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朵)著名彝族青年诗人、少数民族文学新生代前沿作家沙马,总是以“异质文化的视野和探索精神”,不断写作发表诗歌力作,不断给诗歌读者带来惊喜。最近,他的诗歌近作精选集《沙马诗选》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其炽热而美妙的抒情诗再次进入阅读者的视线,并引起文坛瞩目。有评论家认为,“沙马的诗歌真切表达了‘爱,是永恒的光芒’这一主旨,并揭示了诗人对于生命深切的悲悯情怀和忏悔意识,以及对于民族文化深入审视的批判精神。”
彝族诗人沙马长期坚持南高原地域文化的研究与文学创作,曾在海内外重要报刊上发表了大量的文学作品,著有诗集《梦中的橄榄树》、《灵魂的波动》、《幻影之伤》、《沙马诗选》和散文随笔集《虚幻的面影》等,先后于2002年获中国第七届少数民族文学奖,2003年获第四届四川省文学奖特别荣誉奖,2006获第三届四川省民族文学创作奖,2009获第四届四川省民族文学创作奖和攀枝花市文学艺术创作特别贡献奖等奖项。其诗歌连年入选“中国年度最佳诗歌”等重要选本,并被翻译成英、法、德等语种在国外发表和交流。部分诗作被谱曲传唱。外国学者著有研究其诗歌的外文专著。其诗歌作品的影响力正日益广泛。他被海外报刊评述为“具有异质文化的视野和探索者精神的民间思想家” 、“地域写作代表性诗人,南高原抒情王子”
《沙马诗选》装帧精美,大气凝重,诗集共分为“灵魂,火焰的飘舞、图腾,幻觉的疼痛、苍茫,梦里的灯盏、惶惑,幻影的碎片”四辑,精选了沙马近年创作发表的诗歌力作145首,并选了两首长诗代表作 《彝人·十月太阳历》的《苍茫瞬间-写给南高原的祈祷词》,附录了“沙马诗观”、“网络评论”、“随想碎片”和“问答录:精神的向度决定诗歌的力度”。他的诗歌力求向世人展示南高原人文地理与彝族文化、彝人的精神幻象与灵魂图景,以及人类隐秘的生命与情感趋向,异彩纷呈,丰富而深邃。
有研究者认为,“沙马是一个思想者,以不妥协的姿态而形成了个人风格的好诗人。他的诗歌用独特的意象深准的细节书写一个大的主题,表达诗人内心的悲悯和宽广。诗句通感准确而独特,喻意绵厚而深远,仿佛旷野的风一样直扑胸膛。如《原谅》是诗人对世界和自己真诚质朴的反思,诗句间存在着精妙的内在联系,毫无做作和矫饰,很容易地便会动人心魂,启迪读者对存在的思索。《南高原偏方》是一首有奇思的诗作。它通过对南高原人民那些奇特偏方的列举展现着一方水土的蕴含,诗化了平凡而伟大的苦难和智慧,并最终升华到对生存与死亡的终级追问。《马车正驶向远方》借用流动的物象比拟即将远走的游子心中留恋的意境,因真切而感人。《路上的马灯渐次熄灭》用炽热的抒情展露一种迷人的悲壮,折射着一个诗人对所有生命的深沉之爱。沙马的诗意有着浓烈的民族色彩,但并无狭隘的局囿,诗句跃动美的旋律,充分展现了他的才情和思索的广度,充盈着对生命的深厚情感。”
展读彝人沙马的诗歌,其间散发着神性的抒情意味,厚重开阔且异彩斑斓,如同沙马的故乡南高原山寨飘荡的隐秘的火焰:“恍若巫术点燃狂热的夜空/羊皮鼓召回的魂灵,纠缠在一起/玄妙的暴力,极致的美/手掌上,突奔的光焰叫人躲闪不及//一些事物在秘密地消退。火之舞/掏空欲望与意志,它们呈示庞大、残忍/和虚无的锋刃/零乱的脸庞与尖叫,如此地清晰//在风的瞳孔闪烁的雨滴/可以看见火舞中的人,眼神飘忽不定/一半是凶狠,一半是仁慈/《火舞》
