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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为什么要关注本质

顾偕2024-07-12 12:56:14

诗人为什么要关注本质

——兼谈词语背后的非虚拟真相

 

作者:顾偕

 

诗人是发挥语言内涵精妙力量的人,但也必须努力克制自已过于的表达欲。——题记

 

上篇

 

现代诗歌如何能够更为丰富的展现文学的深沉意图,并在真实的写作之路,肩负护送圣杯那样的使命,使之心灵所要抵达的“光明之城”,绝非一道蜃景,这在深入想象航程的前夕,首先在思想上,要有一种勇于揭示什么的充分准备。提醒在选择时务必都要学会呼唤本质,在怎样看待事物的过程,保持追问的心智,诗歌若是每每不乏这种高昂雄心的流淌,怀疑的戏剧性,就此皆可成为沉默的颂歌。影子不再会有任何秘密,一切通过外观有了洞察力更为敏锐印证的新的肯定体现,必然这时就会使诗歌摆脱历史语言,焕发出深刻而高妙的光彩,并使一些黑暗意义也能获得新生。

 

我们始终对本质要有一种密切注视的敬畏之情。尽管不少污浊的彩云,可能会给自己带来许多认知的哀伤。但有时责任就意味着冒险,为了催动作品能有更大创造的成熟,由此去寻求那种最大限度的精彩挖掘,同样是诗歌能够接近思想通道的,最佳起点勇敢的表现。北爱尔兰诺奖诗人希尼曾经强调道“诗是挖掘”,这种绝非以普遍尺度来展示更高精神秩序愿景的定位形式,不是廉价审美对意象呈现的含糊不明,不是无知内心还要在平庸和陈腐的简单表面,继续仍想热衷于的虚荣与愚行。相反类似智性的警觉,或许永远就是在本质上,早已赢得了沉思源泉的向内飞升。当我们都能较好的做到于幻象上跨越,不再忽略本质地能使一些灵魂记录,均有一些精确的反映,尤其诗歌在徐徐写来中都能摆脱皮相趣味,进而在万物重生之际,都能饱满地充盈起一种理性追求,相信只有这样一种在回顾中净化、在思想里活着的最好结局的到来,诗歌气象峥嵘的强烈色彩,就不单是一种个人的心灵求索,而是群山之中当显主峰的世界的需要。

 

探究语言表演和词语背后的非虚拟真相,这应当是关切诗歌绝对抒情为什么会充满慰藉,究竟是拥有了什么顽强而自由支撑的终极追问。记忆的风景,如果不是时有揭示相伴,我们还愿钦佩无限消失的尽头,依旧保留着无数的精彩之处吗?而这精彩,正是灵魂世界被认识的唤醒。故此关注本质亦如解梦的钥匙,当困扰注定要消耗我们,惟有高深而伟大的思想穿透,方能使时代的浮华之病慢慢痊愈。一种深刻的训练,便是切莫总以世眼观物。如何找到万物与人生的核心,一味的气焰万丈或莽撞而行,自是无法将湮没的核心再有明郎的联结的。纵然结论未必都是真相与事实,但诗人还是要以审美中的解放,精确反映出那些隐藏事物神秘的内涵,并以超越的勇气,向前向上地使揭示,始终变为一种作品的生动。观念之谬历来势不挡,所以文学从根本上讲,永远也不应当丧失纠正什么和教育的目的。写过著名经典小说《动物庄园》的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说过:“诗人不止是一个思想家和教师,尽管他也要是一个思想家和教师。”虽然成熟均将意味着腐烂,可本质的无限性,毕竟还会自然地含苞盛开。当永恒总让人感慨系之,这时我们就会低回留恋起生命的一些本质,比如诗歌注定要在虚浮中真切地发现什么,问题的阴影因为什么而长久的存在;生气勃勃是否是另一种窒息的故事;捍卫精神的纯洁性,会不会被世界,就此也看作是种温和的愚蠢?

 

天外奇峰眼前山,睫在眼前长不见。诗歌真能做到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开发先声吗,顾随说“大诗人也是学而能的”,所以怎样能对意义和价值鲜明的发挥,并在积累、掌握、发挥希望就是理想的心灵假说中,不再使行为假说一味浪漫豪放并深得其法,想来我们在创作前的认知手段,率先都能定位于启示的维度,一切貌似枯竭的内容又会喷涌而出,并使解除了羁绊的本质回归,重新成为兜底的艺术。

 

