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奇幻小说
失踪M航传奇
作者:吴芙来
内容简介:本文以震惊世界的马航失踪事件为引端,以奇思异想海阔天空为表现手段,虚构了空难发生后,来自不同国家的乘客逃命荒岛,从绝望无助中振作起来,不分国籍,团结一心,勇敢坚守,初步解决了饮水、吃饭、住房等生存基本问题。
在荒岛这个完全意义的自由世界里,一群人揣着现代意识,过着原始生活。他们恣意放纵,随心所欲,及时行乐,尽享人生。
作品创意开放,不拘陈规,读来令人开心,引人入胜。全过程凸显了中国人和外籍华人在意外灾难中的引领作用,中国办法,中国故事贯穿全篇。
正文:
人类如果没有幻想,生活就会缺少希望。——题记
引言
历史不曾料到,公元2014年3月8日,竟成为极不寻常震惊世界的一天。
清晨的中国北京, 首都机场候机大厅。
接机人群中,有多位在等候由马来西亚吉隆坡飞来的MH370航班。按航班计划,抵达北京的时间是6:30。
这边,年轻的妈妈吻着抱在怀里孩子的小脸蛋:“宝贝,想爸爸吗?”
“想。”孩子吐出正吸吮的手指。
“哪里想?告诉妈妈。”
孩子不知怎样回答,只是张开小嘴萌笑。
妈妈用两个手指连续轻轻点着孩子的小胸脯:“是这里想爸爸。是不是,是不是?”孩子怕痒,咯咯地笑出了声。
妈妈:“马上就能见到爸爸了。乖乖宝贝,你说—爸爸我想你。”
“爸爸我想你,爸爸我想你。”孩子和妈妈都笑得很开心。
另一边。年迈的母亲问身边的女儿:“快到点儿了吧?”
“嗯,六点了。还有半小时。”少女看看手机,回答说。
母亲:“一会儿咱们先和你哥去吃饭。坐了一宿飞机,他也该饿了。”
“好啊。我哥想吃啥咱们就吃啥。他两年多没回来了。看到咱们来接他,一定特别高兴。”
“是啊,快两年半了。这回,可不能让他再去国外打工了,国内也一样。”略停,母亲又说:“我这心里怎么七上八下的?不会有啥事吧?”
“妈,说啥呢。你是起得太早,又晕车。含几粒救心丸吧。”少女从母亲衣兜里摸出一个小瓶,把药倒在母亲微微颤抖的手掌上。
6:30,接机的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盯向电子屏幕,希望看到MH370进港的消息,可是没有。广播也没有播报。
航班延误,是常有的事,人们并没有惊慌。只是,延误也该通知啊。
终于有了消息, 中国网3月8日讯: 马来西亚航空公司飞往北京的MH370航班,于凌晨2:40失联。机上共有239人,来自于14个国家,其中有154名中国乘客。据首都机场运控中心提供名单,机上有两名中国婴儿(一男一女)。
“失联?”人们对这个词语虽不完全陌生,但并不很熟悉。失联,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被夹在希望与失望之间。极度焦虑之后,又在盼望着平安到港的消息传来,无非是发生了延误。只要平安,延误又算什么?
“我们大家一起祈祷好吗?机上的亲人是我们灵魂的终生伴侣,我们不能没有亲人。我们共同的梦想还没有实现,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没有说完…”
夜晚,在家属们等待消息的宾馆大厅里,不时传出凄楚哀恸的哭声。
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发呆一整天。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圆圆的小脸儿,泪迹模糊。
陪着母亲来接哥哥的少女,把突然昏厥的母亲紧急送医,还不知能不能抢救过来。
“诡异的马航,你在哪里?我的亲人,你在哪里?”家属们顿足捶胸。
MH370航班,最后传出信息是在35000英尺(10668米)的高空。专家表示,距离地面约11公里的高空平稳飞行时很少出现故障。因此MH370号客机的突然消失让人们难免疑惑,飞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连飞行员发出紧急呼叫的时间都没有?
马航MH370究竟去哪里了?
不禁让人联想或许发生了什么奇迹,例如穿越到过去的某个时空。
这并不是幻想,这样的案例以前曾经有过。
据记载,1990年9月9日,在南美洲委内瑞拉的卡拉加机场,控制塔上突然发现一架早已淘汰的“道格拉斯型”客机飞临机场,而机场上的雷达根本找不到这架飞机的存在。
飞机落地,立即被警卫人员包围,驾驶员和乘客们走下飞机,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有什么不正常吗?”机场人员说:“这里是委内瑞拉,你们从何方来?”飞行员听后惊叫道:“天哪!我们是泛美航空公司914号班机,由纽约飞往佛罗里达的,怎么会飞到你们这里?误差两千多公里呀!”接着他拿出飞行日记给机场人员看:该机是1955年7月2日起飞的,时隔35年!机场人员吃惊地说:“这不可能!你们在编故事吧!”
后经电传查证,914号班机确实在1955年7月2日从纽约起飞,飞往佛罗里达,突然途中失踪,一直找不到。当时认为该飞机坠入了大海,机上的五十多名乘客全部获赔死亡保险金。
这些人回到美国的家里,和家里人都大吃一惊。孩子们和亲人都老了,而他们仍和当年一样年轻。美国警方和科学家专门检查了这些人的身份证和身体,确认这不是闹剧,而是确凿的事实。于是,引发了“异度空间”猜想。
“异度空间”的说法类似“时空隧道”。美国著名科学家约翰·布凯里教授经过研究分析,最近对“时空隧道”提出以下几点理论假说:1、“时空隧道”是客观存在的,它看不见摸不着,对人类,它既关闭,又不绝对关闭——偶尔开放,就看谁偶尔碰上,被拉进去。2、“时空隧道”与人类世界不是一个时间体系。进入另一套时间体系里,有可能回到遥远的过去,或进入未来。因为在“时空隧道”里,时间具有方向性,可逆性,可以正转,也可倒转,还可以相对静止。3、对地球上的人类和物质来说,被吸入“时空隧道”就意味着神秘失踪,而从“时空隧道”中出来,又意味着神秘再现。由于“时空隧道”的时间可以相对静止,故而失踪几十年、上百年,就像一天与半天一样。
如果马航MH370也发生这样的奇迹,对苦盼他们的亲友也是个慰藉,尽管不知多久才能重逢。
马航MH370失踪后,二十多个国家,数十艘舰船加上数十架飞机及卫星力量,在广阔的印度洋上苦苦寻找。后面的事情越发戏剧化,从南海到马六甲,再到安达曼群岛,再到南北两条走廊,而且后来跑到了万里无边天气恶劣的印度洋,远离陆地。至今,强大的搜救力量在数十万平方千米的洋面上未发现任何相关物体。
据外媒报道,在马航MH370客机失联之前,另一架波音777客机的机师在越南空中交通控制中心的要求下,曾与马航MH370客机取得联系。当时作答的可能是机长或副机长:“有很多干扰…静电干扰…” 。
马来西亚民航局局长爱兹哈尔丁2015年1月29日宣布:“马来西亚航空公司MH370航班失事,推定机上所有239名乘客和机组成员已经遇难。”
声明中说,“相关数据支持MH370终结在印度洋南部海域的结论。调查认为,飞机在飞至印度洋南部上空某特定区域时耗尽燃料,目前位于该区域附近的海底。已知水深超过6000米,海洋条件恶劣。该区域在327天后仍有人员生还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乘客们的亲属彻底崩溃了,全世界都完全惊呆了!
难道,机上人员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与他们的亲人永远阴阳两隔?
但是,一天没有找到飞机残骸,没有找出失联原因,人们心中总会留着一丝丝希望。
马航MH370,你在哪里?机上的亲人,你在哪里?
第一节 惊魂丧魄夺命劫
M航客机在J城机场起飞时,已过午夜,算得上红眼航班。唐国B市和M国首都J城的时区都在东八区,两地或曰两国之间基本不存在时差。实在要较真儿的话,可以说时差只有一两秒。
飞机升入高空后,进入夜间飞行模式,客舱顶灯全部关闭。乘客恹恹入睡,还有人发出轻微的鼾声。
空中飞行约五小时后,睁开眼睛,就可抵达目的地B市。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亲人,有人不由得在梦中笑出声来。
接近黎明时,客舱顶灯突然亮起,机上广播用英语发布紧急通知,酣睡乘客的美梦被唤醒。花容失色的空姐强作镇定,逐一叫醒还在沉睡的人。
乘客们被告知,由于不明电磁严重干扰,机上所有仪表全部失灵,与地面联系中断,大家要做最坏的准备。
乘客们反应过来后,一时说不出话。也有人本能地站起身,要去拿自己的旅行包。这一动作提醒了人们。有男人大声发问,有女人低语责怨,甚至嘤嘤哭泣。
最容易哭闹的通常是孩子们。此时他们不懂是怎么回事,反倒很安静地瞧着大人,瞧着瞧着,眼睛一眯,头一歪,又要睡过去。
母亲们急急摇醒自己的宝贝,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生怕被别人夺走。母子的生离死别,就在眼前,就在瞬间。
“为什么?”
“究竟出了什么事?”
“告诉我们,是要发生空难吗?”
不管别人能不能听得懂,不同的语言,发出了类同的责问。
整个机舱里象炸了锅,顿时乱作一团。
有的旅客喊着要空姐拿降落伞来,想跳机。
有的跪在过道上,敲着地板,歇斯底里大叫:“上帝啊,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为什么要让我遇到厄运?你说!”
“万能的主啊,快来救救我吧!”
“苍天在上,救救我们吧!”
