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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残体诗歌引发诗人与评论家口水战

老刀供稿2015-06-08 12:58:53
脑残体诗歌引发诗人与评论家口水战
 
评论家朱子庆在《羊城晚报》发文批评脑残诗歌写作,引起“障碍写作”发起人诗人老刀和粥样的在《民营经济报》撰文反击。
 
脑残诗歌是一种境界
作者:老刀
 
昨天,突然收到粥样的邮件和梅老邪的短信,说是有人恶评脑残诗歌。我先是一惊,脑残诗就三四个朋友在玩,一种写作理念而已,没有踩着谁的尾巴,到底会是谁这么不放心,或者如此厚爱我们,要来教育一下脑残诗歌呢?打开邮件,我震惊了,原来是朱评论家朱子庆先生,在广州相见,我总是亲切地称他为子庆。粗看了一遍他的大作,还是那种行文方式,文章充斥结论性语言,不需要事实和数据来支撑的方式。看到一半,我不觉得奇怪了,反而觉得只有如此方才正常。我与他有过不少交往,当年他对我的诗集《打滑的泥土》可以说是赞美有加,会上会后都会说,我和黄金明是广东诗坛双子星座,金明像星月,高蹈,我似大地,是大地上的某作物,有着毛茸茸的根须。他还主动说过要给我写一个评论。当然,他对我也是有过担心的,他直言相告过,担心世俗的生活,会洗去根上的泥巴。虽然评论他并没有写,我还是挺尊重他的为人的。
直到两年前的春节,诗人典裘邀我去他家附近喝酒,喝得差不多了,都不想动了,典裘给朱子庆先生打电话,说是我不愿意去他家附近喝酒了,我方知他们晚上有约,他一边打电话我一边骂他,你不想去,怎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典裘放下电话,说了那句有名的话,“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好一个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当然,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还附和他,朋友就是拿来挡子弹的。
看到朱子庆先生的文章,我不太灵活的脑子,在不断的翻腾,不但想到了这些,还想到了黄金明,他说过黄金明的诗作如何了得,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表扬黄金明和我时,很多时候我们并不在场,他也不是一个看人脸色说话的人。有意思的是,他表扬过金明没多久,在一篇关于平庸的大作里,他对黄金明的一首诗进行了断章取义的批评。联系到这次,他在没有和我交流过的情况下,对我提出的“用障碍说话”,对我们的脑残诗歌横加指点,也就情理之中,不足为怪了。
前面扯远了,现在来谈谈他的这篇发在《羊城晚报》上的文章。
他说脑残诗人分明是把脑残当脑瘫了,好一个分明,主观得很。我们脑残诗歌到今天已经是三周年了,公开开过二次研讨会,有媒体报道为证,脑瘫诗人余秀华是近几个月的事,和我们根本没有交集。脑残的理念是“用障碍说话”,如果是说我们的理念最后在脑瘫诗人余秀华这里得到了诠释,还免强说得通,因为“用障碍说话”是一种艺术观念,由谁来实现并不重要。我们认为有许多人诗,都是在“用障碍说话“,也就是脑残诗,从古到今,从国内到国外,一直都有。我们只是总结、提炼、发现了一种艺术规律,就像居里夫人发现了镭一样,镭在居里夫人之前就存在。 “用障碍说话”的写作文本也一直存在,只是没有总结出来,提炼出来。诗人东荡子生前就不止一次地强调,“用障碍说话”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发现了一个艺术的基本元素,总结出了一个特殊的艺术规律,使艺术具有了某种可操作性。在“用障碍说话”的理念普照下,我们不但提出了脑残体诗歌写作理念,还提出了脑残音乐、脑残书法、脑残小说、脑残影视艺术等。说是什么脑瘫余秀华爆红,一脚踢翻了脑残理念实在有些荒唐可笑。
