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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二题

张振玉2025-10-05 11:30:44

小小说二题

 

文/张振玉

 

级别

 

孩子就是孩子,都说七岁八岁狗都嫌,这话一点不假。我和煜煜从小就是好朋友,说是好朋友,有时候也闹得敌人似得,仨月俩月的不搭腔。有时候一言不合就打架,他吃了亏就告诉他爸,他爸见了我就问我,怎么又不和煜煜玩了,煜煜脾气不好,不要和他计较。我一听,撒丫子就跑。有时候,我俩打架了,我吃亏了也告诉我爸。我爸就说,小孩就那样,三天吵两天恼的,都该年龄小是,这时候身体发育期性格不稳定,过了十七八岁脑子清楚了,一般就不和人打架生气了。

爸爸不帮我,我委屈的什么似的。

六十多岁了,我们的爸爸都过世了。我们一般大的,一般情况孙子也看大了,有开出租的也有看大门的更有在社区干环保的......打工人公司嫌年龄大了,成日在家闲的手痒痒。一天下午我俩一起在微信上聊天,聊起小时候一些事。聊了一会就说起了我们从小一起玩的好友王备粮,他眼下在社区干环保,私下里说顺了嘴还喊他乳名贝贝。我顺嘴问了一句:“他们夫妻还打架吗?”他答:“年龄大了,还闹!没听着他们闹过。”停了一会,又说了一句:“那样人也难说”我发了个鬼脸说:“记得他们年轻的时候夫妻经常闹的,王备粮名字到很有劲,备粮备粮,备粮攒粮过日子,他爸妈想的到好吆,就是他太贪吃,听说他年轻时经常给孩子争嘴,夫妻才打的架。他那老婆护男人,是个急性人,听着谁说他男人孬,出来破上命的骂大街。”他也给我发了个鬼脸,接着发来一行字:“就是啊,要不他老婆惯,还能到了那个地步。”我默然了。一会,我俩聊起其他话题。

没过两天,我的电动车充电器被人藏在垃圾堆下边,找了半天才找到,差点没当垃圾处理了。

又过几天,我的电车充电器又找不到了,我在另一地方找到的。这时候,我若有所悟,觉出有点猫腻。

我俩再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我问他:“你是不是告诉王备粮什么了?”他毫不隐晦的对我讲:“是啊!我把我们谈他的话原原本本对他讲了一遍。”

我发了三个作揖接着发了几个字:“你怎么能告诉他啊?他会生我气的,你这不是挑拨是非?”

他立马回了我几句话:“我怎么能不告诉他呢?你么都不是,连小组干部都不是,你要清楚自己的级别。”

 

恋爱

 

那人很可怜,拄着拐杖,左胳膊端在肚子上,定死了一般,已经不能动弹。他走的很艰难,每天从山上到山下,从山下到山上,中间转过社区广场的环形道。每天都这样孤孤单单的走着,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孤雁,默默地忍受着孤独凄凉。

村上人都知道,不久前他还是那么幸福!他六十四岁又谈起了恋爱,她六十二岁,是一位城里的退休女医生。

事情缘自一次他进城办一点小事。

她走迷了路,他把她送去车站。一路上,她不知怎么感激他,说了一路感谢的话。出人意外的,俩人竟是一个村,山上山下竟不认识。

这么巧,在社区广场怎么又遇见他。大半辈子在县城工作,很少回家,村上人大多不认识。退休了,就喜欢经常回家住住,生养之地,故土乡亲,怎不时时牵肠挂肚,想的心疼!如今,可以有充裕的时间享受故土之情。老家山区,虽说贫穷落后,但自然风光怡人,空气新鲜,更有种叶落归根的情怀。

这么巧,遇上了他,是缘分吧?其实,第一眼,对他很没好感。他是农民!被大众瞧不起的农民,脏乱差占全了的农民。要不是手机没了电,要不是走迷了路着急回家,她才不愿理他。

啦着啦着,还是同村乡亲,弄不巧还沾亲带故有点关系,虽然对他的形象不怎么欣赏,心里却无形中自然亲了一些。农民,握锄把子干活的农民,终日一身尘土,脏不拉唧的,最有代表性的就一双手,听人讲他们吃饭从不洗手,指甲又长又黑,里边存满了灰垢,看着都恶心。她偷眼看了一眼他的手,很是意外,他那双手修剪得整整齐齐,洗的干干净净。手背上裸着树根样的青筋。倒像城里人的手!他一口土里土气的山里腔,让她的脑子无端旁出了很远。再细看看他那人,竟被吸引住了。他白衫黑裤,整洁干净,洋洋气气的,竟像个城里人的样子,过半的白发和深刻的皱纹,所有老年印迹,掩不住他少年俊朗的脸庞轮廓,偶尔一个潇洒的动作,透露出当年的一股子帅气景象。现在社会富庶了,农村进步了,乡下人也像城里人一样讲卫生重打扮。

那人健谈.开朗.幽默,和他一起竟感觉到无限的开心和幸福。一时,她竟有些春心复萌,心旌摇荡了,顿觉脸上发热,心率加速。

回家后,他的影子每每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几天才能抹干净。事情也来得巧,她每次去社区广场晨练都遇见他。他说他儿子开大公司,很有钱,他什么也不用干,天天玩。她说自己老伴前年查出了癌病,三个月就没了。他说他老伴十年前就生病去世了,夫妻感情很好,他一直没考虑再婚。

他给她讲他自己的苦难身世,老伴比他大四岁,那时候的婚姻流程是;相媒,聊天(一两小时).暗里约会几次.递减子.查日子.婚礼。婚礼很是简单,三件子嫁妆(一桌柜.一张书桌.一对红板凳子),一床红铺盖,一辆小推车推着她和亲婶子,亲舅亲叔一群哥哥弟弟陪着,她就嫁过来了。其中我们谈恋爱的时间很少,几乎没有吧。妻子十分传统,一丝不苟的担负着相夫教子的责任,给他生了俩儿一女,也算功德圆满。不巧的是她在生第三女时落下了月子病,五十岁上就撒手人寰了。他了解到她是城里人民医院的退休医生,天生一段干净卫生,特别是白细的皮肤高屋建瓴般俘获了他的心,她有点暗示,俩人马上水到渠成。

他和第一任妻子,可以说只有婚姻,没有恋爱,他和她哪?可以说只有恋爱,没有婚姻。

如此,他俩就谈起了恋爱。

两人每天上山上玩,拔野菜.放风筝.吃烧烤......像年轻人一样快活。一次,俩人玩骑自行车,女的坐在前车梁子上,一人一只手握着车吧,竟和一辆进山游玩的小轿车发生了车祸,男的撞断了腿,女的撞断了胳膊,双双住进了医院。因为自己骑自行车不规范,车祸事故责任完全属于己方。住院的时候,男的恰又中了风,偏瘫了,再也不能骑自行车。出院后,女方被仨儿子接去城里,再也不允许俩人见面。

那人回村了,成了一只孤雁,每天拄着拐杖在村路上社区广场内做康复锻炼。一年后,精神好些了,就每天去垃圾桶捡废品,卖了,换点吃的,去那女人住过的空院子门口一个人孤单单的吃饭,那情景好不凄凉。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