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与“老师”相逢

王永德 2025-09-17 15:23:36

与“老师”相逢

 

作者:王永德

 

上学那会儿,我就是班里最不起眼的那种学生,成绩平平,也没什么特长,自然入不了老师的眼。现在回想起来,能记住的老师没几个,更别说心里能时常牵念、觉得特别亲切的了。我心里清楚,这不能怪老师,全是自己那会儿不用功、没本事。

虽说自己不咋样,但我特别羡慕老师。小时候总琢磨,长大了要么当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掰扯那些好词好句;要么当政治老师,跟学生们神吹海侃,聊国内国外的新鲜事儿;就算当历史或地理老师也行啊,感觉那样就能啥都知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晓。可惜啊,我数理化和英语烂得一塌糊涂,这念想也就只能是个梦了。

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我干脆去当了兵。十二年的军营时光过得飞快,在部队不是军事训练就是政治学习,可谓两眼一睁忙到天黑,根本没机会跟以前的老师联系。中间有两年时间上军校,军校不叫老师,叫教员,或教官。天天对着枯燥的机械原理和政治理论课,跟教员们也就课堂上有交集,私下里没啥来往,慢慢地,对“老师”的那份熟悉感也就淡泊了。

后来转业回地方,进了个文化单位。这儿很有意思,不管是同事还是上下级,都爱喊“老师”。一开始有人叫我“王老师”,我浑身不自在,脸一下子就红了,感觉像心里被啥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总觉得自己没有多少文化,能力也一般,哪儿担得起这声“老师”啊?那声称呼,就跟往平静的湖里扔了颗石子似的,让我心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可日子就像小溪流水,慢慢悠悠地往前流。喊我“王老师”的人越来越多,听着听着也就从一开始的别扭,变得顺耳又亲切了。时间这东西真怪,慢慢地,我还真把自己当“老师”了,说话做事都开始有意识地注意着。

不过这声“老师”,也闹过不少笑话。有一回有人喊我“王老师”,刚好被一个战友听见了,他笑得直不起腰来,带着点不服气调侃我:“哟,你都成老师啦?”在他眼里心里,只有学校里站在讲台上或妙语连珠,或绘声绘色讲课的那才是真老师,更何况我就一个小中专文凭。那会儿我挺不好意思的,但也忍不住跟着他笑。

晚饭后跟爱人在小区遛弯,迎面撞见个同事。他先瞅见我,张口就喊“王老师”。我爱人在旁边听见了,没出声,就捂着嘴偷偷乐。等同事走远了,她立马冲我撇撇嘴,酸溜溜地说:“哼!还王老师呢!”回了家,闺女拿着作业本跑过来让我检查。我接过来一瞅,好家伙,是数学!赶紧又塞回到她手里:“快,找你妈检查去,我有事要处理。”爱人在旁边听见了,立马摆手推辞:“别别别,你是‘老师’啊,你咋不检查!”

还有一次,我家小宝在幼儿园跟小大人似的,对老师和小朋友们郑重其事地说:“我爸爸是老师!”老师还当真了,放学时特意问我:“您在哪个学校上班呀?”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在协会负责会员管理工作,经常跟舞蹈编导、演员和老师们打交道,他们总以为我也是学舞蹈的,动不动就问:“老师,您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啥专业的?”他们说的“大学”,其实指的是有舞蹈专业的艺术院校,“专业”就是在问我是学编导、表演,还是民族舞、现代舞之类的。每次被问,我都很尴尬,只能实话实说:“我是部队转业的,没上过大学,就是个‘大老粗’。”有一回,一个大学舞蹈老师又问我,我干脆跟她开玩笑:“北舞毕业的,学芭蕾的,现在年纪大了跳不动了,改搞广场舞创作研究了。”她听得一脸佩服,正准备接着问时,办公室同事们先笑喷了,那笑声里全是善意的逗乐。

随着年纪增长,尤其是俩闺女先后上学,我跟老师打交道也多了起来。闺女们遇到的每一位老师,都像灯塔似的,照着她们长大。老师们用耐心疼孩子,用爱心亲孩子,用知识帮孩子,甘为人梯,帮他们打开看世界的大门。我这才真正觉得,老师太伟大了,当老师是真光荣。

我虽说不是真正的老师,却被大家这么称呼着。从那以后,我就暗暗告诫自己,得按老师的标准要求自己,得按老师的学养充实自己,说话做事都得像个样子,不能辜负了这声称呼。因为这声“老师”,不只是个叫法,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期待。

前几天教师节,朋友圈里好多当老师的朋友晒欢欣,晒愉悦,晒开心,我看着特别羡慕,心里想,当老师多好啊,能传授道理,能教授学业,能答疑解惑,以后自然而然地桃李满天下。也是那天,突然收到一个在大学当老师的好友发来微信:“王老师,祝您节日快乐!”我又激动又觉得好笑,赶紧回她:“你才是真正的老师,祝您节日快乐!”

当老师的梦没能实现,但我打心底里想把最诚挚、最美好的祝福,送给所有老师;老师不仅是传授知识和技能的,更是帮人成长成才的,是世上最温暖的词语,最神圣的职业,最明亮的烛光,真心向天下老师致敬!

 

作者简介:王永德,甘肃省武威市古浪县人,曾在部队服役多年,现居云南昆明市,有散文、诗歌作品刊于《西藏日报》和诸多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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