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的白及三道茶的来历

白族的白及三道茶的来历

郭松

白族是云南第二大少数民族（第一大少数民族是彝族），人口约209.15万，占云南少数民族人口的10.26%，占云南人口的8.05%；主要聚居在大理白族自治州，占云南白族人口的80%以上，少部分散居在丽江、怒江、保山、迪庆、昆明等地。

白族有自己的语言，白语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彝语支，多数白族人通晓汉语。本主信仰，每村供奉本主，体现对祖先和自然的敬畏。佛教影响，密宗阿吒力教，大理崇圣寺三塔是其象征。民居特色，以“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格局为主，粉墙画壁。三月街，民族节，集宗教、商贸、文艺于一体。火把节，以驱邪祈福为主题，包含赛马、歌舞等活动。扎染/蜡染，以图案和工艺闻名。银器制作，技艺精湛，用于宗教仪式和日常生活。音乐舞蹈，白族调说唱艺术和霸王鞭舞蹈。

白族自称“白子”“白尼”“白伙”，统称“白人”。白族族源是居住洱海地区的土著居民——洱海人和昆明人。从秦汉洱海人（西洱河蛮）、昆明人——东汉僰人——晋代上方夷、下方夷——唐代白蛮、封人、白人。白族族源以土著居民洱海人（西洱河蛮）、昆明人为主，融合了僰人、哀牢人、西爨白蛮等，甚至融合了一部分汉族。主要分为三大支系：民家，是白族人口最多、分布最广的支系，受汉文化影响较大，主要聚居在洱海地区，汉族称其“民家”，以区别于“军家”。勒墨，散居于怒江兰坪、福贡、维西等地，文化与邻近的傈僳族、怒族接近，傈僳语称其“勒墨”，藏语称其“勒波”。那马，散居于丽江、迪庆等地，纳西语称其“那马”，在语言和习俗上与民家存在差异。

若用一种颜色来形容白族，那一定是白，

白族房子是清一色的白墙，一踏入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洁白方正的照壁，把人照得亮堂，把正房映得敞亮。在白族人心目中，照壁不仅是一堵照亮堂屋的墙壁，还照出家族姓氏文化和家风传承。他们将姓氏和家风浓缩成四个字，“清白传家”“河清海晏”“青莲遗风”“清正谦和”“琴鹤家声”……这些都是白族民居照壁上常见的题字。白白的照壁既是一家人的门面，也是一面镜子，照亮着正屋，勉励着家人。平平常常的日子，清清白白地过。一般白族人家照壁下会摆着一张方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边吃边听着家里长者讲故事，如果哪家子孙做了坏事，老人会说：“咱白族人可不做‘黑’事！”

乳扇白，乳扇是一种奶制品，也是颇具白族特色的小吃。在白族的街边巷口，常有卖乳扇的店铺，店铺一般都不大，有的是在巷口撑一把遮阳伞，伞下是全部家当；有的只是一个小推车，移动方便。小贩的叫卖声很特别：“云南十八怪，牛奶做成片片卖！”其实并不怪，早在700多年前，忽必烈远征云南，定居至此的蒙古人，带来家乡奶酪的做法。不过，这做法慢慢融入白族的环境。乳扇不同于普通奶酪的是，牛奶团子被拉拽成一片一片的缠在竹竿上，竖在院子的青瓦下晾晒，半是素青，半是乳白。乳扇炭烤风味独特，烤至颜色稍稍变黄滋滋冒油时，缠在竹签上，边缠边涂上玫瑰蜜酱，淡淡的乳酸温润而轻盈，香气飘溢；炸要掌握好火候，热油炸至焦白略带金黄就起锅，撒上白糖，酥脆可口，奶香浓郁。白族人婚丧嫁娶的宴席上，少不了炸一大盘乳扇，远远望过去，像一小团云落在盘子上。