另一方面,朱子庆先生说脑残是诗坛叶公,根据是”脑残“二字,他们无一脑残,开脑研会两次,聚脑残分子若干,写脑残诗N多。根据是”脑残“二字,也太粗暴了吧?尤其作为一个理论工作者,因为提出脑残诗理论的人不脑残,就认为脑残诗不成立。诗歌流派非常多,那么,新死亡派诗人得先死一次吗?撒娇派男诗人都得是人妖吗?提倡红颜写作的应该是女性吗?提倡草根写作的一定是农民工等低层人群吗?记得《星星》诗刊当年和深圳市政府联合举办了一个有关打工题材的诗歌比赛,获奖者可入迁深圳户籍。我得了一个小奖,后来有人在网上说我不是打工者,是有单位的人,骂这个奖不公平。我没有与之争论,打工诗歌比赛比的是诗,是某类题材的作品,并没有对作者的身份进行要求。我当时以为这是一些底层人群,参加比赛,想争取一个户口,而被我们这些不需要户籍的人“抢”走了他们的梦,或者其它原因,他们有意见我能够理解。没想到一个理论工作者,居然也如此简单粗暴,要求一个人的思想和理念和身体状况一致,真让人大跌眼镜。
再有就是,作者知道开了两次脑研会,说什么“聚脑残分子若干,写脑残诗N多”,应该是做了功课的。既然写了脑残诗N多,诗作好坏不论,让别人去评价,有这么多作品,凭什么武断地说是炒作呢?还有就是聚脑残分子若干,来开脑研会的都是脑残分子吗?又太武断,信口开河了吧。我不妨数给你听,参加研讨会的有在广东德高望众的老诗人郭玉山,有著名评论家温远辉、伍方斐、龙扬志、世宾,冯楚等,诗人东荡子(已故)、礼孩、纪少飞、艾子(女)、子艾、罗西以及著名作家鲍十等等。两次都是非常严肃的研讨会。他们都是独立的评论家、诗人和作家,不是什么脑残分子。他们对脑残诗和“用障碍说话”理念有赞也有批评,是一个正常的研讨会,《信息时报》报道时,标题就是脑残诗歌引发争议,你想抹黑脑残诗我们不答应,你想把参会的嘉宾污蔑为脑残分子,他们也是不会答应的。
特别是老诗人郭玉山,在会上语重心长地说,接到老刀说准备开脑残诗歌研讨会的电话,他很开心,他退休在家,他说他想看看广东的主流诗人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知道脑残诗歌是在寻求突破,他感到异常欣慰。他不无感慨地告诉与会者,要打破自己,放弃固有的思维模式,往前走,哪怕方向反了,是很艰难痛苦的事情。我想,如果你在现场的话,你也一定会受到教育,起码不至于盲人摸象,在一条黑道上狂奔。
会后的第二天中午,我们一起送行海南诗人,在省作协门口,郭玉山老师有意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昨天开完会,他带回去了一堆材料,今天一大早醒来,他就一份一份地阅读,他说他思考了很多。特别讲到了我的一首诗《书生》,他说书生,在古代是一个褒义词,是有文化有作为的像征,今天的书生,成了傻、笨、一根筋的代名词,是在骂人。他告诉我,脑残诗要多出这样的作品,同时他也感叹,要找到一个这样的点,这样的视角,确实不容易。在随后与几个诗人的交流中,有人提出“用障碍说话”的脑残写作,其实一开始就站在了精英写作,知识分子写作的对立面。其实,我倒不以为然,有些知识分子的写作,也是有障碍的,也属于脑残写作。站在正常人的位置,向下是障碍,向上同样是障碍。认为用障碍说话的障碍写作,就是无底线、恶搞,那确是对障碍写作的误解。
雷锋是一个正面典型,在聪明人看来是傻子吧,他为人民服务不计报酬,他一心只想着别人,从不想着自己,有障碍,愚蠢吧。还有一切神灵,他们无私地保佑众生,傻吧。用障碍说话中的障碍,是相对于世俗中聪明来说的,说白了就是用世俗不能理解的那一部分来说话,来进行创作。昨天和几位新结识的非诗人朋友谈诗歌,也讲到了脑残诗歌,障碍写作。我举了一个例子,我们爱孩子,可以给糖,这是一种爱,跟用一个人的聪明才智来写作一样,好理解。父母打孩子是爱,这在生活中经常发生,也好理解,不打不骂要变坏嘛。对于脑残诗歌,或者是障碍写作来讲,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用这种“恨”中包含着爱的部分来说话。所以,我们说用障碍说话,或者叫障碍写作,脑残诗歌,是一种境界。一个作品中如果有障碍性,这个作品一定是深刻的。我们说作品有障碍性,不是行文和故事情节的混乱,而是作品通过展示人性的障碍,让我们更深刻地认识人性。
进一步说,用障碍说话,不是用思想说话和用心灵说话的问题,也不仅仅是用心灵说话的问题。用障碍说话,是用心灵非正常部分来说话。什么意思,首先,用障碍说话应该走心,是真实的心跳。这还不够,走心的作品很多,障碍或者脑残强调的是走心的,而且要用非正常部分来说话。非正常部分很重要,非正常几近是荒诞,在我们的生活中,荒诞就是真相,一个没有罪的人,却坐了十几二十年牢,荒诞吧,但它是我们法制不健全的真相。脑残诗歌的“用障碍说话”就建立在这样一种基础上。在这里不展开讲。
鉴于朱子庆先生对这一写作理念都没完全弄明白,不在一个境界,他后面的一堆关于脑残的说话,就不作过多回应了。
 