客舱里被愤怒、慌乱、悲伤、绝望的情绪所笼罩,空气紧张得仿佛要爆炸。
机组客服人员在过道上站成一排,连连向乘客鞠躬,反复请求大家安静。可是,一时静不下来。
“您想逃生吗?那么请你安静!”一位中年男子手持扩音话筒坚定有力地大声说到。他先后用英语和汉语自我介绍:“我是本次航班乘务长,中文名字是方向明。你如果想逃生,请您听我告诉你逃生的办法。”
他首先请大家不要过于惊慌,说飞机本身没有任何问题,没有失控。只是因为受电磁干扰,仪表显示不灵,没有信号,与地面联系中断,导致飞行方向不明。如果这一情况不能改变,机上燃油耗尽后,可能采取迫降措施。目前机上油量可以飞行将近一小时,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做好迫降前的准备。
接下来他讲了机上的逃生器材配备、逃生办法和注意事项。他说话简单明了,显得很专业。他临危不慌,训练有素的风范,博得了大家的信任。人们渐渐安静下来,专注地听他讲下去。
“机上有三种救生器材。第一是救生滑梯。每个应急出口和机舱门都备有救生滑梯,当飞机迫降后,只要把滑梯的一端挂在客舱地板的专用钩上,打开舱门,应急滑梯便会自动充气鼓胀,变得十分有弹性。”
“第二是救生艇,也叫救生筏。需要时可立即取出并充气使用。当飞机迫降在水面时,应急滑梯也可作为救生艇使用。客机配备的救生艇数量,根据载客数而定,我们的飞机额定载客350位,本航次实乘人数只有239位,所以,救生艇数量足够使用。”
“以上这两项,您不必亲自动手,我们会为你准备安放好。需要各位配合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必须按空乘人员的疏导要求去做。”
“第三是救生衣。飞机在水面迫降后,可以确保紧急情况下旅客在水中的安全。救生衣放在每位的座椅下,救生衣上标有使用说明,乘务员马上会给大家作演示。特别要提醒您注意的是,不论您坐在飞机的哪一个部位,都要系好安全带。不然的话,如果遇到高空解体的状况,飞机尚未坠地,在空中翻滚的过程中,人可能在机舱中被来回撞击而丧生。”
“逃生办法和注意事项相互关联,可以归纳为主要五点,我会详细说给大家。前提是,切忌慌乱争相拥挤。许多人同时涌向紧急出口,出口会被堵死,这个道理人人明白。哪位乘客具体走哪个出口及先后顺序,稍后会确定下来并明明白白地告诉每一位,希望大家牢记。”
“这五个要点是:第一,一定要拉下氧气面罩。因为不是你戴上了氧气面罩就会自动供氧,是拉下来才有效。请看示范动作(空姐们在同步演示)。第二,砸窗户逃生徒劳无用。因为飞机窗户是透明树脂合成的,即便是用枪射击也很难击碎,所以砸窗只能白白浪费时间。第三,落入水里,要注意海洋动物对人的攻击和伤害。如鲨鱼、海蛇、水母等,也许还有咸水鳄鱼。其中,鳄鱼和鲨鱼是海里最危险的动物,必须特别引起遇险者分外注意。第四,千万不要直接从机舱断裂处跳下。飞机坠落地面时,机身变形,可能产生断裂,一些旅客情急之下企图直接跳下飞机求生。但机身离地好几米,直接跳下易致残致死。所以只能利用救生滑梯。第五,要会使用漂浮设备。在海上落水后会造成淹溺而丧失生命,因此,正确使用漂浮设备非常重要—请看示范动作。”
他分别用两种语言,一口气讲了足有10分钟。他的汉语和英语一样流利,给了懂得双语的各国乘客重复获得逃生知识的机会。
他讲清这些知识,实属必要。况且,通过吸引乘客的注意力,可以使大家的情绪平静下来。
方向明是华裔,所以汉语说得好。他给人的印象十分沉稳精明干练。见乘客的情绪稳定许多,他又表情轻松地说了下面一段话:
“只要能成功迫降,同时大家主动听从我们的疏导,机上人员完全可能全部脱险。这是有先例的,2013年4月13日,印尼狮子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客机在巴厘岛降落时,因机尾发生故障,客机无法减速,一头栽进机场旁边的大海里,断成两截。所幸, 108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生还。虽然其中有45人受伤,但毕竟没有发生大的不幸。”
他请大家把携带的少量贵重轻便物品—主要是证件和首饰现金,整理一下,标准是总重量不超1000克,放进贴身的挎包,挎包要斜背在肩上,包体置于腋下。身上的衣物宜少不宜多,至于其余物品和旅行箱包,只能做放弃打算。“人最可贵的是生命,千万不要因为物品的拖累,而丧失逃生机会。那样,你的物品无论怎样贵重,对你都毫无意义。”
面对乘客们仍在期待的目光,他握住双拳举到与肩平行,铿锵有力地说到“我们与各位同在,我们一起努力!”说罢,深深一躬。
空姐们按方向明的吩咐,对乘客逐一登记的同时,确定了每位逃生的舱门及顺序,指定年轻力壮者对年老体弱及带小孩的乘客实行一帮一出舱。安排就绪后,方向明急招空姐们撤出客舱。
乘客们绝望悲伤的神情明显舒缓,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过一会儿,方向明又走出来告诉大家:“来源不明的电磁干扰有增无减,打开手机已经无所谓了。你们可以试试能不能和家人联系上,或者把要说的话,通过短信发出去。现在把笔和纸发给各位,随你想写点什么。”
他避开了“遗嘱”的说法,理解他良苦用心的乘客,禁不住会心一笑。
人们纷纷开启手机,可是没有任何信号,当然也无法发送短信。
有人接过来,锁着眉头迟迟不能下笔,有人摆手表示不需要纸笔。一位中年男性华人,粗声大气地嚷道:“嗨,用死人的意志去摆布活人,只能加重亲人的痛苦,有意思吗?我一个字也不写,没用!”他叫寇远胜,东北人。
貌似牢骚的话,并非全无道理。他的话启发了别人,有的撕碎了手里的纸张,有的放下手机。
难免又有人哭泣,但共鸣与带动效应明显不足。
更多的人在沉默。方向明再次叮嘱:请大家系好安全带。
任何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何时何地止息。纵有一万个不情愿,又能如何?毕竟,有准备的面对死亡,似乎好于突然意外殒命;可以带着对人生的思考去迎接死亡。只是,有准备的死亡,对心灵的折磨,更为残酷。
人世间会没有残酷吗?不可能。那就只有面对。残酷也是人生的一种感受,仅此而已。此时的“视死如归”,是安慰,甚至是鼓励?可是,需要吗?
哦,那个方向明刚才说“有足够的时间”,何止是足够呢?而是太漫长了!漫长得心焦身冷,漫长得亟不可待。是死是活,来得更快些吧!
方向明再次出现在乘客面前:“现在飞机准备下降。各位一定要按安全动作要领去做。逃生时要服从疏导,按已经确定的自己应当走的舱门和顺序出舱。生死时刻,切忌慌乱,请各位千万不要出错。”
机上广播里响起了悠扬的大提琴曲,那是著名的德国音乐家巴赫的《阿勒曼舞曲》,曲调此时略显忧伤,却令人颇感荡气回肠。
有两个西方人站起身,随着乐曲的节奏,晃动身体,跳起了舞步。
孩子们仍在安睡,父母交替着抱过来抱过去,无声的泪水,滴在孩子的脸上、身上。
一对对夫妻,紧紧依偎拥抱着,久久地亲吻着。
本不相识的邻座乘客,老朋友般地握起了对方的手。
不再有哭闹,不再有喧哗。人们大多安然地闭上双眼,在等待,在迎接,无论到来的是什么。
乘客们能够感觉到,飞机在不断改变航向。
天色放亮时,航速慢下来,方向明和空乘们重复大喊注意安全姿势的动作要领。
“轰”的一声巨响,飞机迫降了。
第二节 援手相救共幸存
“啊—啊!完了!”
几乎与巨响同时,客舱里发出震撼而绝望的叫喊声。
有的乘客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有的昏昏沉沉,有的则完全清醒着。
方向明和他的同事透过两侧舷窗观察,发现左侧有陆地,当机立断,迅速打开左舷紧急出口和机舱门,放下救生滑梯。
“快!快!解开安全带,按确定的出口和顺序号逃生,不要拥挤,不要携带旅行包!”他们逐一引导乘客滑出舱外。大家都很配合,没有误事。
机位靠近一座孤立的海岛,成年人从救生滑梯下来,可以站起身,海水刚刚没膝,不用上救生艇,几步就能跨到岛上。
老年人由事先确定的负责扶助的乘客搀扶,孩子有大人抱着,直接上岛。
怕飞机爆炸,方向明招呼大家赶紧远离海边,加速往岛上逃生。
最后撤出的副驾驶,空保和一位机械师,回头没有看到机长,急忙返回机舱。机舱里已被海水淹没一半。由于机头朝下,触滩变形,机长夹在左边的座位上出不来,也说不出话。
三个人紧张而小心地把机长拖出来,追赶逃离的人群。
到了安全地带,人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扑倒在地面,双手抠进土里,有的牢牢抓住荒草,生怕离开大地。
稍事喘息,认为飞机不会再爆炸,有人建议返回机舱取回旅行箱。尽管冒险,方向明还是勉强同意了。让老人妇女和小孩留在原地,他带着一群自告奋勇的男人回到海边。
没等走近,不远处翻卷的海浪呼啸着奔涌而来,他们立即撤退。
旋即,身后传来巨大而沉闷的响声。大家跑出几十米远,回头望去,飞机已不见踪影。
“嗬哟,好险!我们真是命不该绝啊!”人们大惊失色,吓出一身冷汗。
清点一遍人数,机上全员239人,一个不少!
这是怎样的奇迹!啊,真是上天护佑!
有的匍匐在地,有的肃立朝天,纷纷顶礼膜拜。
“谢谢神明保佑!”
“感谢万能的主!”
人们同时向方向明和全机组人员致谢。
“更该感谢机长。”副驾驶说,“本来是我在驾驶,机长把我替换下来,让我做好逃生准备。他说要尽力寻找安全的地点迫降,旅客的生命在我们手上,我们必须尽到最后的责任。”
飞机落在陆地危险,也不能落在深海。机长认为相对安全的地点,最好是临近陆地的浅水边。他一直在苦苦寻觅,终于发现了这里。
机长的下半身已失去知觉,还是不能说话。但他有意识,眼眸在转动,神情显得很复杂。人们聚拢在他身边,说着感谢的话,轮流握着他的手,用衣袖和裙摆轻轻擦拭他的脸部。想给他喂口水,可是没有水。
没有水,没有食物,每人除了贴身携带的轻便物件和仅可蔽体的简单衣物,不再有别的东西。
孩子们在喊饿。老人们想吃药,也没有水送服。
这座孤岛,具备人类生存的条件吗?
放眼望去,海天一色,苍苍茫茫,愈显孤岛孤孤零零。有明白的乘客说,海岛一般分为三类:大陆岛,冲击岛和海洋岛。这里显然应该属于海洋岛。
这座海洋岛不算小,丘陵起伏,森林成片,树木葱茏,花草葳蕤。只是,不知岛的名字、面积和所处方位。
从岛上的气温和森林植被看,这里应该处于地理上的热带区域。
人们又把目光投向方向明。全员成功逃生的经历,大家认为他值得信赖。
方向明忽然想起:“快,赶快向外界求助啊!”
幸好有人还没扔掉手机,可还是没有信号。
为什么没有信号?人们七嘴八舌分析了可能的各种原因,无奈没有解决的办法。奇怪的是,所有人的手表也都失灵。
方向明说:“毫无疑问,航空公司和有关政府,一定在寻找我们。至于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那可是个大大的未知数。我们只有在坚持中等待。”
“当然要坚持。可是,岛上不具备生存条件,我们能坚持多久啊?”
有这种担心的人为数不少。一片沉默,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哦,我有这样一个问题,”说话的人是一位年长的华人:“你们说,就我们现在看到的岛上这个样子,原始人能不能生存?”
“原始人?当然没问题了。可我们是现代人啊。”
“呵呵,如果原始人在这里生存没问题,我们现代人就更没问题了。”那长者说。他姓赫,是位画家,后来大家尊称他为“赫公”。
“嗯?为什么这么说呢?请把道理给大家讲讲。”有人提议。
“对啊,请您老人家说说吧。”众人附和着。
赫公说:“你们想啊,我们比原始人有知识,有经验,有办法,重要的是我们比原始人有更多的人生追求和更强烈的生存渴望。就凭这几点,可以肯定地说,我们的生存能力必然要胜过原始人。大家说对不对?”
“对啊,对啊,我们怎么忘记自己是人不是猿呢?”有人接过话说。
“哈哈哈!”众人释怀大笑,笑得摇摆俯仰,相互击掌共勉。
“老天爷只能救我们一回。接下来全靠我们自己。”赫公说。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岛上有植物、动物和其它可吃的东西,像野菜啊,树叶呀,我们就能生存。”大家兴奋起来。
“就是就是。我们当中有各种人才,任何难题都难不倒我们。”
但不能单打独斗,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大家请方向明继续做岛上求生总指挥。他说,“机组本应当对大家继续负责,但实际上这是句空话。怎样负责呢?”他摇摇头,走近聚在一起的中国人身边求助:“这里一大半是华人。华人有智慧,能吃苦,我建议由华人来主导怎么样?”
