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的舞蹈
邹彩芹2015-04-16 17:29:20
万灵的舞蹈
1.
雨落下，从黑夜坐起
过凌晨
抛下灯盏，跳入白昼的磨盘
闪电甩出长鞭
河水一跃而去
一个女人，独自痛哭
她半生的坎坷
转头瞬间，一堵围墙坍塌
2.
慢吐气息，用呼吸自缚
你悲伤
如一只小蚂蚁，走上无垠的荒野
黑色棉布上的花朵
有眠蛇的僵冷
挂在木栅栏上的小锁
烟雾一样孤寂
一些日子
钥匙像风铃一样叮咚响
你懒于去打开
直到听见
没有人烟的荒野，细碎的脚步声
嗅到
太阳追赶青草的味道
3.
流泪，但不号啕
打开三十年的胶片，端坐
时光的河床
看自己主演的影片
有配角移步
和未知的幕布攥紧的声音
有低吟
有平铺直叙、弦断琴毁
有哑声
噤若寒蝉
4.
婴儿的哭声割痛
海草房里的时光，和
小妇人的心
半坡阳光
在村口迎接夜晚
她没有心思擦脂抹粉
拉着风箱
用陈年的麦秸杆，烧
一个人的饭菜
小院墙爬满了藤蔓
两棵黑皮梨树，挂满相同的果子
5.
村庄裹在夜里
一只磨盘
站在小院里独自清醒
挂钟摇着钟摆
一个人在远处踩出脚步声
她守着煤油灯
绣两只花喜鹊，要踩上蓝梅花的枝头
骑自行车的男人
像正点报时的钟声
叩响黑夜
梨树上的孤寂
就扑簌簌地掉下来
6.
男人虎狼一样勇猛
汗水湿透村庄
麦子有金黄的身体
铡刀有持久的激情
那躲着铡刀
和脱粒机的，是青麦穗
它们矮，瘦，单纯
躲在麦草里，像玩捉迷藏的小孩儿
她一穗一穗地找
用手心，一下一下地搓
嘟着嘴，吹去糠，一粒一粒地攒到
青花大碗里
7.
滑下土炕
踩着两岁的睡梦
以及树荫上虚浮的蝉鸣
循着她的气息奔跑
陷入沟壑
野猫有蛇一样的眼睛
充满邪恶
它追上你，将牙齿嵌入你的身体
你忍着恐惧和疼痛
小声哭泣
想起坐在麦草堆下挑麦穗的祖母
8.
村庄的烟火和尘埃
越来越重
你抽身逃去
选择远离和不说话
选择和天空树木站在一起
谁给村庄撕开一个口子
裂隙之处，有不为人知的来去
你就是一粒小石子
在早晨的雾霭中窥见
午后的雨水
9.
小仙子，不要坐笤帚
不要踩门槛
不要梳马尾
不要接陌生人的话头
摸黑赶夜路的小孩
一步一步，撞开漆黑的云团儿
把身体带回家
10.
一碗油做一年的饭菜
衣襟上缝着补丁
她抱着小女儿
回娘家
小花布贴在胸口
豌豆荚儿打出甜浆
嗯，回娘家
她向草木深处探看
她想在乱葬岗
拾捡
一个或两个被遗弃的婴孩
她有星星和月亮一样的爱
她想有更多的孩子
11.
二十里山外路
车辙去描画散枝发芽的村庄
靠近老树
每一岁的抵达都是深水沸腾
但邪风狂魔
但冰冻
但水被断裂的年轮线吞噬
镜子斑驳
谁看见了伤痕
十六年后的断裂与破碎
12.
第三节车厢没有旅客
明晃晃的
是白，是空，是一段记忆的缺失
第四节车厢没有旅客
第五节车厢、第六节车厢也没有旅客
……
当闪电撕开二十年的天际
独坐的姑娘会看见
13.
但此后
你桑树一样的小身体
被埋下闪电
埋下沟壑
埋下泥泞
还埋下她的渴望——
一群降幂排列的孩子，分解她泛滥的爱
14.
从冰屋去往暖房
再回到冰屋
枯草清冷，月光粘稠
山路蒙上暗色的面纱
大眼睛的小妹，有会唱白兰鸽的哥哥
他漾出电波
激荡暖流，在身体的湖水上点燃火种
15.
你骑单车，掠过苹果花上的春天
极速刺进白围场
风在胳膊上尖叫
猪栏边的两棵树，牵着手，骑着暗夜的木马
戳进记忆
夜里，炉火在煤封下伪睡眠
一亮天就挥着手臂
舔舐井水
多数日子，铁轨在围墙外沉默
你踩着河床上的碎冰
遇见流水，一如池草梦见低吟诗句的春天
16.
走出葡萄长廊的房子，寄居的篱下
你固执地寻找
哥哥从西疆寄来的挂号信
犁翻山沟
犁出水痕
犁出陌生者的眼神
谁是你颤抖的思恋
戈壁滩，左轮枪，抬手瞄准靶心的人
17.
