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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在于创造一种生命的可能性

唐诗2016-02-03 11:32:17

诗歌在于创造一种生命的可能性
——跟作家、诗人世宾一起领略当代诗歌写作中的境界美学


诗人世宾
 
一说到诗歌,世宾便显得亢奋,他喜欢吟诗、诵诗、写诗、评论诗。他说:“一个优秀的诗人靠着一首一首的诗歌来创造世界,创造一个宽阔的,没有障碍的世界!这个世界区别于日常,但又能见证现实的苦难;它由真诚、勇气和力量支撑起来。”世宾是广东省作家协会文学院作家、广东省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暨南大学中国文艺评论基地诗歌散文评论委员会的副主任、东荡子诗歌促进会会长,他从2003年一直和朋友们在倡导“完整性写作”。24日下午,世宾老师做客宝安文化茶座,不惧天空下霰,带着诗意和温暖,引领诗歌爱好者感受境界美学在当代诗歌写作中的非凡意义。
 
诗歌创作的境界美学
 
古代诗歌美学是有境界一说的,但在现代诗歌百年的历史进程中,现实对人的挤迫和现实的召唤无不强烈吸引着诗人的目光,现实无疑成了诗性产生的大地。当代汉语诗歌写作是在现实主义美学观的引导下发展、演变的,无论是朦胧诗,还是第三代的代表性诗人都紧密地呼应着时代和社会的变革。在当下的诗歌写作中,重提境界美学的写作,就是从现实主义的美学统治下抽身出来,与强调想象力和创造性的诗写传统结合,在诗歌中,努力创造一个具有现代意义的存在世界。世宾老师强调境界美学在诗歌写作中的价值,就是要在日常化的写作中加入神圣的维度。神圣的维度一方面是指写作必须呈现人在艰难、苦难或者消费性的生活里面所不能剥夺的尊严、爱、勇气和存在感,使人从畏葸、妥协、随波逐流和自我践踏的困境中站立起来,成为一个真诚的、富有勇气的、不屈不挠的具有“完整性”的人,也就是哈维尔所说的“从存在中分化出来,进入异化的世界”,“通过自己在这个现实世界的存在,接近他所追求的那种存在(即存在的完整性)”;另一方面从时代和肉身的困境中抽身出来,通过感受力和想象力,探索和认识存在的根源,创造一个圣者(存在)的世界。这个圣者的世界是人的生命可能到达的最高境界,它有如我们古典的圣人,或者宗教中的圣徒;或者说,就是一个现代的觉悟者。
 
世宾老师在《艺术大街》纪念东荡子的专号编者按中,曾就当下的写作状况和东荡子诗歌的重要性,写过这样一段话:“多少人的诗歌只是庸常生活的映像,或者忧烦于日常的得得失失,或者陷于一点温情的渴求,或者根本就屈服于现实秩序,成为平庸和野蛮的归顺者……多少优秀的诗人,他们的诗歌世界就是依靠一首诗一首诗、一块砖一块砖建造出来的,这些诗歌浸透了人间的气息,有着人性的弱点和光辉……”而具有他所倡导的境界美学的诗歌写作,是要超越革命时期以来的现实主义写作传统,从一个他称为“双重遮蔽”历史语境中抽身出来,想象中华民族的“文化最高可能”,一次建筑中华民族诗歌的诗意世界。当然他知道这不是所有诗人的任务和选择,这只是极少数诗人追寻的方向。他认为“境界美学”这个维度不能在当下的诗写中缺席。
 
三种诗歌的价值取向
 
世宾老师说,新时期以来汉语诗歌写作划分为三类:日常写作、诗性写作、诗意写作(存在者)。诗歌是表达和呈现“我”对置身其中的世界的感受和看法,对于业余诗人来说,诗歌只是如此。他们的业余是他们的“世界”仅仅是由他们周围的人、事、物构成;“我”只是由“我”的出生、地位、阶层和日常生活塑造出来的一个没有超越性的人。“世界”和“我”的边界被局限在一个狭小的范围,“我”与周围的一切就构成了一个世界,无力突破,无法在自身形成一种超越性的机制。趣味、美学和意志紧紧地拥抱着一个被日常规范了的小心眼上,“个人化”一词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和大众融为了一体。
 
诺贝尔的遗嘱中提到奖给文学的是“在文学界做出具有理想倾向的最佳作品的人”,试问,理想倾向是怎样的东西?那就是在政治、伦理、个人欲望和诉求把持的现实之外,有我们人类渴望或者还没意识到的生存价值;理想主义的作品就是一种具有人类未来意义的——我们孜孜以求的梦想在诗歌中的实践。他所指的理想——目前来说,就是一个多世纪以来在人类社会生活中奋不顾身追求的那些普适性价值,以及各民族具有鲜活意义的文化在诗歌中的实践和贯彻。世宾老师给诗性诗歌的定义是:以人类文明的思想价值作为精神资源,并以此面对置身其中的社会和生活,通过批判和歌唱,在诗歌中重建一个富有勇气的、有尊严的世界。
何谓诗性?诗性和诗意在翻译和运用上常常混为一谈,就像意大利哲学家维柯关于“诗性智慧”的理解(他说:这些原始人没有推理的能力却浑身是强旺的感受力和生动的想象力),实际上抵达的是“诗意智慧”;诗性强调的是推理、逻辑和二手知识的运用,即是“关于存在的存在”。关于“存在”的思考必须建立在尊严、爱、自由等等这样的价值立场上,这就意味着美的思想资源必须具有普世性价值。滞后、野蛮的思想无法产生诗性。而诗意是原初的,不需要推理和逻辑,它强调的是感受力和想象力,是“存在”本身,也是诗性产生的源泉。诗性的写作必须有思想来作为资源进行批判性的诗歌生产,而诗意写作在理论上要把最原初的存在召唤出来,并成为诗歌的顶峰来标识时代的写作。
 
“有一种维度不能或缺”
 
身为“东荡子”诗歌促进会的会长,世宾老师认为东荡子的诗歌写作呈现了汉语诗歌写作在中华文化范畴内的最高可能。东荡子的诗歌从现实中抽身出来,真正进入了时代并且展开诗意的抒写。茶座现场,他背诵了东荡子的诗歌《喧嚣为何停止》:“喧嚣为何停止/听不见异样的声音/冬天不来 雪花照样堆积 一层一层/山水无痕 万物寂静/该不是圣者已诞生。”这首神谕般的诗歌作为东荡子的墓志铭,刻在了他的墓碑上。诗人的死往往是一种再生,远离俗世,活在自己的每一句诗里,诗歌使诗人永生。东荡子的诗歌里,我们就会有这种感觉。
“有一个维度不能或缺。这个维度就是神圣性的维度,它不是神,是人的可能性。诗歌必须关于、敢于在这个维度展开想象。”这是世宾老师的诗观。对于个体来说,无论社会有多少维度,多少层面,你只是一个个体,你只有一个选择,你希望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无论你怎样的选择,也只是某一维度的一个分子。文学会在默默中应对你的愿望,最终把你带向你应去的地方。当代诗歌,存在者的写作这个维度是被忽视的、被遗忘的。大多数写作者沉迷于个体欲望,以及欲望权力的书写,他们并不追问生命的可能。在诗歌的源头,诗人是作为神的祭师出现的,他们担负着传达上天旨意的责任,他们要说出上天的秘密;而今,诗歌落到人间,它不仅仅要说出人的欲望和恐惧,还必须说出生命的可能,说出生命能到达多高、多宽广的境地。应该说,这就是生命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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