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诗

2015年福建省作家协会新会员(漳州诗人)作品展

安琪编选2015-02-08 17:48:56

2015年福建省作家协会新会员(漳州诗人)作品展
 
◆漳州•边离
【作者简介】
边离:原名吴顺发,1967年1月生。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漳州作家协会会员,漳州诗歌协会会员。
 
《星期日下午的阳光》
           
阳光筛下的蝴蝶,安然不动
我的女儿,领着我
穿过无人的草坪,在一棵枫树底下
温柔的小手,按住红色的风动
 
这就是我小小的女儿
她令我快乐,她蹑手蹑脚
像整个下午的精灵
引领着泉水,灌溉漫山的紫藤
 
下午五点,从锯木场传来古典的劳作
使我们父女淳朴安宁,当我们回家
我的女儿,正扯住一片红云
用她的吻,吻我锯末的脸颊
 
《网里的鱼》
 
一条鱼的寂寞
来自一张宽大无边的网
城市上空的星星
就是那网上
发出坚光的坠子
 
这抵达河底的铅
让网的重量
释放到了极致
你会发现
其实,游与不游
都是一种活着的方式
 
当你再次用审讯的目光
与岁月交谈
你会从晾在时间的网上
听见晒干的淤泥里
一条鱼的呼吸
 
《沉船》
 
生锈的月光上有两只海螺
它们靠近的方式足以让海水继续退去
 
我站在深秋的岸上
用目光打量它们的步伐
 
我的影子游过一片水域
就在离船舷三尺的地方陷落
 
我从口袋里抽出手来
发现是湿漉漉的螺旋桨一叶
 
《风起》
 
潮水越来越急
休渔船的嘴巴喋喋不休
 
树越来越晃
高举的五指想抓住一根稻草
 
你越来越沉默
我潜入很深很深的大海
 
《傍晚,我看见一只海鸟》
 
岩石上开着一朵花
它让整个时间寂然无声
 
道路的终结者
它让我在这个城市的表情苍白如纸
 
一条沉船就在它的脚下
裸露的龙骨渐渐浮出海面
 
《葡萄的一次写生》
 
打开练习簿,一首序曲就这样开始
 
红色不符合你此刻的心情
和你朴素的心灵
 
橙色还不错,可有些酸
你或许会说,就留在黑色之外
遥望星空,一个人的时候
再拿起来慢慢品尝吧
 
其实黄是一种自然
尽管我有十万个不愿意
这种状态令我的手愣在空中
想了想,还是给叶子吧
叫时光老人在树下慢慢等
 
绿不能不作为底色
你不给自己,也得想想孩子和母亲
就像你每次面对她们的时候
总用微笑掩饰委屈与隐隐的痛
 
喜欢蓝色,缘于一次的看海
也是认识你时的模样
你说蓝太辽阔了
辽阔得不得不让你喜欢
匆匆赶路的人
是不懂她青的幽香
 
最后的紫,她让我那么担心
谁还会走出自己的影子
而又不让它摔倒、变形
 
《毕业》
 
那是一个下着暴风雨的下午
并不宽阔的河道
满是瓶瓶罐罐和传统意义上的浮藻
肆无忌惮的黄色泡沫
粉饰着语言
 
整个夜晚,寂静的潮水
漫过膝盖
林荫道上,两条鱼的影子
像一张卷起又放下
巨大的幕
让黑夜无处躲藏
 
《又逢中秋》
 
又逢中秋,父亲,我们已无话可说
站在霓虹吞没的桥头,一个船工的儿子
在城市的边缘,看月光如何
把水上的长箫吹皱,看咸咸的夜色
又怎样把明月黄成涩涩的家书
 
我不会忘记,八年前的秋风来得那么轻巧
它轻轻一吹,就把我的父亲吹走
那一行碑文,掳走了我心中的一点灯豆
秋风啊,你比虫鸟的合唱还轻,比灵魂还重
 
秋水默默,那一池的皱就永远
泊在望眼欲穿的枝头,我看见过父亲
他用那双大手,把辽阔的水面切开
船头笔直,小麦、玉米、大豆,它们的歌声
让整个小镇整夜无眠,小镇的码头月色香甜
 
脚要踩过的,头颅必先碾过
八月十五,父亲最后的声音没入大地
风取走了空气的温度,我在他乡
在手掌上的五个方向找不到路口
我的灵魂,在火车票上打坐到天亮
 
我知道,没有风的风筝,天空
只是他暂时的舞台,大地才是他真正的寓所
八年前的中秋,淅沥的雨声穿膛而过
它让我接近乌云的高度和玻璃的透明
 
《冬天里的童话》
 
我对它们的怀想来自草原
高过天空的青草
把我放牧成一只羊
 
冬天和黑暗,还有雪
对于我,就像装着咒语的魔瓶
我丝毫没有一点敌意,因为春天就要来临
 
青草,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
在雨水和阳光中
寻找,风一样的爱情
 
《散步在秋雨中的林子》
 
风中抬头的尘埃
是谁让你俯下身子
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
一片林子
成了一片纯净的风景
 
向北的路上
是谁骑着想象中的马
在湿润的光里
找到雨水的出口
 
我们不能在秋天里
耽搁太久,一些思想
会像果实
烂在季节的尽头
 
谁能在雨中怀揣火焰
雨必将让他在枝头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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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陈海容
【作者简介】
陈海容: 1974年出生,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1998年开始发表作品。2012年1月举办“0596诗歌专场朗诵会”。2013年出版诗集《津渡》。2014年出版诗集《叠字游戏》。现供职于福建省长泰县纪律检查委员会。
 
《以梦为马,我的马洋溪》
 
我的马洋溪奔流在我的梦想里
它的主流支流恰如我的血脉
我的喜怒哀乐经常和河水奔流而下
我在溪里脱去面具返回原形的我
春天来了我要踏浪放歌
像野马一样扬蹄奔腾
一路洒下嘀嗒嘀嗒的马蹄声
我要跑过春夏秋冬的每一张叶片
在风声里指挥着四季更迭交替
我的梦想也要穿越阳光
我要驾着马纵梦驰骋在我的疆土
年复一年把最美的那首诗写入溪流
让它奔向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要以梦为马唤醒所有的梦中人
看尽一切的落花坠入马洋溪
也让溪面倒影映照另一个世界
 
