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诗

甘遂的诗

甘遂2015-05-20 15:35:33
甘遂的诗
 
《穿越》
 
有时我见到那古代的墓碑是没有颜色的,
如那些漂浮在雾中的房屋;
而诗人却常常徘徊,看见那些石头;
心中暗想,是不是站在巨蟹的脊背上;
以它那低级世界的庞大身躯,
举起它的鳌;就比一座山还高。
犹如蓬莱仙境的五山之根,
跌宕在波浪中上下往返。
 
那时我似曾遇见了两位女神,
宵明和烛光——
她们从黄河边上的草泽里出来,
浑身散发着灵火,像天使那静止的羽翼;
仍然保持着苗条的身姿和轻盈的美梦,
弯身而下,各自吻着我绝望的嘴唇。
 
而那些我们的爱呀!在生活里奇怪地变形。
如青春被判处无穷的苦楚,
在黑夜里被她的光芒点亮;
像一只受惊的蝙蝠从洞穴深处,
向着外界的丛林冲击,
穿越在炎黄大帝那荒废的墓穴附近。
 
《遥想》
 
那些像星般跃动的灵魂从空中坠落,
它们在温暖的水岸使我想起别的爱情。
如命运的号角吹响我们心中的玫瑰之歌,
那声音从遥远的大陆传来;
也许是柏树丛中,
悠缓如海的激荡之声。
 
我好几次看见命运像一只鸽子,
把爱放在肉体里,让它们彼此牵连。
彷如一座孤寂的灯塔在雾中闪烁,
就像全世界都在编织一个狂热的梦想。
 
好似复仇女神那样吹着口哨,
她的喜悦无声地在流淌,
紫色和金色的光芒在空中飘舞;
如死一样让生的渴望和灵魂,
各自斟酒助饮;
然后让静默的时光,以蜡那样光滑地
触摸躯体的振动。
 
夜黑了,一支蟋蟀的乐队忙着起舞,
它们充斥了整个午夜的峡谷。
 
《无形之舞》
 
那些如电的闪光使你从平静中苏醒
如大地上窜出一个新的黎明
它像从未达到的渴望那样
以一种狂野的力量
向那些森林里的和河流里的
古老的命运舞出她的秘密
连同她自己的一声叫喊
甚至狼的叫喊,
向那无比广阔的原野致敬
 
而喜悦是缓慢的在痛苦之间
那些恣肆的形体如同睡眠和梦幻
从泥泽中获得自由,
像那一股伸向天堂的火焰
洒在魔鬼身上
它比白昼更加亮丽
但却和欲望捆绑,像根绷紧的弦索
穿梭在虚空与虚空之间
如同那些旋转的双足
停留在野性的冲动中 
仿佛多年前一只走失的猫的春叫。
 
《雪花》
 
我又回到了冬天,
那里掩藏着鼹鼠的脚印;
在雪白的林莽深处,
隐约浮现了一个季节的秘密。
 
那时我喜爱围绕着寂静的山坡,
以生命的躁动;
等着解开春天的夜幕,
像蜉蚁集聚在花园的灯塔之上。
带着温柔的颤粟,
仍保持着艰难的愿景;
为了得到宿命的温热,
向着一个轻微的光亮飘移。
 
倘若那时我认得我们,
向昔日已逝的时光道安问候?
我们也会瞭望远方,
去寻找那凄清的林间;
听一阵杜鹃的悲啼。
以一种你认不出来,
却知道的形式。
 
就如雪花的脾性——
压倒一切洁净的优势
 
《雪花之二》
 
随着雪花飘落的声音
你使我想起远方传来召唤的山笛,
就像一朵绽开的蓓蕾;
衬印着透亮的冰棱
于是我想起世界从夜那边
知道了原野里
传来变得狂暴却很悦耳的清韵。
是你归来的消息。
 
《寒食节》
 

在仲春与暮春之交,
那些墓碑直立 、 肃穆、
如死逝的英魂在草地下,
吹鼓着玫瑰色的风;
而枯槁的树枝是默无声息的 ,
仍然静穆如沉重的石头;
那些石头悲伤而啜泣,
据说跟介子推与他的老母相关!
他们是带着血燃烧的,
他们仍然抗拒昏庸;
像海风从黎明的清凉中,
一无所碍地在平波上滑过
去寻求另外世界的清明;
不过这仍像爱洒在风的尖端,
在一株橄榄树和柳条熟悉的山脊上,
显示着一个古老王朝的矜持。
 