小镇隐匿雨水
这个冬天预告没有暴风雪
炉火与墙对峙，暗流涌出
灯笼挂上屋檐，抖抖地，与寒风碰撞
村庄吹走落叶，沸腾了，河岸的疼痛
火车离开硅石矿
被爱的人不知去向
18.
与一块三年生的冰相遇
他描摹梨花
从眼眸拧出忧郁之水
他点上一颗烟
讲述自己破镜难圆的初恋
并相信你在听
他拿出体内仅有的一点温度
交给你
说小姑娘
你剩余的冬天我也留下
19.
小野菊吸着清水
看你吃半块烧饼的午餐
单车滑进小水沟
镜片躺在矮草丛
修车人手上有洗不净的油污
有血口子咧着嘴
他捧着一碗高粱米饭
贴着白粉墙，揉搓自己的罗锅背
20.
黑红格的旅行箱，像安静的女子
压着炕席，不说行走
灶火在等待干柴
少女在等待身影，并相信他会出现
21.
用风沙掩埋火光
大西北，这一次燃烧没有灰烬
多年后
卡槽上的电子芯片
暗藏星光
逻辑上的断层岩
可描绘夜幕的明灭闪烁
可屏蔽
陈年的字迹如瀑布一样倾泻
此刻，你知道
他赠与你的
都是用骨血点燃的春天
22.
最后一丝风吹红消失了
所谓梦想成真
水磨石，水泥路，披着公主纱的海礁石
是温室的玻璃墙
被陌生喂养
阳光是鲜的、暖的、慵懒的
手针缝制的小内衣
还穿在左心房上
惟有夜里
隐秘处，看得见随风招展的小幸福
触摸根须上残存的黄泥浆
母亲粗糙的手
瘦的阳光、冷的呼吸、枯的竹节草
曾经的苦涩啊——
23.
一躲再躲，也无法躲开
你的宿命
秋天提前来临
带着寒凉，沁透肌肤
槐花向晚，悬挂最后的芳香
你怀里有小忧伤
怅惘来自，喑哑的家乡
阳光立在麦芒上
乡下女人一点一点矮下去
坐门槛上，停止飓风一样的哭泣
你躺在悬崖上听风
日子绸缎一样光滑
心里生长盘根错节的痛
24
不能再等了
村庄被迫为一段恋情正名
她相信了谎言
放弃经年的挣扎
你望见水银小镜子
在脚下的水磨石上，炸开愤怒
他挤出几声假抽泣
掩饰离弃时的心虚，浮云一样
庭院的裂痕一直在，无人弥合
摆在上面的盆栽花，和跳跃的兔子
一起消失
悸动的是灰色的消瘦
伤痕隐秘
耳朵里日夜都刮着沙漠的风
25.
你埋下剩余的恨
拒绝变数
拒绝爱情和幸福
拒绝黑暗
同时也拒绝光明
你心有挚爱
不能爱自己、亲人和陌生人
只爱山川河流
和一年四个季节里的植物
26.
期限到了，你和大海说再见
有人打听你的去向
身体上覆盖了寒霜
你试图让几滴泪水返回
去融化。阻止冬天的到来
生锈的钉子，悬挂低垂的青春
在校园的墙上沉默
你爱过的黑天使，被梦魇风干
你去一个缺水的城，安放自己
等待雨和电闪雷鸣
听雨水打在大叶杨上的争与不争
27.
你脸上有海水的颜色
穿一身白纱裙
行走城中。靠近煤场，以及被煤染黑的城墙
愁重的青涩，在潮湿中停滞
当洪水来临
你听见远处，有绿色发动机的轰鸣
独坐城市的荒岛
抚摸玻璃上的雨声风声
对着墙壁镜，化个戏曲的眼妆
用带有杂音的美声，唱水飘摇的青春
28.
钢轨静止。小火车驶过宿舍楼
拉长笛音。摇动昼伏夜出的光阴
从温柔到暴躁
一座城借雨水之殇生下重病
打开女儿盒，取出祖母留下的白矾
敲碎，澄清水中的黄泥浆
你低着头。搅拌，等待。
用童年救赎青春。还余生的清白
29.
雨水一度漫上二楼
青石桥在城边的大野上塌陷
走在断桥下
你有过埠新娘的幻觉
换乘另一辆客车
没什么不同，它也不停咳嗽
扭动患关节炎的腰肢
你嗅了嗅时间，弥漫着青草味道
你要去另一座城
曾经，月色温暖，杏树一夜缤纷
30.
你看见白蝶儿
看见夕阳下情人的舞步
鞋子踩在路上
一声紧于一声地尖叫
陌生人擦肩而过
唯有树木见证花开和芳香
有一点羞涩
你抬头说还好，可以的
红辣椒躺在汤碗里
第一个晚餐
你们喝下乱世的雨水
31.