《一首沾满生活味的诗》
 
傍晚,我随手将一张未竞的诗稿
搁在餐桌上
三岁的女儿趁我不备
拿去信手涂鸦
画上汤匙、杯子
还有不成形状的小动物
然后用来擦餐桌
沾了几处油渍
还粘上两三粒米饭
等我索回诗稿
却发现在女儿的涂鸦下
我的诗沾满了生活的味道
 
《在昏暗的城市里》
 
黄昏:交替日夜从来也不得宁静
暗夜:霓虹为灰暗涂抹一层油彩
 
唇红:高出山峰的印记在浪尖上歌唱
酒绿:离你越来越远时不要举手投降
 
狂欢:黑暗尚未到来仍高擎金杯饮酒作乐
理想:将倒在废墟下的旗帜再次举过头顶
 
寻找:在四环路五环路之外觅不到栖息之地
迷惑:时光飞速流逝之时鸟兽纷纷委顿落地
 
过程:历尽百转千回成为尘泥或是化石依然不忘
目光:穿过浮云穿透尘埃看见南腔北调推陈出新
 
《瘦江湖》
 
一帖三笑逍遥散
我飞奔在词句的驿站上
擎出无刃之刀
菜市口只砍价不砍人
余光里,将纸是墨猪尽屠
呜咽的笛声与梅香尽倒
烈酒刚好浇劲马
至此一笑
不学周公吐哺,昨夜伏案拟文件
累牍劳形,只因五斗米
生活的钟摆,在极左极右间徘徊
日子单调如复印机重复
囊中羞涩,还好未染铜臭
明晚卧读春秋尚得一夜清宁
至此二笑
宴无好宴:婚宴酒宴乔迁宴
明枪皆已藏,暗箭独自飞
何日不赴鸿门宴
不待须发全白,金盆洗手
无人识我街头二胡卖唱
三笑,江湖皆瘦
 
《午后》
 
阳光从窗前挪到桌上冒着烟
的白开水夹在手指间
燃烧的香烟缭绕着
一摞登满广告的晚报沾落
眉头微皱的烟灰唾液
国事家事股市房市车市随着
泡在杯里的茶叶一起浮沉
 
开始从内心涌起这个午后
的噪热尽管已是冬日在南方你
也丝毫感受不到严寒侵袭
制造一点氛围无非就是
串串门从办公室侃到办公室
无聊的话题像裹脚布一层一层
缠绕到日落下班
的钟点宣告你一天的终点
 
《一粒滚过街面的芭乐》
 
每天有多少故事在大街上演绎
每天有多少情节洒落街面
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他们的喜怒哀乐
早已熟视无睹
有如今天,我看到一粒硕大的芭乐
南方盛产硕大的绿皮水果
它突然从车窗被扔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
并悠哉悠哉地滚过街面
一粒水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谁管它是小孩子快乐的恶作剧?
还是某对情侣吵嘴的严重后果?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们童年时代
那肯定是不可思议的意外
所有的水果都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
一旦抓到手中
立刻成为腹中美餐
如今它瞬间就消失在滚滚的车轮下
然而,我还是忍不住回头去
看看
 
《时光这家伙》
 
来不及准备,如脱缰野马
奔过一程一程道路贴满标签
你看,时光这家伙多么不仗义
把所有事物推向未知的深渊
无法返回的一幕一幕
把一切事物推向衰老和死亡
现实甚至比一场虚拟游戏糟糕
它总把懊悔和沮丧卸给别人
继而摧残毅力和耐性,直至消失殆尽
别寄希望于它,更别相信什么未来
它惯以虚伪的格言欺骗
现在,我看穿了它那套把戏
虽然错失许多机会,醒悟还不算晚
终于下定决心不和时光交朋友
永不屈服,我将很有耐心地等那一天
看时光怎么把自己推向衰老和死亡
 
《匆匆》
 
一整个夜晚他不停地从街头走到街尾
一天就这样从清晨到黑夜
一个人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
一个女人站在饭店门口面无表情
一个一个的学生背着书包急促地迈出校门
一程一程的公交车站台挤满候车的人
一棵一棵树站在春天里静候夏日
一盏一盏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地迎送城市的过客
一天一天毫无意义地在他手中溜走
一茎一茎的白发从他的双鬓钻出
 
《无法返回自己》
 
多么可怜的父亲
他不相信儿子会打架会被判刑
他没有证据,却企图为儿子作证
他一次次向法院起诉、又一次次驳回
他不断重复过程,拿一叠材料上访
他冲到会场门口,引起一阵喧哗
他四处分发材料,不到一分钟
他被拖进警车,像一条老狗
他把惊愕、茫然、愤怒写在脸上
他一篷雪白的乱发,仿佛作为证据
他已经无法证明是非
他甚至已经无法返回自己
 
《一个词语就可抵达春天深处》
 
春光姗姗而来,在
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
打湿路面、屋瓦以及天空
淋漓尽致地驱逐着寒气
春天已经悄悄来临
我仍然在一个词语上打转
树上肥绿的叶片闪烁各种微光
向这个世界的各个角度指引方向
在春天里,我相信
许多事物等待着笔墨唤醒
 
春光日渐浓烈
刚上学的女儿给春天造句
她说:爸爸,我用鸟雨花香给春天造句
老师让我抄写一百遍的鸟语花香
你看,我有了一百个春天
翻着生字本上一页页稚拙的字迹
鸟语花香、鸟语花香、鸟语花香……
我激动地说:太棒了女儿
这么多的鸟语花香堆积在一起
仿佛连成一片推开那扇春天的门
一百个春天把你拥抱
这样,你就在春天温暖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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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林仕荣
【作者简介】
林仕荣:男。自由撰稿人。职业策划人。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漳州市诗歌协会会员。《0596诗刊》副主编。著有个人诗集三部及诗歌评论集一部。现在东山澳角从事民间教育。
 
