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诗

原上草的诗

原上草2025-06-11 13:06:30

原上草的诗

 

作者:原上草

 

塔尔寺:一片雪花在舌尖上融化

 

我从蚂蚁沟沿莲花湖而来

鲁沙尔早晨的飞雪,像神掏出的词语

我被窄窄的一条黄色盲道引领

 

一片雪花,飞入我的舌尖悄然融化

在塔尔寺,它要让我口吐莲花

 

辽阔与苍茫(组诗)

 

沙陀寺

 

在泉吉河与阿斯汉河隆起的扎西曲岗

大师端坐法轮之洲,默念:

嗡——嘛——呢——呗——咪——吽——释——

这来自地心的祈语,普照族群

 

我穿过布满荆棘的小道,看见青色的桑烟

袅袅攀援,一阵阵法号吹拂红色经幡

青藏从内心捧出一泓圣水

嗡——嘛——呢——呗——咪——吽——释—— 

                              

大鸟在叫

 

一只大鸟在围着一棵树顶鸣叫

它盘绕而起在叫——

它来回俯冲在叫——

大鸟的背脊羽毛发黑,它在愤怒

大鸟的胸脯赤红一片,它在愤怒

 

那枝柯间有它过去的旧巢

以及去年丢失的五只小鸟 


辽阔与苍茫

 

有时,我们得反观自然,给自己留条退路——

比如:辽阔的茫茫昆仑

比如:苍茫的青藏雪峰


仙女湾

 

在荒漠与湖泊接壤的大野

白塔默坐湿地,木质的廊桥伸向蓝湖

一位红衣喇嘛驻足桥栏喂养裸鲤

三只鱼鸥叼起抢食的小鱼

 

仙女湾没有仙女,只有俊美的天鹅

以及扇动的银质响器

依如铜钵的余音,钻入心灵

 

刚察情歌

——和诗人刘大伟同题诗

 

夜晚漆黑一片,眼里没有星火闪现

酒后的鼾声极力撕扯死寂的刚察

 

一百零八条古老的河流,安静地流过躯体

悄悄注入神性的大湖

仓央嘉措的情歌,早已刻入冰冷的石头


初春记 

 

青藏的风,尖刀一样围攻

我躲在黑刺棵里,咳嗽了一声

两只野鸡扑棱棱飞起,惊叫着

射向了天空,我捡起飘落的

一枚羽翎,看到了彩虹


藏北帖

 

青藏唿哨季风,有深秋味道

植物嫩黄叶尖窥探

野碧桃难耐寂寞急于掏出深红

花蕾,被寒风擦燃

疾行。轰鸣抬高海拔,凛冽风声

穿过峡谷和村舍,残雪斑驳

荒野空旷,青玉河水,有冰块浮沉

若青稞琼液,沉醉旷野

柳梢憋得通红,春讯沿河散布

牦牛不急不躁,眺望远处雪峰

然后低头,啃食冰渣草根

藏北,村落在积雪中静坐,牧羊人

斜戴皮帽裏紧头颅,坐在背风墙角

阳光踩踏万物走动

蓝空惊悸,有云丝轻拂

杨树仍旧抱紧枝条,版画样赤裸修行

皑皑山脉,如银蛇盘踞,如长云辉映

苍茫稀释烦闷,牧歌清脆

此刻,雪峰蜂拥而来,蓝空明净

我被凛冽搂抱,身躯燃烧

藏北,我久居的栖所

远处蓝湖里,有婴儿杂乱的呼叫

那是我散养的圣地精灵——

一群群白色的天鹅


过黑泉水库

 

走过风暴和烟雨,泅渡大江与小河

水库与湖泊,于我已天造地设

黑白已算不了什么

污浊滋生多了,干净就成了对手

风尘之后,化简

是内心的坦途,至于

容颜,倒影已是全部的阐释


偶记

 

脚尖伸向雪山,我已穿过内心的煎熬

灵魂深处响起,一支悠远的童谣


蛰伏

 

幽黑的隧道

蛰伏,在群山中

在不经意的某个拐点

死死地盯着阳光、秋草和瘦水以及阴影

我在尘世的隐秘行踪

被昼夜监窥,当从愤青变成老谋深算

 

那一刻,她会决绝地

一点一点

把我送回大地的内心

 