立即有别国人表示赞同。
赫公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必然要患难与共,所以要共同努力。我建议各国旅客出一位代表,组成议事小组,组织安排岛上谋生相关事宜。成年人不妨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国籍和职业,然后推荐或者自荐当议事小组成员。”。
都认为这办法不错。于是,各自三言两语做了自我介绍。
旅客们来自十三个国家。方向明又提议,中国旅客最多,在议事小组里应该占较多席位,大家表示没意见。最后议定的方案是,中国八人,马来西亚二人,其他各出一人。通过推荐自荐组成的二十一人议事小组,成员如下:
中国:赫公,六十三岁,已退休;修先生,五十多岁,公职人员;萍萍大姐,四十多岁,饭店经理;巴老,近70岁,老中医;阮先生,四十多岁,公司高管;蔓儿,女,三十岁,外企白领;寇先生,五十多岁,公务员;陆女士,近四十岁,高中教师。
马来西亚:方向明,已知身份;艾伦,女,二十几岁,空姐。
美国:汤普森,三十多岁,职业(篮)球员。
法国:格雷德,四十多岁,律师。
澳大利亚:梅朗,女,三十多岁,地质学者。
俄罗斯:安德烈,四十岁,退伍军人。
加拿大:科恩,四十多岁,国际贸易谈判专家。
乌克兰:伊莉莎,女,退役体操运动员。
印度尼西亚:纳先生,五十多岁,私企老板。
意大利:乔治,四十岁,路桥工程师。
新西兰:菲利普,三十多岁,商人。
奥地利:安东,三十多岁,经纪人。
荷兰:范佩西,四十岁,舞台灯光师。
赫公被推选为组长。他笑言:“国家不分大小,一律平等,人数不论多少,各有代表。我这个组长,只管召集联络,凡事集体决定。”
议事小组第一次会议,在人群中召开,做出了如下安排:
第一,从今天起,责成组内两人专门记录《岛上日志》,一人用英文,一人用中文,便于对照比较与查阅。当即大家送上贴身挎包里的纸和笔。
第二,原则还是老人妇女小孩就地休息,留下十几个青壮年护卫,以防野兽伤害或其他意外,并照顾机长。另外组成三个行动组,第一组找水源;第二组采集野果野菜,老中医巴老参加第二组,专门为机长找寻中草药;第三组绕岛一周,初步踏查全岛概貌。
研究完,安排略有变化。中青年女性一致要求参加到第二组,她们说女性眼尖手快,是寻找采摘野果野果的主力军。
规定大约(手机手表停摆,时间只能靠估计)两小时后,无论任务完成与否,必须返回集中。每个小组,都有四五位议事小组成员带领,遇事随时商量。赫公再三强调,防备野兽,注意安全,千万别出意外。
第三节 岛上度过第一天
在这个人群中,语言不同已不成为交流障碍,说英语的人当中不乏懂汉语,华人会说英语的也不在少数。新的世界格局,使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人交流越来越顺畅。
三个组都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每人手持一根木棒,既可作防身武器也可当工具,同时大声喊叫,驱赶野兽。走出几步,要做个路标,以免返回时迷路。
找水源的第一组,目标着眼于岛上的低洼处。用木棒掘了多个将近一米深的坑,不见有水的迹象。掘开的土是褐红色的,越往深处土壤越红。搞美术的人说,这红土简直可以做绘画的颜料。
在另一处地貌有些像小盆地的洼地,他们决定掘得更深些。当坑深超过一米五时,越挖土越粘湿,再往下挖,有水汩汩渗出,虽然速度很慢。
他们高兴坏了,也累坏了,躺在草地上发泄般地呼喊怪叫。大家一夜没吃没喝,又经历一场紧张惶恐的逃生,接着又到处费力掘坑找水,可毕竟有收获。要等水慢慢再多些,澄清后,尝尝是什么味道。
第二组没有第一组那么辛苦劳累,可是收获最多,任务有趣又甜蜜。只要仔细往灌木丛和树上看,会越来越多地发现各种热带野果。他们只采摘认识的:香蕉,椰子,芒果,木菠萝,野葡萄。这里的水果含糖量很高,尤其是木菠萝,吃一小瓣儿,直甜到心里,甚至甜的牙痛。
野果采摘容易,长得高一点的果树,总有人能爬上去。问题是没有箱子和口袋,不方便携带。只好用上衣包裹,用裙摆兜着,女性不怕露出性感的美腿。她们的加入,实在太必要了。大家“哈哈哈”地笑起来没完,惊得树上的鸟儿和草丛中的小动物纷纷飞奔逃离。
“呵呵,必要时,这些小东西都可以当我们的盘中餐。”有人指着哪些小动物。
第三组绕岛一周,基本看清了地形地貌。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最先返回,也顺便采回一些野果。
各组先后到达。不等交流情况先吃水果。岛上有吃的,最令人心里踏实。
孩子们吃的最欢。因为太甜,年龄大和血糖高的人,不敢多吃。
吃够了,碰头会开始,由各组报告情况。
来自澳大利亚的地质学家梅朗女士,先报告第一组的情况。她把找水源的过程统统省略,只说在距这里约两百米的小盆地挖出了水,水量不是很大。她第一个品尝,是用手捧着喝,饮下总量约一百毫升。水略有咸味,苦涩味很浓。从喝下去到此刻估计超过30分钟,身体尚无不适感觉。
其他尝过水的组员,说法相同。
梅朗女士分析说,如果再往深处挖并扩围,水量可能会更大些。本组的人都同意这个说法。
第二组报告情况的是中国的阮先生,他说岛上的野果看来很丰富,个头都很大,味道不用说,大家都尝过了。至于量大不大,还需要全面踏查。他建议踏查要抓紧。同时,岛上的飞禽走兽和海里的鱼类,都可以作为补充食物,捕捉总会有办法,过后可以具体研究探讨。
老中医巴老采回一抱草药,说都是管舒筋通络开窍的,无毒无害,可以捣成浆汁给机长服用。
第三组是人们已经熟悉的航班乘务长方向明报告情况。他们组按预定计划绕岛一周,初步有四点发现:第一,海岛基本呈椭圆状,面积大概有一点五平方千米左右。第二,岛型丘陵起伏,中心处海拔最高,估计有百十多米。第三,岛的北面,有岛礁和略为宽阔的沙滩,山坡处有成堆的石块。第四,没有发现大型动物和人类活动的迹象,这里应该是个处女岛。
有人发问:能知道这个岛的地理方位吗?
大家议论一番,认为很难找到答案,只能是判断与猜测,依据并不充分。认为可能是在太平洋或者印度洋的南部。
“这个岛有没有权属?我意思是说,我们会不会被认为是非法登岛,甚至说我们侵略啊?”马来西亚一位年轻女士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很多人都笑了。一时无人作答。
赫公说:“这一点不必担心。如果我们被追究,说明外界发现了我们,我们就可以很快重返家园。这是好事啊。”一句话说得大家好开心。
“我们上岛有三个多小时了吧?如果飞机不出事,应该已经和家人团聚了。亲人们接不到我们,会多着急啊。”抱着孩子的中国妇女说。
他的话令许多人黯然神伤,沉默下来。又有人潸然垂泪。
赫公打趣说:“说不定,这是上天的有意安排,给我们一个天然孤岛集体免费旅行休闲的机会。多难得啊,如此终生难忘的奇迹,只有我们这239人惊喜地遇到,我们是天下最幸运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对啊,赫公说的好啊!”人们转忧为喜欢愉地鼓起掌来。
“哦,也许这个岛还没有被人类发现。要我说啊,如果没有权属,我们干脆在这里建一个小国家。”方向明一本正经地说。
“对,就叫太平洋共和国!或者幸运联邦。”大家并非完全起哄。
轻松调侃一阵,议事小组安排十多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负责警戒,其余的人就地休息。睡后,还有事要商量。
岛上的气温,有30几度,时近中午更高些。由于时有海风吹过,有树荫遮挡,并不过分闷热,人们可以安静地休息。
下午,议事小组开会,大家聚拢在周围用心听着,可以随时插话。
商量的第一件事,是全体迁移到水源附近,方便用水。
第二件事,要多拔些长得高的蒿草,这么大的太阳,到晚上能晒大半干,睡觉时铺在身下,会舒服许多。明天可以用来编草蓆。
第三件事,多多捡拾干枯的树枝和荒草落叶,分成几堆。有两项用处:观察到有飞机轮船经过时,点火发求救信号;晚上用篝火吓退野兽,驱赶蚊虫。篝火要彻夜不熄。
第四件事,划定卫生处理区域,因陋就简搭建男女两个公厕,挖一处生活垃圾填埋坑。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虽然是临时之所,也要有长远思想。所以必须有序生活,爱护环境,否则很快就变成垃圾岛了。
第五件事,除老幼病外,依据当场个人介绍的特长和能力,分成四个职能分队。
第一分队负责警戒护卫与瞭望联络,队长由方向明担纲,任务是确保群体安全,同时全天候瞭望观察上空和海面,发现飞机和船只,点燃柴堆发出信号,与其联络。
第二分队负责采集野果捕猎鱼兽(先以捕鱼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伤害岛上的飞禽走兽),队长由加拿大的科恩担任。任务是保证食物供应与新食物的寻找开发。
第三分队负责食物加工料理,队长由中国的萍萍大姐担任。她虽然是饭店经理出身,就目前条件,只能做鱼类烧烤,野果可以生食。
第四分队负责后勤服务,队长是印度尼西亚的纳先生。任务是环境卫生的清理,照顾伤病老幼,编织草蓆等。
每个分队都有几位“议员”参加。大家把议事小组成员简称“议员”。
每项任务,都要求尽可能具体落实到人头。安排如此周到细致,很像正经过日子的样子,大家都有了共建大家庭的感觉与喜悦。
会后立即行动。迁移到两百米远的水源附近开阔地,不费什么事,相跟着一路走来就是了。有人把这里叫“难民营”,多数人认为有悲观倾向,还是应该叫“大本营”,全称是“绿色露天大本营”。
各分队分头去执行各自任务。大家最关心的是第二分队的捕鱼成果,因为事关能否填饱肚子的问题。
他们不负众望,带回来的鱼,少说也有两百多斤,都是大鱼,其中有一条大鲨鱼,一个人根本抱不动。把鱼用树枝串着,或拎或抬,有的还活着,挣来晃去的劲儿很大。听他们绘声绘色讲捕鱼过程,十分有趣。
把野果捣碎,掺进草叶攥成团,丢进浅水。鱼儿纷纷被吸引过来。他们挥动棍棒,一顿猛砸。这样的捕鱼法很原始,很残酷,也很刺激。
看来附近海域鱼类很多,可谓取之不尽。在这里不愁没吃的。
开鱼膛,分割,都需要刀。空保手里唯一的匕首,成了在岛上使用率最高的“公具”,哪里需要就出现在哪里,用后仍由空保一人保管。
没有打火机和火柴,只好学原始人那样钻木擦石,但短时间内不出火。老中医巴老用自己的老花镜聚光,居然很快点燃了枯树叶。
岛上飘散着烤鱼的香味,烤熟的先分发给孩子和老人,其他人忍着饥饿慢慢等,好在有野果。三个多小时,一顿下午餐才吃完。
夜幕降临的时候,风停了,蚊虫开始入侵人们的肌肤,点燃篝火,是驱赶蚊虫的有效办法。火种是烤鱼时留下的。
负责警戒护卫的第一分队,最担心人群遭到大型猛兽袭击,尽管还不知道岛上有没有。他们全员上岗,手持各种武器—树杈、棍棒,石块。必要时还有空保的手枪。让大家安稳度过这第一夜,十分重要。
黑暗笼罩下的孤岛一时岑寂。中国人率先唱起了《让世界充满爱》,随即变成全体大合唱。不同的发声,不同的调门儿,却有着相同的情感。
突发的灾难,使素不相识的异国人,成为亲近的一家人,禁不住聚拢依偎在一起。
篝火越烧越旺。
这一夜,他们会平安度过吗?
