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诗

新归来诗人诗像集粹

沙克 洪烛等2016-02-04 12:42:52

新归来诗人《我的老照片》诗像集粹 
 
主办:中国新归来诗人联盟
总编:沙克,洪烛
 
新归来诗人都有漫长的人生阅历,都有蕴藉着生动情节的老照片。经过在新归来诗人群里几天的征集,发布23位诗人的老照片和同题诗作,堪称珍贵。

 
沙克外公,摄于民国24年(1935年),他是安徽砀山小城的一个小业主
 
[我的老照片]
 
沙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外公。黑白,泛黄,灰黄
水浸烟熏,世事折腾
从怀里到影集里,到玻璃台板下
鲁迅式的长袍皱褶没有压平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外公,山城小业主
娶了媳妇过得真舒服
我的母亲蜷曲在相片背后的
外婆肚子里,期盼来年
躺进店铺门边的摇篮
小手比划八十一年后的家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翻拍外公,想把斑驳的家史
拍清楚,与他拍照时的年龄吻合
办不到。去世后的外公
岁数还在增长,面目越发模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母亲说,外公的五官长到我面孔上
冲淡了他自己的样子
比照母亲俊秀的眉眼,我心想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我要是穿上鲁迅式的长袍
会比1935年的外公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现在我身穿便服闲装
家庭的凡事凡物也比1935年帅
 
 
上世纪90年代初,雁西从江西来到北京创业,在地安门钟楼前留影
 
[我的老照片]
 
雁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有时想到你就会
流泪,就会
隐隐作痛。我有时想到你
就会快乐,就会暖暖不断
我要对着阳光,昙花和晨露
以及所有象征美好的事物说
你听着
好好听着,像打开
圣经,倾听一种声音
我已经埋藏在心中,和心脏
一起
跳动
很久。终于在百鸟的争鸣中
醒来,感受你的气息
从空气中涌来,清纯清晰
超凡脱俗。于是知道世界
这么
美,时间流逝
这么快,转眼就又到了冬天
而春天
就在前面路上等着
哦,不,我不管这些,不再想
那么多,明天
我将回到你的怀中
我要对你说,在世界的
每一天
都爱你

 
1984年,雷霆(前排左一)大学即将毕业时和同学们合影
 
[我的老照片]
 
雷霆/
———————————
十年或者两个十年,甚至更久
时光一再被我拉近,却又推远
黑白,卷曲,发黄,齿边分裂
像瞬间被打开的老式窗户
突然闪入一缕冷风,夹杂尘埃
———————————
暗藏在岁月深处的北国景象
白雪如初,桦树林只剩简洁的几笔
黝黑的黄土,使得照片层次分明
冰封的溪流闪烁着落日的余晖
一个面带笑容的年代渐趋清晰
———————————
一个长发披肩的人怀揣昨夜诗稿
双手斜插裤兜,决心眺望未来
日至薄暮,平原上似有炊烟升起
事物保持了朴素的本性。牛羊
从身边走过,草香弥漫了好久
———————————
一切并未走远。旧的加上新的
我看见手指间的香烟还在燃烧
只是不想提及漂泊这两个字眼
照片里的朋友有的已回到故乡
生命已远离喧嚣,归于平静
———————————
一张老照片已褪尽昔日的光泽
并缓慢地变黄,连黑白也不放过
还有几个十年够我们彻夜拼凑
那是时光深处的北方,星月高古
大风吹向远方,不剩下一粒尘埃

 
1960年外婆怀里的郭力家
 

1966-1969年参加“革命工作”的郭力家(左前二)剧照
 
[我的老照片]
 
郭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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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                               
用民国时期的三寸金莲
走进汉语的共和国制                  
主要目标
是选择在1960年的东北长春                         
能亲自抱着我                             
然后一路上阿弥陀佛                 
呵护人民男儿郭力家                   
磕磕绊绊7岁多了                        
正式列装
参加举世罕见的1966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
他天生就是一个草莓                   
赶上什么样的春天都醉                   
草莓一样的革命                              
红小兵了那个年代的每一个孩子

