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冬日的飞鸟
作者:李雪艳
我是高原冬日的飞鸟
时而在高处飞翔
时而在低处盘旋
我眷恋故土
也渴望远方
我要飞过宁静的村庄
我要飞过宽阔的河谷
我要飞过冬日的山峦
我要飞过苍茫的荒原
向着日出的东方
向着无尽的前路
飞向明媚的朝阳
飞向高远的长天
直到羽翼涂满温柔的落日余晖
我将向星河传送人间的诗情万种
我知道
山的背后是山
路的尽头仍是路
水的尽头是大海汪洋
有多少流淌在众山深处的故事
就有多少情思一路向前
就有多少爱恋滔滔不绝
眼中奔涌多少泪水
胸中就有多少激情澎湃
这坚实的大地无处不透着力量
这如磐的群山无处不散发着坚毅
我要在世界之巅与冬日的凌厉共舞
我想听雪花缓缓飘落时静静的倾诉
我想在风之上捕捉春的气息
爱相随,梦相期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一双渴望飞翔的翅膀
作者简介:
李雪艳,笔名雪雁。90年代起在西藏文联工作至今。热爱文学,业余时间醉心山水自然,并尝试将所思所感转化为文字,曾于《西藏文学》《西藏日报》《中国艺术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评论等文学作品。
在冬日里翱翔
——浅析李雪艳诗作《我是冬日的飞鸟》
作者:史映红
今年四月下旬,我有幸经西藏文艺评论家协会推荐,去湖北参加“第九届中青年文艺评论家高级研讨会”,西藏文艺评论家协会共有五人参加,带队的是自治区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李雪艳。在为期一周的研讨学习中,我目睹了李雪艳的多重身份:与主办方商讨相关事宜和工作对接,她就是当仁不让的领队。在研修班的开幕和闭幕式上,她就是领导,或者嘉宾,要讲话、致词,在主席台上就坐。在正式研讨、上课的时候,她又是一位谦虚低调的学员,按时按点上课,从不迟到早退,正襟危坐,认真记录和听讲。更让我吃惊、也让主办方和所有同学吃惊的是:按照教学计划,培训期间举行了一次“文艺实践活动”,压轴节目是藏族民间原生态舞蹈,雪艳副主席与邱婵、才仁央宗身穿鲜艳的藏族服饰,闪亮登场,在众多学生的伴舞下,风度娴雅,舞姿优美,曼妙飘逸,把晚会推向高潮,受到所有嘉宾和观众的热烈欢呼。
曾数次给李雪艳的诗写过拙评,总体感觉是情感饱满,内涵厚重,走笔自然,收放自如。记得在学习期间,李雪艳谈到诗歌创作时说:“没有灵感,或者状态不充分的时候最好不写,直到非写不可的时候写,一挥而就,一气呵成;还说,我写作不追求数量,要写就尽量写好一点,最少要让自己满意”。现在想起来,其实所有艺术创作何尝不是这样?首先是热爱,做到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其次是学习钻研,沉淀积累,不急于求成;再是潜心创作,精雕细刻,千锤百炼。
由于近些年写文学评论较多的缘故,我对西藏文艺评论界关注也多一些,如果说诗歌创作是李雪艳兼职、或兼项的话,文艺评论就是她的主项,李雪艳的文章总体立高冈之上,尽览风行草偃,机敏周详,令人信服。比如《让壁画活起来的唯美呈现——简评情景歌舞诗<缘起象雄,古格遗风>》的分析精微,观点独特;比如《把握中华文明突出特性,提升当代文艺审美》的立意高远,思想深刻;比如《大江流日夜,慷慨歌未央》(2024年9月23日《中国艺术报》)的用笔幽邃,气势恢宏。