峰峦动了一下肩膀
凛然等待，急速降临的夜晚
你乘坐长途客车离开
有一点泪水
沾在隐秘的旧伤口上，没有淌下
夜色染黑七月的短发
身体里有花开的声音
月光安静，一直一直安静
32.
长途客车病倒，趴在
黑缎一样柔软的山野
你对着星空
压抑呓语，冥想意外之美
坐在田埂上
你听见不同的嘈杂音，和相同的诅咒
想想黑夜之外
一贫如洗呵
除了身体里的灯火
还有什么可以安放一片流浪的叶子
33.
选择蜗居，在一个临水的城
从一面之缘
你找到浅浅笑
让一个男人束缚自己
让一个婴儿固定自己
你还渴望有更多的婴儿
拽紧你的手脚，以一棵树的姿态平衡
飘摇的，留与尘世的肉身
34.
你找到唯一理由——
用背负的方式
扎下根。做个安静的女子
陪伴苍穹、天空、云朵、青山、绿水
陪伴夜晚、白昼的轮回
陪伴四个季节的
云雾，闪电，雨水，鸟鸣，花开花落……
它们在你心里擦下小伤痕
即使带一点鲜血，你也愿意
美，比爱永恒
美，给你富足的时光
35.
灵魂在路上行走
没有牵绊，不因什么而停下
肉身飞速老去，如朽木
被疾病侵袭，一天天地沦陷
灵魂走过森林、荒原、高岗……
越擦越亮
36.
把自己囚于蜗居
被浓重的烟火包围，没有食欲
偶尔叹一口气
让屋子的红尘味道淡一些
再淡一些
37.
男人呼朋唤友，喝酒，烟草气缭绕
婴儿有让你疼的小脸蛋，粉红色的春天
你喜欢坐进鼓楼清吧
对着一束淡蓝色的小雏菊，喝柠檬汁
如果婴儿不在，你就病弱无力，昏昏欲睡
渴望被一列火车带走
38.
终有一天，你在梦里逃亡
被马脸警官追捕
站在断桥上，面前是诡秘阴郁的大河
彼岸的站台，高草掩映
一列火车
喷着纯净的白蒸汽离去……
你无法乘坐它，去河对岸的光明之地
逃离巨大的屈辱和悲伤
你心生绝望。为了婴儿，结束逃亡，接受镣铐
39.
也有你一个人的火车
长长地驶向北方以远，开往荒原
去你热爱的葬身之地
和灵魂相遇。这是囚禁者的信念和希望
每次走进城市
的车站，靠近你钟爱的火车
饥饿就如醒狮般凶猛
你的肉身与元神相遇
迅疾复原，犹如朽木长出新芽，
40.
你简单，不谙世事
一纸空白
你貌美如花，心灵手巧
又能怎样？
你的男人嘴里吐出脏字，猪，驴，甚至傻X
他走不出人群挤压，患了盲症
正渐渐失明
发辫乱糟糟，脸色枯萎
你已无力打开内心的玉色。那关闭的
或者终将失去的
是一场落英缤纷的花事
41.
你渴望一棵树。
在偌大的旷野。
有干净的星空。有属于你的大树
并且只要一棵。
一棵就好
你躺进粗壮的枝干
藏进繁密的枝叶，大声地哭泣
你需要这样一次哭泣
惊天动地，但不惊动亲人或陌生人
你需要这样一次哭泣
去身体深处，疗愈密集的伤口
42.
你说：“回到尘世吧，
再多看一眼。
花枝下的落英，
树根边的落叶。
在转瞬即逝的光影里，美得醉人。
花儿凋谢，落叶归根，多么好呵。”
你说：“我的亲人呵
我看见了腐朽。
想往荒原。如果生命的最后
可以躺在荒原上。是不是就尘归尘
土归土，本原归本原？”
43.
你无力摆脱的，是上帝
安插的魔鬼
像一根线上的两个
无法彼此获得尊严的蚂蚱
他是兽。有阴暗心，阴着脸
或者拧出假笑
他以给弱者制造伤口来愉悦自己
当你一次次受伤哭泣，甚至爆发出一点反抗
他会以主宰者自居
毫不犹豫地射出歹毒之箭
并从不悔改
44.
为什么不消减一个呢
或者是他，或者是你以及你之类
还时光以安宁
“亲爱的人哪
你已失去青年的硬骨
不能保护我。”
45.
你仰望星空，那里有一扇门为你洞开
你感到恐惧
但这一刻是神圣的
选择远离、隔绝，你止步于假象和浮象
唯恐寸步难行
46.
你持有奇异的感知
那里处处暗藏危险
你选择保持来时的样子
完整地
这比体验更重要
不纠结于乱世、浮尘
身体静谧
但一想到那世界的挤压、锐利、速度、神秘、玄空
就止不住地颤抖
47.