《瑜伽经•第一章》
 
决定描述在诏安看到的幻象
是深夜 或者是凌晨
的确已经说不清那是身体 还是
光影 能够想到的是从相册里
再次把肉体翻开
 
未曾抵达的肉体
在下一个动作之前产生了错觉
她把窗帘拉开 让光线切割最初的肤质
能听到肉体内部痛苦的回忆
在把午后的阳光梳理
 
再次看到体形的变化
很多经验无法觉醒 午后
已经被确定为一次从澳角而来的位移
可这夜的深处 
却有不愿沉寂的声音
2014-12-4 3:22澳角
 
《瑜伽经•第二章》
 
偷偷潜入的 是夜的黑 
由此 看不见体内的光明
智慧和胆汁一样发苦
迷惑在诏安与澳角之间
 
风 或者空气 都是洁净的
适合呼吸
天不明不灭 路不远不近
此时正好把身体打开
 
多年沉积的钙质被感染为
体内的冥想 谁在我体内居住 
谁是路上行走的人
那一刻 她的姿势脱离了知觉
2014-12-4 3:41澳角
 
《瑜伽经•第三章》
 
从光线的背后 可以看到
剩余的思想春光无限
一些习惯性的眼神开始游离
这是午后 在诏安的柔软中
 
澳角却是一个地名 硬硬地生疼
冥想剩余的知觉
就在高空中和着空气 游游荡荡
音乐在窗口徘徊 不敢向下凝视
 
转个身 抵达下一个理想
冥想里 回忆的途中 有些疲惫
2014-12-4 3:54澳角
 
《瑜伽经•第四章》
 
毫无戒备地接受一次旅程
从澳角到诏安 再从诏安到澳角
欲望并没有发生
 
躯体在风中开始变形
潜藏中的那些血 还在沸腾
回不到一个自在的角落
她用微笑 让午后的阳光静了下来
 
之后 手和手之间黑白未定
身体的去向  从此不明
2014-12-4 4:22澳角
 
《时间:肉体的空隙》
 
这一时间的段落停在卷轴之中
灰暗而透着昨日的余晖 颂歌悠扬 
死亡的气味从黑暗深处漫开
心在刀具的边缘无处躲避 无知地跳动 
就算是一只鸟用同样的黑色
也能聆听到屋顶上红色的血还在滴
 
时间无动于衷
比愚昧更愚昧的想法 是继续
请继续 要 还要
 
事实已经查明
夜半的歌声更加动听
在黑暗与光明之间有一些想象更加真实
无须在某个夹缝或者空隙中狡辩
真正的勇敢者
是一群失贞后的乌鸦
它们不被夜色和黎明所诱惑
所有的饥饿 指向神坛
 
占有一具肉体不如占有一点时间
无处可逃的时间
只能临摹一次笔与墨的交媾
肉体就此具备了幻想的可能
一次随笔就能把空隙撕开
然后填进年月日 时分秒以及
另一个可能的假象
 
《时间:残缺的肉体》
 
时间的漏洞里 灯火通明
空气还原了最初的真相
是一把火 把肉体烤熟
 
胃炎在夜里发作
分不清是饥还是饿
没有主语的诗稿躺在纸上残喘
笔尖刺不醒沉睡千年的美梦
那么在散发着臭汗味的现场
一只乌鸦 也等待了千年
 
不用再叹惜那些挥霍了的青春
时光 仍然明晃晃地照在头顶上
也不用追究找不着身影的他乡
如何成了一处败笔
梦还未醒 时间
在下一刻就是考古者手中的白骨
 
其实梦是多余的 残缺的是肉体
和乌鸦一样黑的不只是乌鸦 还有
胃部里饥饿的思想
 
《时间:缺失的主语》
 
直接从另一个词出发了
免掉了主见 免掉了争执
当跨过的生命
静下心来 直接静到免掉了呼吸
血在体内还是周而复始
 
只是尸体开始腐烂
臭气没有冲天 低徊的鸟只
那种鸣叫 让人回想起
童年之前的某个时辰
 
需要一种安静才能将自身放回原处
拒绝的时候阳光依旧
只是头颅不再高昂
那么多没来得及细数的时间
在一个主语诞生之前已消耗殆尽
 
直接从另一个词出发
这样可以免掉一些交待 
免掉一些
原本不能免掉的词性 或者意义
 
《时间:隐匿的代词》
 
暗中扣留了一个词
写给自己的诗就此残缺
无路可逃的时间
停止了眺望
 
另一个时间在暗中蠢蠢欲动
双手攥得再紧
仍然需要低下头 睁大眼睛
恍如隔世的智慧 参不透
一个代词的指示
 
时间的长度不足以体验内心的脆弱
就着一丝光线
急于将世道看清
时光给了这世道无数的风景
却有人用它来寻找光阴
 
隐匿其中的意愿继续猥琐着 自虐着
却仍然拒绝使用主语 以致
一场命运被误读 被转卖
被当作无中生有的替代关系
 
无须起承转合无须欲盖弥彰
无须阴晴或者圆缺 时间
已经无路可逃
一双手覆盖下的爱抚
也已经残缺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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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林舜亮
【作者简介】
林舜亮:福建省漳州市东山县人,中国诗歌协会会员,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组诗《海魔及其它》八首,于95年获福建文学“为坤杯”“初出茅庐”优秀作品奖。之后停笔多年,2014年出版个人诗集《站在波峰的浪花》。
 
《寄居蟹》
 
你毅然屏弃老屋
宁愿一生搬迁漂泊
此种生活方式
不太为习惯所许可
手一次次把你抛弃
落得个寄生的恶名
不似无骨的螺
随时准备充当佳肴
必要的时候
你会举起钳足
尽管抵抗是那么无力
但却坚强了你的躯体
哦要选择房子
总比让房子选择不容易
呵 寄居蟹
你将肉躯投入火中
去医治小孩的尿床
这是比螺弥可珍贵的地方
(注:闽南一带寄居蟹水煮,可以治小孩尿床)
 