附老刀的诗:

书生
 
有个亲戚
跑到我们家
说他女儿被抓起来了
托我去打听
我跟他解释不行
把他说急了
他脱口而出
你真是个书生啊
他向我保证
他的女儿不会吸毒
不会卖淫
他骂我书生
我当然明白
就是傻逼的意思
障于面子
我没与他争论
而且答应帮他问问
我应付着他
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有次朋友聚会
我顺便问负责
这起案子的朋友
能不能帮一下忙
朋友比我职位稍低
喝得兴高采烈的朋友
放下杯子
一脸的严肃
他问我为什么不早说
不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我说不是有规定,
办案期间
不准打听案情吗
你真他妈书生啊
说完朋友端起酒杯
一饮而尽
注:同仁粥样君认为这是首好诗,但行文过于清晰,脑残特征不明显。我不纠结于文字,我认为诗里的书生情怀,是典型的脑残。我们之间有分岐,正好说明我们不是朱子庆先生说的成群结伙炒作,而是在把障碍写作当事业在做。
 
 
 “把好诗写到老”
作者:粥样
并祝贺“脑残体写作”理念提出三周年
 
大家想必知道《庄子·逍遥游》里讲的列子御风而行的神迹。庄老夫子可不是轻易称赞人的哦,还是对他翘了个拇指,说“泠然善也”。御风有待乎风,没想到咱们这“脑残体”探世近三年没人待见,余秀华姐姐一出,与她因一个“脑x”而相通的诗歌新体终成为好不正经的关注对象,径作《叶公本是梦“残”人》(见3月22日报)的诛伐依托。
余姐硬是一股好风,“好风凭借力……”(薛宝钗美眉诗),恭喜雄文作者凭着对她一首代表作的多次顶礼,可以和列子大神有一比呀。
 
