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敞开给永恒的语言机密(二、三)
——兼说当代中国诗歌将往何处去
作者:顾偕
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文学更重要,因为它一直在用希望改善着人类的灵魂。——【法】勒·克莱齐奥(诺奖得主)
艺术中没有任何东西直接是社会性的,即使在直接社会性成为艺术家的特殊目的时也不例外。——【德】西奥多·阿多诺(哲学家,法兰克福学派第一代主要代表人物,社会批判理论奠基者)
目次
1、无知是不会有任何真正的王国的
2、弃绝寻常之见
3、让沉思发光
4、继续揭示人类灵魂的饥饿
5、坚定不是一个身影
6、进步的总汇不再是荒谬的层出不穷
7、纵有无限代价仍要主导和引领
8、诗人是孤独星空的仰望者
9、领略永恒的抚爱
2、弃绝寻常之见
因此,我只为启示动情。
同样我也一直期望诗歌领域的辛勤耕耘苦吟者,如果他的心智,尚未遭受广泛而普遍的无聊语言污染,最好借助一些精髓精神的靠近,在现代诗学系统,争取做到各自的独辟蹊径,精确地表达出不是缥缈的诗歌大道来。当然,所有高端的抒情吟唱,仍不失为谋求智慧胜利,方为精彩的法宝。因为语言的极致发挥,哪怕再有用心良苦的高度深度乃至广度,毕竟不能与思想的坚实展示,与那种明亮而优雅的灵魂洞穿,在同一维度的翱翔中,可以清晣嫓美的。说到底,不论哪个年代的文学作品,恐怕真正不能低估衡量的,依然还是:思想性第一,艺术性其次。艺术技巧之类不过是匠心所运而已。中外历史上有许多这样的优秀文学或是诗歌作品,在一条深沉且博大的思维纽带上,已然呈现过这般深情而深邃的参照。也许我们会问,完美的必然究竟会是什么,简单乖巧的句子,不是一样也会使人有所悦愉甚而很舒服吗?对此,在首先回答人类的思维绝非属于万能的时,想来我们在文学或是诗歌这样一个高雅的断点上,难道大家就真不会全面反思,在衰败和僵化面前,尤其在娱乐至上种种消遣当道以及多余的燃烧面前,什么捍卫与遗忘,才是生命尤为宝贵的重要!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卡尔·马克斯,在其煌煌巨著《资本论》里,有关“一般等价物”的精辟理念论述,正是显然针对“价值聚积”之类,早已有了泾渭分明颇富非凡的超前认识。所以,理性思考仍是一名清醒诗人,在不同时期最起码的幻想尺度。而由能力带来的启示,则更是对世界空间,保持永久希望最富自由幅度的漫长支撑。
人类的缺陷实在太多,这是先天生命遗传难以诠释并不致命的弊病之一。为此学会扬长避短,在创作上怎么能遴够选出更好的现实与事实,沉浸于幻想国度,如何再能伴随永恒左右,尤其在意识尚未终结之前,就能懂得珍惜素材内涵,把一些提前知晓之事,用诗人慎而又慎的价值赋予,不是言过实地充分大胆表述出来,这无异于是种诗性的眼光在宽阔上奔腾。明白了苦难是种警示,憧憬才会有幸福。
诗歌为什么要存在,不是指望谁总能去多说些废话或空话的。专注的力量自当孜孜以求,但筑造真正世界的诗意,这种或可弥漫起尘世通夜明亮的语言与思想的大金塔工程,可能在今日时代恶性命运和悲惨境地,世界仍是比比皆是之时,单纯地投以表象的抚摸,并不能就此改变人类历史进程,那些荒谬的出路的。因此,作为权当神秘使者良知在肩的一些诗人,他应当义不容辞地率先提高本质的召唤,让英雄多与智慧汇合,在时间一样会沉沦与腐朽面前,多于自居的诗意栖居之所,致力所有伟大梦想不是均有对等物的那种发挥,进而扩大旨在引路的信念,以可能无穷的精神语言发挥,彻底将自己坦诚地交给未来。虔诚不会永远是荒漠,尽管这是条漫长而坎坷的思想探索之路。
