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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鼻子

张振玉2025-04-26 13:10:03

阎王鼻子

 

文//张振玉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这种玻璃门窗的青石房子就是公家的房子了。我们村上社员们都住着板打墙黄泥土房子,大队部和副业组小学校是半土半石的玻璃门窗房。这里,他已经熟悉了,来过一次。那时候刚下学,白白净净的,像个公家人。三十来岁的队长拉他一起来公社,让他壮场面,还是他见领导心怵,让自己陪着?他费了很多脑子也想不清楚,心里就老愿自己年龄小经的世事少。那时候,队长似乎很喜欢他!

整齐的方块青石墙,白灰嵌缝,天蓝门窗,已经旧的有些发白。每扇门窗三块玻璃,下边一块是加厚的花玻璃。窗户上没按防盗网。那时节,公家的房子都不按防盗网。没有防盗网的房子一般就是公家的办公重地,好像是一种标志吧!办公室里大都纸张书籍文件之类的,没有财物,或者有点财物也是很少,所以就没有防盗这一说。那时我家的窗户,还是那种发了黑的木条子窗户,后墙上一个窗,是那种带小门门栓样的。

上次,队长找他,要他和他一起去公社,他竟异想天开的以为领导要重用他,甜滋滋的美了一路。他是村上那年颇为稀少的高中生的一个,贫下中农小组没推荐他考大学,他似乎听到一些外边的风言风语。他来到采石工地,本来心里有些不满。可他自己明白,爸爸和哥哥都老实巴交的,自己想好事条件很差,就是没有资格吧!所以他就干脆不想。他一个老师曾很直白的对他讲,你这同学太老实,不是混好事的料。所以,他这时候就没有多大的压力。

可是,他上次送了队长一盒烟,是不久前在村上红事坐席人家给的,每桌一人一盒。他一直把那盒烟装裤兜里来。他不会抽烟!自打来到工地,队长经常照顾他,他就抽机会把那盒烟送给了队长。

那次,是公社革委会主任找他的队长,了解工地上阶级斗争的情况。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瘪瘪的蔫蔫的走出了那扇蓝玻璃门,从头至尾,革委会主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殊不知,回来的路上,队长用不屑的眼神瞅了他好几眼,还说了好几遍:“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句话,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次,他是犯了错,被俩民兵送来公社的。这回,革委会主任不想上次拿他当小孩子,爱答不理的,而是完全变了一副嘴脸,如临大敌般用敌视的眼光对他。

前几天他有病,在工棚里蒙头睡了两天。他们小组组长一双牛皮鞋子湿了,把鞋子摆火盆沿上烤,那火盆原本一盆死火,不知谁进屋把鞋子踢火盆里去了,一会的功夫就烧坏了。是他闻着焦糊味,起来把组长鞋子救出来的,没想到却成了替罪羊。怎么了,那组长好像有些来头,平日里横行霸道,经常欺负普通采石工。此时,无法找到使坏烧他鞋子的人,满肚子邪火没处发泄,就一股脑儿对准了冤大头似的他。

大队来人了,黑脸膛大个子的治保主任,村民们一提起名字又怕又敬的退伍军人张建国。那些日子,队上每晚组织学习毛主席著作学到九点十点,大会小会开了十几次,队长软的硬的甜的酸的什么话都讲了,这个人是谁,大家我知道你知道,心里都明白,如果你主动站出来哪,赔偿损失,检讨好了,大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你坚持对抗被查了出来,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然后是治保主任的个人谈话.摸排.甄别。

最后,那段时间没人看见谁离开工地,更没人看见谁走进那民工宿舍。

最后,年轻的治保主任锁定了他,谈话谈了三四晚上,就让俩民兵把他送了公社。

年轻人,怎么心理那么黑暗!干革命就是为了光明灿烂,只有光明正大的求积极求进步,就少不了光明正大的前途。

革委会主任话语很光明,却满脸的阴沉。他都怀疑革委主任和他们组长可能有亲戚了。改革开放的时候才知道,革委会主任是组长的姑表姐夫,要不是革委主任,那组长也当不上采石组的组长。怎么说他老实了,那句话可不是白话,要村上聪明的小青年,那些领导没上任,就把他们的关系图摸的清清楚楚了。

好像那事铁定了,就是他!在公社黑屋子蹲了三天,也没受什么多大的难为,就是一些严厉的问询,连个检讨书也没用写,就被放出来了。他好像听说自己被打成了四类分子,扫三年大街。这回,前途是彻底完了!

他心里空空的,仿佛失了魂一般。经过公社供销社时,觉得特别害羞没脸见人。他低着头竟进了农药店,买了一瓶1605.一个主意在被民兵压着去公社的路上就打好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的解脱!瞅瞅四周没个熟人,狠下心来就......

他记得,他回了家。妈妈妹妹在堂屋里和几个邻居闲聊天。他回到自己和哥哥的房间,坐在床沿上,农药瓶子打开盖刚举到嘴边就被谁一把夺去了。他让人抬上了地排车,在公社医院被灌了很多肥皂水,他吐了很多......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