关于余姐“撇清”脑残。我碰巧也看到了那段电视采访,所言不虚。其实,何必?脑x疾病患者所写的诗很不一定就是“脑残”诗,更很很不一定能是“脑残体”诗,这要澄清,当然余姐也不这么划等号。她这么说,言下之意大家不用废脑子就能明白:我患有一种脑病,可我不是傻瓜,我不写傻瓜、时髦话叫脑残的诗。
如此而已。很好啊,没什么不对。至于从医学角度,叫脑什么不叫脑什么区别咋就那么大捏?无非“脑残”一词在世人眼里大不堪,但一定要那么敏感吗?大可不必。
人家医学的事儿门外汉就不乱发言了,说回这文章,借瘫骂残,开小脑、大脑的科普讲座,制造话题,感谢用心良苦,一向门前冷清的“脑残体”应当甘之如饴才是。拙作《名词比较》,里面的自嘲和辛酸,留待能解者吧。
不是妓女你凭什么写妓女?不是乞丐你凭什么写乞丐?您这么认为吗?在现时代做中国“梦”居然不好吗?这是您的可爱处之首。
我等叶公,好龙便没枪没炮“我们自己造”。“真龙下凡”与否,请自求多福,和我等没什么直接关系。三年来,我等还在偏执地好好地好着我们的好,跑路之说,我们跑哪儿去了吗?放心,都还乖乖地吃喝拉撒在地大物博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沃土上,绝没有列子先生坐着风磁悬浮的本事。
 
关于“好名”和“装傻”。这该是作者倾全力打造的重磅武器了。可都这时代了,神州飞天、公鸡下蛋,大棒咋就不能是胡萝卜呢?如果自称“脑残”居然可以不给人的唾沫星淹死,岂不是像在美帝国主义的水深火热里,大喊“垮掉”而终成“一代”,这名也好得不是那么丢脸吧。“装傻”呢?更是温柔一刀了。理解成爱称好不好哥们儿?敢情孙红雷的余则成不是装的,还真是我党特工啦?
在给雾霾灌得五毒不侵的“新人类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是不那么好搞嗒。
这不您还认真炮制着,这是您的可爱处之二。
 
