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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炊烟……

牛银万2021-10-23 14:58:48
又见炊烟……
 
作者:牛银万
 
  在包头学习快要结束了,我决定重走故地,到当年读师院时的实习地:大青中学。
  我打了一辆车,在乡村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处破旧的院落前停下。
  推开铁栅门,我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只见院内杂草丛生,排排房屋,瓦片残缺不全,窗玻璃弹孔累累……
  这时,一个满头白发背有点驼的老者走过来,打量了我一下,问道:“你找谁?”“大爷,学校是不是搬走了?””早搬了,私人买下等开发的了。“
  我来到当年住过的宿舍前,向里望去,墙上结满蛛网,地上蒙着厚厚的尘土。
  就是在这里,我度过一年难忘的实习时光。
  那时,我代的是高二音乐课。
  班里有一位女学生,个子高挑,皮肤白皙,长着一副水灵灵的大眼睛,家在五十多里外的小山村,住校。
  她特别喜欢音乐。
  每天下午放学后,她都要到宿舍请我辅导。每次辅导完,她主动唱一首歌,让我评论,唱得最多的是那首《又见炊烟》。
  校园的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微风吹过,绿波荡漾,尤其是在黄昏,村庄升起袅袅炊烟,与《又见炊烟》这首歌的意境非常相似,她唱得声情并茂,十分投入,我常常被感染。
  “王灿,我很喜欢你。”一天,我终于说出这句憋在心里的话。
  她的脸一阵潮红,害羞地说:“我也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很快乐。”
  就这样,我们相爱了。
  在我的帮助下,她进步很快,我们发誓:将来一定要走在一起!
  实习期满,分别前的黄昏,我们漫步在田间小道,手拉着手,畅谈着音乐和人生的美好未来……
  “哥,让我再唱一次《又见炊烟》吧,算是为你送行!“说完,望着黄昏的美景,她动情地唱了起来:“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到哪里……“歌声婉约含情,随着轻轻的晚风,飘向田野,飘向远方……
  我久久伫立,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勾起美好的回忆……
  此时此刻,一种特别想见到她的欲望,从心底升起。
  于是,我到她家的小山村去打听,她的父母已去世,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回到城里,已是晚上,我无心欣赏包头的夜景,找了一家小酒吧喝起酒来。
  “先生,你第一次来包头吧?”
  女老板笑吟吟地问。
  这个女老板,看上去四十大几,高个子,大眼睛,虽然消瘦,但很精神。
  “三十年没来了,包头的变化真大!”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你怎么知道的?”
  “从你的眼睛里能看出来。”
  “你说对了,我在想念一个人,不知道今生能不能再相见了!”
  “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叫王灿,是我在大青中学实习时的一个女学生。“
   女老板满脸惊讶,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
  “你是李哥?我是王灿呀!”
  “你是王灿?”我仔细地端详着。
  “你记不记得我经常唱《又见炊烟》那首歌了?”
  “记得,记得,你真是王灿?“说着,我激动地站起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坐下后,她详细诉说了分别后的情况:由于严重偏科,她高考落榜后,一气之下,背着家人,和一个在一起打工的男人匆匆结了婚。一年,他不幸被飞石砸瞎双眼。她有两个女儿。为了实现音乐梦,她把希望都寄托在女儿的身上,两个女儿很争气,如愿考上音乐学院。毕业后,由于不好找工作,一家四口就开起了这个酒吧。他学会吹萨克斯,女儿一个拉小提琴,一个弹电子琴。她偶尔也为顾客献歌,献得最多的是那首《又见炊烟》,常常赢得满堂喝彩。
  “高考完,我给你写过十几封信,都石沉大海。“
  “我本想给你回信,但没考上,没脸和你联系。”
  “我们发过誓,你不会忘掉吧?”
  “我想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我对你一直没变,苍天作证!“
  “我也没变,只是觉得配不上你。”她眼圈发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你现在干什么?”她叹了口气问。
  “毕业后,我被分配在家乡云南一个偏远的山村小学教书。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后来与当地一个小煤老板的智障女儿结了婚。”
  正说着,男人拄着一根棍,摸索着回来了。
  她介绍后,炒了几个菜。男人喝了一杯,坐到另一把椅子上,调试萨克斯去了,我与她边喝边畅谈……这时,她的一个女儿走过来,笑着说:“妈,别说了,让这位叔叔唱首歌吧。”说着,把话筒递给我。
  她站起来,拿起另一个话筒:“李哥,我们一起唱吧!”
  “唱什么?”
  “还唱那首《又见炊烟》。”
  我们手拉手,走到酒吧中央,在音乐的伴奏下,深情地唱了起来:“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到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我们唱得声音哽咽,唱得泪流满面,歌声飘向窗外,飘向城市,飘向茫茫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