青南纪行(组诗)

 

在途中

 

九个陌生的拼车人被一个藏族司机引领

穿越静谧的青南群山、金色河谷、草原和丘陵

天空越来越低,人群越来越少

她们开始谈论历史、地理和宗教,没人争吵

像刚刚逃出内心的城堡


菊是一种草

 

在旷野中,沿低处的海拔与杂草相拥西行

呼啸的凌冽之风挟裹着冰雹

两肋插满尖锐的锋芒,痛在叶脉间游走

叶片骤然黑绿,它们合力托起头顶的

花蕾,在杂草倒伏的呻吟中独自摇曳

内心蓄积的霜雪,满含百草根的

苦味,这精华的养分将会催开皱褶的笑脸

 

环视十万雪峰的挤兑和神秘的指令

那一支支傲骨可以抵御寒冷的风暴

却抵挡不了明晃晃的阳光笑里藏刀

这种以苦为乐的植物,原来也是一种草

它们潮润冰凉的花朵,有降温清火的功效

我最终没有看到它们头顶的

花蕾,在风雪中怒放拯救人类的自尊和孤傲

它被太阳榨干了苦水,成了鲜活的标本资料      

  

熊出没

 

在青藏南部游历,海拔不断抬高

我的头颅,四千三百多米的甘德

我与英雄格萨尔雕像以及东吉寺相遇

空阔的场地上,一排白塔撑起蓝空

 

一群群乌鸦和鸽子,在寺院的屋顶翻飞

寂寥的街道上,一只只流浪犬相互嗅着对方的躯体

静谧的空气,映衬着霞光中水墨的流动

我的心像西柯曲一样安详清澈

 

甘德,山坡的经幡在风中唱着颂歌

我在高反的布控下,策划向达日跋涉

达日,怀抱云端的黄河,奔向太阳最后的栖所

我被无边的慢紧紧地、紧紧地搂抱着

 

然而,那头白熊却在我的梦境突然出没

它在凌晨摇头怒吼,挡住我山谷间的去路

窗外遍野的大雪之上,黑色乌鸦谋划黑色的阴谋

在距达日一步之遥的档口,逼我节节退回原路

  

雪山之家

 

雪山之下的蛮荒村落,是我的住所

没有院墙和围栏,只有屋脊上一缕淡蓝的青烟

我的祖辈背依雪山,聆听高空神鹰的口谕

常年怀揣青稞液体,与牧犬、羊群、牦牛夜不归宿

 

记忆中的母亲贫穷、朴素、质朴、美丽

她的拉伊,风雪中传送清草的气息

父亲走进了雪山,母亲后来也走进了雪山

我的内心疼成一片蔚蓝,夜空的星子泄露伤痛的光焰

 

从此牛羊消失,青烟消失,牧犬独自寻找寺院

那黑夜中的霓虹,她怂恿我的欲望和野心

舞场、红酒、喧嚣、吼叫、欺诈、谎言、钟点房

我炫目于黑色人群的漩涡,透支干净的心灵

 

我困了倦了,我的心率衰竭,我的骨骼老化

父亲,我想嗅你青稞液体弥漫在青烟中的酒香

我的鼻腔酸困,我的心脏疼得一阵阵的紧缩

母亲,我想倾听你风雪中传播青草气息的拉伊

我铭刻着你们最后回头蔑视我的眼神

 

牧犬,你寻找的寺院,深藏在茫茫的雪山之中

雪山啊,我逃离你的宗教你的包容你的安详你的清风

我如今病入膏肓,请接纳我不祥的肉体

以天葬的方式,让秃鹫收留吧

 

我知道回家的路要比出走时更为艰辛

让我听着猎猎的经幡,瞑目于雪山间遥遥的归途

  

寺院与白塔

 

那些影影绰绰的人,翻越千山万水而来

残破的灵魂不堪负重内心的行踪

那些魂不守舍的人,像海默尔症患者

他们找寻着什么但又不知再找寻什么

 

他们沿返乡之路围着寺院和白塔磕起长头

磨破了华丽的衣服,露出了带血的肌肤

云丝环绕着佛塔,金身的大佛高坐莲花

檐角风铃的乐音,使他们屏住呼吸一语不发

 