《海螺》
 
满足于千载不更的款式
扭曲肢体
适应在祖传的老屋
稍有风吹浪动
就企图将危险关在门外
退潮时刻
才露出很软很短的触角
和一对窥探的小眼
 
螺,其实就是一种虫
厚厚的壳遮不住本质
岩缝和石洞
是它延伸的壳
愈发衬出它的无能懦弱
 
《螺号》
 
活着时
默默无闻
 
死后人们将你的声音
解释成海的呼唤
 
这是生命的不公
抑或苍天的戏弄
 
《海胆》
 
蓝天上的太阳
在海中繁衍了
许许多多的子孙
——海胆
一根根尖锐的角刺
刺退一次次邪恶的入侵
 
因为离我们很近
就不如传说中的太阳
那么高贵显赫
 
但太阳毕竟就是太阳
即使落在海底的岩缝
即使变成黑色的
 
《花的追求》
 
昙花说
纵然太阳威逼
也绝不交出心中的秘密
只在愿望的时候
银白色的香味
才和月光于夜空交融
 
太阳花说
熬过月亮的冷面孔
是为了将全部的爱
奉献给太阳
即使黑暗千般诱惑
她只把花朵紧紧合拢
 
昙花在午夜幽雅
太阳花在日中灿烂
 
《变形》
 
将你想成一件
突破季节的毛衣
即使炎夏
也常温暖我寒颤的身躯
 
想你时
你是一枚不准确的温度计
热血沸腾的时候
读数却很低很低
想你的时候
你是一个不动声色的容器
而我却成
随遇而安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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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刘黄强
【作者简介】
刘黄强:笔名刘歌。70后,福建东山铜陵人。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著有诗集《与你谈起那片海》。
 
《春天的送别》
——兼致远走巴西的小弟
 
1.
将二月含在嘴里 不让吐出梨花的呓语
深怕这一路的静默顷刻间打落一树花瓣
 
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我
却感受到十二月的寒意  双脚僵硬
跨不进侯机室的门槛  检测物品的仪器呵 
是否探知一颗漂泊的心
此刻正柔弱在一张票据上    抬手间
家乡就远了
 
这是春天的送别 几本书 几件衣衫
几包铁观音茶 一条香烟 一张全家福
还有几句叮嘱咽哽时间的手语
我知道打包好的乡愁增加了行李的重量
从此会在另一个地方发芽
 
2.
一双扶住家门的手贴进女儿不谙世事的脸
贴进生存的背影 像贴进
我滚滚爬爬的青春 以及你的青春的未知数
那些纠结的和即将纠结着的生活的渔网
未来呵 未来不得而知 我这样说着
慈母的眼神已在风中眺望得更为苍老
 
3.
时间的怪圈变幻啼笑皆非的镜像
一个春天在滚爬中长大
一个春天在隐晦的境遇里打磨 重新
跌入另一个春天的雨季
而又一个春天行色匆匆 风 吹过故乡的海
把故乡带到故乡
 
一个人的故乡 2555个夜的窗前
月亮的纱帘越飘越轻 香烟的手指越熏越黄
日记本越叠越厚 电话那头的声音越听越颤
 
如果此刻有惊悸的雷电可以摄入 家的海市蜃楼
是不是完整显现 我不得而知呵
一个人的故乡 越来越结巴的乡音
连同掉落的酒瓶乒乓作响
 
4.
时间的怪圈继续变幻啼笑皆非的镜像
大雪的北方  我留下的六个脚印踩灭乡愁
而别处的乡愁会不会重新发芽
 
当一个故乡送走更多的故乡
在一条鱼的腥味里 激动着的是海的相逢
还是离别 
当除夕团圆的饭桌上 缺席的碗筷
捧出暖暖的南方米香:孩子  
吃吧!年年都在这里不曾遗忘。
 
我只有把头埋得更低  不再吐出梨花的呓语
 
《春天的花语》
——致诗友深谷幽兰
 

 
你说梨花落雨的时辰 三千粉黛的心事
总不经意间暗涌记忆的渡口
风轻轻 轻轻抚过淡静的湖 涟漪漾开
心的孤舟
一根竹篙点提多少前尘 多少往事
那一抹曾经的桃花红开成昨日的残阙
碧草依依的庭院 一滴诗露滴下
连同子规的啼红婉约
而彩云之南的故乡 遗落谁的方向
月的窗轩卷帘人间冷暖
一曲素琴浅唱 听或不听都已怅然
 

 
生活的擦伤往往是无可逃避的郁结
唯美或者唯物的单一层面 比痛更痛的弑
盗火者的光明纯粹于穿堂而过的微笑
只有幻像 拉起尘世的喧嚣
迷乱生命本真 张力在张力之外扩张
无法横渡的内心卡壳时间的惊栗
只有钟鸣 只有钟鸣是巨大的春雷
劈开一颗种子的冥思 拔节的声响撕裂黑夜
一支鸽哨的音乐史 都是诗的天空 
 
《睡在诗意里的女子》
——给诗友马锦绣
 
很多时候是诗歌梦见她
像梦见多年前的旗袍 蓝色碎花的腰身
玲珑月影 剪出春天的口红
瞬间一树锦绣
 
而打马走过的窗前
她的温婉如一滴露珠晶莹
缓缓融入燃烧的内心
 
很多时候是她梦见诗歌
海在岛屿的四周盛开
那些涛声是经年的酒香独醉
比涌动着的蓝更蓝
 
梦境在梦境之外
思想潜伏一只鸥鸟的羽翼
说谁是谁的珍珠
 
《落叶》
 
这一刻  秋风要把落叶带向哪里
仿佛没有归根的意境   落叶只是飘
只是在某种的思维里和我相遇
飞扬或者跌落  
  
落叶只是在飘
被回忆起的是多年的情话
枯黄略带斑驳的绿意 在季节的枝头
擦亮 一树的鸟鸣
一树秋风的理由
 
落叶只是在飘和我的目光相遇
 
一片叶子的离开与另一片叶子的离开
或多或少都有缠绵触动活着或死去
时间的坟冢已悄然打开 
 
一树的凉挂起
秋风说:“看呀!我的密谋已经得逞”
 