破译万物现象背后深层的本质,使所有埋葬的“缄默知识”发扬光大,继而较大程度对本质进行重审与回护,这在匡救文学时弊的任何一个时代,不是勉力而为之事,则应成为不单会宣纾情绪的诗歌独擅胜场的壮举。诗歌话语永远不该仅有一些漂亮的幻象,所有深隐动机的健全创作,似乎历来都会多点否定性意见,使揭示永不停滞,本质均有机会呈现出思想的繁华。抒情诗人往往都是天生的,但智性诗人几乎均为后天智慧的铸成。所以如何化经验为智慧,在才气纵横的内心需要上,对精神的取舍举重若轻,一种对世界与人性辛勤的勘测,首先是要付出诸多思想的代价的。

 

我们不必在人类依旧的狂热时期,在展示本质一些古老的变体时,继续又小心翼翼,甚至于扭曲的洪流面前已开始退缩。除非我们确实无能为力,否则诗歌崇高的地位,还是要有更多傲慢的修辞,能对高贵和纯洁有所坚定的捍卫和毫不犹豫的展开。这是一个世纪有关灵魂运动的意义更新,诗歌所要承担使命的一切创造性的努力,仍然是不束缚敏感地继续要领悟到认识与批判的重要性。为时代思考而非一味地迎合时代的精神趣味,不只是种方向的正确裁断,可能其实际意义,还会较好地衡量在我们所有表现的枯藻年华,究竟又能反映出什么喋喋不休中的新意。

 

因此,不管你今后还想写点什么,为了避免空泛情感的绕舌,哪怕是瞬间灵感的挤压,你都得注意肤浅永远不会是种最好的角度。你必须在思绪涌现时敏若琴弦,使幻想的效果永不与本质剥离,处处都要体现揭示张力的特殊性,也处处要以否定的真诚,为自由预留更多意义和价值的未来。要有一种通透的假说,充分为明天或是将来的人们,提供诗歌在洞察和深掘上所能做到的可能。有限性不是局限性,揭示在分辨中发现,这是沉思在飞越,内在平静的观念,在认真组装看似“妙手偶得之”的天下。历史上既有谄媚诗歌,同样也会有谎言诗歌。黑暗与荒谬不可定义也无可指摘,但一切垂死的活力并不妨碍力图永不枯竭的诗歌,真正还能岀色成为人类语言的金字塔。

 

我们这颗星球上的热情,包含着希望和绝望,充满着怀疑和忧郁,以及破坏和毁灭,当然创造材料,依然层出不穷的同样还会有许多。非凡在精神领域一直是值得的,这是任何前进必当依赖的一种正确价值观。至于诗歌欲想做到怎样的流传与不朽,不是作品无所谓有无本质的蓝天,而是清晰与逻辑在艺术上,并非就是势同水火。好作品要有灵魂的象征已是不争的事实,因此诗人耗费精力必须在认识事物本质上多有发挥,不是个人在秘密交流,但凡优秀诗人也均是哲人,思想的助推力往往是革命性的。意味隽永,不可能仅是一些匮乏向内反省的吟风弄月,不可能都是那种激昂式的颓丧,出色总有灵魂的独立特行,诗歌光有情深辞美是远远不够的,最高境界仍然还是属于思想的风貌,如若诗品和诗格抹煞了本质与展望的相互联系,语言在深刻面前失声,所有的华丽,也不过是充实了一场风雅,而不会是什么梦想透彻的聆听。

 

波兰诗人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曾经断言:只有执迷才能生出伟大的艺术。这“执迷”,我们认为便是怎样较好的关注本质。诗坛放眼皆为浮华,似乎惟有感知成了“丈夫自有冲天志”。始终不把思想精髓考虑到诗行中去,长年洋洋得意于一种幼稚形象的纲领,精神体力只会陶醉在那些矮化的事物,试问长期以往,视野障碍又能如何冲破,那种写开便俗的无聊诗章,究竟凭借怎样的“动人”,才会让后人真正的受用不尽?!

 

中篇

 

对此岸世界的挖掘,深感启智的重要,在审美的体察与感悟时,不遗余力地朝高难度挑战,诗歌的高光时刻,想来能够真正闪现的,必定都是本质精彩的归来,是对词语背后非虚拟真相的梳理、阐释和派生深沉召唤一种挖掘后全新的新意。好诗尤为可贵所能感应到的诗学路径,向来应该是一切隐喻规划中崇高的激发,是人类意识必然要慎审对待珍视的文明情怀。这其中,自当有我们愈发成熟的对自由的认同,有最高虚构的世界对完美追求的艺术的纯度。肤浅诗人幸运看到的,可能一直都是些没有多少批判的荒谬气息,在他们眼里,本质似乎从来便是杳不可寻。由于缺乏价值取向的浸染,超越或许长期以来,始终就是这些不会内省诗人的认识盲点,因此许多无智性的想象,在丧失逻辑的进程,自然就只能沦入那种迷狂的诗篇。这是一个思维方式如何能与感性与理性交融的问题,恐怕还涉及到能否多维度迫切揭示的一种诗性思维智慧的添加。优秀而伟大的诗歌,若是做不到或无法完成诗意与哲思并用,迎来我们对一部作品对其认识上的晓畅通达,相反又是一些碎屑的沉迷幻觉的降临,相信这般毫无探索的文本表达,永远也难以出现令人惊骇的理性盛况。一种空负弄巧的造语玄奥,到头都还没有新的宇宙可以接近,那么最终仍不过是种造就了更大禁锢的迷失写作,恐怕惟有钝拙和浅率,或许还在不停地验证着自我可悲的傲慢!