第四节 谜岛再现新谜团
身下铺着半干的茅草,舒服许多,人们逐渐睡去。大本营安静下来。
篝火一直在燃烧。树林里偶尔有野兽的低吼声,却看不到它们的身影。安保分队的卫士们严阵以待,一点也不敢松懈。
忽然,有一双似手电筒般的光亮在海岸边闪烁。卫士们谨慎而快速地迎上去。走近些,抛出几块石头,听到几声怪叫,两只光亮同时晃动起来,之间的距离一直不变。卫士们猜测,可能是鳄鱼,发光的是鳄鱼的眼睛。
“海里也有鳄鱼吗?”有人有疑问。
“鳄鱼的祖先就生活在海洋中。现代称之为咸水鳄,栖息在海边。它们经常上岸,一般不会离开水边太远。”有人对鳄鱼生长习性有所了解。
“是的。不过鳄鱼极具攻击性,很凶猛,必须严加防范。”方向明叮嘱。
卫士们低声议论着,商量击退鳄鱼的办法,原则是上岸就打,绝不允许它们接近大本营。
新的太阳又一次升起时,大本营响起热情奔放的欢呼声,庆幸平安度过第一夜。
当人们习惯地要去洗漱时,才意识到没有洗漱用具,也没有水。水源坑里蓄积的水,尽管有异味,也舍不得用,要留着饮用。这是共同的规定。
就在人们伸展腰肢,尽兴呼吸岛上的新鲜空气时,有人觉得不对头,是方向不对。
“今早太阳升起的方向,与昨晚太阳落下是同一方向。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哪边是东方,哪边是西方?”
大家想想,果真是这样。好几个人都清楚记得,昨晚睡下时,头部是朝太阳落下的方向。可现在,太阳还是在头部方向升起。这不是很奇怪吗?
什么道理?没人能解释清楚。作为常识,人类都知道,太阳的运行方向亘古不变,它的自轉方向和地球的自轉方向是相同的。可在这里,千古定律却被打乱了。难道是岛在转吗?
“这海岛,简直就是谜岛。”
“对啊,我们就叫它谜岛。”
“谜岛”的称呼,就这样约定俗成。
这种奇怪现象难免令人有些担心。不过,除了太阳的方向不对头,别的方面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对了,手机和手表也不正常,全都不能用。前面已经提过。
从飞机受干扰,到全员逃生,到天赐谜岛,一连串的不正常,谜团重重。不正常就不正常吧。只要人活着,就是最大的正常。管它呢,准备早餐!
一部分人主动替换下辛苦一夜的守护卫士们,让他们赶紧睡一觉。其余的人,按原定各司其职。
早餐还是烤鱼和野果,晚餐也是。第二天是,第三天还是,无非多了几样野菜。他们每天只用两餐。十几天里,天天依旧,餐餐照样。
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吃不下去了。孩子们哭喊着,要吃面包。可是,这岛上怎么会有面包呢?
一个男孩说:“不是有面包树吗?”孩子的幼稚问题倒成了议事小组确定的下一个寻找目标。有面包树当然好,可是会有吗?
大家天天在树林里寻来找去,摘果采菜,从来没看到面包树。于是,从此开始留心,如果能找到面包树该有多好。
烤鱼很难再下咽,闻到味儿就恶心。大家说出了相同的感觉:顿顿吃肉也发腻,但是饿了还能多少吃一点。吃鱼就不一样了,吃够以后,再饿也不想吃,只能吃些野果和用海水泡过的野菜。
至于捕鱼,还是不能停。暂时吃得少不要紧,可以把鲜鱼晒成鱼干,贮备起来。海鱼本身含盐分,白天阳光很充足,鱼干晒得很快,又不易腐败。
随着捕鱼技能的不断提高,捕鱼的一伙人有个大胆的想法:捕杀鳄鱼。鳄鱼虽然也称为鱼,但其肉质和味道可能有别于普通的鱼类,说不定像畜禽肉一样好吃。
每天捕鱼,都能发现三五只鳄鱼在水里窥视,他们小心地防备着,指定专人警戒,情况不妙时,立即躲开。
根据几天来的观察,这里的鳄鱼不是很多,把它们捕杀掉,也是为了除去威胁和隐患。要不然,大家都不敢下到海里游泳,女性和孩子,不敢走近水边,甚至不敢在沙滩上玩。
捕杀鳄鱼的想法得到了议事小组的赞同,认为此举还有利提高在谜岛的生存能力。大家精心制定了方案,前提是必保人身安全。
把香喷喷的烤鱼块当做诱饵,绑在一根五米多长的木杆上,伸向水边。鳄鱼被吸引后,将诱饵木杆向后拖拽,引鳄鱼爬上岸。当它的身体全部离开水面时,带诱饵的木杆狠狠捅进它喉咙里,捅得越深越好,与此同时,众人趁势举起木棒猛砸其头部。
为安全起见,空保持枪在旁,必要时开枪击毙。鳄鱼的反应可谓迅捷,可它比不过子弹。况且它出水后,庞大笨重的身躯,使它行动的速度迟缓许多。
鳄鱼被砸昏后,随即几只尖利的木制渔叉,同样狠狠地刺进它的双眼和胸腹部,用藤条缠裹住它的长嘴,再把它头部敲碎。鳄鱼无论怎样生性凶猛,在智慧勇敢的人类面前,都难逃毙命的下场。
这种捕鳄方法,可以说屡试不爽。大家的动作越来越准确神速娴熟,配合愈加密切灵活。有时只需五六个人,短短几分钟就能捕获到一只鳄鱼。
伙伴们豪情大振,戏称“世界第一捕鳄专业队”在谜岛正式成立!
鳄鱼的肉烤熟后,果然别有一种香味,大人小孩都爱吃。吃普通的烤鱼,尤其目睹活蹦乱跳毫无过错的鱼儿被任意宰割,有时会心生怜悯。可是对鳄鱼,只有恨意,剥它的皮,吃它的肉,在心理上都很放松且很畅快。
专事海洋动物研究的印尼学者VINOD先生,为大家普及的有关鳄鱼的知识,引起了人们很大兴趣。
他以提问的方式开头:“各位知道鳄鱼的眼泪是怎么回事吗?”他看出了人们目光中闪烁的求知欲,接着说下去:
“鳄鱼为了保持身体内部盐份的生理平衡,要不断地将体内多余的盐份通过长在眼睛下的盐腺排出体外,这就是"鳄鱼的眼泪"。这也说明鳄鱼是来自海洋的动物。在南亚、东南亚沿海和澳洲北部的海域中,生活着一种咸水鳄,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鳄鱼。它们总是生活在江河的入海口和水浅的海岸边。我们捕到的鳄鱼,就是咸水鳄。它们的食物十分广泛,鱼类、甲壳类、鸟类和哺乳类动物,都是它们的美食。”他的一番话,让大家长了见识。
“食用鳄鱼肉,对人体有益还是有害呢?”这是大家普遍关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应当用博大精深的中医学来阐述,对大家会更有帮助。” VINOD先生微笑着,请有过交流的老中医巴老先生谈谈。
巴老尽管年过七旬,说话依然声若洪钟。他开门见山:“鳄鱼肉脂肪量低,骨胶原含量高,食疗功效上佳,有助平喘化痰、止咳润肺、润肤养颜,对久咳、支气管症状及哮喘等,都有相当明显的疗效。尤其季节转换,忽冷忽热的天气时,食用鳄鱼肉,可以滋补壮体,防病祛疾。食用方法,以文火炖煮为宜。我们现在没有铁锅瓦釜,只能烤着吃,常吃,也会有很好的效果。”
巴老先生讲了鳄鱼的食疗功效之后,烤鳄鱼成了每天的主食。没有人厌食,反而感觉越吃越有味道。
鳄鱼皮又厚又韧,最初剥皮不得法,费许多力气。剥过几只之后,摸索出了窍门。用匕首把鳄鱼皮从头至尾挑开一条缝,两个人相对,用双手手指抠住缝隙边缘,用力一撕扯,可以把整张的鱼皮扒下来。
扒下来的鳄鱼皮,抻开晾干,用草绳连缀在一起,支起来可以做防雨棚用。
这几天,只下了两场阵雨,都是在白天,雨下的时间短,基本不碍事。但要未雨绸缪,一旦有连阴雨,尤其在夜晚睡觉的时候,不能只等着挨雨淋。
当烤鳄鱼也吃够的时候,孩子们又嚷着要吃面包,大人也希望能换换样。
几天后,竟然真的发现了面包树。
这谜岛,究竟还有多少谜团待解?
第五节 终于找到面包树
最初几次,把扒去皮的鳄鱼肉体,整个架在火上烘烤,像烤全羊那样。
鳄鱼背部肌肉肥厚,不容易一次烤透。便采取烤熟一层,把熟肉剔下来先分着吃,再烤一会儿,再剔一层熟肉的办法。这样的操作,只能是少数几个人忙活,多数人在旁边围观,伸手等吃。忙活的人着急,等吃的人也急。
后来改变了办法,把鳄鱼肉切成小块,分给个人用树枝插上,自己在火上烤,边烤边吃,既可使每个人都能同时参与,从中得到乐趣,又可以减轻几位烧烤“厨师”的负担。
人们像平时参加野外烧烤一样,兴致盎然,吃得满嘴流油。
吃着吃着,有孩子想起烤面包,说烤面包夹烤鳄肉,一定是最好吃的三明治。
“我要面包,我要面包。”孩子向大人撒着娇。
哪里去找面包啊?除非这岛上长着面包树。
整个谜岛,还没来得及全面踏查。四个分队,都有各自任务,由于缺少必要的工具,操作基本处于原始劳作状态,耗时费力,几乎是从早忙到晚。
负责食物供应的第二分队,主要力量都投入到捕鱼猎鳄之中。参加摘果采菜的,女性居多。议事小组多次告诫她们,不要贸然进入密林深处,主要还是担心大型猛兽。所以,有几片丛林尚未涉足。
谜岛上的气候条件,应该适合面包树的生长。会不会有呢?第二小队打算去找找看。说不准要在这里住多久,应当找到更多的食物源,有备无患嘛。
议事小组原则同意他们的打算,但不能操之过急,首先要做好功课,譬如制定安全预案,掌握面包树的外观形状,采摘方式,食用方法等。
来自中国广东的邓先生,正巧在家乡种过面包树,还是技术员,曾去外国考察学习过。他如数家珍般滔滔不绝的详细介绍,令人眼界大开。
面包树又称罗蜜树、马槟榔、面磅树。原产于马来半岛,由于人类传播,逐步分布在玻里尼西亚,印度南部,加勒比等热带地区,中国的广东、台湾也有部分种植。
面包树属于常绿乔木,一般高10多米,最高可达40多米。树干粗壮,枝叶茂盛,叶大而美,一叶三色。有趣的是,雌雄同株,雌花丛集成球形,雄花集成穗状。它的枝条上、树干上直到根部,都能结果,结果的时间一年内有9个月。
面包树可以说是一座天然的面包厂,它可以在一年之中向人们无偿地提供三次成熟的面包果。从树上摘来成熟的硕果放在火上烘烤,烤至黄色,就可食用。掰开烤熟的面包果,乳白色果肉香味扑鼻。这种烤制的“面包”,松软可口,酸中有甜,其风味很像人工制作的面包,因此而得名。
这种天然面包,食用价值很高,可与山芋相比。它含有大量的淀粉,少量的脂肪和蛋白质,还有丰富的维生素A和B。面包果除了可以直接烤食以外,还可以用来制作果酱或酿酒。一般说来,一棵面包树所结的面包果,能当两个人的日常口粮。
喔,面包树这么好!找找看,谜岛上若是有,那可真是解决大问题了。大家兴奋的跃跃欲试,孩子们嚷着“去呀,快去呀!”