《梦见菊》
 
这一刻 你是走进我梦里的
一朵诗意的菊 二十年前开放一次
二十年后 也只是在梦里吐露你
诗的花香
 
秋天已深 梦须要加点柴薪才会升温
菊 一朵只开一次的菊
白色的花瓣透出灵性和秀气
依着窗口的方向 一瓣一瓣拾回
那些懒散的时光
 
而这只是梦境醒在秋天的花园
我不相信一朵菊凋谢得比季节还早
 
在白天梦见青春的背影
时间的拳脚常常把我击伤
转身 总是伤势太重
 
东篱倒下 南山未必埋有花骨
哦菊 二十年前的菊 一闪而过
郁郁 善感 
醒在秋天深处的梦里
 
《花开的声音》
 
大地的耳朵竖起 诗人请诵出阳光之诗
在十月来临的路上 在即将破晓的东方
诵出 人间的疾苦和福音
 
美景 不是虚构的画面
要有和谐的内核和贴近生活的实质
 
而暗夜流淌着纸醉金迷的色泽
过多渗入日子的躯壳 时间蒙尘
麻木衰竭表情 那时一只贪婪的兽
舞蹈于魔障之中 疯狂 吞噬
大地的花香......
 
我们怀揣的灵感被封印太久
挣扎 遍体鳞伤
 
但是 十月已经来临 秋天要结饱满的果
大地的耳朵竖起 风萧杀于黎明的天幕
他揭开暗夜符咒的声音 激烈动听
 
现在 一路的花语集结于诗的咽喉 颤动  
宛若惊觉的闪电要点爆意念的雷鸣
诗人啊 请用你的真声诵出
我的梦想 你的阳光之诗
 
《游雷锋塔》
 
雷锋塔倒了的时候 许仙已经羽化
白素贞的传奇 也只是人间烟火一缕
金刚咒语 十八罗汉塔砖
多么真实的虚构 此刻正在废墟上
一句阿弥陀佛诵出俗世的诟病
 
魔障与真情 佛法与渡厄
妖有妖的义 佛有佛的理
一介凡夫俗子夹压其中 一心能两用否
脑袋是空的 眼睛是模糊的
 
故事的开端是因
故事的结局是果
蛇练素贞 龟化法海
都是道行不易 何必相煎太急
莫非老王八也是同性恋者?
 
更甚 偷来佛祖盛饭的器皿 想烹煮一份蛇羹
八戒中已犯几戒 这龟是儿子还是孙子
未了 惹得水漫金山 还砸伤一只螃蟹
使人家背负横行骂名 并且没有平反之日
 
善哉 恶哉 佛不语 佛无语
雷峰塔将白素贞收监不见得年年风调雨顺
雷峰塔倒塌 蛇妖入世
人间却也常常看到艳阳天
 
如今 雷峰塔重建
更高更大的七级浮屠是救人的功业
还是治人法器 我问佛
 
《石头侧记》
 
石头不会说话,石头不想说话
石头整天都在想着什么时候会开花
 
开什么花好?开桃花吧
三千粉黛一朝垂露 莺语雎鸠
妩媚能折千年风骨
开兰花吧 君子隐忍实在难受
香是幽香了点 酸也在所难免
难  真的很难
 
石头不会开花 石头不想开花
石头每晚都在想着编撰一些故事
 
比如蟠桃化身 比如三贤入世
比如佛祖的另一滴血 凝结
会蹦出什么来......石头故事很多
 
那时候一群粉丝很想看个究竟----
石头真的要开花了
心急智生:“风景这边独好”
这一句诗能免去万千锥刑
 
后来石头想通了 想和不想还是石头
出不出名都是玩偶 面朝大海
管它是秋雨冬霜还是春暖花开 
 
风有时只动了石头,心却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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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马锦绣
【作者简介】
马锦绣:70年代出生,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漳州诗歌协会会员。1989年起开始发表诗歌,作品发表在《作家网》《福建文学》《厦门文学》《延平文学》等报刊杂志文集和各种诗歌民刊选本。
 
《这个秋天》
 
这个秋天 在鱼的呼吸里
天空挂在树丫上 一些事物
剥落原来的鳞片 大海把夜晚一层一层撕开
光阴潜入睡眠里 等待打捞
一颗珍珠离开贝壳 喊疼
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秋天  打开一扇窗户
让月光的碎片  嵌入临窗而立的眼帘
谁在黑夜里将爱情折叠  不动声色
一座孤岛藏在一朵云里漂移
遇见秋雨中的自己
 
《草原,喊出了疼》
 
乾坤巨大的黑暗 
遮掩了天苍苍 野茫茫
气势汹汹的云,在天泼墨
草原,喊出了疼
 
剥离 漂移 旋转
谁的十万只狼
谁的十万只羊
在奔跑的较量中
离开了草原又回到了草原的上空
 
你的长发飘飘
你的衣裙飘飘
你用尽全力拽住了谁的云朵
 
谁将秋天点燃
谁又将秋天熄灭
你哭了吗
你笑了吗
 
谁用芳草植入你的眉毛
谁,就是你心上秋
 
《琥珀》
 
飞翔的梦想
却因这一次偶遇的撞击
使瞬间 凝固成永恒
 
一切 都像是来不及似的
以致 无语凝噎
以致 栩栩如生
将灵动抑或安静的姿势
留在晶莹剔透的灵柩里
 
时光 仿佛为你停留
 
痛苦织就的光辉
就如这完美的组合
就如这致命的邂逅
 
这不是死亡的图腾
来生今世的映照中
有谁  更懂得自己的美丽!
 
