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金色麦香,乡情眷恋

安玉琦2025-05-24 14:25:16

金色麦香,乡情眷恋

 

作者:安玉琦

 

六月里,那一缕缕金色的麦香,总会从尘封的记忆深处悠悠溢出……它如同神奇的精灵,在微风中翩跹起舞,将馥郁芬芳悄然弥散,宛如故乡温柔的呢喃,承载着我魂牵梦萦的乡情眷恋......

 

春风如温婉的使者,迈着轻盈步履,轻抚广袤大地,沉睡一冬的麦苗,仿若被温柔唤醒的孩童,纷纷从松软泥土里探出嫩绿而略带羞怯的面庞。

 

随着时光的悄然流逝,麦苗褪去稚嫩,如同朝气蓬勃的少年,奋力拔节、抽穗。田野的色彩也在不经意间悄然蜕变,由清新的翠绿渐次晕染成灿烂的金黄。微风拂过,麦浪翻涌,宛如金色的波涛汹涌起伏,“沙沙”的声响不绝于耳,那是麦子欢快吟唱的生命赞歌啊。

 

极目远眺,金色麦浪浩浩荡荡,宛如一片无垠的金色海洋,每一道波纹都涌动着蓬勃的生命力。一株株麦子饱满丰盈,沉甸甸的麦穗压得麦秆微微弯曲,像是在向孕育它们的大地母亲致以最虔诚的谢意。密密麻麻的麦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金光,恰似无数璀璨的宝石镶嵌其中,熠熠生辉。

 

到了麦收时节,整个村庄都沉浸在忙碌而热烈的氛围之中。天刚破晓,生产队长就扯着嗓门大声吆喝着:“割麦子啰!割麦子啰!”男女老少纷纷走出家门,有的拿着镰刀,有的推着独轮车,有的扛着扁担……满心欢喜朝着承载着希望的麦田出发,比着赛着收割麦子,那时号称“虎口夺粮”——吃饭都要家人送到田间地头。看哪,他们弯腰俯身,如虔诚的信徒,挥舞着镰刀,“唰唰”的割麦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激昂而又欢快的劳动乐章。每一次镰刀的起落,都饱含着对土地的深情与对丰收的渴望。汗水湿透衣衫,顺着脸颊滑落,滴入脚下的土地,仿佛为这片土地注入了新的生机。所以,人们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收获的期待与喜悦。

 

学童们也放了“麦假”,便加入了这场丰收的盛会。他们像一群活泼的小雀儿,紧紧跟在大人身后,在麦田里欢快地捡拾麦穗,嘴里还念叨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所以,谁落下一个麦穗,都被“刮鼻子”。由此引出阵阵天真无邪的笑声,如同清脆的鸟鸣,在广袤的田野上空回荡,为忙碌的麦收场景增添了一抹温馨与欢乐。

 

不几天,麦子都抢收到场里晾晒着,等到麦芒乍起,麦粒露脸时,趁着晌午头,日头越毒越好,那是摔打麦穗的最好时机。在队长的带领下,“麦个儿”一堆一堆早分好了——那时按麦个儿记工分。于是,一家一伙,在凳子、杌子压块石头上摔打麦子——那时手工打麦子,因为要留存麦秸,它是用来缮草屋、打缮子遮粮囤的好材料。所以,摔打麦子要双手紧紧掐住麦秸,使其团结在一起,即便翻来翻去摔打着,也不会折断麦秸,却见麦粒纷纷落下,不一会,跟前就出现一个散发着麦香的麦堆,使人喜不自禁。不过,这是个力气活,又是个精细活,必需用力用心;如果队长验收不合格,不仅返工,还得扣工分。不过,俺村的人都诚实得就像饱满的麦粒一样,没有“私心眼”。那么多年,只有猴子“耍滑头”被队长抓了一回。

 

麦子打完了,又晒干了,就等着分麦子了,那就像过年一样喜庆啊!家庭妇女们挎着箢子、提着麻袋早早地聚集在场边上,迫不及待地领回属于自家的麦子。而且分麦子仪式,不仅隆重而且虔诚。队长带领几个德高望重的头面人物,先把场地打扫干净,再把杆秤反复验证,确保斤两不差分毫,再一家一家分麦子——此时此刻,整个村庄都沉浸在新麦的馥郁香气里......

 

过不几天,家家户户用新麦磨出雪白的面粉,蒸出香气四溢、蓬松柔软的饽饽。那饽饽白白胖胖,散发着醇厚浓郁的麦香,咬上一口,饱满的口感与甘醇的麦香在口中散开,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味道。孩童们拿着饽饽炫耀着,像欢快的小鹿在村里奔跑嬉戏,清脆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为宁静的小村庄注入了无限生机与活力。老人们围坐在一起,品尝着新麦制成的美食,满脸的皱纹里都绽放着藏不住的幸福笑容。

 

然而,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怀揣着梦想,纷纷告别了生养自己的故乡,奔赴繁华的城市打拼。因而,故乡的田野上,曾经熟悉的身影日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轰鸣作响的现代化农业机械。这些机械虽然让麦收变得轻松高效,却也让曾经充满欢声笑语、人情味十足的劳动场景渐渐消逝,只剩下记忆深处难以忘怀的一抹剪影。

 

如今,我也如同众多游子一样,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乡,来到繁华喧嚣的城市工作、生活。每当在超市的货架上看到售卖的面粉,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回故乡,那一片片随风摇曳的金色麦浪、令人沉醉的麦香,瞬间涌上心头。这麦香,仿佛是一根无形的丝线,一头系着故乡的土地,一头牵着我的心魂。是的,那浓郁的麦香,是故乡独特的味道,早已镌刻在我的灵魂深处,成为我永远无法磨灭的乡情眷恋。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