关于用障碍写作,作者觉得“晦涩”而挖苦不力,遗憾。因为这恰恰是“脑残体”的核心词。为不让您入“残”山也空手回,容我细秉。人生在世,谁也难免肉体凡胎,勇猛不如狮虎,灵巧不如猿猴,风吹会倒,亲人走了会掉泪,就不会从中产生无力感吗?不会由此产生丝毫困惑吗?当然要声明我们今天国富民强我绝对是知道的,但谁能从根本上否认甚至免除这些无力感和困惑呢?
先天不足,它们就是构成“障碍部分”的基本来源。
大家马上反驳,人因为有别家生命没有的智慧,因而可以强大、可以进取!
正确,加十分。问题是“脑残体”写作并不是要推翻这个常规真理,你们高兴我们也高兴,那是非脑残体写作。我等的写作,只不过更关注由身体、境遇而投影到心灵的无力感、困惑、空虚、歉疚、恨憾、惶恐、凄苍、撒手和一时列举不到别的什么。它们,共同组成了人类的有限性。
总名之曰——障碍。
对诸多行为障碍、认知障碍以及心理障碍的孜孜不倦的、沉醉性的书写,就是“脑残体写作”的精神,也就是您所看到说到的一根筋、痴、傻……
脑残体写作不是口水、不是废话,正如反之,脑残体写作谢绝空泛抒情、谢绝宣讲大道理。脑残体写垃圾也要写出我们的星球就要变成垃圾星球的无奈和羞愧。
您说我等“写脑残诗N多”,“脑残体”以弱势力的身份,希望后人记住,哪怕就一两首诗作,曾有一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搬的二子,不去刻意思考,专用深心感受,用笔记录下了作为天之娇子的人的背后一面,哪怕信息贫乏而联想无限。他们意气不风发,他们斗志不昂扬,但写出了智慧进取的人们有时欲避之而不及的景观!
世人有多少隐痛,愿去体会。愿为尽可能多的不聪明的人、失意的人!愿作他们的知音,勉力分担他们的感受、难受,并承担心中块垒无法不脱口而出所产生的后果!
客观上才是愿让中国诗歌更丰富……
关于“炒作”。如果我将这个部分人明恨而暗中偷爱的恶字眼掷给“余秀华事件”,您认为余姐本人铁定生气吗?得罪人的话别人说去,单看已蜚声中华大地的“睡”这首诗,其实用“穿过大半个中国”去“寻”你、去“爱”你、去“疼”你什么的,表达的意思一样出来了。余诗人怎么单挑一个“睡”字?眼球经济啊同学!再说下去肯定得罪人了,各自躲回被窝咂嘴想去吧。
《我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是一首有新意的抒情诗,不是脑残体写作,话到此为止。
把“炒作”、“成功学”甚至“战斗”都看成老虎屁股,是您眼光犀利的可爱处之三。谈到“主义”,我的一个老宽容我蹭饭的朋友子艾倒有一个词推荐给您—“好作品主义”,算布置一道家庭作业思考题,回去想想。
您超可贵的地方是提醒了俺一个词:“中年写作危机”。这倒是真的,虽然俺的写作危机从青少年开始就没断过,恐怕得到老年了仍会危大于机,但这真是一个言简意赅的词汇。
问题又来了,有“中年写作危机”又很丢脸吗?对于除个别天才或长年写作机器式作家以外的大部分写手,它作为人的有限性之有机组成,不应该是很自然的事吗?恰是这危机,给予还不甘心完全撂挑子的人以动力。“好作品主义”的动力,把自己再次打开、突破囿限又一次出发进行理论和实践创造的动力!
在这里,我不得不表扬一直暗中羡慕嫉妒恨的老刀同学。他凭借草根诗歌已受称许有年,后提升境界写出“每间房子,都有一盏藏过飞鸟的灯 / 多少年来,我一路逆风而行。”(《钢琴》);“我想捧起爱情,你却化作了命运”(《晚钟》)这样的佳句佳作,却还能返身捣鼓出个脑残体来。
如果真有“中年写作危机”,是承认好还是回避好,是另辟蹊径好还是一条道走到黑好,这是个难度系数为零的选择题。
往下就接到您这个长句了:“一般来说年轻人写着‘真诗’,中年人写着‘像诗’,老年人写的像与不像已经没人计较。”学识粗鄙如我,不知您这个“一般来说”是有世界诗歌史例证支撑的公论还是您伟大的独家发明,明明是一则与年龄成反比的诗歌写作水平《退化论》嘛。好没劲,不如咱们都学那些大把赚钱的足球运动员算了,一过三十,立马退役,回家卖红薯兼抱孩子去。
转念又一想,如果这也反映了人越靠向生命终点,生命力或精神创造力越衰的“自然规律”的话,它不正是咱们脑残体津津乐道而被您不以为然的“障碍”吗?脑残体正是要“用障碍的部分说话”,你懂的。
那么,作者同学,热烈欢迎您加入脑残体!
 
关于“诚”。正如我不知道那孩子说出皇帝没穿衣服的诚伪份量,我不知道指出人的有限性这样难逃的事实并愿意直愣愣书写之这样的举动是诚还是伪;我不知道不假思索地书写本心是诚还是伪,正如我不知道“策略”怎么就又成了一个丢脸的词。
至于“变相成功学”和“厚黑”,如果是“被”变相成功和“被”厚黑,最后甚至“被”“最低分”,那我等该喜极而泣好呢,还是对着地球狠踢三脚好呢?我不知道。
而您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的,这是您可爱之处四。
 