《悲欢的两岸》
 
鱼群,围困住他
风浪,撞击着他
他内心里的海鸥 
——已失去踪影
 
他不许自己上岸。深深的皱纹
已无力打捞起鱼虾
随波逐流的头发  任性的浪花
开放在大海的尽头
他,常常喃喃自语……
 
独饮一海的浩瀚  
有几分惆怅 沁入蓝色的冰凉  
讨海去或是去讨海 如网被网围住
贝壳从不记事 在开合之间吞吐时光
生活在悲欢的两岸啊
被大海捞起 又被星星照亮   
 
《登灵通山》
 
想要飞翔
你陷于攀登
内心的鸟鸣清脆
向上的阶梯层层叠叠
在灵通山的朝霞中
打开重门
 
从天而降的瀑布
冰清玉洁的水珠
化成手中绕指的柔情
青山绿水在通透中
打开一阙词的婉约
 
居于半山腰的寺庙
慈悲为怀的佛
庇佑众生
烟火在袅袅中 打开
内心的良善
一座寺庙的高度
高于云朵高于生活
 
向上的路总在蜿蜒中
累了我们就寻找歇息的凉亭
我说凉亭在哪里
康城说得好
心中有凉亭
处处皆凉亭
 
飘在白云深处的诗意
开在心里的花
是这个秋天
唯一没有错过的
最美的风景
 
《想象》
 
那夜 微雨的香蕉林
在风中摇曳 鸟鸣一声接一声
我们走过看不见流水的桥
走过长亭走过短亭
 
没有序幕的吻 轻易打开我
我看不见你 也看不见自己
感觉钉子刺痛我的神经
你是谁 你是谁的蒙面人
你牵着我的手 轻轻触摸到我的伤口
雨点点滴滴 像一盘下不完的棋
谁在十面埋伏 谁在深深叹息
在彼此的棋盘
 
《纯粹地爱这世界》
 
青鸟收拢翅膀 鸟鸣潜伏在荒芜中
冬天正一点一点的消瘦 一些花儿飘落
在河流的最后皱褶里发出声响
阳光脆生生的藏在一个动词里
一些带壳的生命在蹒跚  在路上
有些伤口需要缝合 正在煮沸白石医治
谁用温暖穿透冰的内核 吐出春天的第一朵梅花
纯粹地爱这世界
 
《牛仔裤》
 
盛装的街头 水洗蓝
重叠大海的呼吸
在一个干净的词里发出声响
触水可及
 
轻盈或沉重
在清醒中 舔着伤口
水磨的爱越洗越白
质感在肌肤中呓语
哦,一条牛仔裤的思想
褪去奢侈
在风中张扬
 
你知道吗?月光中的牛仔
吐出时光打磨的香气
跃上一匹马
旷野 奔跑
 
《一个人的苍茫》
 
一座冰封的城
时光的碎片耀眼
在指尖划疼谁的容颜
冷寂渐渐深入
天空坠落的雨
没有方向 纠结成冰
 
过目不忘的红绿灯
清醒在闪烁中成殇
多少可笑的记忆
多么死水的流年
一座冰封的城
一颗禁锢的心
 
月光晴朗 冰封的城
照在冰上 弹指可破的光亮
在笛声中吹响
一个人的苍茫
 
《思想者》
 
最初的光芒 覆盖
高贵的头颅
火红的果实 坠入
明亮的眼睛里 此刻
有一种美叫残缺
有一种静默叫深情
 
一只鸟飞入 衔来秋天的果实
又一只鸟飞来 带来冬季的冰雪
所有的意念潜伏 于春天的潮水中
等待夏日最初一朵
浪花盛开
 
一朵云托起
思想的果实
融入无边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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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许海钦
【作者简介】
许海钦:男,60年代出生于东山澳角。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漳州市诗歌协会副会长,东山县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蓝色血液》、《守望那片海》二部个人诗集。
 
《无题》
 
我一个人面对着大海
思念一个女孩的可爱
海浪好奇地走上岸来
问我:
她怎么没跟你来?
 
《一年了》
 
一年前,你从海这边走出去
潮汐在你裙裾下流过
飘逸在风中的长发
是我桅杆上的风信子
 
风中的脚步声
是你向前迈进的号子
 
一年了
闽江水有恩于你呀
水灵灵的你
让月光逗留在你的脸庞
还有阳光下你的影子
成了这个城市的又一个坐标
 
今天,我渴望有一张请柬
给我一个赴宴的理由
你驻足的那条街道
每一棵香樟树的绿荫
我都要敬它们一杯
 
《夜的海滩》
 
那个夜的海滩
我遥望一张星座的脸
是一盏渔火系住她的光芒
 
没有人看得见她内心的河流
还有她脸上的冰凉
只有海风不停地翻阅
她的履历和潮汐
 
一只小船
一只贝壳
是一个人的缩影
与漫长的海滩  一同承担
这孤寂、喧嚣和辽远
 
《字迹》
 
傍晚时分
我去海滩寻找我们写下的字迹
海沙说:是海浪把它偷走了
海浪说:我已把它藏在心底
下一次枯水期还你
 
我问它:一个回潮到底要多久
海浪笑而不答
那我就等吧
等到海枯石烂
直到那个印记显现出来
 
或许是看我太执著
礁石悄悄地告诉我
把眼睛闭上吧
真的闭上了
我看到海角七号的夜空
天是蓝蓝的  海是蓝蓝的
一道彩虹跨过天际
海滩上  一个心形圈着的
字迹飞翔起来
 
《海的花朵》
 
我在海边继续等待
沙子在下沉
我顾盼的大海
开着花朵
是我喜欢的那一种
春天的庭院
大海灿烂着
我的心忐忑不安
切开心扉的断面
把它当成纸张铺开
大小恰好一朵浪花开放
 
《你站立的地方就是一片深蓝的海》
 
你站立的地方就是一片深蓝的海
如果迈开脚步
你是一只行走的船
 
而我愿意做你今生的岸
做你启航和归来的港湾
 
当你在波涛上仰望一座岛屿
我的岸是一块流泪的礁石
我知道起锚时你的心就去了远方
起伏的船头,不过是不说的安慰
 
我弯下腰把缆绳解开
所有的幸福与痛楚都生长在距离中
让船儿像鸟儿去飞
大海与天空都是蓝色的版图
 
哪一天
倦航的船归来
舷边的海水也会是甜的
我把桅杆的挂帆收落
紧紧抱在怀里
 
《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
就让我做一个女人
做一个你的女人
我会是你掌心的一滴水
在你宽大的手心妩媚我的柔情
然后引出一湾泉水
滋润两个人的一生
 