《沙马诗选》一经推出即引起评论界及各方面的关注。有评论家认为,“由于不懈努力以及喷薄才情,沙马因独具抒情个性、直面边缘的疼痛感、永不妥协的姿态,卓尔不群的语言技巧,其诗歌作品正愈来愈显现出诱人魅力和憾动灵魂的力量。相信沙马的诗歌终将成为彝族文化精神的另一种象征。”有学者认为,《沙马诗选》的出版是转型期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重要成果,也彰显了少数民族诗歌创作崛起在新的地平线上。
——著名文学评论家、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吴开晋:“沙马登上中国诗坛,在国内外知名刊物上发表了大量描绘南高原少数民族生活和感悟生命的诗,引起广泛的关注。古老的土屋、山脊、树林和飞翔的鹰隼、奔驰的牛羊,还有当地独特的民族风情组成了一幅幅富有乡土气息的图景。他不是简单地再现或以强烈的感情表现它们,而是把感情发酵,融聚成独特的意象、诗意地呈现出来。这一切呈现出的有意味的意象,既是从回忆的深处撷取来,又是诗人心灵的向往,是一种对古老而纯朴的家园风情的追寻,因此,人们读来,会觉出其醇美的诗味。沙马诗作最明显的长处,是敏锐的对诗的感觉的捕捉能力。”
——知名学者、暨南大学中文系教授姚新勇:“沙马浓密而忧怅的南高原抒情,别具一格。彝族诗人沙马的诗歌不仅具有很浓很浓的温暖感,同时还表现出另外一种能力,能够将充满力感的句子、甚至不无惨烈的意象,转瞬间化为柔和的语句或意象,从而实现了温暖的诗歌品质与现代诗艺的有机融合。沙马始终保持着诗歌不断更新的活力,就是因为诗人始终自觉地坚持着着现代主义的个体性诗歌探索之维,从而在彝族性与现代性的双向追求中,保持着诗歌发展的张力。”
——文学评论家、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邹建军:“彝族诗人沙马诗歌语言的连环形的结构,往往让诗人的抒情形成一种连绵不绝的形态,让诗人的情感、思想、意象、语言形成一种整体性的结构,给人一种绵密而周延的阅读感觉。诗人在此如此分行而造成的艺术效果,体现了诗人自己的审美追求与艺术构建设想。沙马的诗中存在诸多非常巧妙的比喻,并且往往是一种远距离比喻,给人留下一种十分难忘的印象。这样的比喻在诗中到处都是,体现了诗人在艺术表达上的独到之处。与一般的比喻比较起来,这些比喻在本体与喻体之间往往存在比较大的差距,不像从前一些诗人所运用的比喻那样贴切,但内涵却更深厚、空间更阔大、审美效果更强烈。我们将其称之为‘远距离比喻’”。
——著名诗人、外国文学翻译家树才:“是火,是彝族诗人沙马用火把在他的诗歌中晃了一晃!那些晃动着火焰般内心激情的好作品。彝人,土地,生命,诗人自身的领悟力,歌声,火,神启般的星空,这些才是诗自古以来的致命要素。先锋?这个词几乎可以不去理它,它已从现代性开启之初的创造精神,逐浙失去其生命血色,弱化成了一个概念,一个词。一个离开了词本义的词,我们就可以不去理它。先锋作为一种探索精神,它就在沙马的‘血液深处’”。
——《中国作家》编辑部主任方文:“一直喜欢读沙马的诗,像苍凉的民谣,又不缺少当代的视角。”。
——美国汉学家D. Datiand:“沙马的诗歌具有高度的矛盾性,一方面作为一个当今的现代少数民族诗人,他已成功地融入了中国的汉文化中心,另一方面却希望在思想精神上回归他的民族根系来保存彝族的文化,这个过程使他的诗歌自始至终包含深邃乡愁。沙马的乡愁写意诗歌,是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的代表作之一,不仅反映了中国本土民族文学的存在并继续发展的现实,也集中体现了中国多元文化相互撞击融合的极具复杂性的境况。”
[附录] 彝族诗人沙马的诗歌16首:
*火舞
恍若巫术点燃狂热的夜空
羊皮鼓召回的魂灵,纠缠在一起
玄妙的暴力,极致的美