 
韩玉光3岁时的照片,拍摄于1973年春天,山西原平市
 
[我的老照片]
 
韩玉光/
————————————
看见的越少,眼睛越明亮
仿佛两粒露珠
刚从桃花上下来。
我看见的母亲
还很年轻,方圆几里的美人
抱着我
灵巧地出入着生活的门扉。
至于父亲,刚从县城乘着春风回来
让我见识了“海鸥”牌相机。
多好啊,时光依然
能开口说话,我
还能听得见记忆那“咔嚓”一声。
退回去吧,就当虚度了
这么多年
就当我从未把忘却看成良药。
而那些哄我服药的白开水
终于显出了泪水的原形。
几乎有一亿光年的里程
我需要慢慢走
慢慢去说服厚厚的尘埃——
你挡住我的去路
我终将让你
变成我忏悔的样子!

 
叶宁两岁,1970年摄于南京某照相馆
 
[我的老照片]
 
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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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这孩子的眼睛
多亮啊,听多了
我知道这样的溢美
多半是送给我善良的父母
———————————
而我心怀梦想,想多了
每日夜尿,在床单上绘制地图
想到太阳出来时
我的地图将在阳光下展示
第一次为梦想,萌生羞耻之心
拼命用温热的屁股
烘干地图
———————————
最终尿布并没有引起轰动
比不过满大街红红绿绿的标语
只有妈妈,认识我的尿布
只有妈妈,亲手洗过它
———————————
妈妈啊妈妈,我两岁
她就告诉我,不尿床
长大了,就能上北京
去见毛主席了

 
王爱红的父亲,拍摄于上个世纪50年代
 
[我的老照片]
 
王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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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军装穿在我父亲身上
我认为他是一位大帅
在北方从戎,在梦里战斗不已
把我的童年无数次惊醒
———————————
有时候我分明觉着
我的身体里留着将军的血液
父亲不姓王而姓张
他不姓张而是真正的王
至高无上
———————————
父亲拍这张照片的时候
我定没有出生
我不知道父亲这身上衣是怎么丢失的
他回乡,穿了一件破衣裳
像挨了哪个的炸,但留了性命
———————————
父亲的这张照片, 不像是真的
所以,有人说他是特务
说他是军阀,是国军,甚至是俄军
但那些都不是我的父亲
我奶奶说,父亲什么都不是
父亲就是一个大老粗
我终于糊涂了
———————————
实话说,这张照片之所以能够留下来
首先要感谢我的奶奶
正是为了我奶奶,那天
父亲兴致所至,拍下这张照片
让我们在父亲55岁不幸去世之后
以此留作纪念
———————————
纪念一位父亲
纪念一位儿子
纪念他曾经是一位人民的小官
现在,我挥动文字的千军万马也是为了纪念

 
南京江雪,摄于1985年秋天
 

南京江雪,摄于1987年春天
 
[我的老照片]
 
南京江雪/
———————————
长一片野草,草地上铺一条小路
小路之上,一个微笑的我款步而来
如果能够,请怒放几树梅花
让它们映照,一个人青春的容颜
———————————
事实上,我已从这一天挣脱
有时被发现于乡间的阡陌之上
或是被窥见,我正踏上山中的秘密小径
而如潮的鸟鸣之声,常常会惊起又一个我
———————————
正埋首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
更多时候,我只是一个虚拟的符号
混迹于夜色之中,只有那片关注的月光
才能照出我的身影
———————————
如果,能够挤进旧日时光
有几人会惊讶地问:老汉身边这小伙子是谁
又有谁,会轻松地叹息:华发或青丝
我,都认得你
 
 
1992年阿樱(左)和诗妹钟晴摄于广东巽寮湾
 
[我的老照片]
 
阿樱/
———————————
雨水穿过五月  使怀念
成为琥珀
有什么比这更恒久
你言词的光晕  犹如疼痛
直抵那夜丰满的削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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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我深居水域
做你梦中的植物
开向夕阳  一往情深
为你包容雨季的心所包容
———————————
有什么比这更恒久
一只歌  一株渗透生命乐音的花树
而我盼望你逆风而归的
船只。 在此翻扬
你力透纸背的诗歌
成为我  最后的光亮
 