阳光碎裂成一小阵微雨,
而蜥蜴已在土蛋的空壳上攀爬;
仿佛那是一座古代的墓穴,
灵魂从暮霭中升起;
向那些诞生的同伴们致意。
 

那棵烧焦的大柳树,
她们是永垂不朽的;
像女人的脸蛋既变化着,
又保持不变;
从祭祖和扫墓的人群中,
像风推动着鸟的翅膀;
漂浮在冥界的另一边。
 

那些地下的灵魂没有燃尽,
他们也永远不会尽然;
如棵漆树伏着等候世界的振动,
在黎明前吐露新芽;
像吐露心事那样,
好让尚未归来的知音听见。
 

可是这个节日像是热闹的集市,
燕子在斜风里向着一个角度下降;
带着梨花和罂粟的香味,
在汽车穿行的祭坛前;
如山谷中夜的缩影。
 
如果你不想和他们分离
那就像我们所祈求的那样,
除了给钱,鬼知道香烛还能干些别的。
 
《星辰》
 
那些旋转的星云在微微摇曳,
他们像宇宙泄漏出来的秘密;
彷如银河集聚了整整一群光泽莹莹的深海光鱼。
即便它们没有眼睛,仍如鬼火般的穿越山泽,
装着自己蓝色的梦想朝着天际前进。
 
可是,这个异常喧嚣却又宁静的火把;
深植于我们的脑海,
像夕阳发出湿润的光辉;
点燃了一颗柠檬树金色的枝叶,
如命运解开那些纷繁的丝织;
在人的沉默里消隐。
 
于是在骷髅中间,
人的命运如沙一样纷飞;
无论在什么地方,
人最后总要追随着它;
掩映细碎的踪迹,如散落的光片;
掉入那个幻想渐衰的城市。
 
而那些星辰仍以久远的希翼,
盼望着遥远的回响;
如是诗人们那破碎的偈语,
重新从悲剧性的镇静里喋喋升起。
 
《谷雨》
 
这时令就意味着万物都在生长,
它们像南风一样刮来,
又像北风那样刮得我们恼火!
我们从松树和角豆丛中
看见光景在那里便成了甜蜜,
看见布谷在树林里露出永不变迁的爱意。
如独目国的子民从来不用担忧死亡,
即便他们真的死了;
也就像睡个大觉,在百年之后;
仍能从泥土里爬出来重见天日。
只要空气还在就能够往返延续,
像人们的痛苦那样来回滚动;
却又浑身发绿,如载着色彩斑斓的船只;
驶进戴胜鸟和桑椹相互召唤的海巷。
尽管那些海巷已经回到宁静,
像谷粒下落到仓颉酣睡的梦中。
 
《致诗人之死》
 
生命就像一座跨过海洋的大桥
向前延伸,然后突然断了
它就像昨天
你迷糊地躺在那里
向这个糟糕的世界告别
然后就像海水冲刷桥洞
掀起一股让人心悸的潮汐。
 
《生命》
 
我们被包围了,四周全是卵巢;
像空气包围着白色的气泡,
而太阳却每天从扶桑上升起;
它改变了我们,也改变了我们的巢穴;
像两个女孩从小树林里揪出一只鸟崽
她们呼喊着,瞧啊......
这就像句芒的后代,
它的头颅还长着各种树木
它们仍在生长发芽 
从生命的终点向着生命的起点倒流
一个谁也难以追寻的奇迹。
 
《在肥肉中读出的迹象》
 
它的香味在膨胀,
如同相柳鼓囊的肚皮。
那些玉脂润滑地融化了他的残暴,
让那些瘦瘠的百姓从它那里获取食物;
然后待到育肥之后供他享用。
而我们那些生活里的一些博大思想的人,
他们在点、线、面的边缘;
深陷尤物的困境,
像载满死尸的洪流;
覆盖在梦的湖泊之上。
脂肪仍在流淌,
但表面平静的底层却燃烧着
粗野炙热的熊熊火焰;
以一种宽厚的笑容,
用指尖刮去暴君的迹痕。
 
注:据山海经记载相柳迹斑斑,喜好吃肥胖的人肉,豢养一帮凶人,替他在百姓中选择身宽体胖之人供它吞食,而他自己却隐藏在背后假仁假义,对那些瘦瘠的百姓施与恩惠,待到他们肥胖时拿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母亲节》
 
你是这世界的月光,
捧着夜色把皎洁的心举起
像圣母玛利亚的夙愿
在阴凉的树叶间扩散,
让年轻的爱和老年的爱,
从不同的心脏跳出
无畏地掠过水面,
像贝壳保护着我们的命核
 
《誓》
 
我以我的时间,
试着去问墙上的钟;
当然他无法告诉我,
保持清醒或是糊涂。
我以我的岁数,
试着去问无人能够计量的日夜;
但它当然不想,
我是它奔波的唯一听众。
我以我的心灵,
试着去问那打滚的名声和利益;
自此,它教我褪去蹼趾的红尘。
 
 
甘遂,从事造型艺术行业,有宗教信仰,向往自然,敬重生命,无党派人士,倡导人本存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