手掌上,突奔的光焰叫人躲闪不及
一些事物在秘密地消退。火之舞
掏空欲望与意志,它们呈示庞大、残忍
和虚无的锋刃
零乱的脸庞与尖叫,如此地清晰
在风的瞳孔闪烁的雨滴
可以看见火舞中的人,眼神飘忽不定
一半是凶狠,一半是仁慈
挣扎的疼痛感,飘摇的梦呓
远处,山上石头滚动出声响
树枝上果子流出有毒的蜜汁
惶惑不安的脚尖,踩断刺棵
杂念与冥思,陷入一片灰烬的空地
再次来到这里,满地占卜的羊骨
只记得火中的舞蹈,曾经给予那些
孤寂和苦涩美妙的暗示
旷野无边,浸透了焦虑与迷离
诺依河边,每一次火舞都是一种仪式
在遗忘时光的瞬间,长刀晃动
河水以另一种姿态进入血管
火舞者,偷偷埋葬自己的影子,然后逃离
*看看那些灯盏
寒夜里,赶马人在峡谷中穿行
远处的灯盏浮动着桔黄的光
路途迢迢,赶马人一直在路上
山谷里飘浮着兰花烟浓烈的芳香
走几步,看看那些灯盏
仿佛可以触摸或
感觉烈酒的气味和木屋中的火塘
那些灯盏,不是命运的方向
没有任何暗示或指向
对于那些赶马的彝人来说
脚印永远朝着故乡的山冈
看看那些灯盏,
心里清楚,那是别人的村庄
却有一丝温暖,在空气中飘荡
*火堆旁
“人的一辈子,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眼窝深陷的老人,在回忆的
边缘独坐,表情黯然。女人粗糙的手背
仿佛藤条爬满濒临倒下的树干
火堆仍在燃。一碗酒,一些歌谣
掩没了夜幕,也掩埋了没有走近的幻想与
少年的忧伤。心终究飞越不了最远的山峦
命中的死结,仿佛遇见夜里的灯在梦魇中
哭泣,仿佛游戏后的秋千在荒草丛中飘飘荡荡
祭师的祷告是一剂苦药
人的一辈子,就是亲手埋葬亲人的
尸骨,把梦扯碎,把洁净的脸一点点弄脏
*原谅
落日停息了深秋的空旷
野花呼吸,指尖荒凉
脆弱的心说出了疼痛
是的,衰老的阿妈
原谅了孩子的胆怯与迷惘
乌鸦的凶兆,从头顶飘过
一路上,石子细碎、纷乱
怪异的光束,刺破坚硬的面具
渴望的眼睛说出了困惑
爱人原谅了他的盲目与伤感
寻找远方,遭遇魔法一场
许下诺言,内心却空空荡荡
石头原谅了太阳的虚伪
老人原谅了世界的冷漠
大地啊,你要原谅我的荒唐
*水上的纸船
夜风无意间吹散了河边的花絮
岸上的彷徨
带来莫名的刀伤
那些绚丽的波影,比预想中的
更为疯狂
只有那些的孤单的鸟儿
翅膀抖落露水,在河岸
随意地寻觅回想
寂寥的天幕下
水上的纸船飘动,载着
尖锐的叫喊
眼睛迷离,无数的酒杯
在空旷中摇晃
大地如此芬芳
恍惚的行走中
马匹急驰而过
额头的伤疤在风中四处张望
*一种疼痛的睡眠
催眠的巫师,带来铁器和月光的刀片
此刻,阴影像一块潮湿的手帕
覆盖了渐渐临近的幻觉
听任一种古老旋律的指引
隐秘的纸张,被咒语反复撕扯
骨节里水声微漾,诱回虚无的意念
虚弱的叫喊
垂死者的脸
滴血的剑矢,剌向纷飞的叶片
土墙边,红色的水漫过
所有的道路直抵荆棘的浩瀚
仿佛看见令人不安的黄昏
悲哀的孩子抚摸逐渐模糊的小路
诺依河边,汗水在额头结成盐粒
西西果落在颤抖的手上
使人相信神灵挽救了神秘的血脉
命运的痕迹留下难以预测的图像
部落铜钟幻化出奇异的光圈
泥地里的人洒下欣喜的泪水
是呵,活着是多么不易
睡眠时分也会疼痛无比
*慢慢过去的日子
坐在一块岩石上,什么都不想
诺依河的声音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喧响着
一群群岩羊过去了
眼睛折射出群山的影像
蹄子踩落碎石
峡谷一阵骚动不安
看见一只鹰,受伤的
翅膀,拍动长天的苍凉
太阳从皮肤上滚过
赶马人的小调在雾里飘来飘去
季节静穆而迷惘
是谁吹一声长长的口哨
黄昏便潮湿起来
暮霭慢悠悠地游动
淹没了炊烟熏黑的木板房......