第二分队和负责警戒护卫的第一分队,决定各出一部分人力,请邓先生作指导,专门寻找面包树。重点范围是尚未涉足的几片丛林。当然,前提还是要制定安全措施,必保万无一失。
面包树“树干粗壮,一叶三色”的特征为大家所牢记,况且有邓先生带领,人们信心满满。只要有,就一定会找到。
岛上树木茂密的丛林,有五处,呈不规则分布状态,面积有大有小,小的目测也有近两百平方米,大的要实地踏查才能知道。
没有走进丛林之前,众人先亮开嗓门吆喝一通,敲打着手里的棍棒木叉等“武器”,驱赶可能存在的野兽。人类与它们遭遇,毕竟有麻烦,不到紧要关头,还是不去招惹。
丛林里郁闭度很高,树冠遮天蔽日,林间阴暗潮湿,气雾氤氲。人从外面走进来,虽感凉爽,却感受到几分紧张和神秘。
进入第一片丛林,好在无惊无险,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是林中有一低洼地带,站在高处可以一览无余,那里生长着密集的灌木,开着密密麻麻嫩黄色的小花。明显看出没有高大的面包树 ,便没有走近查看。
想不到,这里后来给了人们巨大的惊喜,哦,甚至是狂喜。别急,留到后面慢慢去说。
走进另一片丛林,已不再有先前的紧张,正轻松说笑间,跟来的马籍华人空姐艾伦惊叫一声,伸直胳膊,手指定定地指向眼前的树干。难道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伙伴们看清了,艾伦手指的方向,在与人的视线几乎持平的褐灰色树干上,攀趴着一条首尾近一米长的巨蜥,身上红黄绿各色相间,斑斓艳丽。它觉察到人的气息,立即变成与树干一色。还误以为它瞬间溜走了,其实一动没动,只是颜色完全变了。
邓先生—后来大家知道他只有三十岁,都亲切地喊他“邓仔”。邓仔说,广东的野地里,有一种外观和它差不多的家伙,当地人叫做“雷公狗”,“雷公狗”有时会喷射毒气袭击人,他叮嘱大家小心为上。
大家急忙躲开。艾伦退后几步,还是远远地盯着那棵粗壮的树。她顺树干往上看去,又惊叫了一声。邓仔看了又看,也随之惊叫,声音里充满惊喜。
原来,趴着巨蜥的那棵树,正是要找的面包树。
真是有趣的巧合,艾伦发现巨蜥,才注意那棵树,偏偏就是一棵面包树。
这棵面包树足有十多米高,根部直径看上去有七八十厘米。又粗又高的大树,谁能上得去呢?
邓仔说:“上得去的。我上。”
人们用长木棍把巨蜥赶走。邓仔像只敏捷灵动的猴子,“蹭蹭蹭”一口气爬到树梢,把摘下的面包果一个一个扔下来。地面有厚厚一层多年的落叶枯草,面包果扔下来也摔不碎。
这棵面包树,不像邓仔说的那种枝条上、树干上直到顶部都能结果,它只在树梢有果,果实很密,仅这一棵树,就摘下了二十多个面包果。
邓仔在树上瞭望,接连发现一棵又一棵面包树,禁不住抱着树干大叫:“这里有个面包厂,面包会有的!哈哈哈。”
从八棵树上,摘下了二百多个面包果,最小的也有两斤多重,大的能有三四斤。今天先摘这些,够大家吃了,吃完再来。储存在树上,还能继续往大长,又会保鲜,总比摘下来放在地上好。
等在大本营的人,想不到能干的“岛友”们第一次出师就满载而归,欢欢喜喜地相互拥抱起来。大家本来彼此以“难友”相称,患难的朋友嘛。几天后改成了现在这称呼:“岛友”,准确,寓意深远。
众人动手拾柴烧火烤面包。久违的诱人香味飘散开来,大家边烤边吃,都说比人工面包好吃多了,而且是纯绿色,没有任何污染,没有任何添加剂,营养一定很丰富。
一开始,巴老从安全考虑,劝大家先不要吃,由他自己“试吃”,如果无异常,成年人接着吃,最后才给儿童吃。可是,大家都等不及,不仅仅是难挡诱惑,其中不乏对巴老献身精神的敬仰,所以争先恐后,顾不得依次进行。
在吃烤面包果时,夹进烤熟的鱼片,说不出的一种独有的鲜美。想吃三明治就有三明治,孩子们蹦蹦跳跳,笑得十分灿烂。
根据《岛志》—《上岛日志》的简称—记载,今天是上岛第十一天。这是上岛以来最丰盛的一顿美食,大家吃得心满意足,餐后喝椰汁,吃其它野果,更觉惬意无比。
大家分析,还会有未曾发现的面包树,要继续寻找。仅从现有的产量上看,可以乐观地估计,全体岛友每天吃一餐面包,不成问题。哈哈,太乐观,太高兴,太幸福了。有人跳起舞来。
为了细水长流,大家在议事小组引导下,形成统一共识,无论是水果,鱼片,还是面包,都要省着吃,不能有一星半点的丢弃浪费,不能暴殄天物。大自然的馈赠虽然慷慨,但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必当珍惜。
第六节 上天赐给玉米种
由吃烤面包果,大家又回想到谷物。虽然有鳄鱼肉和各种鱼类,有水果,现在又找到了面包树,但还是觉得谷物不可缺少,如稻米、玉米、小米等等。也难怪,人类就是这样,永不满足。
稻米加工成的大米,在中国,早已是百姓餐桌上的主食,几十年前的“粗粮”玉米,小米,反倒成了稀罕物。大米和小米,只能做米饭和稀粥,或者磨成粉做米糕,而玉米的吃法则要多些。玉米棒子掰下来可以直接烤着吃,也可以烀着吃,新鲜的玉米磨成浆蒸玉米羹、烙玉米饼,其香甜嫩润非其他谷物可比,玉米磨成粉,可做成的食品样数更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来说去,把玉米说成了谷物中的上品。
如今已经远离了各自的国土,甚至远离了人类社会,甚至说不清这里还是不是在地球上,这辈子还能吃到玉米吗?
谁都想不到,在谜岛上竟然发现了玉米。
进到另两片丛林继续寻找面包树时,眼尖的艾伦发现了几株野玉米,确切地说,一共有五株。每株玉米杆上,都结了四、五穗玉米棒,须子已近干枯,说明正值成熟期。扒开护叶看,每穗都籽粒饱满,行列齐整。
面包树是艾伦发现的,她又发现了野玉米。岛友们盛赞艾伦善于发现,应当给她颁发一个“善于发现特别奖”,“奖品”是当即每人送她一个吻。
艾伦白皙的脸庞,被吻得红霞飞渡,灿若玫瑰。她自嘲:“可千万别是终身奖,否则我这脸就得植皮了。嘻嘻。”
最后一个送吻的是方向明。艾伦趁别人不注意,羞赧地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岛上的特殊生活,使人们暂且忽略了对美的欣赏与追求。但在方向明心里,艾伦仍是马航公司空姐中的花魁。
方向明本来是在执行护卫与瞭望任务的第一小队。他们整日望天看海,天上除了飞鸟,绝无飞机踪迹;海上除了浪涛,也无船舰帆影。采摘面包果需要能爬树的人,邓仔一个人爬上爬下太辛苦,累得从高高的树上滑坠下来两次,险些摔伤。于是,议事小组把同样会爬树的方向明暂时调到这边。
七手八脚把玉米棒子统统掰下来,数一下,只有二十三穗。
大家不死心,又去寻找,没找到。怎么会只有这五株呢?怪事。
说不定,空玉米杆还会结出新的玉米,他们细心地在根部培上土。
把玉米棒和新摘的面包果带回驻地。大家见了玉米,又欢呼起来,掐一下直冒浆,正适合烤着吃。鲜玉米最香的吃法就是烤,烤熟了,搓下几粒扔进嘴里,细嚼慢品,又香又甜,满口生津,简直是妙不可言。
可惜玉米太少,没法分。有人说,只好按粒分了。呵呵,实在是太少了。
有闲着的细心人,数了一穗玉米棒的粒数,有十二行,每行六十二粒。假设每穗玉米的粒数相同,二十三穗玉米,总共有一万七千一百一十二粒,按两百三十九人平均分配,每人可得七十一粒,尚余一百四十三粒。
呵呵,真是闲的,算得这么细。岛友们被逗的笑成一片。
烤不烤呢?如果几口吃掉了,还会有吗?那五株玉米杆,还会结出玉米来吗?未必。因此,岛友们不能不纠结。
又是赫公开口了,他不提是否烤玉米的事。只问:谁知道玉米名称的由来?立即有各种答案,有的靠谱,有的风马牛不相及。
美国人哈里斯先生,一向对中国故事有着浓厚兴趣。他请赫工讲讲,“老先生,你详细讲讲呗。大家都喜欢听你讲故事。”
赫公说:“我只了解中国对玉米名称来历的一些说法,没有考证,不足为据。大家愿意听,我只能当故事讲。”
“对对,我特别爱听中国故事,请您讲吧,我们洗耳恭听。” 哈里斯先生这次用汉语说。他坐在草地上,双手敲打着交替抖动的膝盖,兴致盎然。
赫公填进嘴里一片别人递过来的芒果,开始讲下去。
在中国,从南到北对玉米名字有多种叫法,苞谷、苞米、玉蜀黍、大蜀黍、珍珠米、棒头米、番米等等。
有资料记载:玉米原长美洲,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以后,得以流传到欧洲和中亚一带。据说,明朝嘉靖年间,由回教徒带来中国,所以玉米有“西番麦”、“西天麦”之称。它最初是皇帝的特供品,便又有了“御麦”之称。在华北农村引种数年,到了清代以后,才逐步推广到南方。
其间有这样一个传说:清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掠夺财物,残杀百姓。
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身着便装,在王公大臣、侍卫扈从簇拥下逃出西直门,坐上马车,傍晚时分来到昌平州的阳坊镇。又饥又渴之时,地方官绅敬奉上茶饭,其中就有慈禧太后爱吃的玉米。老佛爷一粒一粒地边吃玉米,边问身边的群臣:此物在这里叫什么名字?马上有地方官惶恐跪答,说在这里叫包谷,也叫番米,不知老佛爷有何旨意。
慈禧说,得给它起个统一的名字,往后不可乱叫,诸位意下如何?