雪山、祥云、佛塔、莲花以及檐角的风铃

自古坐落在深山老林,静观岁月更迭风云变化

是谁将迷途的人群,指向亘古的雪峰

他们含着泪花呢呢喃喃,大佛从不开口说话

   

牙齿是钙化物

 

这父母精血的钙化物,洁白而锋利

它一直蜗居在我黑漆漆的洞穴里

帮我剔下骨头上的肉丝,咬开坚果

承受窝在内脏的嗳气熏烤,被酒精浸泡

我一直压制着它咬牙切齿的怒火

 

我深知它早年咬过亲人、朋友、红颜知己和仇人

以及手握重权者的后果,做人变得温和

可它最近遭到内火的挑唆,抗议我的懦弱

欲捍卫游荡在欧洲上空的幽灵的魂魄

 

我反复思忖之后,再也不敢让它旧事重做

我忍着泪水,对站起来的挑事者记神经摘除大过

让它失去对所有食物的试探和敏锐的知觉

我将在慢慢的疗养中,开始心平气和的生活


黄昏时分

 

黄昏时分,抵达玛沁,我在格萨尔雕像前搜寻

阿尼玛卿雪峰,雪国安恬的女神

一直站在青南高地,凝望鹰子们在暮色中扇动的翅翎

我一路翻山渡水,像一枚深秋金黄的叶子

熬过了四季岁月的拷问,从时光之树悄然滑落

风尘仆仆,沿着她的经轮声赶在子夜之前回到家中


峨马河

 

一边是天神布下的一线天巨峰

——上帝要阻断谁的归程

一边是珠姆弓腰攀山高擎着群星

——欲为格萨尔点燃桑烟引路

 

峨马河细小的腰姿,被它们加持,纯洁而清冽

厚重的藏袍遮不住内心流动的春潮

零星的帐房与牛羊,黑色的石头与金黄的秋草

在暮色中侧着双耳,聆听峨马河淙淙的欢笑


藏獒的吼叫,引领着盘山而上的灯火

峨马河的清冽洗净了众生的内心和头脑

那些珠姆的追随者,更像是无边黑夜中的朝觐者

怀揣星光,将自己的迷茫深观返照

 

深谷

 

一直坐卧深谷,寂静容纳呼啸

容纳我半个世纪的喘息

百鸟的鸣叫和蚊虫的低吟

被悬浮其中,风雪的粗粝像一块磨刀石

目光闪着锋利,穿越两壁的陡峭和奇绝

盯着天空,盯着云雾内部的交易

 

深谷,它装满了

一个人内心的隐痛

 

同德

 

这是一片孤独苍凉的草原

青海长云覆盖遥远的群山

秋草已黄,牧人不见,雪线连绵

经幡在风中祈祷苍天

 

你像一柄久远的利剑深埋

内心,一道窄长的伤口

使我隐隐作痛......

 

昨夜与清晨

 

昨夜,各关节的疼痛

像那个年代,留在体内的

某种病根,一个人早已捂不热内心的寒冷

窗外的风一阵胜过一阵

 

清晨,青藏大野被大雪覆盖

所有的辽阔与苍茫,狗吠与风声

都被雪,压弯了

头颅,一片静寂

 

我一直探寻灵魂的

栖所,听到雪崩的声音

和鹰的嘶鸣

 

行走

 

我没有找到大海,它只在

梦中,把各色的河流变成蔚蓝

 

我,一直在向西行走

躲着它,惧怕成为它的俘虏

我在时空间聆听戈壁的孤独鸣叫

在西风下磕着长头

 

黄昏渐渐收紧夜的黑幕

那天际的夕辉,可是最后的归途

 

倾听

 

在寂静的夜里,倾听那些虫鸣以及寺院

飞檐的铜铃,大地万物皆为生灵

 

在风雨之中,倾听那些烟云里奔跑的叫喊

嘈杂的声音忽略了林野间的设伏

----有惨叫声在烟云中消失

----有法号声在乌咽中长鸣

 

冬天了

 

雪花抱团出行之前,霜风

鼓荡啸杀之气,翻越青藏祼峰

然后,在山谷丘陵间横行无忌

依如荒原上,一切植物的惊悸

铁青,定格内心苍茫

 

天空阴沉灰暗,像一出戏的

帷幕,遮盖故事演绎的进程

树叶以金黄的姿态先后逃离

来不及转身的,被囚在枝条上

像,我即将打烊的门幌

在寂寞的天空下

随僵硬的骨骼连体晃动

 