自闭，挣扎，想撕碎自己
想撕破牛皮一样的黑暗
你独自去山林，独自躺在草地上
独自在蜗居栽花种草
无非是想嗅出，属于灵魂的香味
48.
你睁开第三只眼睛
看见最高的地方，生长奇雾异草
你站得更久一些，倚在一扇门边
倘若能给内心植入高山和阳光
还有什么可以害怕
49.
一线金光射出云层，暖暖地。它在爱抚
你脸上的黄褐斑
如果你睁开第四只眼睛，将会看见疼惜
忧郁了，雨就急急地下
愤怒了，雨就缓缓地下
50.
起风了，化身一缕烟雾
屋檐长出蓬草
墙上的石头涌出潮水
你并没有枯萎
51.
雨停了，雪花一片一片覆盖
尘世的喧嚣
为泥土搭一座暖屋，为雨刻出墓碑，安葬忧伤
为天空打开魔盒
飞出一群小精灵
云翳散去，但不尽然
草木曾屈服枯萎，最后一片叶子离开枝头
52.
这是前言，但不是
心经、圣经、古兰经……不是
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不是
文学的隐喻和教化
一切才刚刚开始。
是的。大剧场的幕布正在打开。
53.
雪花运走尘埃
垒砌一座城，为某个人擦亮眼睛
借用盘古的斧子
撬动时间的暗锁。这些都不曾期待
手势、暗语
以及穿透混沌的灵光
云翳深处，一枚百花与百草归位的按钮
让春天成为一种可能
54.
用暗示的方式叫醒自己
睁开身体上的千万双眼睛
争分夺秒地赶走、消灭病虫害
这小邪恶的根源
它们已无藏身之地
55.
此刻，多年的暗潮
开始汹涌
你的心里动了杀机
它竖起密林一样的箭镞
忽略大江湖的风波，在海角制造小波澜
是时候了
从前的湖泊变成水银镜
三丈之内暗藏利器
“为了不剥夺彼此的春天
请你们，从我的领地群体转移”
56.
不让魔鬼掠走你体肤
之下的芳馨
不要放任悲伤的藤蔓
不要躲进城墙的阴影，嘤嘤地哭
期待春天
幻想春天
憧憬春天
描摹春天
像一颗吸足水分的种子，弹射芽尖
57.
不顾一切去春天
置身百花的袅娜，嗅一嗅
百草的真味
古老的深潭映现水色芳菲
有婴儿的娇嫩
有洞穴的深幽
鬓发上生长无垠的黑
去春天，聆听梦中人的约定和期许
为了越过分水岭
为了冲破封锁线
再不卸下钢铁的盔甲
58
去春天，请她代孕
和你在一起，生下期待孩子
你的新生儿不同凡响
能吞噬隐身黑暗的凶神恶煞
以及你苦不堪言，想一想就要流泪的年月
你将换一种表情，对待伤害你的空心人
59.
敢于承认，有一个或两个宿敌
你借用自己
半生的时间，制造一种武器
倘若一辈子
不发生你死我活的战争
你仍生活
在从前的乌托邦里
倘若遇见
一再赐予你伤口的人
你就使出武器置对手于死地
60.
你回头，为可能的春天发出
泥土的呼唤：
“我的小可爱，你过来吧。
坐到我怀里。
我会卸下长路的包裹，摆在丘陵和河岸。”
“来吧，坐到我怀里。
让我拍拍小屁股，捏捏小鼻尖，
挠挠小耳朵，摸摸小脑袋，
贴一下小脸蛋，把脖子亲亲地卡在一起。”
62.
“我的小可爱，你过来吧。
打开一盏盏灯，天真无邪的桃花，
点亮我忧伤的眼睛。”
63.
“我爱的人，你快点回来吧。
让我躺在你怀里，
你的身体有故乡的味道。”
“我愿意，和你窃窃私语，
电闪雷鸣。
你有阳光的指尖，弹拨
世间的苦难和黑夜。
我愿意，看见春天里的飞沙走石。”
64.
“我愿意，你还是当年稚拙的少年
用左手紧握我的右手，
用右手紧握我的左手，
一起沉入睡眠，沉入
一生的温情，永无冲突的安宁。”
65.
“我愿意，在恬淡的梦里醒来
看见黑夜、月光、神秘的星空
看见枕畔熟睡的你
白玉一样的脸庞，圣洁的光芒
是世上最美的抚慰。”
邹彩芹，笔名黑眼睛。七十年代生于山东荣成。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摄影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九届高研班学员。现居辽宁铁岭，供职于某电力公司。
2007年开始写诗，2009年专注诗歌创作，有组诗在《诗刊》、《诗选刊》、《星星》、《扬子江》、《诗歌月刊》、《绿风》、《鸭绿江》、《山东文学》、《常青藤》（美国）等二十多家报刊公开发表，在《九月诗刊》、《大别山诗刊》、《中国诗歌在线》等二十多家民刊公开发表。作品编入多个年度选本。
1.