一起回到李雪艳的诗《我是冬日的飞鸟》第一节,“我是冬日的飞鸟”,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一句平常的话,但对诗人而言,这句话的分量只有自己知道,记得在参加学习时她就说过:“大学毕业以后,就分配到自治区文联,一直干到现在,我觉得从事文化艺术工作非常好,既历练陶冶了自己,又擢升提高了自己”。是的,这么多年的坚守,热爱自己的工作,热爱脚下的土地,热爱质朴的人民,诗人对三者感情肯定是浓烈的,浓烈到“我是高原冬日的飞鸟/时而在高处飞翔/时而在低处盘旋”,用目光爱恋山川大地,用翅膀抚摸江湖河流,用心感受雪域民族强劲的脉动。
同样,“我眷恋故土”,“渴望”回到“远方”,飞过“宁静的村庄,宽阔的河谷,冬日的山峦,苍茫的荒原”,把游子盼归的心情,把思亲念故的心态表达得逼真到位。本节共使用了七个“我”,四个“我要飞过”,“时而”“向着”“飞向”各两个;大量排比句式使用,像一波又一波海浪冲击着读者心灵;像火堆上添加了一捧又一捧干柴,让情感之火越烧越旺;此刻,诗人和读者内心已经达到契合与贯通,这些文字不是简单思亲恋乡的那种,不是虚情假意的那种,而是把复杂深刻的情感融入到每一个字每一组词每一句话。
“山的背后是山/路的尽头仍是路/水的尽头是大海汪洋”,这几句如哲如禅,如歌如画,在平缓的走笔中,在从容的语调里,隐藏着一缕悠远的意境,让人深思又同情共感,给人启迪又感同身受。紧接着“有多少流淌在众山深处的故事/就有多少情思一路向前/就有多少爱恋滔滔不绝”,一种岁月的沧桑感,一种历史的深邃感,一种人生的通透感顿然扑面而来;这些文字没有经过诸多生活历练,没有经历纷繁世事风雨,没有经过太多困难挫折,没有对现实存在与虚无的悠长追问,是难以写出来的。
“这坚实的大地无处不透着力量/这如磐的群山无处不散发着坚毅/我要在世界之巅与冬日的凌厉共舞/我想听雪花缓缓飘落时静静的倾诉/我想在风之上捕捉春的气息”,恕我直言,这些文字不是在安逸的书房里裁云镂月、七拼八凑能写出来的;不是去一趟西藏,走马观花、浮光掠影地走一走看一看就能写出来的;甚至在高原生活一段时间,对西藏浅尝辄止、不求甚解就能写出来的。而是必须长期生活在雪域高原,热爱它融入它感悟它,并拥抱它敬畏它,时间久了,才能感受高原的独特魅力,感受到它“无处不透着力量,无处不散发着坚毅”,进而与它“凌厉共舞”。宋代学者魏了翁在《费元甫注陶靖节诗序》里言:“以物观物,而不牵于物,吟咏情性,而不累于情”。诗歌大家艾青曾说:“诗是自由的使者,永远忠实地给人类以慰勉,在人类的心里,播散对于自由的渴望与坚信的种子”。诗作第三节,很容易品味到“吟咏情性,而不累于情”的元素;也能轻易找到“给人类以慰勉”和“自由的渴望与坚信的种子”。
这首诗不管是语言词汇,情感投放,节奏行进,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诗人做到物我两忘,浑然天成,意尽则止;字里行间有沉挚的思辨,有栩栩如生的比喻,有抑扬顿挫的排比,有热情洋溢的爱恋。可以说是一首爽朗舒展的诗,一首情感真挚的诗,一首让人记住的诗。
史映红:男,70后,甘肃省庄浪县人,笔名桑雪,藏族名岗日罗布;在西藏部队服役21年;曾在《文艺报》《诗刊》《解放军报》《青年文学》等发表各类作品1000余篇;出版诗集《西藏,西藏》等4部,传记文学《吉鸿昌:恨不抗日死》等,评论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读鲁迅文学院第19届高研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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