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美味是一种隽永的回忆

张祖台2014-08-05 10:45:53
美味是一种隽永的回忆 (张祖台/文)
 
我写过一句诗:在北方的一个角落,让馋意栖息在美味的夜晚。
馋意,从美食的另一个角度看,就是挥之不去的诗意。我也相信,古今的美食家甚至草根吃货们,他们的味蕾必与童年而共生共长,虽浪迹天涯,回味之中,儿时情愫绵延长久。且看
我曾写过的《温柔的豆腐》:
 
小时候,钻进冬天的热被窝里,就像天堂。多年了,土炕的温情,光脚丫的梦,老尘土的熟悉味道,总是挥之不去。然而挥之不去的,是天刚朦朦亮,就有一个诱人的声音传来:热豆腐,热豆腐!这时,我会骨碌碌地爬起来,跟娘要上五分钱,抄起一个大瓷碗,倒趿着踢踏乱响的土布鞋,买回大半碗热豆腐,自己压点儿细盐撒上,滴三五滴香油,用勺食之,豆花香气令人陶醉,就像过了一个小年。
那豆腐真软,卖豆腐的王二麻子用铲子往碗里盛豆腐时,我看见他指缝间滴嗒着水珠,不由我的口水忍不住,便一个劲儿地流淌。后来,爹和娘见我这么喜见豆腐,天天吃的话又吃不起,干脆就开了个小小的豆腐房,在西厢房里,支一口锅,支一架石头小磨,天天凌晨,爹就起床了,摇着石磨,哼着半戏半歌、谁也听不懂的小曲,一会儿,天就亮了。我每每醒来,睁眼看到的总是一大碗冒着热气的豆腐,在坑头上开出花来,而爹嘿嘿地笑着,指指那碗,便退了出去。当我端起豆腐时,梆子声,“热豆腐”的叫卖声,渐渐消失于胡同的尽头。那不是王二麻子,王二麻子的叫卖声有些嘶哑,我父亲的声音宏亮而悠长,小小村子的清晨,在他的叫卖中醒来了。
40年以后,老友张三为一客家人,他听说我爱吃豆腐,特意请我上门,做了一道客家酿豆腐,火柴盒大小的豆腐块,用筷子撑开后,加入虾仁鲜肉馅,一块块地码入铺着白菜片的大砂锅中,连码三层,加入清清的鸡汁,中火炖之,上桌后,将豆腐盒子放入小盘,佐以广式金椒辣酱,再斟上八两70度的原浆老酒,饮之食之,小勺汤之,美呵!天下竟然有如此美味的豆腐,而我的吃相肯定极其丑陋,因为,那个夜,我醉了。
回家的路上,我以为一串串的街灯就是天上的星呢,我以为这是40年前那个缀着几颗晨星的凌晨呢,我撩开嗓子,喊了个痛快:热---豆---腐!我看见那么多惊讶的目光,那么陌生,那么悲凉,我想用我一生的气力,但,我终然唤不回我的父亲。
 
再看《马齿苋的野味之香》:
 
这是一种随处可见的野菜。
吉祥燕女士唱着蒲剧从临猗至永济再至太原,为我捎来一箱马齿苋,触物生情,咀嚼着菜香,记忆却呈现着挥之不去的童年。这种菜,在我故乡,人称妈妈子菜,长长的枝蔓上,叶如马齿,亦如奶头,多肉而厚实。童年时代,老娘常在春季挖来,水汆一下,大蒜拌之,解馋又充饥。
30多年过去,久违此菜的我,似乎把它忘掉了。在如今城市的餐桌上,更不会见到它的原生态之貌。所以,当我又得以吃到它,别有滋味有谁知?
有一则神话与它有关。羿射九日,但有一日躲在马齿苋下得以幸存,太阳为报答此恩,故,无如天气如何炎热,晒不死的总是马齿苋。
它是一味中药。性寒,味甘酸;入心、肝、脾、大肠经。其功能为清热解毒,凉血止血。用于热毒血痢,痈肿疔疮,湿疹,丹毒,蛇虫咬伤,便血,痔血,崩漏下血。现代大多用于治疗肠炎、急性关节炎、膀胱炎、尿道炎、肛门炎、痔疮出血等。
它的别名可入世界之最。马齿草、马苋、马齿菜、马齿龙芽、五方草、长命菜、九头狮子草、灰苋、马踏菜、酱瓣草、安乐菜、酸苋、豆板菜、瓜子菜、长命苋、酱瓣豆草、蛇草、酸味菜、猪母菜、狮子草、地马莱、马蛇子菜、蚂蚁菜、长寿菜、耐旱菜。
它的吃法因口味而异。凉拌,野味之香四溢;与肉片炒之,古朴而又爽朗;做汤,配肉、配鱼、配蛋样样入口;做馅,为饺为饼则成为经典;煮茶,本色本味;熬粥,一味掠美;鲜吃,风味百种;干吃;回味万千。
 
细细道来,正如苏东坡爱吃肘子和鱼、孙中山爱吃大豆芽炒猪血、毛泽东爱吃红烧肉、蒋介石爱吃鸡油炒饭、奥巴马对生鱼片情有独钟,皆因一种浓浓的乡情与少时口味的弥漫所至。
那么,就让我们避开那些所谓的美食时尚,让美味之初恋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