这样慢慢过去的日子
有时似乎很短
有时又觉得实在漫长
*在路边
在路边,容易丢失神灵的面具
暮色中的风车停止了转动
飘荡的幻境,掠夺着事物存在的意义
异想天开的女子,企图用
绝望的水草唤醒岩石画中的奇迹
在路边,可怜的人不止一个
仓皇的衣角被风吹起
远处的火焰颤抖着沉默
孤单的木门,在不被注视时即刻关闭
在路边,图腾展开的意象,让人惊惧
踩着仪式的节拍,害怕枯萎的草
在身后摇摆,落下的锋刃,
让睡眠的人
在梦境中不断变换敲门的方式
在路边,容易丢失神灵的面具
信仰拉开了内心与天空的距离
“忏悔的时刻拒绝灵魂漫游
药物不可能驱除血液中的仇视与背弃”
有人在被宽容时偷偷哭泣
乌鸦的盘旋切断晕眩的记忆
*可以忏悔了
祈雨的仪式,在暮色和钟声中停歇
祷告后的歌谣,仅仅三天
已被怀疑和冷笑撕成碎片 飘摇
乌云聚散,世界轰然退下
你的眼眶植入了人世间悲剧的种子
把骨头中藏匿的光芒呈现出来
把遮蔽的幽暗的魂魄清洗出来
让神话背面的尘埃抖落
让背叛的用青草抽出印痕
把一切可以叙述的伤痛还原为历史
与乌鸦交换宿命的先兆
与石头分享最后的宽恕
面对沉寂的河流,泪流满面
静穆了许久,你说
可以忏悔了
乌鸦“嘎”的一声飞离枯干的桠枝
*南高原偏方
南高原上,潮湿阴冷,病害像小虫子飞舞
随时会钻入你的体内作祟,贫寒的人们
必须记牢一些偏方。我晓得的
用威灵仙可以治头晕目眩
用排风藤、木通,掺杂小鸡脚草乌
小火煨服,治疗长年累月积存的风湿病根
如果是冷风湿,就要换一个药方
砍来秋天气死的竹子,沸水煮后削成竹筒,拔火罐
也可用竹根七和伸筋草咀嚼后,敷在
疼痛感最猛烈的骨节之上。如果咳嗽不止
用栗树烧成的木炭化水喝下
溏鸡屎合乱头发焚灰吞服,对付绞肠痧是灵验的
想治愈痨病,相对比较麻烦,用马桑寄生林
熬成药水,反复汽蒸、清洗,也不可能很快好转
还要把衣裳浸泡后趁热反复穿在身上
南高原上,劳累的人,疾病和灾祸
弥漫没有尽头的苦涩。我的亲人呵
死有死的彻底,活有活的无助与辛酸
有的病症,多少年了,注定无法找到可用的药物
譬如做梦把眼球变成色盲,一些嘴巴吐出蛇的言语
譬如头颅的腐烂,一个突然失忆的村庄……
一剂偏方。一场莫名其妙的死亡
常常是这样:药汤氤氲袅绕的青烟里
梦幻与猜疑正慢慢上升
而命中的火苗却叶片般缓缓下降
*听毕摩诵经
一缕烟尘轻轻飘过头顶
一截木桩在梦呓中突然着火
一堆风干的骨头在细雨中盲目奔逃
一块石头在躲闪中进入另一个幻境
......
