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凯湖有大湖、小湖之说。我们当年下乡的地方是小兴凯湖。那真是个湖光山色风景如画的好地方,可谓鱼米之乡。上学时,曾看过一位作家写的北大荒,形容那里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诱人得不得了。兴凯湖,和这个作家的描写相比,老实说,比那儿还要好很多。
知青生活,有苦有乐。记得刚去不久,在一次收工后回家的路上就闹了个笑话,现在想起来还仍然觉得有趣。
初秋的兴凯湖,天空晴朗,空气很是清新。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水田里波光潋滟,映照着落日余晖,远处雾气微微泛起,衬托出林莽间的神秘。脚下几何形状的田埂蜿蜒伸向远方的地平线。这苍茫旷野,美得让人陶醉,让人心旷神怡。
我和一个同学一边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一边兴致勃勃地聊天,完全忘掉了身体的疲劳。走着走着,我们发现不远处的水田里有个不大的水坑,泥水翻滚,哗哗作响。跑到近前一看,这是个方圆三四米,不规则的水坑,浑浊的泥水如开锅一般上下翻腾。“鱼!这里有鱼!”我俩一阵兴奋,太有意思了,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兴奋!水坑里的鱼很多,个头也不小,游来窜去的都能看见鱼的脊背。我俩按捺不住激动,扑通一下就跳进了水坑,想抓它几条。 水坑并不深,也就没过膝盖,在这个又浅又小的水坑里,居然有这么多的鱼。站在水里,鱼儿在我们两腿间撞来撞去。我俩哈着腰,伸手往水里摸去,鱼在手掌间嗞溜滋溜地滑过,还真不好抓。我俩只好采取围追堵截的策略,结果是弄得泥水飞溅。还好,不一会儿我俩就抓住了一条,用双手掐住鱼鳃拎出水——哇!是一条两尺多长的硕大鲶鱼,胖大的鱼头有碗口粗细。大鲶鱼噼里啪啦的全身扭动着,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制服。说心里话,从小长这么大,我还没逮过这么大的鱼,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我俩你一条我一条的,经过一番战斗抓到五六条,从水坑旁边撅上两根儿柳条,把鱼一穿,拿手一提搂,沉甸甸的。看着这收获,虽然弄得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心里还是很美很得意!
就在我们得意的档口,“嗨,哎——放下!放下!”突然有人大喊。我俩定睛一看,不远处冲过来一个彪形大汉,满脸怒气,边喊边跑。那人跑到近前,毫不客气地说:“你们是哪的?知道吗?这是我放在这里养的鱼。”我俩这才恍然大悟。我心想,怪不得水坑里这么多鱼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俩当时十分尴尬,直说“对不起”。那人口气渐渐缓和了:“你们是刚来的吧?哪儿的?北京的?那没得说。这是我特意放在这儿养的。以后你们别这样干了。”边说边从我们手里把鱼拿过去放回水坑,然后留下一条大的鲶鱼,重新用柳条穿好。“哎!看你们哥俩也不容易,这个送你们。”大汉看着我们狐疑的目光,他笑了,透着一股子亲切和憨厚——瞧!这就是地道的兴凯湖人。
当晚,我们几个同学一同分享了这条肥美的大鱼。说起我俩的尴尬,众人不仅开怀大笑。那开心的一刻至今还留存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