一切坚硬了起来,笑脸也是

人们穿上另一种铠甲

将热收敛,吝啬支配

寒气一波波围攻,一切都缩手缩脚

我斜视天角一小块儿蔚蓝

怀想曾经脉络丰沛的叶片

 

大雪,还是如期而至

暴风,卷了起来,天地迷茫

人们隐现其中,像沐浴

沙土垒起的建筑,不再伟大

它们被风雪渺小

天地之肺在竭力扩张

 

须臾,大雪掩盖了所有物体

掩盖了丑恶与善良、卑鄙与高尚

它的公允像铭文

是古代传承,是非遗,是国粹

在这片白茫茫的土地上

我迎风而立

像极了大野中披星戴月的扎草人

面对鼓荡的苍凉风声,我

忍住了一切绞痛

 

沿途

 

在暗夜里,正经受

沿途的秋风,像一束野菊的枝杆

被猛摁下去,又遭极力反弹

秋风啸叫着不厌其烦

野菊的骨骼,不断响彻

它的柔韧,俘获了苍茫

 

夜空闪烁的星子,泪光迷离

突然划过的一道流星

深深擦痕,灼疼它的肌肤

那一道道伤口里

正孕育着带血的花蕾

 

在暗夜里,秋风肆无忌惮地躯赶着一个人

却永远扑不灭梦想的火种

那带血的花蕾,是心灵的神灯

 

哈尔盖

 

在哈尔盖,三座铁塔插入穹空

苍茫之下,几个牧人背依土墙小镇

在阳光下耹听蓝湖的风声

 

小镇两侧,菜子花浓稠

嗡嗡的蜂鸣蜇疼听觉,此刻

车内两个吸氧的女人

眩晕、呕吐、无语、沉默

 

远处的瓦颜山,白雪耀眼

依如智者默坐

我抑制内心的惊悸,凝视

她们,正为内心腾出一片蔚蓝与辽阔

 

虫草

——和西藏女诗人廖维的同题诗

 

一个人化成草隐于市

在众生中寻找前世的静谧

一只虫变成草隐于雪山

在众草中吸吮雪水的精气

一棵草像虫一样诡异、蛰伏

它隐藏的羽翅中,饱含幸福

 

在雪山上沉睡,虫草

梦见了一群神秘的人

 

时光之书

 

 

河流在飓风中汹涌,河床被深深撕裂

成吨的巨石在地层的沉梦中被推向陌生的地界

它碾压着碎石,碎石碾压着细沙,细沙挟裹着浑浊之浪

啸鸣之声,在体内泥沙俱下

 

 

两岸树木的枝叶疯狂飞舞

我闭眼聆听宏阔的河面上叫声怪异——

撕裂声碰撞声喊叫声呛水声沉吟声冤屈声求救声

夹杂着一些隐隐的高蹈的吼叫声摧枯拉朽

 

 

河床古旧的积层被深深撼动和割裂

时光的刻刀,已深触某种内核

于是,山川剧烈的绞痛、扭动、挤压

汹涌的巨浪掀起殷红的花朵

天空疼成一片深蓝

像一道凝固的死亡的河谷

倒映的花朵,千万条生命的一片片落霞

 

 

那些胆怯惊恐的懦夫们一个个被溺死

在一堆堆腐体的岸边,终于站出了勇敢的

弄潮者,如一道道黑色的火焰,收紧双翅刺入洪流

当他们叼起河底闪烁的金石,满身泥沙,爬上河岸

来不及梳理腐臭的羽毛,便在高枝上栖成了精英

胆怯者被隆隆的河流之声吓死

弄潮者在浪尖上窃窃淫笑

他们不断摇头耸肩,梦想浮云一样游荡于世

兜里的金石,试图买下天堂和所有的王冠

我在两岸奇山之间,观望浮尘中

欲望的膨胀,以及飞越法理抖落的碎屑

 

 

飓风的威力,渐趋平缓,但持久不息

宏阔的河床,越掏越深,巨浪已回到了洪流的内心

河面平静,一派温和姿态,依如轻狂之后的老者

那些巨石、碎石与泥沙已葬于一片恣肆的汪洋

那些扇动黑色双翅的飞鸟们,纷纷飞越海空

在河流沉潜的当口,我真想变成数万支飞翔的箭镞

 