关于“钝感”。脑残体写作确实要钝化思维。世界上有太多聪明人(作者先生当然是其中木秀于林的了),我们就不往上凑了。然而,脑钝 = 心钝?思维“平”= 感受“平”?您是多么赞赏“心灵的敏感”啊,俺忍不住又一次想把您引以为同道中人。
我等不敢划等号的地方您大义凛然地划上,这是您可爱之处五。
最后讲一点,算买五送一吧。在艾兹病病人广受同情的今天,淋病病人犯了多大天条要被组团(沈诗人与您)讽杀呢?“如果全世界都可以放弃”,别急,“只要还有”脑残体写作诗人在,你们的忧悲恨悔,和所有其他不同人群的忧悲恨悔,仍有人听!
作者早年惠赠我的诗歌笔记集我是认真拜读并获益良多的(印象特别深的是其中对鲁迅“千夫指”的细读),我尊敬您严格的道德自我约束并扩及于诗歌审美。您说“嗜痂成癖是绝对写不出真正好诗的”(《与诗歌的庸俗和平庸作斗争》),脑残体写作只是不回避、不轻言放弃揣摩有痂在身的难言心曲;您忍受不了把粪便循环成食物这样并不虚假的话题表现为诗(《从“忌屎”到媚俗》),您试图限制诗歌的笔触而我觉得螳螂伸伸胳膊偶尔挡一两下车轮其实不过是一项娱乐活动 —— 轮子碾过来赶紧收臂嘛;您“佩服”赵丽华《一个渴望爱情的女人》(《在诗歌以内》),尽管我觉得它跟您要作斗争的平庸有些些挂钩可也没什么好反对的。给一个微小参考的是,您在《抒情的方式是多样的》里,有说服力地分析了意境、氛围和直抒三种方式,怯怯地问一句:够“多样”了吗?自嘲、反讽有没有能厕身您这多样方式的曼妙行列里的荣
幸?(以上文章均自《瘦狗岭诗歌笔记》,南方日报出版社2004年)。
 
拉回来说几句正经的,脑残体写作因余姐“爆红”而躺枪,原因无非两个。一、如作者所说其无“美学原则”。莫谓无也,人不知也。以上我已尽力作出阐述。我与老刀、典裘沽酒也是常有观念上的争执的,这里所说,是在我们大致原则上的个人理解。如仍嫌不清不楚,请饶恕我这可怜的“伪”脑残儿则个。二来,很简单,世人几乎还不知道脑残体诗歌是咋回事儿呢。很希望以后有更多人开恩垂阅我们的作品,并喜爱上其中优秀的那些。在这里,同学们呐,要努力写好,别让人看扁了,别忘了作者同学在不起眼处撂下的那几个字:“把好诗写到老”啊。
兹录四首,如果觉得不够精彩,也请读者保留你们为真理所教导的、用以看待事物的变动、发展的眼光。伏惟,尚飨。
 
老刀《真实》:为什么要收回去,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这不是我的春天又能怎样?只要花草是你我的脚印,我就这样撕下你的衣服。我就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我像风一样来,像风一样去。/ 我像饿一样真实,像汗水一样从你身上翻下来。/我像明天的天气一样真实,像今天之后的一些事情,我像留给蓝天的云朵和带水的草地。/ 像你两小时的车程,再加一粒布扣子。/ 像你的债主。更像是你的武器。//
典裘沽酒《重阳节》:重阳节,我想起了母亲 / 想起了有次我和她吵架 / 我举起一张小椅子要砸她 / 邻居阿姨大叫你这个畜生 / 连自己的妈都要打呀 / 我还是把小椅子砸下去了 / 只是有意砸歪了一些 //
梅老邪《中国小麦》:中原大地,/ 沃野千里,/ 夏收小麦,/ 秋收玉米。/ 房价两三百块的时候,/ 它们五六毛。/ 房价一千多的时候,/ 它们六七毛,/ 房价两千多的时候,/ 它们七八毛。/ 房价三千多的时候,/ 它们八九毛。/ 房价一万多的时候,/ 也就一块钱,/ 现在很多地方的房价 / 两三万了,/ 它们才一块一。//
粥样《无题》:昨天把那只羊牵到王师傅家 / 他已起来  把刀磨好 / 靠进小羊 / 今天把这只羊牵到李师傅家 / 他还睡着 / 刀还泡在水里 //
2014.4.4广州哪怕庵 /
 