雨落下，从黑夜坐起
过凌晨
抛下灯盏，跳入白昼的磨盘
闪电甩出长鞭
河水一跃而去
一个女人，独自痛哭
她半生的坎坷
转头瞬间，一堵围墙坍塌
2.
慢吐气息，用呼吸自缚
你悲伤
如一只小蚂蚁，走上无垠的荒野
黑色棉布上的花朵
有眠蛇的僵冷
挂在木栅栏上的小锁
烟雾一样孤寂
一些日子
钥匙像风铃一样叮咚响
你懒于去打开
直到听见
没有人烟的荒野，细碎的脚步声
嗅到
太阳追赶青草的味道
3.
流泪，但不号啕
打开三十年的胶片，端坐
时光的河床
看自己主演的影片
有配角移步
和未知的幕布攥紧的声音
有低吟
有平铺直叙、弦断琴毁
有哑声
噤若寒蝉
4.
婴儿的哭声割痛
海草房里的时光，和
小妇人的心
半坡阳光
在村口迎接夜晚
她没有心思擦脂抹粉
拉着风箱
用陈年的麦秸杆，烧
一个人的饭菜
小院墙爬满了藤蔓
两棵黑皮梨树，挂满相同的果子
5.
村庄裹在夜里
一只磨盘
站在小院里独自清醒
挂钟摇着钟摆
一个人在远处踩出脚步声
她守着煤油灯
绣两只花喜鹊，要踩上蓝梅花的枝头
骑自行车的男人
像正点报时的钟声
叩响黑夜
梨树上的孤寂
就扑簌簌地掉下来
6.
男人虎狼一样勇猛
汗水湿透村庄
麦子有金黄的身体
铡刀有持久的激情
那躲着铡刀
和脱粒机的，是青麦穗
它们矮，瘦，单纯
躲在麦草里，像玩捉迷藏的小孩儿
她一穗一穗地找
用手心，一下一下地搓
嘟着嘴，吹去糠，一粒一粒地攒到
青花大碗里
7.
滑下土炕
踩着两岁的睡梦
以及树荫上虚浮的蝉鸣
循着她的气息奔跑
陷入沟壑
野猫有蛇一样的眼睛
充满邪恶
它追上你，将牙齿嵌入你的身体
你忍着恐惧和疼痛
小声哭泣
想起坐在麦草堆下挑麦穗的祖母
8.
村庄的烟火和尘埃
越来越重
你抽身逃去
选择远离和不说话
选择和天空树木站在一起
谁给村庄撕开一个口子
裂隙之处，有不为人知的来去
你就是一粒小石子
在早晨的雾霭中窥见
午后的雨水
9.
小仙子，不要坐笤帚
不要踩门槛
不要梳马尾
不要接陌生人的话头
摸黑赶夜路的小孩
一步一步，撞开漆黑的云团儿
把身体带回家
10.
一碗油做一年的饭菜
衣襟上缝着补丁
她抱着小女儿
回娘家
小花布贴在胸口
豌豆荚儿打出甜浆
嗯，回娘家
她向草木深处探看
她想在乱葬岗
拾捡
一个或两个被遗弃的婴孩
她有星星和月亮一样的爱
她想有更多的孩子
11.
二十里山外路
车辙去描画散枝发芽的村庄
靠近老树
每一岁的抵达都是深水沸腾
但邪风狂魔
但冰冻
但水被断裂的年轮线吞噬
镜子斑驳
谁看见了伤痕
十六年后的断裂与破碎
12.
第三节车厢没有旅客
明晃晃的
是白，是空，是一段记忆的缺失
第四节车厢没有旅客
第五节车厢、第六节车厢也没有旅客
……
当闪电撕开二十年的天际
独坐的姑娘会看见
13.
但此后
你桑树一样的小身体
被埋下闪电
埋下沟壑
埋下泥泞
还埋下她的渴望——
一群降幂排列的孩子，分解她泛滥的爱
14.
从冰屋去往暖房
再回到冰屋
枯草清冷，月光粘稠
山路蒙上暗色的面纱
大眼睛的小妹，有会唱白兰鸽的哥哥
他漾出电波
激荡暖流，在身体的湖水上点燃火种
15.
你骑单车，掠过苹果花上的春天
极速刺进白围场
风在胳膊上尖叫
猪栏边的两棵树，牵着手，骑着暗夜的木马
戳进记忆
夜里，炉火在煤封下伪睡眠
一亮天就挥着手臂
舔舐井水
多数日子，铁轨在围墙外沉默
你踩着河床上的碎冰
遇见流水，一如池草梦见低吟诗句的春天
16.
走出葡萄长廊的房子，寄居的篱下
你固执地寻找
哥哥从西疆寄来的挂号信
犁翻山沟
犁出水痕
犁出陌生者的眼神
谁是你颤抖的思恋
戈壁滩，左轮枪，抬手瞄准靶心的人
17.
