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诗歌精神如德令哈的月亮高悬
李成恩2014-08-05 15:53:57
自由的诗歌精神如德令哈的月亮高悬
——“金色德令哈·全国海子青年诗歌奖”获奖感言
李成恩
今天上午在海子陈列馆,看到海子微笑的黑白照片,陈列馆外诗人们在朗诵海子的诗。当时80后诗人曹谁在微信上说:海子微笑,我们流泪。有诗友觉得奇怪,在微信上问他为什么会流泪,我想只有在现场的人才能感受到那种情绪。我和曹谁一样感动了,几次忍不住流泪,看到陈列馆里海子的大幅照片,感觉就像在海子的灵堂前。当时我想海子的母亲幸好没有来德令哈,她若看到这番景象一定会更加痛苦。
记得诗人陈东东曾写过一文,文中提到“海子是中国诗歌的烈士。”“诗歌烈士”死了二十多年,墓重修,老屋翻修成楼房,倒是体现了时代的变化。怀宁县政府还把海子的故居列为文物保护单位,我还听说发生了“朝圣者”在海子墓地哭倒的超级感人场景,一个非嫡系亲人,仅仅只是海子的“诗歌粉丝”,居然在墓地哭晕过去。海子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惊讶。
在我看来,海子更像是我的诗歌弟弟,因为他死时比我现在要小,所以,他只能算是我的安徽弟弟。海子的作品现在读起来会有一股青涩、浪气与才气,有隔世之感,有远去时代的审美雾气缭绕其上,但他在八十年代相当孤独与无助,除了他的北京大学校友西川与骆一禾,海子似乎没有什么诗歌上的朋友。从后来的史料来看,可能还有当时他在北大法律系的师兄陈陟云,构成了海子有限的诗歌知音。除此,海子好像是得不到当时诗坛的认可,而这个当年的青年诗人却极想得到同行们的认可。他似乎没有什么耐心,在短短七年的创作生涯中,火急火燎地完成了长诗、短诗、诗剧等划时代的作品,然后又火急火燎地跑到山海关卧轨自杀了。在我看来,海子是一个火急火燎的诗人,一切都是那么迅疾,一切都是那样果敢,全然没有我们当下的麻木不仁,没有我们民族缓慢与容忍的性格。海子年轻时是火急火燎迅疾燃烧的典范,他是创作上短命的天才,死得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死得晚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早死便杜绝了自己写垃圾的可能,晚死犯起糊涂来说蠢话,终生蒙羞,抵消了前半生的光辉,总体上等于毁了自己。这便是我对短命天才与长寿大师的看法。有人评论海子写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我认同,但海子就是一个纯粹的诗人。想到他,我时常会有悲伤之感。
上个月也就是6月2日,在北师大我获得首届海子诗歌奖,我见到海子的母亲,看到她就想起我的外婆。海子远去了,但他的母亲还在,他的诗还在,德令哈还在,德令哈的月亮还在,这就是诗人与诗的永恒性。我们的写作大多如粪土,在大地上消失,只有少数能够像明月,高悬在荒凉的天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作品发出“亚洲铜”一样的光辉。我第一次聆听海子母亲朗诵儿子的诗篇,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我听到了旧时代诗歌的心跳。母爱融入诗,诗变得更强大。有母亲在,诗便有了生命。
在德令哈我再次获得以海子命名的诗歌奖,深感荣幸,感谢评委与德令哈!感谢海子的母亲!
我好像代表海子的老乡来领这个奖,所以心情格外不同,我渴望像海子那样纯粹与勇敢,我渴望写出大地上所有的意象与情感。我的写作一直注重自由的表达,我享受我的写作,但我知道时下的诗歌大多有了复杂的体系,而我拒绝写流行的东西,只写自己的诗歌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发现德令哈这样偏远的地方,恰恰就是我内心的诗歌,是海子这个天才诗人发现了德令哈,是海子写下了德令哈,我们才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德令哈仿佛是我内心荒凉的诗歌象征。我认为一个自觉的诗人应该远离人群,去找不为众人熟知的诗歌的“德令哈”。
这两天我失眠了,德令哈是个美丽的地方,时间让德令哈不再荒凉。我似乎理解了海子诗中的德令哈,伤感而美好。天上有好多的月亮,但唯有德令哈的月亮让人心碎,因为德令哈的月亮是海子的月亮。我站在德令哈的星空下,可以感觉到这神奇的西域简直是现代诗的中心。每一个人都有心跳,但唯有海子的心跳是由诗歌代替。所以我不能胡乱呼吸,这里的空气是由海子呼吸过的,这里的氧气虽然比北京空气中的氧气更稀薄,但更加珍贵,它进入了中国文学,养育了一首诗。
我的写作讲究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我只写让我的肺叶快活的诗,也就是自由的诗。诗歌的杂念太多,往往就不自由了。我认为海子是一个自由的诗人,他的诗体现了自由的精神,浪漫只是海子的气质,而自由的诗歌精神如德令哈的月亮高悬,照亮了人世间的苦难与不平事。我从德令哈感觉到了现代诗自由的力量,我会写得更加纯粹,我会写得更加自由,管它天下诗歌的尺度,我只为我肺叶的快乐而写作。
谢谢远去的海子!谢谢不再荒凉的边城德令哈!
2014年7月26日匆匆写于德令哈海西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