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屋里的笛手
侯加阳2013-09-16 08:19:35
我的铁皮屋居住在城市的东南
离一些光的中心很远，脚手架在不停地编织
楼层在疯狂地生长
在我的铁皮屋里，有一顶吊扇
有四张上下铺铁板床
和七个皮肤黝黑的男人
在我的铁皮屋里，还有一根我的笛子
黝黑的男人们说，有一天
如果我的嗓声，能沉静得如我的笛声
我就会是第八个男人
第八个男人还在成长，和着所有黝黑的男人
把日子一次次踩在高高的脚手架上
把日子一次次握在沉沉的砖与砖刀上
把日子尿在新砌的墙，吐一口痰
蹲上厚厚的墙头，再点一支烟
把日子吸进去，把日子吐出来
在吸进过春天，吐出来冬天之后
我就成了第八个男人
第八个男人喜欢站在最高的脚手架上眺望
第八个男人的铁皮屋那么的小，城市的光那么的远
当夕阳沉落，月光洒在我们的铁皮屋顶
男人们提起疲惫的酒瓶喝酒，讲过一个个荤腥的故事
我就会吹响我的笛声，陪所有的男人们一起想家
一起飞过我们的铁皮屋，飞过所有的脚手架
飞过城市的光，飞到他们同样被烈日晒得
黝黑的妻儿和我的父亲面前
在我们的铁皮屋外，麻雀安详地栖息在钢筋条上
野草沉静在男人们的洗澡水里生长
星星偶尔地掉落进水坑
星星掉落进水坑的时候
我想要告诉我的父亲
我会有一所房子
有一天和我的笛声一起居住
也会有一扇窗
推开窗去
可以看见城市所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