 

因此,诗歌徒有炫技的变化组合而无终极关怀的新拓意境,甚而尽是浮华之言再无自由探究的本质炽热的参照,尤其没有内化于心一些有关本源的参透,是远远不足以体现一种修辞平衡的,更不必妄说一种庄重语体,将会为人类重铸什么风情绝世并能云卷风舒的什么“精神史诗”。鉴往知来,诗歌尽管多有流弊偏植,有创作上的虚假与平庸的诟病,有可怕的词藻刻意华丽的臻美之死,甚至有魔鬼般的集体幻觉以及表现欲粗俗的放浪形骸,但这都不是可以就此弃绝“绝版人性”的最佳理由。我们还是要以犀利的批判,在理解中跨越,在流逝中收获那些曾经的热爱与和谐,纵然能够感动我们的时代不多,从不隐伏在表面的本质,根本也少有愉快的力量,可使诗歌有所兴奋和陶醉,我们却不能就此遽下结论,这个世界就再也不需要灵魂精神了!

 

万物对未来想必早已有所承诺。诗人作为一名古老的隐没先知,如果他在世界依然思想与认识的贫困之际,确实看到了什么,而不愿秉持正义和某种如诗这般的透彻形式,丰富地帮助人类启迪思考,那他在道德上一定也是残忍的,更不用说有什么特殊倾向的君子魅力。体验与体悟的这种终极关系,包括穿越认识屏障一直绝非易事,那种大破大立气魄对自身始终的萦绕和拥有,这在今天所谓“充实而为美“的诗坛,当有更大理论的颠覆以及识别和洞悉方面的修正。作品的肌理、格调乃至神韵,如何于饱和度很强的思想映照下,形成较高的艺术体系与构架,确切地说,所有的辉煌不是得益于形象的复苏,而是汇聚着思想的对一切沉闷的进展。诗歌毕竟不是欲望表演,它其实历来也是错落有致的希望与超越的划分,是维系判断一个时代光明与否的内心燃烧的显现。有时表现瞬间便是在表现永恒,因此当一种诗性思维总体上是善意时,批判就是智慧的精髓,而首要的瓦解表象,则与深层揭示密不可分。当然这更是一项细致的心理观察工程,是永远不可忽略的需要在本质上深品探微的极近残酷的“真“。这是种笃信与强化带给诗歌的选项工作,如何更好地协调和深化作品的意象,当我们确实是在沉湎于挖掘,震撼将会何等的荣耀,思想奔腾会带来奇思飞驰,诗人只有在一种智性情怀上拥有了梦幻精神,幻景就会融入生命,本质真相,便会成为一切揭示的财富。

 

我们还是要以语言的内在贯通,首先从自省过程找到真正的联想隐喻。人间至味淡于诗,所有丰厚的暗示,其实都不是什么有着诡诈虚假言语多元糅杂的空泛叠加文本。感怀永远吹拂不到一种精神史的叙事,尘世之压内嵌着时间维度上云端与谷底的诞生之痛,诗人只有注意和正视到了所谓习俗尽头的爱意与死亡,刹那便会变成一种精神力学,深度意象的力量就将迎而来。由此高度敏感均会延伸为意义形态的张力,所有本质的黯然失色,就此也会绽放精神领略后,仿佛有了神赐灵感的那种灵魂的曙光。

 

