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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海忠:辽阔大地有珠玑

赵海忠2024-03-15 00:3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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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大地有珠玑

——漫评《辽阔大地》描写15例

 

作者:赵海忠

 

蒋雨含的报告文学作品《辽阔大地》,用深情的笔墨刻写了英雄母亲都贵玛老人。都贵玛老人的主要事迹,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人所熟知。蒋雨含多次采访获得新素材,苦心经营设计新结构,关注形势掌握新情况,成就了全面、诗性、温情的《辽阔大地》。

对都贵玛老人,国家已经有定论:都贵玛,人民楷模,民族团结进步模范的代表,主动收养28名孤儿,精心研习医术,挽救40多位年轻母亲生命,用半个世纪的真情付出诠释了人间大爱。

《辽阔大地》出版后,很快就读到几篇有分量的评论文章。鉴于已有国家的评价和专家的评论,加之多年来社会舆论、新闻媒体、人民口碑对都贵玛老人进行了负责任的事迹宣传和形象塑造,以她为主人公的艺术作品屡见不鲜,这里不再围绕《辽阔大地》的都贵玛老人作相关探讨、分析。

有一个明确的阅读感受,《辽阔大地》文字优美,表达细腻,而其中适时精彩的描写语句,犹如辽阔大地上散落的珠玑一样引人注目。“羽翼便从吟处出,珠玑续向笔头生”,本文拟对《辽阔大地》中的描写性文字作专门的推介和欣赏。

 

[1]金秋时节,内蒙古高原上的阳光比炎热的夏天更热辣,扑在裸露的肌肤上,出人意料,不可抵挡。用本地人的话说,不能小看“秋老虎”,它比夏天的太阳还凶。

风,却已经很秋天了。它不但已经切换温热的频道,扫来荡去地让你体会凉意,而且还有一点儿终于可以撒欢的任性,刮起来没个分寸。再次来到四子王旗的时候,我的麦黄色卷曲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站在那片已经枯黄的草原上,仿佛浑然天成。

我若静止于此,是否会引来一群鸟儿筑巢?

 

作者作为一个“闯入者”角色,随一个创作组来到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市四子王旗,除了知道它是“神舟家园”外,完全是陌生的,而且也没有想深入的愿望,只想借机了解一下牧区的生活。当时,有一件事轰动四子王旗——都贵玛老人获得了“人民楷模”国家荣誉称号。一切景语皆情语。上面这段描写,表面上客观反映,实质上是作者精神心理状态的一个表征。也许只是巧合,天气对“我”而言,不冷不热,一边冷一边热。作者捕捉到这个矛盾胶着状态,显然是“闯入者”的心情写照。当然,这也是作者对自己与都贵玛老人的关系——有所耳闻、了解不多的映射,为整部作品提供了相对客观冷静的前提和基础。说白了,都贵玛老人对于蒋雨含来说,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辽阔大地》是一次几乎零起点的全新创作。这里所强调的主要不是人际关系,而是创作状态。有时候,全新的创作只是一种策略,“一张白纸,正好写字”。“风,却已经很秋天了”,不合语法的造句标志某种语境

 

[2]她一边走一边向四周看,四周一片安静,安静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出来的时候,满耳都是孩子们的哭声。现在,那些哭声被这无遮无拦的旷野藏了起来,就像这广袤的杜尔伯特草原把那些孩子都收拢到怀里,然后藏到每一顶毡包里。她很难再听见他们稚嫩的声音,也无缘再看他们像小树苗一样慢慢长大……她心酸地想,孩子就是这样,只要抱在怀里,只要喂养在身边,心就不自觉地被他们占据,而且一辈子都忘不了,一辈子都放不下。

 

这是都贵玛抚养的孩子们逐渐被领养后的情景。作者的这段文字,有景物描写、心理描写,甚至有一些非常态的奇异感觉表达,非常贴切地刻画了主人公,作者的内心也得以尽情表述。“安静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客观上揭示“安静”,主观上刻写老人对孩子的牵挂和专注。这是《辽阔大地》常见的描写方式,即混合描写、多维描写、交叉描写。“藏”字两次使用,造就了作品静谧、珍爱甚至有些“自私”的格调。宝藏宝藏,是“宝”才“藏”。“抱在怀里”“养在身边”“心被占据”,不“藏”不足以体现都贵玛及牧民对孩子的真爱。

 

[3]很多回忆好像不请自来,几乎每天都能想起一些往事,都贵玛会为每一个想起来的事开心不已。脑海里每闪过一个画面,她都会从心底浮现笑容。小豆丁,她对上号了;小宇,她也对上号了;小梅,也好认;阿全……她心里想着孩子们,但与他们相见之后,她已经无法一一喊出他们当初的乳名,而且他们被收养后也都有了新的名字。