陈广德的母亲,教师,摄于上世纪四十年代
 
[我的老照片]
 
陈广德/
———————————
慈爱是钟声。从发黄的老照片背后
泛过来,淹没我,
淹没尘世间幽兰一样的孤寂,
点亮一盏盏灯笼。
———————————
黑白里的温馨是可以弥漫的
液体,模糊的双眼里
有什么在晃动。——多少年了,
我陷进文字的网,就没有
在钟声和温馨里抓住一些稀有的
元素,提炼告慰,以及
对恩慈恒久的理解,和尊重。
———————————
仰望。在有声和无声的包围里,
有一串心弦开放出花束,
让匍匐着的叶儿,被香气
拥抱,被慈爱拥抱——
久违的诗意,突然就有了飞升。

 
橙子1983年摄于泰山
 
[我的老照片]
 
橙子/
———————————
此生最高规格的登临
站在这个位置
我,是自己的男神
———————————
高程,1500米
坐标,南天门
门楼巍峨
是聚焦的背景
人流如织
是景深的陪衬
———————————
十八盘就在脚下
望眼中万里云空
转身,又是攀爬
目标,泰山极顶
攀登是那个年代的时尚
脚力是那个年轮的资本
———————————
快门中的光影已渐渐模糊
发黄的照片常把记忆惊醒
回首过往
拷问人生
我是我的高度
我是我的曾经!

 
柳风的父亲,拍摄于1952年
 
[我的老照片]
——悼念我的父亲 
 
柳 风/
———————————
把冲锋吹上山岗,把红旗吹向解放
一个姓刘的司号班长,一路把风云吹响
吹响的脚步,刀山也上
生命被吹得至高无尚
———————————
军号不喜欢油田工作的荒凉
伴随高小文化的父亲,复员回乡
军号上的光芒,把他的一生吹得金黄
勋章——在麦穗上继续闪光 
———————————
背负枪伤的号声,沙漠剿匪的号声
令人激动不已的号声,新中国难忘的号声
一生刚直不阿的号声
一直在我的骨子里嘹亮!
 
 
刘冲,1984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重庆市荣昌县某兵工厂
 
[我的老照片]
 
 刘冲/
———————————
体形瘦弱
套一件皱巴巴的外衣
像一个尚未充足气的气球
怎么也绷不开光鲜亮丽
把经历过的饥饿后遗症
悬挂在时间的记忆里
面色饥黄
神情忧郁
———————————
大腹便便
干瘪的皮囊填充了太多油脂
手握老照片
与曾经的自己凝神对视
怎么也厘不清
一天天膨胀起来的轨迹
更难找到
立刻精减回去的路子
———————————
看老照片
如读一个晦涩的隐喻
恍然悟到
那忧郁也许并非为苦难焦虑
而是一直在担心
何时贪吃嗜睡臃肿成一个胖子
就如现在惶恐
谁一巴掌将自己拍扁到旧照里

 
约1988-1989年,愚木和同学(左六)游扬州瘦西湖
 
[我的老照片]
——时间有无法丈量的距离
 
愚木/
———————————
时间有无法丈量的距离  如果
再给一次二十年  再给一次刻骨铭心的意志
或许  这样的经历就会改写
———————————
让一个虚构的文本  在体内
真真切切地发生  不关注文本的题材
结构还有风格  让偶然的一个情节
随意地展开  就像一个坐标
被一阵风轻轻吹来  然后落下
———————————
时间有无法丈量的距离  在记忆中
没有一种坚定的尺寸  我们做着松散的减法
最终淡化  消失怠尽

 
额鲁特·珊丹的父亲,1954年摄于长春

 
额鲁特·珊丹的父母,1961年摄于郭尔罗斯
 
[我的老照片]
 
额鲁特·珊丹/
———————————
这个拉琴的少年
是我的蒙古父亲
相传
蒙古弘吉剌部落世代出美女
他的琴弦里深藏着一个愿望
找一个弘吉剌的姑娘做妻子
———————————
1959年
福运的大门真的向他敞开了
他遇见自己的姑娘
那个站在舞台上唱歌的女子
———————————
我的父亲,是一个富裕的人
一生著书五十四部 每得一书
犹得一子
他有十朵金花
最大的一朵,就是我的母亲
 