神圣显而易见就是种智慧之花,为此我们永远不要看轻自己坚执意图的纯粹性,而是要满怀敬意地把握好,一种不负尊严的内在进程,让眼前的微型宇宙不致于湮没,让深度幻想都有机会焕发出一曲曲哲理颂歌。诗歌不是渲泄秘密学说的牧歌,它有责任破解所有在思想史上,人类命运为什么的漂流。本质同样也不该是隐藏的悲观意识,象征主义一样需要有理性的态度,在艺术上重获一切自由的实质。我们显然亟需更大能力地做到,将精神能量融会于笔端,而不是在窘境上雕饰,仅能倾泻一些知觉上繁华的无力。超知觉的无限活力,可能就是世俗智慧以外的那种人类语境始终缺乏的揭示包围,这是诗歌最高认知可以诞生不朽的一种核心,尤其这种关乎到“必然”究竟为何物的问题,长年以宇宙灵魂的方式展现在我们脑海,哪怕在一个时代结束之际,所有不惧衰老的本质,似乎还在时间并不厌倦的烘托中,继续在新的酝酿和流露。所以诗歌你能对应指涉什么,你在辉煌回忆中,又能清楚地找到一种怎样彻底陌生的主题 ?当浪漫主义渐渐退出诗歌千年的标准,诗人还将钟情于什么,继续能够顽强地将经验中的碎片反正,再能于驯化的视角,如何不再矛盾地点石成金?

 

下篇

 

智者的力量注定是要以理性态度,在认识的连贯性上,解决一些关键问题的。诗人能够较大程度的关注事物本质,莫过于也是在转达一种神意的机智,因为最终似乎惟有揭示品质的展现,才会让现实和历史欣慰。诗歌要归功于一种深刻的鲜明与真切,由辨识而认定的诗学最高认知,应当都是些“内化移译”的世界真实的面目。它们不是外部过分简单的肤浅的强调,不是非逻辑元素的反复切换,更不是仰仗华丽的诸多平庸的执迷。不朽的诗歌始终要坚信,流连于“思”之自我外,尚有更远大的前程:那是种未来秩序的极速流动,是时日虚耗后,人类精神那些伟大的隐秘部分,还在意识里高歌嘹亮的灵魂的光芒。流传后世的诗歌之所以一直没对时间厌倦,就是往年的本质均非陷阱,诗人成熟的深入,从不曾被荒唐击败,相反每每在深情沉默的触摸时,都微妙而出色的获得了比主观想象还好的灵魂反应。

 

无尽的本质并不是极端的,诗人要超前衡量,甚至较多品味一下,那些时代标准而外的平静或是静止的认识物。表现主义看来绝非是真理真正的目的,倒是象征主义以及超现实主义,可能才是人类艺术探索,最无局限的支撑。因此,我们必须为一种属于自己将来的钟情而当之无愧。既然完善什么首先要从尝试开始,那么我们何必阻止或克制自己逃避一切揭示的需要呢,就让关注本质来得更猛烈点吧!人人都会春秋已高,想来对于一名诗人,自娱晚景若是多有《复乐园》(弥尔顿)、《浮士德》(歌德)、甚至《马楚·比楚》(聂鲁达)和《太阳石》(帕斯)这样坚实而灿烂的梦境陪伴,一生能与世界精神的开路先锋共眠,便是死亡,兴许也有不少教喻意味乃至升华的乐趣。

 

我们同样必须承认庸众的愿望,是不在乎你有什么创造的联想的。客观现象仿佛总是简练、正常和没什么可怀疑的,普通人并不稀罕和在意诗人之类,为何要有那么多思想的复述以及可笑或恐怖的想象。想来偏见也可以有其词语的多义性。但人类的内燃之美怎么办,谁能来拥护包括拯救独立特行的这些艰辛的灵魂分子?公共层面的不屑或是放弃,并不等于那些自由命运者,便有此藉口可以混淆以及忘却他们对祟高的接触。故而我们还是要把关注本质,看作不是诗人的一种终点运动,让理想的梦想依然有能力发光,思想的大戏,还会在最终上演。

 

灵魂整合应是文学作品最高的精神出路。当务之急不是本质并非无迹可寻,而是诗人是否都愿首尾一致地“挖掘”,不留遗憾的把洞察都当作重任在肩的使命,虚伪也能语出天然,但那无疑是卑鄙的规律。世界要逐步加深向前改变的文明宏图,诗歌用什么配合并加以深刻的描述与诠释,且以自身的语出不凡说出一些陌生的诗性真理,若是一直缺乏对本质的关注,根本看不清词语背后的非虚拟真相,文本的曙光,将会从何升起?发现又将发现什么,诗歌的魅力,更将保持怎样不同于其他欢愉的一种语言的胜利?!

 

故而进化与改造,循环的合理、一样需要在展现世界与人性时,继续指引必须能够彻底破解什么的诗歌。写作必定是孤独的,但其快乐,也一直远胜于沉默,因为文字会使认识与记忆愈发明亮。若能厘清符合了以上这些,史诗从凡间再度降生,思想从新的黑暗出发,什么伟大又不可为?!

 

妄言妄说往往都会成为真切的事实,况且满世界都是想象儿女的诗歌。能够看到底,深渊也会变为天空。


2024.7.9~11于广州炎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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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偕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作家协会原副主席、当代著名诗人与思想批评家。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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