 

都贵玛“无法一一喊出他们当初的乳名”,这也是一段非常特别的文字。这些描写,不为尊者讳,实事求是,很到位,很真实。“很多回忆好像不请自来”,是一种常见的心理状态,属于自发偶发思维。自发偶发思维体现人与生俱来的心理本能跳动和无意识认知。对于都贵玛来说,这些是魂牵梦绕的自发弹出,是深刻印象的偶然触发,更是岁月的流逝,生命的渐长。作家对此既有清醒的定位,也有明晰的情景表现。写人报告文学的最高境界是直达主人公内心。“很多回忆好像不请自来”,只有10个字,涉及了特殊的心理现象,值得品味和借鉴。

 

[4]都贵玛轻轻唱着,孩子们都安静下来。

原野的风忽紧忽慢地吹着,天上的白云不停地变幻着形状。马车合着都贵玛的歌声,在路上颠着跑着。孩子们的笑脸、黑黑的眼珠和专注听歌的样子,深深地留在了都贵玛的心里。

 

这段描写,景物与人物相结合。景物有风和云,人物有都贵玛和孩子。动与静相结合,都贵玛唱,孩子们安静。画面是风吹、云变,马车颠跑,构成欢快、愉悦、幸福的格调。孩子们与都贵玛通过“唱”“听”,密切了联系,增进了情感,造就了氛围。感觉是人类最基本的沟通交流渠道,是人脑对直接作用感觉器官的事物个别属性的反应和察觉情况。这段描写,视觉、听觉混在一起使用,增加了力度和范围,凝结了情感和爱怜。

 

[5]孩子们到来的那一天,草原上热闹极了,附近很多牧民都带着白面、布料、炒米、奶豆腐和白糖来看望“上海娃娃”。看到白白胖胖、活泼可爱的孩子,很多人都动了领养孩子的心。

 

这是“初次”相见的描写。一句概括性描写“草原上热闹极了”,犹如“环滁皆山也”一样,把当时的景况表达清楚了。首先,熟悉草原生活的人知道,牧民是天下最好客的,所以来的是“很多牧民”“很多人”。其次,牧区物质匮乏,所以来时带着最珍贵也最需要的食物和布料。第三,得知来的是“上海娃娃”,大家都“动了领养孩子的心”,从侧面说明都贵玛是牧民的代表,民族团结进步模范的代表。在她周围,是百十个都贵玛。

 

[6]为了方便晚上照顾孩子们,都贵玛把他们的床沿着蒙古包的形状,摆成一个圆形,她睡在圆的中心……忙和累对都贵玛来说都不算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和孩子们在一起时这种紧张而忙碌的生活状态。

 

这个场面描写,非常有特色,也非常有深意。把孩子们的床摆成一个圆形,都贵玛睡在圆的中心,既是随形就势,自然而然,也是责任与照护的需要。这个格局及其表达,同时还有象征意义,那就是母亲对子女的倾心呵护和爱及。这段文字极具画面感,周围一圈孩子酣睡,中间都贵玛随时准备悉心照料。表面看,这只是一种“紧张而忙碌的生活状态”,实质上是满满的母爱和责任,他们围就的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是人间大爱。

 

[7]在真正的寒冬到来之前,孩子们都陆续被牧区人家领养了。他们穿上崭新的衣服,走进新的生活,像一枚枚蒲公英的种子散落在杜尔伯特草原上,再经过岁月的雕琢,长成他们自己的样子。

 

“在真正的寒冬到来之前,孩子们都陆续被牧区人家领养了”,是描写前一个简要的叙述。回答了一个大问题,即这些孩子到底会怎么样?到底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有了这个定心丸之后,作者非常轻松地采用比喻的方式,刻画孩子们的现状,描摹孩子们的未来。现状,作者说孩子们是“一枚枚蒲公英的种子散落在杜尔伯特草原上”,极写“穿上崭新的衣服”的孩子们轻盈聪慧的情景。未来,作者明确期望他们“长成他们自己的样子”,不奢求,不虚夸,不溢美,一如草原般本色结合《辽阔大地》对国家孩子的当下采写和介绍,这个“长成他们自己的样子”,是平实而负责的表达。

 

[8]在我一个外乡人看来,这草地上哪里有路,不过是自然轧出的车辙。别看茫茫草原好像无遮无拦,可以任性驰骋,但凡是到这里的人,尤其是牧人,他们只按着经年碾轧的车辙行走,而那两道细细的车辙还会在某一处与另外一条交织,分离出不同的方向。要辨出哪条路是通往哪里的,不在这里生活的人是很难弄清楚的。