小镇隐匿雨水
这个冬天预告没有暴风雪
炉火与墙对峙，暗流涌出
灯笼挂上屋檐，抖抖地，与寒风碰撞
村庄吹走落叶，沸腾了，河岸的疼痛
火车离开硅石矿
被爱的人不知去向
18.
与一块三年生的冰相遇
他描摹梨花
从眼眸拧出忧郁之水
他点上一颗烟
讲述自己破镜难圆的初恋
并相信你在听
他拿出体内仅有的一点温度
交给你
说小姑娘
你剩余的冬天我也留下
19.
小野菊吸着清水
看你吃半块烧饼的午餐
单车滑进小水沟
镜片躺在矮草丛
修车人手上有洗不净的油污
有血口子咧着嘴
他捧着一碗高粱米饭
贴着白粉墙，揉搓自己的罗锅背
20.
黑红格的旅行箱，像安静的女子
压着炕席，不说行走
灶火在等待干柴
少女在等待身影，并相信他会出现
21.
用风沙掩埋火光
大西北，这一次燃烧没有灰烬
多年后
卡槽上的电子芯片
暗藏星光
逻辑上的断层岩
可描绘夜幕的明灭闪烁
可屏蔽
陈年的字迹如瀑布一样倾泻
此刻，你知道
他赠与你的
都是用骨血点燃的春天
22.
最后一丝风吹红消失了
所谓梦想成真
水磨石，水泥路，披着公主纱的海礁石
是温室的玻璃墙
被陌生喂养
阳光是鲜的、暖的、慵懒的
手针缝制的小内衣
还穿在左心房上
惟有夜里
隐秘处，看得见随风招展的小幸福
触摸根须上残存的黄泥浆
母亲粗糙的手
瘦的阳光、冷的呼吸、枯的竹节草
曾经的苦涩啊——
23.
一躲再躲，也无法躲开
你的宿命
秋天提前来临
带着寒凉，沁透肌肤
槐花向晚，悬挂最后的芳香
你怀里有小忧伤
怅惘来自，喑哑的家乡
阳光立在麦芒上
乡下女人一点一点矮下去
坐门槛上，停止飓风一样的哭泣
你躺在悬崖上听风
日子绸缎一样光滑
心里生长盘根错节的痛
24
不能再等了
村庄被迫为一段恋情正名
她相信了谎言
放弃经年的挣扎
你望见水银小镜子
在脚下的水磨石上，炸开愤怒
他挤出几声假抽泣
掩饰离弃时的心虚，浮云一样
庭院的裂痕一直在，无人弥合
摆在上面的盆栽花，和跳跃的兔子
一起消失
悸动的是灰色的消瘦
伤痕隐秘
耳朵里日夜都刮着沙漠的风
25.
你埋下剩余的恨
拒绝变数
拒绝爱情和幸福
拒绝黑暗
同时也拒绝光明
你心有挚爱
不能爱自己、亲人和陌生人
只爱山川河流
和一年四个季节里的植物
26.
期限到了，你和大海说再见
有人打听你的去向
身体上覆盖了寒霜
你试图让几滴泪水返回
去融化。阻止冬天的到来
生锈的钉子，悬挂低垂的青春
在校园的墙上沉默
你爱过的黑天使，被梦魇风干
你去一个缺水的城，安放自己
等待雨和电闪雷鸣
听雨水打在大叶杨上的争与不争
27.
你脸上有海水的颜色
穿一身白纱裙
行走城中。靠近煤场，以及被煤染黑的城墙
愁重的青涩，在潮湿中停滞
当洪水来临
你听见远处，有绿色发动机的轰鸣
独坐城市的荒岛
抚摸玻璃上的雨声风声
对着墙壁镜，化个戏曲的眼妆
用带有杂音的美声，唱水飘摇的青春
28.
钢轨静止。小火车驶过宿舍楼
拉长笛音。摇动昼伏夜出的光阴
从温柔到暴躁
一座城借雨水之殇生下重病
打开女儿盒，取出祖母留下的白矾
敲碎，澄清水中的黄泥浆
你低着头。搅拌，等待。
用童年救赎青春。还余生的清白
29.
雨水一度漫上二楼
青石桥在城边的大野上塌陷
走在断桥下
你有过埠新娘的幻觉
换乘另一辆客车
没什么不同，它也不停咳嗽
扭动患关节炎的腰肢
你嗅了嗅时间，弥漫着青草味道
你要去另一座城
曾经，月色温暖，杏树一夜缤纷
30.
你看见白蝶儿
看见夕阳下情人的舞步
鞋子踩在路上
一声紧于一声地尖叫
陌生人擦肩而过
唯有树木见证花开和芳香
有一点羞涩
你抬头说还好，可以的
红辣椒躺在汤碗里
第一个晚餐
你们喝下乱世的雨水
31.
