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童年的游戏

张建树2014-10-30 08:41:50
 黄豆熟了,玉米熟了,村外的果树上挂满了一枝枝黄澄澄的柿子,庄稼地里的一堆堆红薯,都像已经怀了孕似的,在扶沟上隆起高高的土包,有的还裂开了一道深深的长口子,这些自然现象清晰地预示人们,秋天收获的季节已经来到了。
 每到秋天这个时候,也是大人最为忙碌的时候,这些成熟的庄稼要靠大人们的双手去收获,然后用架子车一趟趟拉到场里,该打的打,该剥的剥,该入窖的择好入窖。俗话说,节气不等人,庄稼人谁不抓紧时间秋收,趁着地里墒情好,要拉粪上地,犁地种麦。
 社员天天忙得象拾过年一样,黑天白天连轴转,一忙要忙上十天半月二十天,直到秋庄稼全部收到家里,装到囤里,麦子种到地里,才敢喘口气,大人们累的发昏,白天干着活就睡着了。我们这些孩子们全然不管这些,一到太阳落山,天上夜影,家家户户的孩子们奔走相告,书本一放,啃着一个窝窝头,像小兔子一样就向外跑,别提多兴奋了,他们来到庄里边的人场里聚集。每年这个季节最热闹,天气不热不冷,干手干脚的。一些年纪大的老年人,为了给家里节省点灯的煤油,开始从屋里挪到外边,坐在大路旁边刨倒的树上,去逗孩子玩,有的老人们相互扯东道西,无话不及其乐融融。月光下的孩子们玩兴很高,相互追打嬉闹着,占到便宜者,便跑到土堆的高处,手舞足蹈扮着鬼脸纵情欢笑,失意者,则像被蝎子狠狠蛰了一样,极富夸张的鬼哭狼嚎着大喊大叫,逗得坐在一旁的老人们捂着嘴笑上老半天,笑了还想笑。
 人越聚越多,岁数稍大一些的孩子们,玩法自然更加高雅一些,我们苏鲁豫皖结合部这一带的孩子们,很喜欢玩“冲关”的游戏,即好玩又刺激,入秋的夜晚略有丝丝凉意,玩耍起来身上热乎乎的,得劲的很。冲关的规则是,所有参与游戏的人分成两班,人数多少不限,一班人手拉着手扮演“手墙”的角色,要求人与人的手越拉紧越好,两腿要站牢固,精力要高度集中,有劲的人和没劲的人一定要强弱搭配,有劲人的手拉紧没劲人的手死死不丢。另一班人则站在对面,两班人相距十米左右,“一”字左右排开,游戏开始前,两队要进行大声“对白”,一问一答,颇有点像地下党对暗号一样,也可能相当于打仗前的擂响催战鼓吧,作鼓舞士气之用,一边先说:大柳树。另一边则说:砍大刀。接着你一句:你的兵。另一边:仅俺挑。一边说:挑着谁。另一边说:挑张三。一边说:张三一嘴白胡子。另一边(用手一指):单打你个老头子。
 这时候由左边第一个人开始发力跑去冲关,撞开拉着的手墙为胜,从谁那撞开谁为败,便自动下台,然后依次去撞关。因此在冲关的时候,有心计的人总是不急于先闯,要先在心里琢磨琢磨,哪里是薄弱环节就从那里打开缺口,拼足力气冲,往往能旗开得胜一举夺魁。但也有失算的时候,尽管使尽全身力气,还是被“手墙”死死挡住难逃一败。冲关和挡关的人互相倒作一团,孩子们嘻嘻哈哈,笑得前仰后合,胜利的人在地上乐的打滚不起。
 每遇到这种情形,是孩子们最最开心的时候。每冲一次关都会引起孩子们大笑一通,笑得很真诚、很过瘾,侧耳细听吧,每个庄子里孩子们都在玩这种游戏,笑声高一阵底一阵,有冲关前惊雷般的喊叫,有冲关后带来的满足欢笑,这种热闹劲儿,每个夜晚每个村庄都在上演,丝毫不亚于当下城里的广场热闹。
 城里孩子有城里孩子的快乐,乡下孩子有乡下孩子的快乐,贫穷百姓家的孩子也自然有贫穷百姓孩子的快乐,他们的快乐是相等的,只是贫穷乡下孩子的快乐更加幸福、永恒、难忘,他们的爽朗笑声常常在我记忆里盘旋,叫人流连忘返久久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