 

上述描写注重牧人和路的关系。首先是草原上并没有一般意义上的路,不过是轧出的车辙。这些车辙,是牧人在草原上多少年生活的印记,其中包含着历史的记忆、生活的积淀和人生的选择。特别是“两道细细的车辙还会在某一处与另外一条交织,分离出不同的方向”,观察极为细腻,表达极为微妙,让我们想象到铁轨的交合与分岔。读者读到这里,不免思考人生,思考来去,因而这段描写暗含着哲理。“要辨出哪条路是通往哪里的,不在这里生活的人是很难弄清楚的”告诉人们,“哪条路”与“哪里”是有联系的,“哪条路通往哪里”则需要“在这里生活”,这是不是很哲学?

 

[9]当载着航天员的汽车在神舟路上奔驰的时候,沿途会看见牧民们自发地在离自己家最近的路段,手捧着哈达、银碗、奶食品,唱着当地的民歌相送。他们热爱草场,珍视家园,为这片土地能为国家航天事业做贡献而自豪!

 

“相送”描写和上海孩子们初来草原的描写异曲同工,一样的层次,一样的表达。牧民们送航天员时,也是拿着“哈达、银碗、奶食品”,唱着“民歌”。这说明一个道理,只要是国家的任务,民族的使命,草原人民一定会响应号召,为国分忧,为民族解难。这里的牧民,是都贵玛行动的扩展、延续和化身,是都贵玛精神的传承、发扬、光大。这段文字富有抒情色彩,是蒋雨含惯用混合艺术表现手法的体现。

 

[10]黑暗是最容易催生想象的,尤其是对各种未知事物的想象。我心生恐惧,仿佛天地间突然长出许多毛毛刺刺的东西在没有秩序地摇晃。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心想:在这样的暗夜中策马奔跑,或者赶着牛车走,都是不可思议、无法想象的。

 

这是作者采访时对自己的心理描写,同样具有心理学的依据和意义。这段描写有三个层面:第一是黑暗对想象的催生作用。因为受外界刺激降低,所以思维可能活跃起来。暗夜思考、暗夜想象,或许是最纯粹、最自由的思考和想象。第二是恐惧以及由此而来的“摇晃”感。这种感觉怪异、独特,又予以质感形象的表达,是采访者在当下知觉材料基础上,经过新的配合而创造出也许并不存在的新形象。第三是挣脱想象与恐惧,恢复正常的理性的“心想”。这种不同性质的心理活动与跳跃组接,是人类思维活动的正常状态。

 

[11]漫天的飞雪扑打在都贵玛的身上、脸上,虽然她穿着羊皮大衣,但还是冷得站不住。她不知道这场风雪什么时候才能停,但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瑟缩着会更冷。于是,她开始围着羊群跑,活动身体。一圈,两圈,三圈……渐渐地,她跑得越来越慢,体力不支,跌坐在雪里……

 

1977年冬天,都贵玛在杜尔伯特草原上放牧,赶上风雪。这段描写的意义,一在揭示杜尔伯特草原艰苦的生存、生活、生产环境,从而凸显都贵玛的形象和事业。二是丰富都贵玛人生经历,增加人物形象的厚度和广度。也许“草原母亲”的称号限制了读者对都贵玛的理解,这些“非主流”的描写,弥补这个缺陷,塑造出都贵玛全面、立体而又普通的牧民形象。

 

[12]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眼前的景象让人心生欢喜。

要进入红格尔苏木需经过一片农区,收割后的庄稼地,有一种收获的满足和安稳。玉米地里只剩下齐茬儿的矮矮的秆。向日葵的葵盘被砍下来后,秆上那个垂下来的弯度还在,它们整齐地排列着,像垂向大地的一个个大大的问号。

这会儿正是放牧的时刻,总有牛群或者羊群经过乡路。羊倒腾着蹄子,小碎步快速通过;牛则不然,慢慢悠悠地走,还要东张西望。有那么一两头牛,气定神闲地站在路中间,看着车缓缓地停在离它不远的地方,看够了才大摇大摆地走下乡路。

大片的原野在柔和的坡度里铺展着,一大群羊或者牛,星星点点地散开,最终都变成一个个模糊的黑点。

在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不是渺小的呢?