 
秦爱云(笔名吉祥女巫),1995年摄于江苏东海
 
[我的老照片]
 
秦爱云/
———————————
1、
 
那个正在微笑的人
无疑是大度的
她的名字,她的身体
以及她时好时坏的小脾气
至今,都还被我完全占有着
唯有那颗难以掌控的心
自始至终,如云一般飘忽
从二十年前,到二十年后
———————————
2、
 
年轻的凝望
在不觉中老去
经年的路上
瞬间,落满风霜
———————
久远的间距
在一张老照片前
似已缩短
近在咫尺的两个身影
却再也无法吻合于
同一个画面上
 

马季摄于1986年,那时他刚在《诗歌报》上发表作品
 
[我的老照片]
 
马季/
———————————
这多像很久以前的一次重复
你在向我招手
隔着一群拥挤的人
在10米开外
你的眼镜滑下鼻梁
挥手之间
你温柔的头发若隐若现
好像远行的是我
你不过是刚刚步出家门
这多像很久以前的重复
———————————
那次你消失在街角
消失在异乡的信笺上
留下时空的森林
如今
你招手的姿态丝毫未变
移动的身子注满了平静
过去的日子
像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
而现在你正向我走近
———————————
这多像很久以前的一次重复
 

芳竹的婆婆,1945摄于威灵顿,小商人的女儿
 
[我的老照片]
 
芳竹/ 新西兰
———————————
在众多古典的音符里
我只选择一缕德彪西的月光
暮色里南太平洋上一幅印象派的景致
在所有的色彩里
我只感念月光里那些碎掉的白金
在桃花掩面的年华里
你沉静为一种典雅
一种多年后让我悠然的心绪
———————————
1945
一个多褶皱的年代 一个在忧思中宁静下来的世界
你缀满锦绣的眸子里开始有了蓝色的回想
———————————
想着
我和你隔着几十年的命运、半世的中国
隔着我父母双亲的爱情和山谷里静寂的花朵
我在前世里徘徊寻找今生的种种梦境
你在现实的世界里触摸琴键、凝望春秋
这之间有着怎样的不可或缺的因由
又有着怎样神秘莫测 不可言说的命运
让我们成为温暖彼此的音符和月光
 

离默的父母,摄于1968年
 
[我的老照片]
——献给我的父母
 
离默/
———————————
你们的花样青春
淹没在这样一个年代
这个逝去的年代,贫瘠的——
却燃烧着血色的疯狂
你们穿灰色的布衣裳
去农村,挑猪粪,割猪草
沿着河,让十里担子
压垮梦想!你们
从来不谈论美,从来不
向往富有!但,你们每天捧读红色宝书
一片鲜艳的红色,海洋一般
淹没心脏。你们——
挤铁皮车,捆破席子
啃石头一样的馒头
但,冻得像棍子一样的膝盖
却,在天安门广场,跪倒在偶像之前
你们欢呼,你们的理想被一统
你们是灰色的石头,你们被放置
在国家的石基上
而你们的青春的火焰
最终,被历史剿灭
谁还记得你们美若灿然的星光?
在一切逝去之后,唯有时光
沉痛而漫长的懊悔
没有赔付。若有国家赔偿
该还给你们自由的,青春!
 

1979年,黑龙江建设兵团六师二十四团中学,杨北城(前排左一)和八年级同学合影
 
[我的老照片]
 
杨北城/
———————————
我不能证明,照片上的是我
单薄的身体,背景中坚硬的雪
是另一个,在严寒冬天吹着口哨
被冻住了的声音,好像刚刚还在
农场屋顶上盘旋的鸽子
飞过冰雪覆盖的原野,返回边境的
那年,我在颠簸的拖拉机上
读着苏联小说,静静的乌苏里江
在身边流淌,老林子里有两条路
通往佳木斯的小火车,咣当咣当
几天几夜都走不到尽头的远方
我不停地想,筑路的保尔
和他还在暗恋的冬妮娅
他们现在,应该坐在金黄的草垛上
风掀起他们微汗的衣裳
喀秋莎的歌声,在收音机里荡漾
少年的眼里,没有褪色的底片
只有收工后的山坡,向日葵昂着头
供销社的橱窗,灯火明亮
 