我们不否认诗人的心理领域,一直藏有高山和大海,情感波动也不时总有光彩的思想涌动与翻腾,甚而长年在那渗透。但完美没有最终的道路,虽然收获智慧这样的能量思考,并非就是一些创造性答案,就能作出的终极结论,但能以语言尽述个别灵魂的光彩,无疑还是至今不受任何观念束缚的最好见解。譬如在诗歌这里,那种具有感知力和洞察力双重拥有的对深刻思想的依恋,它们对事物现象以外高速运转的正义与公正判断,包括它们对黑暗与光明,表现绝非一般的预知能力,以及自身总能触摸心灵的顽强与伤感,这些都无不使得他们所有蕴含了精神形象的抽象体验,会持续地呈现出一种美妙真理的重合性。诗歌同样不可或缺这类一直能够保持忠诚的正确的过渡,并将理智地注意到:真理尊重一切正确的事实,遵从光明不是种强迫,尽管极端有时是沉重的。
不要矫情四起,永远弄不清明智也是种自身的光辉。不要试图以寻常之说,挽回自己早已是苍白的丰厚与深沉的丧失。先天禀赋就是意味着骄傲,但它更有巨大的责任,一生都要在漫长的思想路途砥砺前行。这可能是种乏味的磨难经历与感受,也并非就此可以看见所谓的什么神奇的大门,而好诗人大诗人就是必须永不逃脱,要在徜徉中时时听从神明的召唤,因为只有这样直接学会领略永恒,一切心灵都将是纯粹的。对自己的尊重,不失为同样也能较好地看见神的脸庞。所以诗人的自爱不是退让,相反是放大人性,更有权利与理由彻底地反对平庸。纯朴者确有不少无辜与伤悲,时代政治与经济的变革,并非不会影响到他们,可人类命运不都是为了享乐或是反抗,诗人要让许多人能够记住:绝望后面总会有曙光,而否定什么,也更不是为了绝望。这样并不是要求我们的诗人,将简单问题复杂化,而是要他们尽量明白:什么才是真正价值的必要性,哪些属于意义的体现,哪些仍然还是归属于根本不必要的“阴谋论”。
其实浅白也一直在处心积虑,它们在概念上至今在跟深刻,并不谦虚总是进行着枯燥的挑战。无知者无畏亦就罢了,所谓的学富五车者,时常竟然亦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将一些错乱心得,看作是自己甚至是读者们的天堂!我不知道以天地为邻,在这般几乎无效劳动的“重量级”诗人眼里,再有什么温室的广阔?他们太把自已独出机杼的那点诗歌意象趣味,当作审美的珍品了。不说尘寰陈旧的文明还需扪心自问多般掂量,习俗究竟能够涌现多少珍贵高贵的艺术,相信任何一部骑士史诗,也绝无可能是一般的生命经验吧!当然,我们并不是要求诗人,都去勇当这种宏伟例外的延伸。可但凡那种对立性的愚蠢的聪明,在另一高高在上所谓自鸣得意胜利的范型里,至少这类平庸的“升华”,应当于没有灵魂言辞的奉献中,也早该休矣!因为一名真正的诗人,永远不应仅是一名只会与原始沟通的代表,他的独立性,必须竭尽全力地体现在思想与艺术,均能协同扩展的命题上。包括肯定与批判,在坚守明朗原则上,写出能使生活更富心灵光芒的作品来。不是相反去直接模仿和演绎生活,把只有眼睛所能尽揽的,都隐喻为一种传奇。
芸芸众生不外乎均在随波逐流,如何能让精神美德千古留芳,想来那些极少超凡的诗人,既不会总是取悦于世界,更不可能去讨好时间。他在永恒面前直陈已见,那是纵心自主不受尘世影响的灵魂的花朵,那是一直勇毅正气永远在策谋自由探索,有着童话般火花的精神的猎猎长风。世界如若真有什么优越,一定也会弃之所有浮华的,因为常规之举再怎么狡猾与高明,仍然还是一堆平庸总体的交换。这般混沌性主宰,丝毫构不成能受未来欢迎的反思性艺术,他们仿佛早已拒斥了上帝的旨意,根本不知道世间什么是真正的衡量标准,什么又是必须强化的思想开垦。
简单表象的附属物,没有内在动态的经验细节,夸大的恶劣人性冲突,毫无抵制的激进自负诗歌模式,或是以消极来大谈一种错误的生长,以邪恶发展去倾述某种罪恶的序列,神圣诗歌这般的群魔乱舞,滥用现象与意象毫无羁绊地胡说乱炖一通伟大诗歌的宝贵,试问所有那些太有个性的即兴之辞,时至今日,是否一直都被谎言与假象,蒙住了双眼?!
3、让沉思发光
如此,有助于我们更为理智而智慧的诉说,将会是什么呢,是太多根本不具才智的浅显告白吗,是仍然大行其道的荒谬的辉煌,抑或还是无聊必须谨记的空虚的永不低头?倘若连诗歌的智性发挥,都不足以告诉我们什么是人类理想真正的需要,尤其没法在精彩述说中,让爱的戏剧也能变为一种重要的情感知识信息,并使火花不再矛盾,逻辑神话均能在自然中亲切的交流,那么今后诗歌应当继续遵循的,是否依旧是不假思索的庸劣重塑,是可要可无的深刻的盛行?!