 

泥沙俱下的河道,渐渐清澈起来

我嗅到了海藻漂移而来的气味

那是河海在狂躁的循环之后,大海已悄然的回流

一场冷酷的精神洗礼如冬夜漫长的历练

 

四月的高原

 

冻土裂开第一道口子,积雪

开始在自已的内心蠕动爬行

每一粒水珠子映透着晶亮的小心思

四月的高原,正酝酿绿色的交响诗

 

羚羊的蹄迹,一枚枚远古的印花

钤在大地的苔原之上,如散落的风马

小角钻出绒毛的瞬间,风屏住了呼吸

一片残雪,从它的背脊轰然落下

 

牧人的鞭梢声,被酒后的罡风深深淹没

开湖的碎裂声,高原心脏的震颤

经筒旋转的云影里,有飞翔的秃鹫

四月,在裂变中解开了高原的死结

 

就让融雪在冰岔下,犹豫一阵吧

此刻,那些被掠走的,终将复来

整个高原,像一册蛮荒的摊开的经卷

罡风每翻动一页,就会有千万颗露珠

在冻土钻出的草尖上,讴歌生命的迁徙

 

我习惯了这样的黑夜

 

在尘世苟活,我喜欢黑夜的降临

白天的处事与表情,违背良心

黑夜降临的瞬间,灵魂才得以平静

 

这个时候,将会对一切违心的

言行,与灵魂深刻交涉

人的悲哀,就是一再违背意愿

残酷的生活教会了人类,残酷的手段

 

在这样的黑夜,我点亮心灵的灯盏

面对雪白的四壁、心室及稿纸

我像荣登上世界的第三极

 

凌晨之后想起故乡

 

黑夜中,凌乱的狗吠突然跃窗而入

故乡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

那些童年的伙伴,在眼幕上映

为了生计上内蒙下山西,四处奔跑

干尽苦役,换来新居

 

岁月的捉弄,总像纸牌屋

那些车祸、瓦斯、塌方撕裂亲情

一些伙伴就这样活在了记忆里

这个时候,格外思念家乡的亲人

 

在黑夜,我又点然一支香烟

猩红的烟头,灼疼我的思绪

我望着窗外连绵的雪峰

那些经年堆积心灵的尘埃

被一次次擦拭。每到此刻

我的灵魂总要发生无数次雪崩

 

在青藏的黑夜里

 

内心的篝火,惊醒了远处的狼群

它们的目光,像磷火照亮我前行的路程

 

穿过冰层的呻吟,像某种语言的词根

所有的焦虑,在脚指间凝成寒冬

我的脉搏在黑夜里,与雪山共振

 

此刻,我不再计算剩余的氧气和时间

让那条深灰的毛呢围巾,在雪山前

漂洗成哗响的经幡

 

别青海

 

群峰拥来,镶嵌雪豹的斑纹,它们

藏起内心的江河,一路唿哨,穷追不舍

铁轨沉默,被雪风浸泡的心灵

在一阵阵绞疼中,步步撤退

 

苍凉的雪峰仍在高处闪耀,光芒

在雪水的鸣伴中,将归途汪成一片夕阳

这个下午,以蒙太奇技法,演绎的形态

给予我厚重的灵魂及仁慈的祥光

 

从故乡走向故乡,又从故乡走向故乡

在半个世纪的碎念中,热血与风雪为命

依如此刻,车窗外的连绵雪光陪至界点

沿途已穿越,较多的桥梁、隧道和明明暗暗

时光安恬,我已领受人间的恩赐和福报

 

 

作者简介原上草,本名赵元文,男。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青海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出版诗集《苦旅》《青藏诗旅》《原上草诗选》《返乡记》《时光之书》,评论集《镜像》《挣脱与回归》(主编),文艺随笔集《精神的光焰——鲁院笔记》等著作10余部。在《人民日报》《文艺报》《诗刊》《民族文学》《中国文化报》《诗选刊》《星星》《绿风》《天津文学》《中国诗歌》《当代诗人》《西藏文学》《西北军事文学》等刊发表作品。原系青海省《金银滩文学》主编、《西部诗报》诗刊总编、主编。



本文由史映红推荐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