 
“脑残体”诗歌
 
□朱子庆
 
  “我只是脑瘫不是脑残。”余秀华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说。她在撇清什么?这令我陡然想起曾经喧噪一时的“脑残体”:广州几个“去聪明”的中年诗人玩的诗歌。这班“脑残”诗人也曾“撇”清过“脑瘫”的,例如:“最后脑瘫了/我把小妹子当成我的母亲。”(粥样《名词比较》)但那时脑瘫诗人还养在深闺,他们也只能说是梦见;而且分明是把“脑残”当成脑瘫了,这翻一翻余秀华诗集便知。令人不无遗憾的是,脑瘫诗人爆红后第一脚踢翻的,却正是“脑残”。可怜横店脑瘫妇,曾是众“残”梦里人。
  叶公好龙,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纹以写龙,结果真龙下凡,叶公跑路了。
  “脑残”诗人正是一班诗坛叶公。根据首先在这“脑残”二字。他们无一脑残而雅好闹脑残。他们举脑残旗一杆,开脑研会两届,聚脑残分子若干,写脑残诗N多,去年还推出首位脑残“名誉诗人”。魂牵梦绕,唯恐“残”不附体。一如诗人余秀华所证明和撇清的,脑瘫能诗而脑残不能诗——脑瘫是小脑出问题,脑残是大脑出问题,亦即白痴,脑子坏掉了。据此,所谓“脑残体”便昭然若揭了——好名而已。他们居然打上让脑子坏掉的馊主意。其潜意识里所倾慕的,其实正是余秀华式的“脑瘫”。世界上的事情大抵如此,明知所以然,长恨不能然。“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实难;欲写高诗,必先傻掉,尤难!于是乎——装傻。诗坛遂又添一怪。
  为什么说他们倾慕的正是“脑瘫”?弄明白他们好的是哪家“残”,为什么好这一口,问题自然解决了。《脑残体宣言》第一条:“放弃思辨,用障碍的部分说话。”这宣言有点晦涩——什么叫“用障碍部分”?不如私底下说的话来得“直接”:“他原来写作一种‘装B 体’,后来觉得用‘脑残体’可以表达得更传神。”某位自称“脑残”的诗人自招原来写的诗是“装B体”,一种趋时的聪明写作,现在他要撕破伪善的假面,自我松绑,放开了来练了,他要“只做自己的主人”(《脑残体宣言》)。可怜卿本不残,躲进装逼成一统,不是掩耳盗铃吗?但凡标榜“主义”或“派”或“体”的主张或追求,都有其具体针对的问题。据称脑残体是基于这样一种发现:《士兵突击》只认死理的许三多、把向日葵画成疯狂火焰的凡·高、智商只有75的低能儿阿甘处处“一根筋”——行事为人在世人眼里都是傻子(即“脑残”),他们反聪明人之道而行,却以特立独行修成正果。论者认为他们都有一种异样的“精神品质”,“超离于世俗观念之外”,“体现艺术的一种基本元素”(东荡子语)。在我看来,脑残们语焉不详地谈说的,其实是“痴气”二字。人无痴,不可爱;尤其难有惊世骇俗的创举。此所以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虚构作品中,总是以痴人最具个性、典型和光芒四射。“痴气”是否艺术“基本元素”有待研究,但毋庸置疑:欲创造异样人生、旷世伟构,无郁勃“痴气”断然难成。问题是,若无此痴,一声“可卿救我”,彼痴招之即来吗?
  “去智还痴”透着炒作气味
  脑残们追求的是去智还痴,盖因为痴者胜。
  脑残们梦想成真的簇新范例,正是诗人余秀华。一句“我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痴气充天塞地;至于其火爆成功速度,你就咋舌吧。脑瘫与脑残只一字之差,小脑与大脑N分之一步之遥。