如果有来生
你要做我的男人
把我种在你的心上
长成一棵桃树
做你粉红的运程
 
我会依偎在你的墙角
一岁一枯荣
生长你的香火
还有无尽的缠绵
 
最后你要记得
也要在那棵菩提树下
大汗淋漓的把我弄疼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
一个人的一生
要有多少的悲欢离合
要有多少的汗水和泪水
才能汇成一条河
才能把所有的疼痛淹没
今夜,我才知道
说不出的疼痛才是真正的疼痛
我会把今夜的疼痛
永远留在生命里
并在心中打磨成一盏灯火
在你迷茫的黑夜
静静地燃烧
 
《生命的动词》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
你就有了一条自己的路
所有的日子
像流水,流过你的心河
 
日月星辰是你的标点符号
而你也把自己逼到了美丽的悬崖
 
风雨吹进你的心窗
你用微笑回报沧桑和寂寥
用晶莹回答所有的目光
 
今天,我屏住呼吸
看你以单薄的身躯
再一次把岁月迎来
 
无论如何
人生也只是个动词
她涵盖了幸福、痛苦、爱
 
只要你把内心的阳光
一点一点掏出来
就会有欢乐的节奏
在你的骨头上
敲出声响
 
《心海涛声》
 
心海涛声
漂流着一段刻骨铭心的际遇
我以红尘饰你红颜
一泓海水注入 沔阳楚江
你竟独自泛舟  
一弯弦月
照你背影 穿越一生沧桑
 
夜幕如期降临
若大的海滩 只我一人
独浸一袭风寒
 
抬腕落笔
曾经的京都长城  丽江雪山
被飞快地写下
如今重读
竟是一番怅然
而桃花两岸
终究难以一苇杭之
 
我知道缘分
有时只在一轮月盈月缺的时光里
一个渗入魂魄的微笑
或许不够一生回忆
却足以让易逝的年华
淤结成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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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张梦帆
【作者简介】
张梦帆:笔名“一帆”,男,生于1992年12月3日,毕业于闽南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漳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诗集《一帆诗集》、《梦的帆影》。
 
《航海》
 
狂风暴雨的夜晚,船身不断地摇晃
勇敢的舵手一夜未眠,深深
呼口热气,在这风雨交加的不眠夜
一双黑色的瞳眸,不时抬头眺望北极星
 
舵手的心,是精密的指南针
因为稍有点点偏差,便会谬之千里
无垠的大海,海鸥随时可以栖息甲板上
而这远航的船啊,何时才能到达彼岸?
 
暗黑里若隐若现希望的灯塔,微微明光
正照亮舵手困乏疲倦的心,远眺灯塔
伸出双手,好似可以触摸到家,那久违的温暖
灯塔渐行渐远,终消失在黑暗的角落……
 
波浪滔天的怒吼,浅滩暗流的涌动
海风把高悬的风帆吹得咕咕作响,黑暗中
舵手用枯糙的双手,燃起心的煤油灯
顿时,把这黑得静谧的夜照得耀眼通亮!
 
《雁阵》
 
雁阵把一笔笔酽墨
浓浓泼向,蔚蓝的天
将旅途的困苦与艰辛
抖落于身后飘逝的季节
 
迁徙者的终点,不在
——南方,也不在北方
驮在脊背的家,又总在
——南方和北方
 
即便有狼嚎,有狂暴
亦能点亮心中的绿灯
只为春的那块黑土地
把希望铺向遥遥的远方……
 
猎人的枪口,悬不住你的陷阱
雅丽的湖泊,叠不起你美丽的倩影
面戈壁不回首,越湖海不叹息
耸岳拽不住利爪,江河也为之送行!
 
赶着星星,牧放太阳
看“人”字形的列阵
正日日翩跹不歇的追寻
哦,她总在跋涉又总在跋涉!
 
《旅人》
 
骆驼,在艰难地跋涉
从远古的沙漠,走向
遥远的绿洲
 
戈壁的风沙,在磨砺
一声声,不屈的嘶鸣
昂首的头颅,正撞击
若隐若现,遥遥的地平线
也让远征人的驼铃
撒一路清香,踏一路
无垠的寂寞……
 
沉重的脚印,丢失在
一叶叶飘落的日子里
龟裂的双足,也开始
渴饮绿色的希望
道道黑褐的肩头,正绷紧
一条条生命进行曲
 
那金阳折射的前方
正推开黑夜沉重的大门
看远古雄浑的号角
就在旷漠间,不停地动荡
所有弯弓射大雕的日子
就这样,渐渐——
渐渐伸向了远方……
 
《海天》
 
那是一片蔚蓝无际的天   
连着无边无垠的大海
那么深那么蓝,竟让我 
分不出蓝天,绿岛与碧水
那隐隐若现的海平线啊——
 
再没有一种明晰的线条
可以勾勒出海的轮廓与天的模样
究竟海天的距离有多远
就连那远航的水手,也说不清
也许天就在身边,就在海的眼前
 
哦,心正追逐着无数的向往
却怎么也望不到海天的交错
不知不觉走过几多昼夜,月圆又缺
就算有一路向东,乘风破浪
终还是——迂回最初的原点
 
远行的人哪,与其逐浪追天
不如踏歌而行,踩浪欢呼
让那颗颗晶莹的水球,充盈希望
装满无数憧憬,如翱翔的海鸥
于海天之间,快活地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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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朱亚圣
【作者简介】
朱亚圣:1974年2月出生于福建省平和县。先后供职平和县委报道组、闽南日报社,现为厦门晚报记者。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1993年出版诗集《青春悟》。2002年出版新闻作品集《前行的记者》。2014年出版个人诗集《拉链》。
 
《立春》
 
蛰伏在泥土里的小虫
最先感受到春的气息
它们只是伸了个懒腰
没有苏醒过来
而苏醒过来的
是枯萎了一冬的草木
在枯直的树干下
暗藏着柔软温润
蠢蠢欲动
 
北方的立春
大人小孩都要吃萝卜
美其名曰“咬春”
而南方
似乎并没有太多习俗和禁忌
春与伸在闽南语中
是“剩余”的意思
因而
人们会说
“立春吃会伸”
寓意
家家户户在马年如意
一年更比一年好
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富裕到家中能剩余很多东西
 