银器白，银器文化历史悠久，鹤庆银器最具代表性。在鹤庆县新华村，一天到晚响着的除了穿村而过的潺潺流水声，还有小锤“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声音传得很远。走近会发现，很多家大门边都有一个低头专注制作银器的银匠，一块块银锭在他们手里，通过锤炼、镶嵌、鎏金、掐丝、烧蓝，变成货架上精美的银壶、银碗、银手镯……这个村几乎都是做银器的，不少村民家里，后厅做银器，前厅卖银器，银器是全家的生计。有人来，起身笑脸相迎；没人来，就在流水声里敲敲打打。那些银器，白得素净，白得清凉，亲和而内敛，朴素又冷艳。村里的小锤敲过一千年，月光也在流水中淌过一千年。

白族人衣服也白，白族男子喜缠白色包头，内着白色对襟上衣，外穿镶花边黑领褂，下穿白色或蓝色肥腿裤子，肩挎工艺考究又实用的绣花挎包。白族女子衣服美观大方、色彩分明、线条突出；最具特色的要数头上戴的头饰，头饰不仅好看，里面还大有名堂，蕴含着“风花雪月”；垂下的白色穗子是下关的风，艳丽的花饰是上关的花，帽顶的洁白是苍山的雪，弯弯的造型是洱海的月。还可以通过头饰看出女子婚否，未婚女子梳独辫且盘在花头帕外面，再缠上花丝带等，左侧垂着一束白穗；婚后发辫改为挽髻，盘在头顶，外包扎染或蜡染的蓝布帕，缠素色布条。尽管以白为美、以白为贵，但白族人常自我调侃：“我们白族人一般都长得黑！”。

白族三道茶是国家级非遗，白语人称之为“绍道兆”。最早记载于唐代樊绰的《蛮书》：“茶出银生城界诸山，散收无采造法。蒙舍蛮以椒姜和烹而饮之。”银生是西双版纳一带，说明早在唐代，西双版纳就已经盛产茶叶，并源源不断地运到大理；樊绰的《蛮书》还记载：“以椒、姜、桂和烹而饮之”。明代徐霞客的《滇游日记》也记载：“注茶为玩，初清茶，中盐茶，次蜜茶”，描述了茶饮的三道程序。白族大凡拜师学艺、逢年过节、生辰寿诞、男婚女嫁等日子，或是亲朋宾客来访之际，都会以“一苦、二甜、三回味”的三道茶款待。

关于白族三道茶的来历，在民间有这样的传说：很久以前，苍山下一个木匠师傅，手艺很好，他雕的花草散发着幽香，刻的雀鸟能唱出好听的歌。师傅收了一个徒弟，学了九年零九个月，已能雕龙龙腾云，刻凤凤会飞，可师傅还是不让他出师。师傅说：“你能雕刻善刻，但功夫只学了一半，哪天还要跟我上山去，把大树砍倒，锯成木板，扛回家里，才算数。”徒弟忍不住好笑，暗想：“砍一棵树，锯几块板子，这有什么难的。”一天，师傅叫徒弟带上斧头，拿着锯子，两人一起出门。他们爬了九十九座山，过了九十九道箐，找到一棵九丈九尺九寸高的麻栗树，合力把树砍倒，弹好墨线，才动手要锯，可徒弟已是汗流浃背，又累又渴，喉咙里干得快起火冒烟了。徒弟抹了一把汗，央求道：“师傅，让我到箐底下喝口冷水吧。”“不行！”师傅架起大锯，板着面孔说：“太阳落山改不完板子，老虎豹子出来怎么办？”徒弟没办法，只好忍耐着，默默跟着师傅拉起锯子。拉了一阵，口渴的实在忍不住了，他随便随手扯下一把树叶子，悄悄塞进嘴里，一边拉据，一边轻轻嚼着。师傅见他又皱鼻又咋舌的样子，笑着问他：“味道怎么样啊？”徒弟做了一个鬼脸：“苦得很！”师傅忍住笑，开导他：“快使力气拉吧。你要学好手艺，不先尝点苦头可不行啊！”板子锯完了，太阳虽然还没有落山，老虎豹子也还没有出来，可徒弟累得手瘫脚软，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师父不慌不忙从怀里摸出一块红糖，递给徒弟，叫他含在嘴里，说道：“你先吃了苦头，再尝尝甜味。这红糖是手艺人的‘土人参’！”含化了这块“土人参”，徒弟口不渴了，精神也提起来了，他和师傅把木板扛回家里，师傅让他出师了。分别时，师傅舀来浅半碗蜂蜜，再揉上一小把花椒叶，用苦茶水冲化，叫他喝下。徒弟喝了一口。师傅问他：“怎么样？是苦还是甜？” 徒弟说：“苦味、甜味、麻味、辣味，样样味道都有了。”师傅捋着花白的胡子说：“是啊，这茶的味道也跟学手艺和做人的道理差不多，要先苦后甜，甜中有苦，苦里有甜嘛！你就慢慢喝完它，好好回味回味吧。”