峰峦动了一下肩膀
凛然等待，急速降临的夜晚
你乘坐长途客车离开
有一点泪水
沾在隐秘的旧伤口上，没有淌下
夜色染黑七月的短发
身体里有花开的声音
月光安静，一直一直安静
32.
长途客车病倒，趴在
黑缎一样柔软的山野
你对着星空
压抑呓语，冥想意外之美
坐在田埂上
你听见不同的嘈杂音，和相同的诅咒
想想黑夜之外
一贫如洗呵
除了身体里的灯火
还有什么可以安放一片流浪的叶子
33.
选择蜗居，在一个临水的城
从一面之缘
你找到浅浅笑
让一个男人束缚自己
让一个婴儿固定自己
你还渴望有更多的婴儿
拽紧你的手脚，以一棵树的姿态平衡
飘摇的，留与尘世的肉身
34.
你找到唯一理由——
用背负的方式
扎下根。做个安静的女子
陪伴苍穹、天空、云朵、青山、绿水
陪伴夜晚、白昼的轮回
陪伴四个季节的
云雾，闪电，雨水，鸟鸣，花开花落……
它们在你心里擦下小伤痕
即使带一点鲜血，你也愿意
美，比爱永恒
美，给你富足的时光
35.
灵魂在路上行走
没有牵绊，不因什么而停下
肉身飞速老去，如朽木
被疾病侵袭，一天天地沦陷
灵魂走过森林、荒原、高岗……
越擦越亮
36.
把自己囚于蜗居
被浓重的烟火包围，没有食欲
偶尔叹一口气
让屋子的红尘味道淡一些
再淡一些
37.
男人呼朋唤友，喝酒，烟草气缭绕
婴儿有让你疼的小脸蛋，粉红色的春天
你喜欢坐进鼓楼清吧
对着一束淡蓝色的小雏菊，喝柠檬汁
如果婴儿不在，你就病弱无力，昏昏欲睡
渴望被一列火车带走
38.
终有一天，你在梦里逃亡
被马脸警官追捕
站在断桥上，面前是诡秘阴郁的大河
彼岸的站台，高草掩映
一列火车
喷着纯净的白蒸汽离去……
你无法乘坐它，去河对岸的光明之地
逃离巨大的屈辱和悲伤
你心生绝望。为了婴儿，结束逃亡，接受镣铐
39.
也有你一个人的火车
长长地驶向北方以远，开往荒原
去你热爱的葬身之地
和灵魂相遇。这是囚禁者的信念和希望
每次走进城市
的车站，靠近你钟爱的火车
饥饿就如醒狮般凶猛
你的肉身与元神相遇
迅疾复原，犹如朽木长出新芽，
40.
你简单，不谙世事
一纸空白
你貌美如花，心灵手巧
又能怎样？
你的男人嘴里吐出脏字，猪，驴，甚至傻X
他走不出人群挤压，患了盲症
正渐渐失明
发辫乱糟糟，脸色枯萎
你已无力打开内心的玉色。那关闭的
或者终将失去的
是一场落英缤纷的花事
41.
你渴望一棵树。
在偌大的旷野。
有干净的星空。有属于你的大树
并且只要一棵。
一棵就好
你躺进粗壮的枝干
藏进繁密的枝叶，大声地哭泣
你需要这样一次哭泣
惊天动地，但不惊动亲人或陌生人
你需要这样一次哭泣
去身体深处，疗愈密集的伤口
42.
你说：“回到尘世吧，
再多看一眼。
花枝下的落英，
树根边的落叶。
在转瞬即逝的光影里，美得醉人。
花儿凋谢，落叶归根，多么好呵。”
你说：“我的亲人呵
我看见了腐朽。
想往荒原。如果生命的最后
可以躺在荒原上。是不是就尘归尘
土归土，本原归本原？”
43.
你无力摆脱的，是上帝
安插的魔鬼
像一根线上的两个
无法彼此获得尊严的蚂蚱
他是兽。有阴暗心，阴着脸
或者拧出假笑
他以给弱者制造伤口来愉悦自己
当你一次次受伤哭泣，甚至爆发出一点反抗
他会以主宰者自居
毫不犹豫地射出歹毒之箭
并从不悔改
44.
为什么不消减一个呢
或者是他，或者是你以及你之类
还时光以安宁
“亲爱的人哪
你已失去青年的硬骨
不能保护我。”
45.
你仰望星空，那里有一扇门为你洞开
你感到恐惧
但这一刻是神圣的
选择远离、隔绝，你止步于假象和浮象
唯恐寸步难行
46.
你持有奇异的感知
那里处处暗藏危险
你选择保持来时的样子
完整地
这比体验更重要
不纠结于乱世、浮尘
身体静谧
但一想到那世界的挤压、锐利、速度、神秘、玄空
就止不住地颤抖
47.