群臣低首齐声附和,赞颂“太后圣明”。慈禧太后甚感欢欣,口谕随驾出京的众臣动动脑子,把这东西的名字起得好听一点。
大臣们闻听,立刻交头接耳地商量起来。最后,成亲王与肃亲王联袂出班,一唱一和地奏道:回禀老佛爷,此物改叫“御米”,不知是否妥当?慈禧太后问:有什么讲究吗?
二王奏道:“御”是指帝王专用之物,“米”是指其物之功用。
慈禧太后略一思忖,点头恩准,诏令天下,统称御米,广为种植。
1912年,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清帝退位,满清覆亡。中华民国成立后,废除具有封建色彩的社会糟粕,因“御米”的“御”字已不合时宜,于是改成了同音的“玉”字。从民国元年起,玉米就成了此物的正式名称,到2014年,“玉米”这个名字,在中国已经叫了一百零二年。
岛友们从这段故事得到了启示,在迷岛种植玉米,使其延种流传。大家如梦方醒:这是上天送给的种子啊,一粒也吃不得,都种到地里。
只一天,玉米种子就晒干了。大部分人参加了种玉米。没有铁锹翻地,没有大镐备垅,就用树枝挖个坑,把种子埋进去,敷上土,拔掉周围的野草。一万七千一百一十二粒,一粒不少的植入了大地。
第三天去看,土里的种子拱出了新芽。只是没水浇灌,怕是影响生长。
正愁旱情,紧接着下了两场小雨。又过几天去看,秧苗长到了一尺高!
简直惊呆了。不到一个半月,玉米稞子长到一人多高,开始吐缨抽穗了。
又过十多天,玉米成熟了,可以掰下来烤着吃了。每株还是结四、五穗玉米棒子,不用细数,足有七万多穗。
从下种到成熟,不多不少,只用了六十天,《岛志》记得很清楚。照这样的生长速度,岛上的气温不变,雨水适宜,一年种六茬玉米切实可行。六六三百六嘛。
老老少少脸上都乐开了花。“劳动创造世界,劳动创造生活,一点不假。”
留够做种子的,每天掰下来一部分玉米棒,背着抱着带回大本营,平均每人两穗烤着吃。烤熟的玉米也像岛上的水果一样甜,恰似糖水浸泡过。
方向明爱思考问题:这玉米两个月成熟一季,我们发现之前成熟的玉米哪里去了?如果是落在地上,应该再长出来啊,越生越多,不会只有五株啊。
没人能给出答案。只能假想,五粒玉米种,是两个月前飞鸟衔来或吃下没消化而排出的。再就是,上天为救助他们,特意投下五粒种子,接下来就靠我们的勤劳。
岛友们不能不再发感慨:这谜岛,猜不出的谜可真多哟。
在这里收获的玉米虽好吃,成年人却不敢多吃,尤其是单身的男人和女人,都有羞于出口的难言之隐。
第七节 岛上垒起民居房
无论作主食还是当零食,玉米堪称久食不厌。虽然受条件所限,玉米只能烤着吃,但大家已经很满足。只要不怕辛苦,肯付出劳动,一茬接一茬地种下去,玉米就吃不完。有了充足的食物,就有信心在岛上长久住下去。
不过,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刚开始是几个年轻人表现出躁动不安,很快,这种情绪迅速蔓延,中年人,甚至老年人,行为上不同程度都有明显异常。究竟是为什么?是思念家乡和远方的亲人,还是对孤岛的生活产生厌倦?或因打破了往日习惯的生活节奏,没衣服可换也不能洗澡,天长日久积聚的烦恼集中爆发?当然,说爆发,未免言过其实。但这现象终归不正常哦。
怎样的不正常呢?就是上面说的,单身的男人和女人,似乎都有羞于出口的难言之隐。
成年人的普遍感觉是,性欲突然变得强烈起来。是夫妻的,有情侣的,解决问题都不难,虽然人多眼杂,无房无床,总能克服困难,自寻去处。草丛里,树荫下,无不弥漫着爱的气息。深夜里,着急时便无所顾忌,何况篝火渐熄,困倦袭人,别人懒得窥视。只要离开人群几步,不要弄出动静来。
高涨的性欲,不要说年轻人,连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也变的“勤奋”起来。
只是苦了单身男女。洁身自好的固有意识与品格,使多数人不想乱来。
干柴烈火般的欲求得不到慰藉和满足,无从发泄,憋在心里说不出口,当然很难受,不经意时,会在自己的行为中露出端倪。
在岛上有吃有喝,自在逍遥,干嘛要这般多事呢?岂不自寻烦恼?那种本应藏在心底的欲望,难道真要非说出来不可?
美国的哈里斯先生是半个“中国通”,他说,难怪中国人在两千五百多年前就有“食色性也”的说法。性,作为正常人,如同吃饭一样不可缺少。
可谓一语道破天机,也打开了人们的心扉。一场关于性与欲的讨论,在这毫无思想羁绊的谜岛,饶有兴味地展开。这里不妨费些笔墨,录其点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人不能总干正事儿,那会累出毛病。有张有驰才是生活之道嘛。
“食色性也”,语出《孟子》,是中国儒家老祖宗孟子与告子的一次辩论中,告子的论点之一。他是为了阐明自己关于性无善无不善的理论,同时也针对此前荀子曾提出的性恶论与孟子提出的性善论。告子主张“生之谓性”,也就是主张食、色为人类生存所必需。两人辩论中,其实孟子对告子的说法并未持截然反对态度,他虽然持性善论,但也基本同意告子的性无善无不善的观点。
说完“性”再谈“欲”。“欲”字从谷从欠,欠谷为饥的意思。谷为养人的五谷杂粮,欠为人的生存之欲,本指食欲。谷物是人赖以生存的物质,人们对谷物的情愫源于它的普通与重要。就像对水与空气一样,有了它,不觉得有何珍贵之处,没了它,就不能生存。人缺少了谷物,就会生出饥饿感。人活着,除食欲之外,还会有许多别的欲望,如物欲,权欲,爱欲等等。欲望还可分为分基本欲、正欲与邪欲。靠吃饭活着,是基本欲;靠正常的方式实现正当的欲望,乃属正欲;而通过非正常甚或卑劣的手段满足欲望,则是邪欲。佛教中有“欲海”之说,是指欲念易于迷失本性,沉沦于生死之海。
“欲”字汉字繁体的写法是“慾”,下面有个“心”,是指欲望由心底而生,乃心有所思,情有所需而致。
既然“性”与食一样,不可缺少,那么,正常获取,正当享有,郑重讨论,乃情理之中,无可厚非。其实这也是人生应有的权利。
奇怪的是,而今爱欲为什么会空前强烈?难道真是“饱暖思淫欲”?
生活在谜岛,不缺饱暖固然是事实。可是环境条件并不舒适,怎会淫欲横生,来势汹汹?不能不考虑还有其它方面的原因。
会是什么原因呢?经过一番分析猜测,一致认为“罪魁祸首”是野玉米。道理很简单,这种现象,是吃过玉米之后才有的。这玉米,咋就变成了“欲米”?有中国人用棍子在地上划拉一个大大的“欲”字。
这令人又爱又“恨”的“欲米”哟,如果用它生产壮阳药,一定会行销全球,全盘占领“万艾可”市场。
正当的性欲需求,不同于声色犬马,人欲横流。两者根本不是一回事。按官方的说法,也是民生。既然是民生,就要设法帮助改善民生,不能让大家总当野鸳鸯。议事小组认为有必要建设一项大型民生工程:民居房。工程投资为零,工期半年,不用野蛮征地,无需上报审批,也用不着找开发商施工队,自己动手,说干就干。
议事小组同时兼起工程指挥部职能,吸收自愿报名的“懂行”人员参加。设计以简单实用牢固为原则,图纸就画在地面上,前后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房屋整体结构分为两部分:墙体与屋顶。墙体采用中国东北上世纪五十年代民房的盖法,用草和稀泥拧成“拉合辫”,盘垒成墙。在这里屋墙不必太高,达到一米就可以,以人坐在里面外面看不到为宜,躺下来就更看不到了。房顶可以高一些,距地面两米,正常身高的人在屋里能站直。从墙体到屋顶的部分,用较粗的木柱支撑起来,形成通透的空间。木柱上端横几根檩木,盖上抻宽晒干的鳄鱼皮,用木杆泥坨压住,能遮雨就行。按《岛志》记载统计过,上岛以来,已扑杀鳄鱼三百多条,鱼皮盖房顶,完全够用。
房屋实行联排搭建,每排分隔成十间十平方米的小屋,每对男女住一小间。确认夫妻关系不必查验结婚证,仅凭自报。情侣同样待遇。对于单身,分配办法更灵活些,原则是同性四人一间,自愿结伴。以后,向议事小组打过招呼,可以对调,也就是说,不因固定房间而使关系不融洽的人勉强住在一起。这种考虑才是充分的人性化,每人都能享有相对自由的空间。
和泥用水,当然是海水。墙体干透以后,特别结实,耐雨淋,抗腐蚀。别看房子简陋,至少能住三五年,随时还可以维修。
开工伊始,男女老少齐动手,有多大劲出多大力,都心甘情愿,干劲十足。十多天以后,疲劳感普遍加重,有的爬不起来了,也是先前用力过多。不过,没人抱怨,没人退缩。歇一天半天,吃两穗玉米,挺起腰继续干。
岛友们相互体谅,都赞同议事小组干两天休一天的建议,反正又不是急等着住房子。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大家不再觉得很累,反而越干越轻松,大概也与熟能生巧、在操作中逐步找到一些窍门有关系。
还有,中国古老的《愚公移山》的故事也在激励着人们。这里没有陈词滥调的所谓思想工作,只有共同利益的义务责任,房子每人都有一份,这是最实在的力量感召。所以,进度依工期计划顺利进行,而且无意外,无事故。偶尔遇到一点麻烦或难题,大家一起商量解决;发现“图纸”存在问题,随时修正。这里没有奴役,没有官僚的指手画脚,大家工作起来感到心情特别舒畅。
岛上多于半数的中国人,朴实真诚,相互团结,彼此关照,能吃苦,有办法,讲公道,自然慢慢形成了核心。由此,带动了汉语渐渐成为不同国籍岛友的通用语言,方便了大家的沟通交流,也促成了易达共识,行动统一。
讲不完的中国故事,也是形成汉语热的原因之一。几乎每做一件事,都有相应的中国故事伴随并作为鼓动手段。
由于房子位置比较集中,干活时人员当然集中,有趣的中国故事一个接着一个,大人能讲,小孩也能讲。引得一些通晓汉语的外国人,用汉语讲完本国故事,也绘声绘色讲起了中国故事。
无穷无尽的故事驱走了疲劳,缩短了时日,不到三个月,一排排“民居房”,仿佛一夜间从天而降,碍于地形所限,反而显得栉次鳞比,错落有致。
分配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按逃生后编制花名册的自然顺序,依次入住,不争位置,不抢地势。看来人们觉悟的形成,与环境条件大有关系。
不能再简陋的栖身之所,称其为“解困房”也属过誉。但大家都非常满意。
每间房里,都铺下一张由不能干重活的老人和孩子们用干草编织的厚厚的“席梦思”,是床,也是地毯,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别提多舒服。在这样的屋里做爱,感受非“野合”能比。
