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呻吟
弋戈2013-11-21 09:18:15
◎油菜花的秘密
在东北寒冷的春天，一想起家乡的油菜花
我就在寝室里来回走动
打开窗子眺望
油菜花一开，家乡的山谷就分外热闹
蜜蜂嗡嗡地唱，忙着酿蜜
蝴蝶在偷情，与油菜花打打闹闹
身边有不少男生追我，用点小恩小惠手段
但他们身上没有油菜地里的味道
而我的回忆被油菜花淹没了
我与一个男孩藏在一人高的油菜花里
他吻了我，那年我十一岁
还没有开花
◎乱坟岗的女人
在我家东边，有一座乱坟岗
那些散乱的坟堆，没立一块碑
回忆被杂草掩盖。年幼夭折的女孩
没有生育男孩的老女人
就埋在那里，她们没有资格被吹吹打打
抬上大坟山，那里有祖宗的风水
儿时就听说过为逃婚上吊的女人
她的呜咽，被春风吹来吹去
山村的女人，花了两千年光阴
仍未变成蝴蝶，被男人的影子淹没
年年清明，大坟山上鞭炮炸响，白幡摇动
而乱坟岗则冷冷凄凄
孤魂野鬼，都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只有野花，开到了坟头上
◎安静如母鸡在孵小鸡
春天的鸡到处觅食
草地上打满了斑斓的补丁
一只母鸡在孵小鸡
羽毛蓬松，眼里流出天堂之光
童年的记忆，也慢慢地温暖
原来生活，可以如此执着，简单
邻居家谢奶奶病重
没钱医治，在床上躺了一年了
仿佛也在安静地孵化
对她而言，昨天，今天，都已不存在
像一把干柴，等待点燃
◎身体渐渐温暖
带着流浪的疲惫回到村庄
在相安无事的草木中安静下来
那些人事与脸色就模糊了
最简单的是庄稼，春种秋收
心情也不会老
几只鹭鸶在头上飞过
几样农具堆放在田埂上
几个汉字在晒太阳
那是陈旧的生活
在新鲜的季节里翻开新的一页
一只蝴蝶飞到我的唇上
身体渐渐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