选“词曲中国”2025全国100首优秀歌曲作品,荣获金奖。长篇小说《东升》《平遥世家》《地火长歌》在中国作家网“长篇连载”栏目连载。文学评论《四秩风华:中国现代文学馆的时代华章与未来新程》《从航海罗盘到数字星图:中国文化出海的文明重构与范式革命》《新世纪蜀韵:四川作家笔下的文学版图》《阿来:于藏地书写中构筑文学的宏大宇宙》《〈贾平凹文选〉:当代文学灵魂的多棱折射》《于时光褶皱处,探寻人性微光 ——贾平凹长篇小说〈消息〉的深度剖析》等三十多篇论文被中国作家网发表,其中“中国作家网文学好书2024年度十佳”系列评论引关注。《作家网》发表《数字浪潮下,中国文化出海的星辰征途》《时代浪潮下的灵魂镜像与文学回响——叶辛“知识分子心灵三部曲”》《大地与灵魂的叙事诗 ——论刘亮程及其作品的境界》《于文学星河中闪耀的星辰——探秘张俊彪》等文学评论。30余万字长篇小说《东升》单行本由国家级出版社纳入出版计划,即将出版发行。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