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骆驼
作者:岳晓伟
由于关于德令哈的一首诗,注定了我对远方的念想,与向往,海子的一首,“我在德令哈”。让我对德令哈如此的向往,也是由于,天边的骆驼。天边走来了一队骆驼,给沙漠带来了生机,还有那件骆驼牌的像枸杞一样鲜红的冲锋衣,带给我温暖与坚强。
德令哈是在戈壁滩和沙漠深处崛起的一座城市,那种深远与凄冷,广阔与清淡,深深引诱我,引诱我去过那种简单,平淡有意义的浪漫生活。德令哈从火车上看,德令哈市区如淡淡的素描,寥寥几笔,但诗意满满,一览无余。市区不大,尽收眼底,没有太高的建筑,有些许荒凉。我在德令哈,在荒凉中有着真挚的感情,自从在德令哈,我深爱那里的沙漠,深爱戈壁滩,深爱格桑花。
还有诺木洪的枸杞林,那是荒漠上的绿洲,是地图上星星点点的热烈的红色,红得心动。诺木洪是大型农场,枸杞林有七万多亩。每年枸杞成熟时,有全国各地的人到诺木洪务工,摘枸杞,别的季节也有活,给枸杞林施肥,除草,浇水,假如你想干活,那里会给你饭碗。冬天,在德令哈,我手插裤兜,身子斜依在墙边,嗮太阳,影子斜斜的,太阳嗮得人脸发烫。因为德令哈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我用枸杞泡了一大瓶青稞美酒,直喝得满脸通红,找不着北了。我深爱骆驼,深爱血色天边,深爱德令哈。
那年那月的那一天,我和一位同事一路,准备向德令哈进发。出发前,心里忐忑不安,因为另一个家在西宁的同事给我的这个同事说:“你一到橡皮山,就没命了,你就永远留在了橡皮山上。”
我的这位同事吓得,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我看他心思重重地拿出一小瓶酒,一昂脖子,喝了个底朝天。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心,略带忧郁与决绝地说:“死了去球。”
我好奇,有那么怕吗,这个同事给我说,他听其他人也说过,在橡皮山上从班车上往下走,就往前滚着走了,站不起来了。我听着好笑,怎么会滚呢,人又不是圆的。我尽管有些不信,但心里,还是怕怕的。高原就那么可怕呀,那可以不去吗?调你去你敢不去,不去你就麻烦啦,就完蛋啦。我安慰同事:“你就抱着必死无疑的决心吧。”
安慰别人,我也要安慰自己,橡皮山山顶海拔四千四百多米,我用海子的诗安慰自己,“我在德令哈”。可是海子最终卧轨,了断了一切,我不关心别的,我只关心海子去了天边,在那边还写诗吗,生活一向可好。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安慰,我声嘶力竭,大喊:“出发,去德令哈。”
火车到了西宁,在西宁下火车,感觉这里很新奇,身着民族服饰的藏族人很多。藏民爱跳舞,男男女女绕着圈边走边跳,伴随着,空旷悠远的音乐,我常常会被音乐感动和震撼。吃碗牛肉面,感觉别有风味。还有,整条街全是卖民族服饰的,让人思绪翩翩起舞,然后坐长途大巴向德令哈进发。
到了橡皮山,大巴车慢悠悠地像蜗牛一样向山顶爬,山下看山顶是金山,霞光万丈,光芒四射。到了山顶,山上是厚厚的千年积雪。我站在橡皮山上大喊:“橡皮山,我终于见到你了,我被深深你震撼了。”
橡皮山常年积雪,亮得像银子一样,闪着银光,班车停在橡皮山顶,司机让大家下来撒尿,男左女右,就是男的在班车左边撒尿,女的在班车右边撒尿。我大笑,怕什么,橡皮山,我来了。原来如此,高原没什么嘛,感觉挺美妙的,同事也没有滚下车,也没有留在橡皮山。接下来的日子,我一直深爱着德令哈,和雪山亲近。同事上班时路过国道,从新疆往内地拉核桃的大卡车经过这里,经常撒落核桃。同事有时能碰见,能捡一草帽,每次捡回来都能给我几个,好浪漫呀。
接下来的日子,我信心百倍,迈着坚定的步伐勇往直前。在德令哈在清水河畔,我看到了一队队路过的骆驼,驮着商品,看来是商人,带着骆驼去镇上、县城去赶集。平时,我在路边不远处,也经常能看到悠闲吃草的骆驼。那时,上班的项目上发了一件骆驼牌大红冲锋衣,像红叶一样鲜红,我很喜欢,很珍爱。为我遮风挡雨,我穿着它,去了西藏,去了云南,一直是它给着我温暖,与希望。但在陕北时那件始终陪伴我的红衣服,被我留在了陕北,因为我想过完年还去陕北,事情千变万化,最终未去,红衣服永远留在了陕北。深深遗憾,就像橡皮山留下生命一样,在陕北,我有时候把红衣服绑在腰间,当裙子,防止山间有豹子突然穿出咬腿。那件衣服已经赋予了我的整个感情,我用它度过了最冷的季节,度过了沙尘暴的袭击,度过了那段奋进的岁月。
后来,为了弥补遗憾,我尝试着买了一件,但是,始终不是那种款式,始终没有那种感觉。就如青春无法追回一样,那件衣服有着像金山一样的包容感,与枸杞般的红色,现在就是再怎么买一件,也已经没有原来的模样,更没有那种感觉,与存在感。遗憾深深刻在心头,就如我在德令哈一样,那种诗意的内涵,一去不返,我的身心已留在了德令哈,无论别处身边再阳光灿烂,也没有以前那种温馨的美。穿着骆驼牌的衣服在德令哈度过了美好时光,对红衣服,对骆驼感情至深。
这里还有当年知青的身影,当年在青海插队的知青,好些是南京,杭州知青,由于不能适应恶劣的高原环境,也有跑路的。他们顺着公路,步行往南京,杭州方向走,那时还没有长途班车,有的没有走出青海就倒在了路边。当年知青上山下乡,是由于当时,国民经济遇到困难,就业压力巨大,当时和苏联关系闹僵,加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我国的经济封锁,好多工厂处在停产和半停产状态。城市青年人不能就业,生活困难。解决就业,解决吃饭问题是当务之急,于是就有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扎根农村,鼓励落户农村。现在的有些人对当年的知青上山下乡,想不通,那是你不了解历史,不了解当时的情况,没有饿过。你一天不吃饭,你试一下,你三天不吃饭,你试一下。你就不会对知青上山下乡有微词了,知青插队从1955年开始到1976年结束。1978到1979知青开始返城,是由于国际趋势缓和,进出口贸易增加,促进了工业发展。返城的知青有的进了工厂,有的参了军,有的考上了大学。
站在沙漠,看到天边走来了一队队骆驼,给沙漠带来了生机,与希望,我深深感动。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