  脑残们所谈论的乃成功学故事,不是什么新发现,更不成其为“主义”——“主义”是基于道义的,而“痴气”乃偶得于天(余秀华就得之于出生时“倒产”)。那么,几位诗人何以忽来兴致研究“脑残”?实质性问题在哪里?某“脑残派”诗人说,“脑残体”就是要以“一根筋”似的处事态度对所谓的“聪明”进行批判和反击!与“聪明”战斗?多么独特的诗歌宣言。与谁的聪明战斗?世人的聪明?教人聪明的世界?然而凡·高、许三多、阿甘们与聪明人战斗了么?余秀华与聪明人战斗了么?聪明人是好战的(你竞我争),他们“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或许迷失自我,而傻子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自性完足,两者从来井水河水彼此无犯。原来,脑残诗人们是要与自己的“聪明”战斗。他们碰到的问题是自身的中年写作危机。放眼古今中外,把好诗写到老的人少之又少,一般来说年轻人写着“真诗”,中年人写着“像诗”,老年人写的像与不像已经没人计较。由写“真诗”到写“像诗”,变化的根源正是人之聪明。
  如今已到前浪扑倒沙滩上时分,于是有这般折腾,“脑残”诗人们试图弃旧图新、中年变法。所谓“弃思用障”,实即放弃聪明,效智障儿作“一根筋”式言说——那是一种直接的言说,本质性的言说。殊不知这里有两处悖论,其一以思辨结果取傻是南辕北辙,已落入“走别人的路”窠臼,非傻也,是用智而不智也;其二,取愚而仍与聪明战斗尤非上策,因为与聪明战斗必智,不能守愚。可见脑残体亦属策略性写作,其艺术主张实即一种变相成功学,已堕入厚黑之道。一堕厚黑,百事可为,而唯一不为者是写诗,因为修辞之艺立足于一个“诚”字,来不得半点虚假和伪善。策略性写作是无操守的,所以脑残体很快与诸污合流,不足为怪。
  综上所述,脑残体有取舍攻略无美学原则。如果说取法本体为上,取法观念为下,取法方法为下下,那么脑残体正是取法乎下下,比下半身和垃圾派“用一种观念、一种意识去体现艺术”更差劲。脑残们虽人到中年有所思,其最终扯起的“脑残”这面大旗,却透着浓重的炒作气味。
  人到中年如何新诗?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原本钟天地之灵气。但随着涉世渐深、老于世故,“痴气”消磨,乖觉渐长,价值信念由高扬“合理的即存在的”,不存在也要抗争以求,渐变而为“存在的即合理的”,俯首现实,与现实媾和、受缚,以致精神委顿、心灵麻木、官能“钝感”。这当然不只是诗人面临的问题,而是人尖共同面临的问题。国人尤易未老先衰。“世界是平的”(其实远远不平),自然是越平越好,然而人的精神活动尤其是发声,却是反“平”主义的——不平则鸣!诗人,贵在有一股清纯痴气和一颗敏感的心。有之则有创辟,诗存,无之徒有因袭,诗亡。但是由于无法回避的自身“成熟”与社会规训,生存竞争和市场诱导(市场时代是典型的聪明人时代),特别是科技对万物的“去魅”掏空,人的精神高度与心灵深度正咸归平滑。峥嵘岁月,尽成往夕,人到中年而如何当代、怎样新诗?的确是一个问题。不甘寂寞的脑残们选择了“向下”突破,续写当代诗歌的“最低分”。
  此时,《我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劈空而来。
  只这脑瘫诗人的一个诗题(“标题党”),就把一堆空泛乏才的脑残诗挥作齑粉。这不是以“一根筋”似的态度装神弄鬼,而正是他们千呼万唤的“一根筋”降临。你看她走路摇摇晃晃写字更费劲扒拉,却公然宣称“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看这气势,这率性,这固执、这想象!人间自是有情痴。再看看脑残体“荣誉诗人”写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若问脑残诗怎么会这个样子,都成下半身了,这正是朱赤墨黑触物连类,就像沈浩波的诗所描写的:“淋着淋着淋着淋着,就淋出淋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