自闭，挣扎，想撕碎自己
想撕破牛皮一样的黑暗
你独自去山林，独自躺在草地上
独自在蜗居栽花种草
无非是想嗅出，属于灵魂的香味
48.
你睁开第三只眼睛
看见最高的地方，生长奇雾异草
你站得更久一些，倚在一扇门边
倘若能给内心植入高山和阳光
还有什么可以害怕
49.
一线金光射出云层，暖暖地。它在爱抚
你脸上的黄褐斑
如果你睁开第四只眼睛，将会看见疼惜
忧郁了，雨就急急地下
愤怒了，雨就缓缓地下
50.
起风了，化身一缕烟雾
屋檐长出蓬草
墙上的石头涌出潮水
你并没有枯萎
51.
雨停了，雪花一片一片覆盖
尘世的喧嚣
为泥土搭一座暖屋，为雨刻出墓碑，安葬忧伤
为天空打开魔盒
飞出一群小精灵
云翳散去，但不尽然
草木曾屈服枯萎，最后一片叶子离开枝头
52.
这是前言，但不是
心经、圣经、古兰经……不是
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不是
文学的隐喻和教化
一切才刚刚开始。
是的。大剧场的幕布正在打开。
53.
雪花运走尘埃
垒砌一座城，为某个人擦亮眼睛
借用盘古的斧子
撬动时间的暗锁。这些都不曾期待
手势、暗语
以及穿透混沌的灵光
云翳深处，一枚百花与百草归位的按钮
让春天成为一种可能
54.
用暗示的方式叫醒自己
睁开身体上的千万双眼睛
争分夺秒地赶走、消灭病虫害
这小邪恶的根源
它们已无藏身之地
55.
此刻，多年的暗潮
开始汹涌
你的心里动了杀机
它竖起密林一样的箭镞
忽略大江湖的风波，在海角制造小波澜
是时候了
从前的湖泊变成水银镜
三丈之内暗藏利器
“为了不剥夺彼此的春天
请你们，从我的领地群体转移”
56.
不让魔鬼掠走你体肤
之下的芳馨
不要放任悲伤的藤蔓
不要躲进城墙的阴影，嘤嘤地哭
期待春天
幻想春天
憧憬春天
描摹春天
像一颗吸足水分的种子，弹射芽尖
57.
不顾一切去春天
置身百花的袅娜，嗅一嗅
百草的真味
古老的深潭映现水色芳菲
有婴儿的娇嫩
有洞穴的深幽
鬓发上生长无垠的黑
去春天，聆听梦中人的约定和期许
为了越过分水岭
为了冲破封锁线
再不卸下钢铁的盔甲
58
去春天，请她代孕
和你在一起，生下期待孩子
你的新生儿不同凡响
能吞噬隐身黑暗的凶神恶煞
以及你苦不堪言，想一想就要流泪的年月
你将换一种表情，对待伤害你的空心人
59.
敢于承认，有一个或两个宿敌
你借用自己
半生的时间，制造一种武器
倘若一辈子
不发生你死我活的战争
你仍生活
在从前的乌托邦里
倘若遇见
一再赐予你伤口的人
你就使出武器置对手于死地
60.
你回头，为可能的春天发出
泥土的呼唤：
“我的小可爱，你过来吧。
坐到我怀里。
我会卸下长路的包裹，摆在丘陵和河岸。”
“来吧，坐到我怀里。
让我拍拍小屁股，捏捏小鼻尖，
挠挠小耳朵，摸摸小脑袋，
贴一下小脸蛋，把脖子亲亲地卡在一起。”
62.
“我的小可爱，你过来吧。
打开一盏盏灯，天真无邪的桃花，
点亮我忧伤的眼睛。”
63.
“我爱的人，你快点回来吧。
让我躺在你怀里，
你的身体有故乡的味道。”
“我愿意，和你窃窃私语，
电闪雷鸣。
你有阳光的指尖，弹拨
世间的苦难和黑夜。
我愿意，看见春天里的飞沙走石。”
64.
“我愿意，你还是当年稚拙的少年
用左手紧握我的右手，
用右手紧握我的左手，
一起沉入睡眠，沉入
一生的温情，永无冲突的安宁。”
65.
“我愿意，在恬淡的梦里醒来
看见黑夜、月光、神秘的星空
看见枕畔熟睡的你
白玉一样的脸庞，圣洁的光芒
是世上最美的抚慰。”
邹彩芹，笔名黑眼睛。七十年代生于山东荣成。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摄影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九届高研班学员。现居辽宁铁岭，供职于某电力公司。
2007年开始写诗，2009年专注诗歌创作，有组诗在《诗刊》、《诗选刊》、《星星》、《扬子江》、《诗歌月刊》、《绿风》、《鸭绿江》、《山东文学》、《常青藤》（美国）等二十多家报刊公开发表，在《九月诗刊》、《大别山诗刊》、《中国诗歌在线》等二十多家民刊公开发表。作品编入多个年度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