 
1984年元旦那天,张况生日,他拥有了人生中第一双白球鞋,兴奋之余他向祖母讨了7角6分钱,携带二位弟弟到镇上照了一张黑白照
 
 [我的老照片]
 
张 况/
———————————
从一帧老照片中抽走33年的风霜
抽走星河中无法再版的日出日落,平凡的阴晴圆缺
抽尽父亲苦日子里乌黑的汗水,低处的咳嗽
抽干母亲晴雨无定的心情,手头忙不完的活计
抽掉兄弟姐妹安分的贫寒,上了补丁的经典诵读
———————————
晌午时分,尚无利益诉求的元旦
瞬间击中一双白球鞋1元两角的兴奋点
直接击穿了我生日礼物昂贵的直觉
我知道我必需软磨硬缠,再次央求我的祖母
从她干瘪的手帕中重拾零钱
在午饭前凑足我7角六分之内的激动
让我像一个领袖,领着两个血缘相通的弟弟
走进黑白照片四寸的奢望,去稀释
一个十三岁少年简单的履历,晴明的渴求
———————————
记得那天的一切都是黑白的
唯独我们的欢笑和梦想五彩斑斓
像天上的虹,至今链接我记忆的端口
让我看见,枝头摇摇晃晃的太阳
被一片落叶扶稳
成为那年春天唯一的烙印
而我,从那天起
已锤炼成为春天最坚定追随者
 
 
1985年7月洪烛从南京梅园中学毕业,因诗歌获奖而收到武汉大学免试录取通知书,在南京梅花山一带留影
 
[我的老照片]
 
洪烛/
———————————
我快认不出十八岁的自己了
他凝视着只有十八岁的故乡
他就像是我的儿子
———————————
现在我四十九岁了,看见的世界多么杂乱
说明我的眼睛变得混浊
和这个十八岁的陌生人面对面
才暂时恢复平静
———————————
说出来谁相信?那个十八岁的梦
仍然在我日渐衰败的身体里
苟延残喘,更多的是梦见过去
而不是未来
———————————
说出来谁相信?我仍然走在十八岁
所选择的道路上,只不过总想回头
看看当初遗漏的风景
———————————
过去比未来更神秘

 
1969年一舟16岁当兵,17岁任班长,1970年夏季摄于辽阳空军高炮12师驻地
 
[我的老照片]
 
一舟/
————————————
微信上有人看了我的头像说我是老帅锅
今天回老家翻抽屉,真的发现,
相册里的那个当年的我,还真是帅得呆
我想,这照片对于女孩子,比当红的明星比贾宝玉比唐僧可能更魅
————————————
哎,当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帅?
当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帅!
当年我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帅!
————————————
当年我只知道毛主席下巴下的那个豆豆挺帅
当年只知道雷锋靠着方向盘读书的姿势很帅
当年我只知道杨子荣比座山雕帅
当年只知道李向阳的大眼睛和王心刚的方脸庞特帅
唯一不知道也没照照镜子根本就没想一想自己帅不帅
————————————
记得十八岁,我给一个乡下宣传队导节目
一个下放的资本家的女儿很美
她拉我的手叫我教她对口词
可我像触电一样后退
那时我认为碰触女性和流氓同罪
那时我以我的贞洁而自豪
那时我真不知道自己的脸蛋还挺美
几十年的帅,就这么默默无闻的白白浪费
几十年的帅,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枯萎
夜深了,窗外,打桩机停工
我的耳鸣开始肆虐
————————————
当年,我从炮手到火炮参谋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有耳塞不戴
每次都站在火炮旁听了数千响能把千米外玻璃震碎的炮声
————————————
突然发现,照片上的耳朵是最美的花瓣
我真想把它割下来
安装到这个核桃纹拥戴着鱼泡眼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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