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乡下人（外一首）

我原本是乡下人（外一首）

作者：沙辉

有时候

我的嗓门很大

大刀阔斧，嗡嗡作响

有点像一个粗鲁的乡下人

那是遗传的基因

那是小时候在大山里长大

留下的后遗症

有时候

我的声音很小

嗲声嗲气，像蚊子哼哼

有点像高度文明程度的城里人

我这其实是有点低三下四的语气

或许也是有点故作高雅的

做作

这样的时间久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粗鲁的

大嗓门

还是温和柔性的城市腔

这样的时间久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是粗俗粗野的

还是文明文雅的

有时候

我是西装革履的，脚不沾地开着轿车或者SUV

那是我对高雅生活的追求与享受

是对有品质的“高档“生活的体验

有时候

我是邋里邋遢的，三天不洗头五天不洗澡

那是“我本布衣”的自然表现

是我身上留有野孩子陋习的真实

写照

有时候

我对别人说一声“谢谢”

非常雅致非常自然，就像大城市里的城里人

说出来时那样自然客气

或者明显只是一种随口说说的

敷衍

这样的时日多了

我都不知道我跟别人

说一声“谢谢”的时候

我到底是在真心道谢

或者也只是说口头禅一般随口说说着

应付

第一次坐地铁、坐飞机

那不仅是抢时间、赶路程的必要

更可能也是一种为了打破

“我还没有过”的需要

就像我去云南、 去广东

不仅仅是因为需要去那里

或许是更因为“我还没有去过那里”的

需要

这样的日子多了

我都不知道生活在小县城

我到底属于乡下人

还是可以算作城里人？

生活在小县城

下乡是经常的

上大城市是偶尔的

所以在乡下除非

看到很不一般的风景

我才会发一发朋友圈

所以每次进大城市

我就要晒一晒朋友圈

这样的时候多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虚荣的

还是热爱生活的

生活在小县城

在乡下是经常的事

所以每当遇到不想见的人

来电话短信微信

我就说我在乡下

所以每当工作任务太重压力太大

或者有请托办事的

我就给领导和请托的人说

——喂，喂，我在乡下

信号不是很好，我听不清楚……

这样的情况多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老实的

还是奸诈的

生活在小县城

不是朝九晚五

而是八点半上班五点半下班

经常不分周六周日干工作

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一分钱的加班补助

所以我们属于乡巴佬那一行的

而不是会高度维权的那一类

穿行在大山与平原之间

行走在乡下与城市的领地

这是我们最为真实的生活写照

直到今天，虽然我的身子里

不再长年累月沾有泥土

我相信憨厚还是我的本色

所以直到今天

我虽然有点油腔滑调有点故作高深

我相信善良朴实还是我的灵魂底色

2021-09-19凌晨

幻觉与童年时光

最近这段时间

总有一股清凉清凉的小溪

在我眼前哗啦啦的流

旁边是翠绿翠绿的茂密树林

其实，我都已经忘记了

我有多少年没有见过

这样的山涧小溪了

虽然我是山里长大的孩子

不知道，那些流水里露着

半边脸的石头

在结冰的冬天冻着没有？

而在夏天，它们可否在

等待一群调皮的孩子来

摸鱼摸蝌蚪

热闹了一整条小溪？

2021-01-27晚

　　作者简介：

　　沙辉，彝族，70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凉山州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盐源县作家协会主席。鲁迅文学院第18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班学员。在《中国诗歌》《民族文学》《星星》《散文诗》《当代文坛》等发表诗歌和评论作品。著有“心”三部曲诗集《漫游心灵的蓝天》《心的方向》《高于山巅隐于心间》，散文诗集《神灵的跨越》，评论集《给未来以历史的回音》及人物访谈录等作品待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