 

这是篇能够独立成篇的美文。

开始是背景交代,突出作者陌生化的第一次的经历及心情。接着农区形象展示:玉米、向日葵。玉米只剩下矮矮的秆,向日葵像一个个大大的问号。牧区形象登场:羊、牛。羊碎步通过,牛慢慢悠悠走。最后是随意一问,却难于回答。在内蒙古高原,一句“在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不是渺小的呢?”的诘问,有谁能回答好呢?整段描写厚重踏实、温和知性。拟人化的处理,增加了亲和度和内心感。“弯度还在”“倒腾着蹄子”“柔和的坡度里”等等,词语搭配打破固有造句模式,新奇美妙,形象感强,体现着作者对语言文字的敏感选用和推敲之功。

 

[13]这边一放水,仿佛是一种信号,刚刚还四平八稳地走着的羊,这时却一只跟着一只跑过来喝水。它们喝得非常有秩序,一拨有七八只,喝完走开,另一拨再排队过来喝,像训练过似的。偶尔也有调皮的,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急火火地挤进去喝,但也没有哪只羊和它计较。

一只胡子长长的老山羊警惕地在一旁溜达,并不急着去喝水,而是望向我们,像一个学究似的研究着什么。

 

又是对动物的描写。羊饮水,是牧区常见的现象。作者观察仔细,表达富有层次感,场面不仅形象生动,而且以人喻羊,增加文字的张力和亲和力。总体是“秩序”,“偶尔也有调皮的”。《说文解字》:“羊,祥也。”《诗经》有云:“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国风·王风·君子于役》)“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小雅·无羊)对比这些诗句,《辽阔大地》对牛羊的描写是人性化的、牧歌式的,可比都贵玛老人的情怀。

 

[14]外面的冷完全影响不到一场热闹的聚会。10多个“国家的孩子”从四子王旗的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每一个人都带着寒气进来,又迅速被兄弟姐妹相见时的热情烘暖。

 

读这段文字,感觉自然与心情对应,相反相成。国家的孩子由于共同的具体的收养母亲,而成为兄弟姐妹。这种非血缘的兄弟姐妹更值得珍惜和感念。刻写冷暖交互,实际是叠加一种情缘。这是都贵玛老人最愿看到的景象,也是对她无私奉献的最好报答。“烘暖”是关键词,是着力点。所以说,与作品思想情感分离的描写不是好描写,甚至没有存在的必要。只有贡献了构建作品整体的描写力量,才是有道理有价值的文字。

 

[15]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就在眼前,都贵玛激动不已。

一排排浪花涌上来,又轻轻退去,再轻轻扑来,又轻轻退去……

都贵玛看着出神,不禁放下双脚。李敏红看她要下轮椅,忙走上前想扶她,她轻轻地摇着手示意不用搀扶。

都贵玛站在沙滩上,体会着海水冲刷着双脚。这起起伏伏的水,多像草原上夏天黄昏的风,轻轻地绕在脚踝,亲近着,又跑远,藏在草丛中,一会儿又跑过来绕着你。

多少年来,大海,只是停留在书本上的字符。此刻,梦中的大海就在眼前,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迈开脚步,慢慢地走在沙滩上,面对着大海,轻轻地唱起了歌。

 

这也是可以独立成篇的片段,写都贵玛老人来到深圳海边的情景。海洋使“都贵玛激动不已”,海洋使都贵玛“下轮椅”,海洋使都贵玛自然而然联想起草原,海洋使都贵玛“唱起了歌”。都贵玛,这个“诠释了人间大爱”的母亲,在这段深情贴切的描写里,变得更加形象、更加可亲可敬。都贵玛老人不局限于草原,不局限于杜尔伯特、四子王旗,也不局限于上海。她是人民的、国家的、人间的。通过这一段文字的经营,《辽阔大地》丰富了主人公的境界,扩展了主人公的情怀。

 

总而言之,报告文学关键要做到“报告”,这得由大量的叙述来完成。而满足“文学”的要求,则需要“描写”助力。描写体现作者对对象的接近度、密切度、熟悉度,给人以现场感、即时感、形象感,是以形象反映生活的艺术必有的表现手段。蒋雨含《辽阔大地》中的描写,来源于诗人的才情,取决于表达的需要,混合采用多种方法。由于作者描写的功力,使得《辽阔大地》诗意盎然,陈述更优雅,刻画更有机,风格更舒淡,阅读更轻松。《辽阔大地》的描写,不是一般意义说的报告文学可以合理进行虚构的文体许可。作者不苦思冥想、刻意突破,这些描写是作品的有机构成,自然而成。

本文整段引用原文,是担心概括或综述会损害文意、破坏情境。关于描写的分类和功效,网上有基本一致的常识性解释,可查阅参考。这篇文章选取15个片段漫谈,算是一个粗略的领读和赏析。要想全面观摩辽阔大地上的颗颗珠玑——描写,还是要仔细阅读内蒙古文学重点作品创作扶持工程入选作品、远方出版社2023年出版的《辽阔大地》。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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