这一苦、二甜、三回味的三道茶，当初只在白族老人为晚辈求学、学艺、经商送行时才喝，一边喝一边叮嘱些要说的话，寄予着生活和创业中的一些哲理，给人教育和启示。后来，应用范围逐渐扩大，成了喜庆迎客，特别是子女成家立业、新女婿上门时，长辈谆谆告诫晚辈的一种习俗，甚至是欢迎和接待贵客嘉宾的重要礼节了。不论过去和现在，即使在重要的节日或场合，敬三道茶的主持人“早古抱”（茶老倌，负责烤茶、斟茶），都得由家里或族中年纪最大、威望最高的人来担任。三道茶，是一种宾主抒发感情，祝愿美好，富于戏剧色彩的饮茶方式。

第一道茶叫“苦茶”，主人在白族人堂屋里一年四季不灭的火塘上用小陶罐烧烤大理沱茶到黄而不焦，香气弥漫时再冲入滚烫开水制成。此道茶以浓酽为佳，香味宜人。白族人讲究“酒满敬人，茶满欺人”，这道茶只有小半杯，以小口品饮，在舌尖上回味茶的苦凉清香为趣，寓清苦之意，代表的是人生的苦境。人生之旅，举步维艰，创业之始，苦字当头，如孟子所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面对苦境，惟有忍耐并让岁月浸透在苦涩之中，才能慢慢品出茶的清香，体味出生活的原汁原味，对人生有一个深刻的认识。

第二道茶叫“甜茶”，用乳扇、核桃仁和红糖为佐料，冲入清淡的用白族“感通茶”煎制的茶水制作而成。此道茶甜而不腻，所用茶杯大若小碗，客人可以痛快地喝个够。寓苦去甜来之意，代表的是人生的甘境。经过困苦的煎熬，经过岁月的浸泡，奋斗时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成长，硕果累累。这是对勤劳的肯定，这是对付出的回报。当在鸟语花香里，明月清辉下品尝甜美果实时，又怎能不感到生活的快意？

第三道茶叫“回味茶”，用蜂蜜加少许花椒、姜、桂皮为作料，冲“苍山雪绿茶”煎制而成。此道茶甜蜜中带有麻辣味，喝后回味无穷。因桂皮性辣，辣在白族中与“亲”谐音，而姜在白语中读“菒”，有富贵之意，此道茶表达宾主之间亲密无比和主人对客人的祝福，集中甜、苦、辣等味，又称回味茶。人的一生，有高低，有曲折，有平坦，有甘苦，也有名利、权势、富贵荣华等诱惑。要做到“顺境不足喜，逆境不足忧”，需要淡泊的心胸和宽阔的气度。如果一味沉湎于成功或失败，把身外之物看得太重，太过执着，就会陷入生活的泥潭，丧失许多人生乐趣。

作者简介：郭松，四川古蔺人，川大本科生，贵大研究生，从军23年，从检16年，《散文选刊》签约作家，在《散文选刊》《散文百家》《边疆文学》《检察日报》《云南日报》《春城晚报》等发文120余篇，获中国散文年会“十佳散文奖”，4篇散文被选为初高中语文试题。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