尽情享受中,人们才醒悟:这房子,早就该建了,却让一个“欲”字争了头功。笑声,歌声,嬉戏声,把不知是天上还是人间的谜岛淹没。
第八节 意外发现青春泉
上岛八个月了,岛友们得不到外界任何信息。不见有人来搜寻,也没有飞机和船只经过。难道世界把他们忘了吗?即便这样,他们相信,亲人们也绝不会忘记他们,因为没有哪一天,他们不在思念自己的亲人。亲人无论在哪里,彼此心灵的信息都是相通的。
艾伦早就想着,母亲的生日快到了。上午她看了《岛志》,确认今天是母亲的生日。
趁中午休息,她邀方向明陪着走走。
她记得,发现面包树那片丛林里,洼地里长着许多小黄花,那种嫩黄,正是母亲喜爱的颜色。不知小黄花谢了没有,她惦记着去看看,要是还在,她打算采来一束,遥奉母亲。也许,今夜梦里就能见到母亲,母女相拥,一起欣赏可爱的小黄花,她还要把自己心里的秘密告诉母亲。
与之并肩而行的方向明,看出了一路上不言不语的艾伦在想心事。他有意落后一步,便于仔细打量这个平时有些心高气傲的姑娘的背影。
他与艾伦同飞一个航班,两年多了。偶尔也有窜开的时候,但窜来窜去,又不期而遇,还是同飞的机会居多。
也许都是华裔的关系,他又是乘务组里年纪最大的,艾伦对他很信任。只是个别交流的机会并不很多,各忙各的是一方面,论年龄,他应当是她的长辈,只把她当孩子,虽然没感觉有明显代沟。
他毕竟是男人,当然不拒绝欣赏美女。不很忙的时候,他也喜欢多看她两眼,四目相对,会莫名其妙地心动,每当这时,他赶紧把目光移开。
她有时会主动走近他身边,聊几句无关私人的话题。这已足够,她明眸流盼中,有他能读懂的亲近感。他留意过,她很少对别人用这种眼神。
同事们对他有各种称呼。别人不在身边时,她只叫他“阿明”,音量放得很低,柔声细气。他知道有个总统叫阿明,有时不免开个小玩笑:“呵呵,听说那个阿明总统常吃人肉,我可不想当那个魔鬼阿明。”
对艾伦,欣赏归欣赏,方向明从来不敢想入非非。他提醒自己:她只是个小女孩儿。自己如果结婚早,孩子也会有她这么大了。不过,他没孩子。和他同居的印尼女人,各行其是,聚少离多,从同一个屋檐下走出来,回头时常常忘记这是他们共同的居所。
艾伦身上穿的,还是那套空乘裙装。在J城起飞那天,当地气温30多度,按规定统一着裙装。岛上八个多月,只有这一套衣服,睡觉也穿着。内裤又小又紧,箍的难受,晚上悄悄脱下来,空身裹着裙子睡。
逃生那天,只顾随着方向明疏导乘客,自己连化妆包也没带出来。在岛上没水洗脸,不能洗头,更谈不到化妆。没衣服换洗,彼此靠近时,都能闻到身上难闻的气味。不过,野人般的生活,天长日久也会习以为常,谁也不会嫌弃谁。
方向明跟在艾伦身后,近距离仔细端详她曼妙的身姿。她性感的双腿又长又直,只是裙摆以下被晒黑了,她迈步时裙摆撩起,露出的部分依然白皙。她的臀胯与双肩同宽,腰肢纤细,走起路来聘聘婷婷。方向明的头脑中不由跳出“风吹杨柳”几个字。
她原来闪着光亮的满头青丝,在机上与姐妹们一样,或在脑后盘起发髻,或梳成马尾,倍显灵秀,青春四射。现在,只是随意披散着,没有发卡,天热也不能盘起来,头皮痒的难受,要时不时用手指挠几下。她恨不得剪成光头,可是没剪刀,又想到说不定哪天返回基地。公司对空乘的发式是有规定的。
同样的烦恼,同机组另几位姐妹和岛上所有女人,也都照样忍受着。
艾伦长时间不洗头,头发又涩又粘,黏成一绺一绺,有些像非洲姑娘的满头小辫。而维吾尔姑娘辫子多的风俗早已成为历史,她们不再喜欢那种缛繁的发式,代之而兴的是两条辫子、短发、烫发或是将发辫盘起来等发型。
“这里不能洗澡,男的好对付。你怎么办?”他看着她脏兮兮的头发问。
“有啥办法,只能用裙子蘸海水简单擦擦下身。连条毛巾也没有。唉,不洗澡也能克服,我就怕长时间没有充足的水喝,大家身体会出问题,甚至会因干渴生病。”
“是啊,都担心啊。可你用海水擦身,不能冲淡,多难受啊。”
“可不是,我这屁股,都快腌成咸肉了。”对他说话,她无遮无拦。
艾伦单单约自己出来,是把自己视为知己。那天她主动向自己努起红唇,意在袒露她少女的心迹。他不会笨得看不懂,可自己有资格吗?
分配“民居房”时,也有上岛以后才成为情侣而享有单间房待遇的。她以开玩笑的方式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申请单间房啊?哈哈哈。”
他权当笑话,跟着“哈哈哈”一气。听到的岛友,也随着“哈哈哈”。
成群男女,整天搅在一起,这样的笑话并不显得过分。
“小姑娘,你早该有男朋友了吧?”当艾伦脚步慢下来,回过头时,方向明冒出了这样一句话。自己也不清楚算不算试探。
“我可不是小姑娘,快成嫁不出去的齐天大圣了。嘻嘻。阿明,你别总把我当孩子,我也不把你当长辈,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只讲缘分,不论辈分,我和你一样,都是成年人。你说不是吗?”她瞥他一眼,一双明眸跳耀着灼人的小火花。
“可你毕竟比我小二十来岁啊。”
“那又怎么样?能改变你是男人我是女人的事实吗?”
“呵呵,你无非只是个小女孩而已。”他平时一点也不笨,此刻却说不出聪明的话来。
“所以呀,我今天要让自己变成大女人。”她妩媚地一笑,“我妈也总催我早些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你肯帮我吗?”
“帮你?怎么帮?”他明白,自己心里的防线可能失守。
“体现'欲米’的效应啊。”她羞红了脸,扑向他的怀抱。
他抱紧她,久久地吻在一起,两人滚在草地上,直到透不过气才松开。
她娇喘吁吁:“快快,别辜负这大好春光。”
“呵呵,都快到秋天了,哪来的春光啊?”他故意逗她。
“就在这里啊。”她调皮地掀起了自己的裙子。
蓊郁的森林,为一对相爱的人默默地竖起了屏障,头上的太阳,也悄悄躲进了云旁,露出半张脸,偷偷地张望。
“哦,想不到,你还是处女之身。怎么不告诉我?”他很难为情。
“告诉你,怕你该缩回去了。哈哈哈。” 她的爽笑近于放荡。
爱都爱过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她是为了使他放下那份多余的矜持。
“为什么把你圣洁的少女之身献给我呢?”他自己有种负罪感。
“还用说,喜欢你呗。”
“你不怕怀孕吗?”
“咱这谜岛也要后继有人啊,嘻嘻。你说是不是?你把我当良家妇女也罢,风尘女子也罢,我总要做一回女人和母亲啊。”
“如果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也会这样吗?”
她幽幽的目光盯视着他,沉吟着:“我会。只要他不令我讨厌。”又补充说,“谁知道还能不能走出这谜岛,爱过一回,心里就空了。”
她和自己轻松做爱,原来心里还揣着沉重。“怎么是空了?不会是…?”
“我是说我此刻的心情。那份莫名其妙的浮躁没有了,能静下来了。”她站起身,“走,看看那些小黄花还在不在。”
两人牵着手,远远就看到了那一团一簇的小黄花,还是那么艳丽,那么耀眼。艾伦甩开方向明的手,一个人迫不急待地跑过去。
方向明喊她慢点,“我来帮你。”紧赶几步,见艾伦伸出的手还没碰到黄花,人却陷进了半截身子。他敏捷地跨前两步,用力把她拽上来,自己倒险些陷进去。
艾伦摸着自己湿淋淋的双腿十分讶异:“唔?这里怎么会有水?”
“哦?有水?”方向明试探着上前查看,果然,那一片枝叶繁茂的小黄花下面,覆盖着多年的落叶,挡住了下面的一汪清水,拨开落叶,见水面正不停地往出冒泡,且缓缓地涌动着。他捧起一掬水闻闻,吸进一小口,品品滋味,一下惊呆了:“你快尝尝,这水没有一点异味,还甜丝丝的。不骗你。”
“真的呀?”艾伦也学他的样子,啜一小口,有些拿不准,又喝一大口。
“哎,真是啊,不苦不咸也不涩,有点像给乘客喝的那种瓶装水。”
“应该是经久不息的地下泉。那,你要不要先在这里洗洗头?”
“你呀,是昏了头。这水能饮用啊,找水那几个人天天到处挖,不就是要找这样可以饮用的水吗?怎么能带回去让大家尝尝呢?”
没有把水带回去的办法。他俩只好喝个够,然后回去告诉大家。
方向明站稳脚跟,让艾伦在背后扯住自己腰带,他上身前倾,折下几枝小黄花,送给艾伦。
艾伦双手捧着鲜花,遥对篮天,郑重地说出一番话:
“妈妈,我今天已经成为真正的女人了,以后我会继续走好,请妈妈放心。” 艾伦眼里涌出了泪水。
不知是因为自己做了女人,还是因为有了泉水。艾伦激动地继续说下去:“我还要告诉妈妈,我们刚刚找到了特别好喝的水,这下我们都有救了。”
她拉过他的手,说赶紧回大本营,尽快把这好消息告诉大家。
后来的状况表明,这是一泓具有返老驻颜功效的青春泉。
第九节 淙淙泉水太神奇
岛友们刚刚睡过午觉,正聚拢在一株参天大树下乘凉,等着听中国故事。
说是参天大树,未必特别高,几人合围的粗壮树干与直径不小于五十米的树冠,使它显得格外雄伟。像是大榕树,又不尽相同,它密密实实的叶片有成人巴掌那么大。它既不像老榕树那样长着长长的胡须,也不见一根半节的枯枝,虽饱经风雨,却正值盛年,仙风道骨,神采盈然。大家称它“神仙树”。
这谜岛本来就够神的,这棵大树,也“神”的当之无愧。人在树下,既能遮阳,又能挡雨。宽阔的树荫下,齐刷刷地长着两寸高的青草,俨然一方天然大地毯。没盖民居房时,大家吃饭、休息、议事,都围着这棵大树。
艾伦和方向明手牵手,满身是汗满脸通红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人们不免惊诧。
他俩一路小跑,本来相互拉着的手已经放开,到了驻地附近,艾伦又牵起方向明的手。他怕被人看见,想挣脱,可她偏偏抓紧不放。他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也勇敢起来。
方向明刚说出“报告大家一个大好消息,”艾伦立即接过去说:“我俩向各位岛友报告,我们相爱了,快祝福我们吧!”她拽着他,给众人鞠躬。
岛友们呆愣一霎,很快明白过来。随后,口哨声、欢呼声、掌声四起。艾伦趁势与方向明亲热拥抱。
方向明要报告的是发现泉水的消息,想不到她会抢先公开他俩的秘密,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她的勇气,大气,爽气。这使他生出了不离不弃的信念。
待场面逐渐平静下来,艾伦说:“还有更重要的好消息告诉大家,你们想不想听?”
