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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滚草的痕迹

四喜2024-07-12 12:56:08

风滚草的痕迹

——读李娜《戈壁递给我的三杯茶》

 

作者:四喜

 

风吹过苍凉的戈壁,夜色无边,点点的星星像是吸收了白日的光,戈壁岑寂的夜温柔而疲惫。夜风起,戈壁母亲用手掌掖了掖孩子的被角,把白日的炙热用晚风温柔地包裹。

当所有的喧嚣远去,我翻开一册属于戈壁的记忆,柔软的纸页承载了一段朦胧的故乡情、一枚半熟的念想、一支烈性的高原情歌、一粒干净的鸟鸣、一笺素白的月光和一缕游弋的清风。

这是李娜的散文集《戈壁递给我的三杯茶》中的六部分。恰如一朵花的六瓣,花开四时,芬芳馥郁,把花瓣碾碎,把芬芳萃取,投入浓酽的砖茶,生命的纸张留下茶褐色的痕迹,共同组成这叠由戈壁的女儿写给她所生长的牧区的情书。

读这本的时候,仿佛在和一位远远走来的朋友对话,相逢是一种回眸转瞬间的偶然,我们不曾相识,却在文字里看见一种熟悉的寂寞。那种寂寞,来自旷野的风,在无垠的戈壁上,风从何处起,无人知晓。在造物者的叹息中,我们能够做到的,只有紧闭双眼,步履蹒跚,在风止云息的时候,抖落衣衫褶皱中藏着的黄沙。

在黄沙里面,可能,也藏着一粒风滚草的种子。

你见过戈壁的风滚草吗?他们是戈壁上不可忽视的存在,这种特别适合沙漠环境的植物,他们的忍耐力惊人,圆球形状让其可以在所有地上滚动和弹跳,每次弹跳和滚动都能在沿途留下种子。它是戈壁中携带希望的精灵,在恶劣的环境里,蜷缩成长,借力于风,去更远的地方,扎根、发芽。

我读书,也读作者,她仿佛就像一粒风滚草的种子。在李娜的笔下,戈壁的风让“一生都走不了几步路的石头被搬运着去了别的地方。”石头沉默地用自己的重量熨帖大地,而风呼啸而过,带来别离,风让石头长出脚来,于是石头成为沙漠的精灵,我抚摸着一块阿拉善的奇石,幻想着是哪一阵风吹散它躯壳外面的掩饰,被过路的牧民捡起。

她写戈壁的记忆“经过时光的改变,熟悉的东西和文字里所呈现的面貌已相去甚远,我所有的歌颂与赞美都有可能是一厢情愿。”熟悉逐渐变成陌生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记录的意义,那些被时光河流冲刷和改变的过往里,藏着属于过去的,我们自己。“一厢情愿”,我喜欢这个词,带着一种与人无关的执拗。我想,当李娜拧开属于她的那盏灯的时候,是不是也带着一种对文字、对文学“一厢情愿”的执着呢。

因为一根扁担,她的思绪回到在农耕博物馆,隔着展柜看那些曾经属于土地的耕具的时候,“我们在某个时刻相遇,隔着时空对望,在来不及碰撞出火花的时候分离远行。它们被我丢在脚步之外,也丢在记忆之外。”这是与上一段中所摘抄的那段,来自不同篇章的内容,但是放在一起,竟奇妙地吻合。一位作家的气质搭建起属于她的作品的骨架,在不断丰满这副骨架的过程中,总有些灵魂相似,他们萦绕在作品的肌体上,让文字有了温润如珍珠的光芒。

回忆起和幼年的朋友分离,她想“后来的很多年里,我们都没有在任何场合相遇过,仿佛巷子只是一场虚幻的梦。”我想起自己看过的关于迁徙的故事。不同于动物的迁徙,那是季节变换里的宿鸟急飞,候鸟来归,长久以来我们认为人和土地的关系就像树木和土地,双脚就是我们与大地联系的根脉。而如今,我们拥有了更快更便捷的交通工具和出行方式,于是双脚不再需要在一处固定,坐着飞机,我们能够腾云驾雾;乘上渡轮,我们能够踏浪出海,车轮滚动,我们能够日行百里。于是过往成为一场朦胧的梦,成为醒来后,眼角一抹已经蒸发了的潮湿。

在那些描写戈壁风景的故事里,我看见她和属于她的时光。《戈壁递给我的三杯茶》,带给我一盏浓茶,弹奏了一曲清音。浓酽的是细腻的笔触与表达,清丽的是一缕女性的情思。

 

【作者简介】

徐佩瑶:笔名,四喜。内蒙古呼伦贝尔人,工作在阿拉善。阿拉善盟作家协会会员、阿拉善盟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阿拉善盟诗词协会会员。阿拉善左旗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2020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阿拉善日报》、《驼铃》季刊等报刊,《阿拉善文学》《驼融融》融媒体文学平台。作品曾获内蒙古自治区第二届“诗颂新时代国家安全”优秀诗歌作品征集活动优秀作品奖、阿拉善盟“感党恩、听党话、跟党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主题征文大赛优秀奖。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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