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元奔史论选019
——中国桃
文/董元奔(江苏省)
【按】董元奔自2012年以来在各大网站创作了大量史论,短到千字文,长到“万言书”。《董元奔史论选》择其中3000字以内短篇,依据作品内容的历史时序重新校对后选发。
桃之夭夭,妁妁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诗经·周南·桃夭》
三千年前的一个春天,一棵桃树在周南山窝里的一处寻常人家的院子里开花了,那粉红的花儿艳丽绝伦的铺满桃树,渲染着这户人家希望的春天。而坐在桃树下绣花的是这户人家初长成的姑娘,桃花瓣飘落在姑娘那浓密而油黑的头发上,姑娘的脸颊竟然也像桃花瓣一样粉红娇艳。姑娘抬起头凝视着满树桃花,想象着这些桃花将会结出一只一只桃子,原来,姑娘想念起河西村庄里自己那帅气的未婚夫了,现在,双方家长在为他们做着准备,她将在桃花还没有落完的时节成为他的新嫁娘了,桃花一样艳丽的她明年桃花盛开的时候就要给他生一个仙桃般的胖娃娃了。
这是中国文学史花园里最早的一棵桃树、最早的一树桃花和最早的一个桃花般红艳艳的少女。桃花是寻常的,它不需要过于精心的侍弄,就可以在每一户农家或每一块田头开放;中国的少女也是寻常的,她们不需要涂脂抹粉,就可以在每一户农家和每一块田头笑出桃花般的酒窝。桃花是烂漫的,它总是抢在百花还没有开放之前开放,它舍不得收敛自己那红色的火焰,红艳得让后来的百花无所适从;中国的少女也是烂漫的,她们会大胆展示自己最美的最红艳的容颜,会大胆挑逗猴急的毛头小伙子,会公然反抗干扰她们婚姻自由的霸道的父母。
桃花是空灵清绝的,它把中国最早的世外桃源如桃核一样一直保存到晋代,直到冒冒失失的陶渊明误闯进那个红色的千年秘密;中国的少女也从来都是空灵清绝的,她们的心儿如同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她们会让男人用一生的时间研究她们,但是不变的是她们对心上人的红色的爱。
桃花的这抹中国红,不仅染红了整部《诗经》,还一路移栽下去,染红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唐诗,染红了“忽惊春到小桃枝”的宋词,染红了“流水桃花扬晓风”的元曲,染红了“桃园三结义”的明清说书场。
桃花的这抹中国红,更成为以后三千年每一个中国少女的颜色;中国文人面对被中国后来的所谓儒家文化教养得非常羞涩的少女时,也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对她们赞美了三千年。不过,文人总是一边疯狂的追逐桃花般肆意开放的女人,一边用一些见不得人的说法蔑视她们,说她们不守妇道,其实我们更愿意用“红杏”一词谓之。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