优秀诗歌必然不可终生只能默默燃烧,成为独个献给自己的祭品。总有应当保留的圣洁,需要义无返顾地去接近,总有迟早会融入的思想壮丽,有不少正义的语言冒险,纵然至暗时刻重重,也不惧任何什么毁灭性的主宰,可以阻止到沉思向着光明一路前行。相信沉默在你这早已不复存在了,启蒙在今天仍然胜于许多行动。光大思想永远不会是种偶发事件,连续性从来都是有义务要以较大的耐心,看到一个时代或是一个世纪抱负的幕终的。除非你是一种隐蔽形式,是本质性相难见天日的分子和粒子,不然地面所有的变化,均可用来思索。时势事态只要与艺术有关,创造的愉快,就会为它们逐一安装上灵魂。
天才思想自是总会让人望尘莫及,这其中既包含了情操的宝贵,更是拥有了审美力量的深刻无敌。人类的审美本质是为了什么,是奴性尊重客观自然,还是与倾向沟通后异军独起,真正的诗人,其实一定都会凭借出色的心灵领会,在一切存在本身而外,获得信念强化,进而用不是社会性的态度介入,让梦想无拘无束地发光,让纯真天性,说出能使世界感动的言词。当然所有的美妙凝结,一样会是丰厚的。思想反映确切的讲,从不会局限于现实。艺术的超凡作用,就在于往往远离什么,便会迎来更天然的接近。
保持与社会一定的距离,让高度在沉思中发酵。诗歌中的优秀作品,不乏均是消逝后的冷静依恋,是真实再也无法展开的虚幻的高扬。好东西历来是不受尘世俗规影响的,这便是超越的个性,在诗歌这里早该有的情怀。谁的笑容为世不容,春风又会听从谁的使唤,所以沉思者大可不必在虚伪的诗歌集团面前,也通晓世情。他还是应当照旧保持自我认识的斗志,无所畏惧地透彻做好一名孤独的诗歌真理传道者,把人性从教条的压迫中解救出来,让人类能够有幸目睹灿烂的希望,让诗歌昭然于世,不仅仅还是只有单纯的浪漫。
向未来绝不消极地真诚展现灵魂的发展,没有任何陈俗的内容和虚名可以瞒天过海。神圣思想在诗歌这里,永远是种自豪的需要,它也从不应当被琐碎现实,无端分散甚而削弱。高尚一直是诗歌的旗帜,因此一再强调诗歌天性也当具有思想,这是顺从本质的一种伟大的创作标准,更是实现精品策略,必然首先要采取的藐视庸常高歌的前提。
我们究竟能够依附什么,而不再使诗歌仅只学会温文尔雅?强者诗人的首要条件是什么,想来沉思依然是任何肤浅掩盖不住的突出,是一切苍白话语毋庸置疑的丰富言辞山洪般的暴发。智性的综合发挥,不可能再是一些偏离性的表述。我们过往的句子,究竟已然成就了什么,“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一直是这般动听得无助!它似乎根本没想过,要将思想与形象有力地配置起来,这样才会好好补偿流逝的春秋;在演绎一种不是先验的景观时,唯美强调的力度,如此方可把历史与现实新鲜的运行,有效地融合到统一的价值观与更富灵魂的境界中来。不然再响亮的千古绝唱,可能还是难脱一种原始完美的满足。由此,辨识的改革与影响,仍然会有许多不是僵化的路可以走。人类智慧的精灵,远不至于只有一点豪迈的清越之声。迷茫之美固然也是动人的,但有些结束式的即使是清晰的表白,并非至此亦一定就蕴含了悲壮中真理的甜蜜。浅白法则不能永远混同于深刻的明朗,过去大家一概看不明,那是共同幼稚的合力。今日继续仍旧一致赞同渺小影子错乱的高潮,则是一种智商,依然愿意欣赏那种谬误的遗憾!
人类在自然面前且敬且畏确实没有错,却也委实不必于娇美回忆中,盲目放大毫无内在思想联结的,某种看不见的狂傲与自卑。作品的光明前途,总是要以永恒的批判作为进步的先导的。这是种明智而灵活的写作,也是所谓生动能够真正迈向未来,不受制于智慧发展的基本条件。不要说博大无所能事,甚而仅是种抽象的高贵品德。在诗歌这里,智慧之道远非玩词伎俩。当你宽容旷达的审美总能做到审慎有度时,判断便会是最富力量的阳光。正确认知此时会再现无数艺术记忆,使逢迎原始无路可走,惟有发光的沉思,或可重新降临作品延续的生机。
浩繁卷帙数不胜数,你能成功地为世界乃至时间留下点什么,人为向往所耽为追忆所累,诗歌作品若想请历史为你抬头,那你首先就必须把遗忘妥善保存起来,让意义和价值重新开花,让本质多有符合进步的动作,使凝重能够拥有超越的命运。美感欣欣向上,却永不失内涵真实的力度。
2024.10.4~5于广州国庆假期
顾偕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作家协会原副主席、当代著名诗人与思想批评家。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