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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之惑

林万华2014-09-04 09:39:47
天街文化广场,周末办舞会,她每场必到。
此前,她不会跳舞,也没想学,甚至看到广场上舞动的男女,内心便感觉厌烦。而结婚五年,生过孩子后,夫妻情感发生了微妙变化,促使她迷上了跳舞。具体说是源自老公一句揶揄的话:瞧你那身材,像胖胖熊。她惊愕地盯住老公,面庞泛起红晕,眼泪差点掉下来。一个人的时候,她站在穿衣镜前,久久凝视着自己的身材。她确实胖了,而且胖了不止一星半点,说臃肿也不为过。难怪老公都不愿陪她逛街了,偶尔逛一次街,俩人一前一后,总差那么两步,她调整脚步跟上,他也调整脚步,一路下来,她总在追赶,气喘吁吁,乐趣全无。那天,她买了一套红色花边内衣,睡前穿上:漂亮、性感,她暗自欣喜,扭头瞄一眼他。他坐在一旁,手捧诗集,眼皮都不抬。她心中兴奋的火苗,瞬间熄灭。婚前,她身材苗条、凹凸有致、曲线舒展,有舞蹈演员的范儿。生完孩子,像变了一个人,这能怪她吗。她委屈、郁闷,独自睡去,却睡不着。
思来想去,她决心重塑往日柔美的身材。
她不去美容院减肥,怕反弹;不愿节食,怕饿着;跑步,太枯燥,怕坚持不住;唯有跳舞。
她学舞进步极快,几个月下来,舞步娴熟,舞姿优雅,而身材却变化不大。
他人长得帅,诗也写得好,在《城市日报》副刊发表《爱的真诚》,打动了不少年轻读者的心,她也被感动的落泪。
为了爱,重塑身材,她已变成舞迷,并期待他成为自己的舞伴。
周末,晚饭后,她匆忙收拾餐具,同时用恳求的口吻说:老公,陪我去跳舞吧。他在读《古今爱情诗选》,思绪穿越古今。她的话,他根本没着耳朵听。她重复一遍,他仍头也不抬,两眼盯在诗集上,半天,双唇翕动,冒出一句:我不会跳。我教你。我不喜欢跳舞!我喜欢!她提高嗓音,目光充满渴望,眼窝含泪。他愕然,盯住她,迟疑着说:好,陪你去,就一次啊。她惊喜的跳起来,扑到他怀里,送出一个温柔的吻。
 
走进文化广场,舞会已经开始。忽明忽暗,变幻莫测的彩灯;时而欢快、奔放,时而悠扬、缠绵的舞曲,他感觉像坐上了过山车,身体飘忽,心跳眼花。
一曲终了,一位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的姑娘笑着朝他俩奔来。她向他介绍:好友,小梁。小梁姑娘闪动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笑着说:姐夫,您诗写得美,舞跳的一定也很美。说着,小梁姑娘做出邀请的手势。他连忙摆手,慌乱地说:抱歉,我、我不会跳。守着老师,还能不会?小梁姑娘惊诧,却依然冲着他微笑。真不会。他神情尴尬。
悠扬的舞曲再次响起,他望着一对对欢快舞动的男女,心情渐渐松弛下来。
小梁姑娘漂亮,尤其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如夜空中两颗闪烁的星星,望一眼,就忘不掉。他的目光追随着小梁姑娘的身影,不停地在舞场中旋转。
他痴痴地盯着小梁姑娘。她突然拽了他一下,说:我教你跳。他迟疑着:小梁姑娘舞姿好,她教,我就学。
一曲结束,小梁姑娘笑着走来。
《爱情圆舞曲》响起,小梁姑娘嘴里数着节拍,带着他一步一步跳的极认真。他一手搂着小梁姑娘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他感觉浑身上下热乎乎的。
他和小梁姑娘跳了一曲又一曲,直到舞会结束。
回到家,她夸他:你舞感好,有灵气,一学就会,舞姿也美。他微笑着,身心依然沉浸在舞曲中,眼里充盈着小梁姑娘的身影。
又一个周末,吃过晚饭,他主动帮她洗刷餐具,她受宠若惊:今天咋这么积极?他说:今天是周末。
她笑了。
他也笑了。
走进文化广场,他的目光急迫地在人群里搜寻,却始终未见小梁姑娘的身影。
她和他跳舞。他应付着,整晚心情沮丧,舞步笨拙,常踩她的脚。
她疑惑:他咋了?
他也疑惑:小梁咋没来?
她终于悟出了什么,此后,她的身影便在舞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