立春
多么美丽的字眼
很多年份中
此时是在春节和元宵节之间
便增添了许多喜庆欢快的气氛
2014年是双头春
年头年尾都立春
冥冥中昭示这是一个不平凡之年
一年之计在于春
追赶春天的人
一刻都偷懒不得
 
《立夏》
 
昨天下午的一场雨
毫无先兆把漳州带进了
阴雨连绵的日子
滴答声中
早晚凉意渐起
谷雨落,立夏起
空气弥漫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是该吃面条了
刚好,我的父亲在这一天进城
中午
我带他到弟弟的饮食店吃面条
热气升腾中
我回想起小时候的一幕
 
每逢立夏这天
父母亲和好面团后
用小木棍擀面
然后用刀慢慢切下去
一根根面条排列整齐
我和弟弟跑到房前屋后
看到哪棵辣椒红透了
就赶快采摘下来
摘了好几捧后
回家了
父亲把它细细切碎
浇上豆油,拌些白醋
再来几根芫荽
香喷喷的手工面
不单单是味蕾的享受
大汗淋漓之下
五脏六腑真是有说不出的畅快
 
24节气中的立夏
流传着许多习俗
只记得:
“立夏秤人轻重数,秤悬梁上笑喧闺”
今天,我给女儿称了重量
一看,33公斤
而我自己呢
——66公斤
 
《立秋》
 
秋老虎可不是真老虎
不是什么庞然大物
别怕
它还是立秋时节
余热未消的一种称谓
想赶走秋老虎
还得等到九月下旬的秋分时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啊,孩童时代的电影歌曲
好像在耳畔响起
南方夏收夏种的忙碌已过去个把月
村庄里到处堆满谷堆稻草
夜幕下的晒谷场上
早已挂起白色的银幕
“别跑,等等我”
小屁孩欢闹嬉戏声
动听极了
尽管说是立秋
但白天仍暑气逼人
稍微凉快的夜晚
大人小孩坐在自带的板凳上
期待的目光直直盯着那块白布
 
庄稼人对二十四节气
记得一清二楚
不像城里人要看报纸才知道
这些节气似乎是身体里的生物钟
一等时节到了
便自动响起
 
立秋的秋老虎
是心里面的一道坎
人和动物只能用心感受感知
而不是用眼瞧一瞧
就能走的
 
《立冬》
 
每逢十一月七日或八日
立冬来临
闽南谚语就传开
“立冬补冬,补嘴空”
意思是补冬最终是吃进嘴巴里去
这一天
人们大多会犒赏自己
休息一天
吃些鸡鸭鱼肉
炖麻油鸡
街头的羊肉和姜母鸭店
却是一片沸腾
香气飘得很远很远
 
立,建始也;
冬,终也,万物收藏也。
冬字下面的两点
表示水凝成冰。
立冬是冬季的开始
与立春、立夏、立秋一样
合称四立
拉开一年四季的帷幕
让农人耕作准点
让万物生长准时
 
冬要温补,少食生冷
尽管要补冬
滋阴潜阳。
但如今的冬季
多了现代工业文明的热度
已不再像儿时
那样冷了
 
《乡村情结》
 
总以为乡村是褪色的照片
掺和着淡淡的回忆
在阳光璀璨的时候
乡村依然纯情
乡村情结宛如鱼缸里的鱼
闲适平和
游来摆去
仍游不出期许的目光
春夏之交的黑土地
草木淡淡散发芬芳的气息
村庄传递着热情 温情
也传递着乡韵 乡愁
乡村情结跨越山涧田野
羊肠小道
走过邮路
一头连着村头
一头连着城里头
一头系在姑娘心头
一头系在我的心窝头
 
《乡思》
 
风,吹拂每一片蜜柚的叶子,
像老友相见。
潺潺流水汇成小溪流
不知疲倦流向隔壁省份的韩江,
一条以大诗人韩愈命名的江。
父亲,小时候对我说过
一江春水向东流
而故乡的小溪水,
却携带几个乡村的清泉
一路向西......
谁,离开故乡
踏遍天涯海角,
打拼、流血流汗、娶妻生子,
走得再远,再远
也走不出父母的目光。
从二十世纪跨越到二十一世纪
也许只需一秒
离开土地的人,
在高楼大厦的缝隙间思乡
就像年轻时,
我们不曾相忘于故里
 
《拉链》
 
城市里总有一群人
对道路看不顺眼,动手动脚
跟三岔五,开膛破肚
早晨,路人还是路人
车辆还是车辆
可路不是昨夜那条路了
它被人拿着手术刀
一刀一刀切下去
刀刀见血
一会儿左侧挨刀
一会儿右边缝线
 
城市就像一件漂亮的花衣裳
咋有这么多的拉链
让人刺眼、头昏
如果把它当人看
让它强壮健康
能否
试问能否
一次性手术成功呢
 
《父亲》
 
几根苦楝树的枝丫
把天空重新组合
阳光漫无边际射出
树枝伸展呼吸
把阳光切割
一截又一截
 
日子从树梢一晃而过
枝头的鸽子只作短暂歇息
便又忙着奔波
父亲的目光移过
眼中和心里
布满岁月的
枝枝丫丫
 
《母亲》
 
岁月是一位好老师
教母亲在她的辞典里
辨别哪个是酸甜
哪个是苦辣
一个字一个字去品尝
曾经的日子里
尽管有它
苍白艰辛的一页页
但更多的是
蝴蝶般的五彩斑斓
嘀嗒嘀嗒
时钟流转
母亲的日子就像被小孩顽皮的手
一阵乱翻
眨眨眼
已翻到半本多了
你看——
每一页上面都布满字眼
黑白分明
一清二楚
翻过去的是沧桑
还没翻阅的是憧憬
生活的辞典
透着母亲的体温
透过纸张
似乎可以看到这些词语——
宁静、舒心
与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