“更重要的?是要生小宝宝了吗?”乌克兰姑娘伊莉莎扮个鬼脸,嘻嘻笑着调侃。
艾伦羞红了脸:“谢谢你的祝福,还没有这么快。”
他俩介绍了发现新水源的情况。大家将信将疑,难道好事会一个接着一个?
没人不兴奋,没人能等待。请他俩带路,要亲眼看看,亲口尝尝。八个多月,两百多天,没能畅饮一杯水,渴透了,渴急了。原来的水源,喝一口像咽药,水果虽能解渴,但感觉毕竟不同。
同样道理,有鱼,有面包果,因为没有粮食,总是觉得吃不饱。有了玉米,才安心下来。
没有仪器,不能检测,没有专家,难下结论。但大家的口感不会错,尝过后一致认为,这泉水不会有害,仅从小黄花生长的旺势,就可以初步判定。
从水面涌动现象中,分析泉水是循环流动的。因为周围地势高,水涌上来不能外流,便自行回流,如此循环往复,不阻不竭。
本打算直接在泉子四周扩围,深挖,可是担心小黄花受损。于是,在旁边挖个深坑,把泉水引流进来,这个办法也可以检验泉水是否会断流。
不一会儿,深坑里的水满了,澄清下来后,大家用一种宽阔的叶子卷成杯状,或用贝壳取水,尽兴喝个够。岛友们议论,如果过一夜大家身体没事,说明这水没啥问题,要是都没命了,也无所谓,反正我们的命都是捡来的。
大家尽情畅饮,不见坑里的水位降低。看来分析的没错。
这泉水不仅能饮用,还另有奇特功效。
平日清早初醒,感觉睡意没有完全消退,要伸个懒腰,起身抻抻胳膊蹽蹽腿儿,活动一会儿,才能重新焕发精神。喝了泉水,情况大不相同,普遍明显感觉身体发生了异常。醒来就精神百倍,思维清晰,筋骨舒爽,不再想赖床,禁不住一跃而起,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想立即找点事做。
这仅是一方面,更神奇的效果,还在后面。
发现泉水的下午,回到驻地,岛友们就为他俩调换了“夫妻间”。方向明和艾伦,一夜尽享夫妻恩爱。醒来又云雨一番,随后立即起床,牵着手去海边跑步。跑步回来也不觉得累,和大家一起动手做早餐。泉水的作用,可见一斑。
傍晚,岛友为他俩举办了别具特色的新婚典礼和入洞房仪式,闹腾大半夜 。
岛友们采来各色鲜花,编成戴在他俩头上的“花冠”,披在脖子上垂到腰际的“花围巾”,专门给艾伦穿的“花裙”。新房也用鲜花装饰得缤纷似锦。
婚礼在神仙树下举行。由来自美国、法国、澳大利亚、俄罗斯、加拿大、乌克兰、马来西亚、印尼、意大利、新西兰、奥地利、荷兰、中国等多国岛友组成的“国际婚礼合唱团”,第一遍激情哼唱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第二遍混声四部合唱瓦格纳的《婚礼大合唱》,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没有管弦乐器,就加大“打击乐”的效果。主要乐件是晒干的鳄鱼骨和粗细不同的木棍,再有就是各自拍着自己裸露的大腿,节奏一致,“噼啪”有力。
接下来是歌舞,乌克兰姑娘伊莉莎领衔的无伴奏歌曲《红莓花儿开》,悠扬婉转,高低起伏,她们边唱边舞。
中国少女们表演的《茉莉花》,刚开个头,全员跟着加入进来伴唱。原来这《茉莉花》,早已飞出国界,到处开放。
艾伦和方向明要为大家唱一首歌,却遭到“强烈抗议”,纷纷要求他们必须舌吻。他俩只好遵从“民意”,相拥热吻。
后来的恶作剧,令全场沸腾。俩人正吻着,几个外国男女有节奏地拍着巴掌吆喝:“做爱,做爱,做爱,做爱!”大家明知道是瞎胡闹,也都跟着乱起哄。他俩不知所措,担心热情奔放的岛友们有过分的举动。果然不出所料。
先是有人提议,要求他俩跳贴面舞,这倒难不住他们。不料刚跳几步,跑过来几个年轻的马来西亚和印尼女人,她们穿着自己编的样式相同的草裙,上前一把扯下艾伦的“花裙”,艾伦白花花的屁股,在众人眼前暴露无遗,羞得她无处躲藏。方向明急忙护住她,脱下自己的半袖衫把她包裹住。
而那一群女人,竟在伊莉莎的带领下,跳起了欢快的草裙舞。她们边跳边掀起自己的裙子,美滋滋地把光屁股骄傲地展示给大家。原来她们也都没穿内裤。其中最耀眼的,当属伊莉莎。
先前女友们妆扮新娘时,脱下艾伦的内裤,不由分说掖藏起来。说东南亚一向有为了表示对新郎忠诚,新娘“内光”的习俗,你也该随俗啊。
对此,艾伦也了解一些,况且在岛上,没水洗澡洗衣,嫌内裤太脏了,有的人索性不穿。艾伦自己,也有不穿内裤的时候。不过当众曝“光”,还是特别难为情,但也毫无办法,多亏有阿明在身旁。
草裙舞跳到最后,还是伊莉莎带头,舞者一起扯去草裙,光着屁股摆个“pose”,嬉笑着跑回近在咫尺的民居房。豪放的伊莉莎,给人印象颇深。
伊莉莎是乌克兰人,是自荐的岛上“议员”。她只有二十五岁,早已退出艺术体操行当。一米七七的身高,标致的体形,凝脂洁玉般的肌肤,使她成为T台上的明星。
她的牙齿整齐洁白得出奇,像精心雕刻的玉石工艺品,放声大笑时,露出的齿贝闪着银光,每颗牙齿都如上等珠玉镶嵌一般。
她傲人的美胸,相当吸睛,无论男女,都要多看几眼。
她穿一件俄式黑纱布拉吉,可以看到里面没穿胸罩,丰满的双乳坚挺高耸。
岛上的中国女孩用一个成语奇耻大辱的谐音赞美她:“奇齿大乳”。这说法生动贴切,妙趣横生。
婚礼的最后,人们把手里的花瓣儿抛在一对新人头上,身上,簇拥着他俩进入洞房。担心大家再胡闹,方向明堵住门口,不放一个人进来。
方向明的担心没错,岛友们原本确有闹洞房的打算。岛上没什么热闹,想借他俩婚礼的机会,大家开开心。看到方向明紧紧护住艾伦的样子,又不忍心给他们添烦,只好遗憾地放弃了。
艾伦滚在床上,痴痴地笑着:“今天我可出丑了。”
“呵呵,你一点也不丑,光屁股又白又圆,比她们的屁股漂亮多了。”
“你看了她们的?”
“是啊,看得很仔细呢,哈哈哈。”
“我才不信呢。你只顾护着我,哪会有别的心思。骗我是吧?”
“不是骗你,是赞你。其实,他们让你走光,就一些习俗来讲,也不算过分。你也许知道,日本专门有个光屁股节,还有打新娘屁股的习俗。听说中国四川和陕西的一些地方,闹洞房时要扒光新娘的衣服。在乌克兰,婚礼当天,新娘新郎都不许穿内衣。美国有个小镇,主人在家里迎接客人,也要光屁股。哈哈,这世界上,什么异风恶俗都有。人们是想着法儿创造多姿多彩的生活,有时甚至连文明也不顾了。”
艾伦躺在他的胳膊上,已经睡着了。
婚礼几天后,为了嘉奖艾伦“重大发现”的功绩,岛友们一致同意议事小组的提议,授予爱伦“功勋女神”荣誉称号,并集体承诺,如果在岛上成立国家,将以国家名义确认艾伦是“第一功勋女神”,颁发金质奖章,优先入阁议事大臣。当即把“决定”郑重其事地写进《岛志》。
说不定有一天,这玩笑会成为事实。岛友们为此乐了好几天。
大家真心希望在岛上建立国家,这里远离尘世,远离战争,没有统治压迫,没有贫富分化,没有官僚阶层,更没有等级差别,大家住一样的房子,平等享用生活物资,也不必印发货币。如此社会制度,不会有贪污腐败,不会有冤情错案。
大家越议论越兴奋,以为看似荒诞无稽的理想,相信迟早会实现。
再说泉水,喝了一段日子,每人身体都发生了不同变化。孩子们迅速长高了,男人更健壮了,女人更漂亮了,已经绝经的,又迎来“大姨妈”的造访。老年人的变化更明显,白头发变黑了,早掉的牙齿又长出来了,弓着背的,直起了腰,耳不聋了,眼不花了。所有的征候表明,青春又回来了。
在泉边一株树干上,岛友们分别用中英文刻下了“青春泉”字样。从此,泉水喷涌加快,淙淙有声。在百米外的驻地,可以听到中国古筝般的美妙声音。
为方便饮水,用中国烧窑的办法,给每人烧制一只泥碗,有了经验后,又烧制了泥盆和其它器皿。洗脸洗衣做饭,都方便多了。
有了食物,有了饮用水,有了住房,从M航奇迹般逃生的人们,初步有了安定的生活。
一天深夜,熟睡的人们被值班警戒分队的惊叫唤醒。原来他们发现远远的海面,有大型轮船在行驶。
大家一跃而起,争相往篝火堆上添加柴草,集体大声呼喊。红通通的火光,映照着整个谜岛,映照着他们心底的渴望。
渴望瞬间化作失望。那轮船没有发现他们,也许发现了未予理睬。总之,自顾远去的轮船很快消失在深蓝色的暗夜中。
许久,人们再难入眠。议论中,有人提出,那轮船没有发现我们,对我们来说,也许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啊。你想啊,我们在这里已经这么久,怎么从来没见有船只驶过?说明这片海域不是国际公认的航道。如果是,船只应该来往如梭呀。“所以嘛,刚才那艘船,说不定是海盗船呢。”
“海盗船?妈呀,多可怕啊。”
“他们拥有轻重武器,杀人不眨眼啊。”
“没错,海盗连军舰都敢抢。”美国“议员”汤普森说,“听说他们抢的第一速军舰就是美国军舰。这海盗的胆量该有多大!”
“是啊,是啊。我们必须谨防海盗啊。”
大家决定,以后再有轮船经过,一定不要轻易暴露自己。
可是,什么时候能回到各自的祖国?什么时候能过上正常的生活?难道要永远在这里当野人吗?人们不免叹息连连,忧心忡忡。
中国的赫公安抚大家:“要我说呀,我们能大难不死,在这荒岛上有吃有喝生存下来,就是我们最大的幸运。愁这个,忧那个,大可不必。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是不是啊。”
品思着赫公的话,大家频频点头,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作者简介:实名吴夫来,笔名吴芙来,网名山高水长,男,黑龙江人。多年跋涉于松涛万顷的大森林,也曾奔赴波澜壮阔的北部湾。从小兴安岭林区到大西南沿海城市,一路奔波,半生蹉跎。作品有小说、散文、电影文学剧本等。黑龙江省作协会员。
作者声明:该作品为作者原创,著作权、版权归作者所有。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