细雨中的听觉,被经书指引
回到千年之后的寂静。片刻的
欣喜若狂,一些清亮的水从眼窝里流出
给予苦难最深的慰藉
那些祈福之后的脸,泛起幸运的波纹
在路的那一头,斑驳的记述引导放弃
凝望的灵魂,企图接通隐秘的暗示
经书噼啪作响,而风已经停止
注:毕摩即祭师,系彝族宗教人士。
*预感中的月亮
在山寨中醒来,你的手指有鸟的气息
夜色游移
看不到你的脸,看不到更远处神灵的暗示
那些微明的火
比死亡更容易接近人的身体
此刻,水中的月亮升起
比预感中的舞蹈来得更快
因为内心的惧怕
眼前的景物瞬间已变得不可思议
摇曳,一如梦想中的花朵
一瓣一瓣,飘落在我的手心里
在千年的时光中,月亮
始终悬浮天际,比预想中的美
人群从此地到彼地,忙碌. 迁徙
映照在鸟的悲哀的眼中 ,毫无生气
仅仅是一种幻象
却在飞翔的片刻成为永久的栖息
月亮照下来
银色的光芒是冷的,没有激情
人世间,渴望或者怀想
一切都在无声地进行着
无法触摸的
是那些比月亮更让人怀念的故事
山岗上的风,盲目地吹动树林
忧伤的月亮
如此尖硬,比水更冷,没有丝毫意义
小路上,远行人正从荞地边穿过
追赶着往日的光荣与疼痛
人群抵达山岗的时候,所有的幻影
在月光中反复出现,最后悄然而逝
狗吠声,拍打着苍凉
山寨被薄雾轻轻浮起,如同梦境
寂寥的天幕下,飞禽都已停歇
只有一个女子,是梦游的人
在木栅栏边,低着头默默哭泣
大地如此地沉闷
只允许一种灵魂安放在这里
洁净、简单,有一点点悲戚
在不经意的时间里
与预感中的月亮不期而遇
*九月的傍晚
傍晚引诱果子发黄。花朵和废墟
遗弃同一种视角。一些植物开始惶然
一点点灯火在浮现
一点点收割孩子归家的叫喊
耳朵贴近愤怒的撕扯
人们躲避着时光的镜子
夜色零乱,恐慌与病症浸蚀九月的村庄
土堆旁有人闲聊
河流的阴影被时光无限地放大
传说中的箭簇,粘稠的血液已被风干
天真的企图和原型
与树根一起猝然腐烂
一切都恍惚如天意
失语的人在石头里找到神灵的影像
关于生与死,所有的祈求没有结果
像散开的草垛一一下落
违背了原意的幻觉,已经停止了飞翔
*路上的马灯渐次熄灭
我想把血滴洒在坡地上,让草生长
我祈盼在一夜的寒风后,让所有的
母亲回到温暖的村庄
被剌颗戳破脚板的人,是多么地无望
茫茫南高原大地
一些好心肠的女子
提着马灯漫无目的等在路上
远行人走了很长的路,能否
在天黑时蜷缩在火塘边疗伤
路上的马灯渐次熄灭了
没有巫师箴言的指引
归家的人,是否会失去灵魂的方向
*他们在天空中低语
他们在天空中低语,已经忘却了
神灵和禁忌。被时间消磨的河水
再一次冲上岸边,再一次
轻松地掩埋飘散的咒语和仪式
“多么微小的石子,多么可怜的生灵
命中注定是消亡或者残留的影子”
“挣扎和狂妄,像苍白的路标
多么愚蠢和无知”
伟大的冥思与钟声一起停顿
迟疑的联想拉开迷朦的布局
血色和伤疤,只能是徒劳的证据
他们在天空中低语,更多的理由
已被抽走。世间清脆的吟唱
让远离天空的画面渐渐明晰
“一些手,会直接回到故乡
一些脸,会重新安放在荒芜的栖息地”
“可以肯定,高大的墓碑旁
是蚂蚁留下的锯片和闪亮的绳子”
“接受妥协吧!幻觉依附另一种物体
臆想中的场景将成为抽象的意志”
“被暗夜带走的也许还会回来
空心的神图,已无法定义”
他们在天空中低语。游动的马匹疲惫了
一些眺望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湮灭在河流上的云彩,无声无息
*火焰渐次上升
头颅沉落下去,火焰却沿着岩石
渐次上升。多么缤纷华丽的词,对卑微的企求
随意地放弃,或是漫无边际地渲染
灵活多变的舌头,卷入无数令人鼓舞的假设
又摧毁河边的人们幼稚的空想
可以再多一些惶惑,
可以再多一些腐烂
可以再多一些疯癫
也许有人说过,疼痛感注定会消逝
“一条河流之上,没有人能把泪水
粘贴成黄金的颜色,当钟声过后
当祈祷幻化为最残酷的赞美
所有的瞳仁可以看见神灵背后的绚烂”
漂移的面影,快意的眩晕
死者是仁慈的,生者的去路有了更多的选择性
在雨水落下之前,谁也不能轻易地肯定
不论是忠贞还是背叛
更广阔的大地,落下
一捧灰烬,就是真理渲染的极限
纸片飞翔起来,那些黑色的文字仿佛是烙印
写满危险的预感。在图腾之上
魂魄死亡,边地上的铜鼓却一直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