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茂语，点亮文学梦
梵音茂语，点亮文学梦
——忆梵杨与吴茂信
作者：卢先发
时代浪潮奔涌向前，总有人于文学浩渺星空中崭露头角。1980年，广东作协新人新作奖揭晓，本地作家吴茂信凭借短篇小说《入伙》斩获二等奖。这消息宛如一道曙光，照亮并激发我彼时朦胧而迷茫的文学憧憬，正所谓“师者如光，微以致远”，吴老师的成就，为我开启了文学世界的大门。
那时，我刚成年，在距离海康县城约40公里的奋勇华侨农场一队放牛。吴茂信老师荣获省级大奖，宛如在我面前矗立起一座巍峨高山，令我心生向往，一心要去县城见他。
我多次前往海康县文化馆宿舍区，却每次都未能见到他。不久，他调任《湛江文学》主编，我满怀热忱投稿，却因稿件内容灰暗、偏离时代主旋律而遭到批评。他的批评如醍醐灌顶，让我开始反思创作方向，“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虽当时觉得有些严厉，却为我日后成长奠定了基础。
就在我准备前往《湛江文学》讨教时，他又调任广东省文联《南国》杂志执行主编。我投去一篇小小说《一封匿名信》，此前，我已在省内外杂志发表过一些作品。
很快，我收到回复。他将《一封匿名信》转给《南国》主编梵杨，梵杨老师亲自修改我的文章，并将原稿和修改稿一同刊登在《南国》1991年第1期。这份特殊“待遇”在省刊中极为罕见，让我深感荣幸与惊讶。《一封匿名信》里原本隐匿腐败分子的姚场长，经梵杨老师妙手一改，摇身变为正面形象。梵杨老师在附评《真实才能可信》中指出，初稿情节虽出人意料，但缺乏行为逻辑、不合情理。因为真实是文学的灵魂，只有立足真实，作品才能打动人心。
我反复研读梵杨老师的修改稿和来函，领悟到他的良苦用心。他是在为我们这些文学青年拨正创作航向。他在来函中强调：艺术应当是生活的升华，是对美好事物的挖掘与呈现；民族虚无主义是创作的毒药，我们必须坚守民族文化的根脉，在你身上，就体现了中国人的优良品格；不要只盯着社会的阴暗角落，生活的主流是光明的，只有展现积极向上的一面，创作之路才能越走越宽广。
当年，附近客路公社中学的黄立新老师，双脚萎缩，却凭借顽强毅力坚守讲台，辛勤“授业解惑”，最终荣获“全国劳动模范”奖。我以此为灵感，创作小说《钟情曲》，塑造一位热爱教育、诲人不倦、战胜病魔，还赢得爱情和家长爱戴的教师形象。吴茂信老师看后，对我称赞有加，说作品大有进步、可以留用，还告知我梵杨老师希望我去广州面谈修改事宜。吴老师在信中写道：“此次梵杨老师亲自与你交流，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对你的成长帮助极大，花些路费值得，日后稿费定能弥补。你择日前来吧。”
于是，我来到位于广州文德路的《南国》编辑部，终于见到神往已久的梵杨和吴茂信两位主编。梵杨老师身材较矮，戴着眼镜，眼神中透着机智与温和；吴茂信老师中等身材，举止间尽显儒雅气质。他们满面亲和，让人如沐春风，心境瞬间变得宁静而温暖。
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他们毫无保留地将创作技巧传授给我。从故事框架的搭建，到人物形象的塑造，再到主题思想的升华，每一个细节都耐心指导。在他们悉心教导下，我的中篇小说《钟情曲》终于在1991年第3期《南国》杂志上发表。
然而，人生道路充满坎坷。“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2004年国庆节后，年过不惑的我，为了生计，沦为贩夫走卒，“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但在那些岁月里，梵杨和吴茂信老师温暖的目光和面容，始终在我脑海中浮现，成为我心中最坚实的力量源泉，支撑着我在困境中顽强前行。他们的关爱与鼓励，是我在黑暗中前行的火把，让我不曾迷失方向。
最让我刻骨铭心的是，当年吴茂信老师在介绍我进入广东文学讲习所进修时给广东省作协有关领导写了一个条子，其中有这么一句话：卢先发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这句话我理解为是对我的鞭策，我一辈子就严格地以这句话作为行动指南和为人标准。
吴老师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他曾任广东省文联副秘书长、党组成员，并担任"广东省鲁迅文艺奖·文学奖"、"秦牧散文奖"评委。1996年11月调广州市政协任副秘书长，兼任《共鸣》杂志社社长、总编辑。他几十年来致力于培养文学青年，扶持一批青年作者成长为创作骨干，多人走上省专业作家岗位。他著作等身，出版过20部著作，在小说、散文、雷剧创作方面取得丰硕成果。“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吴老师以他的才华和品德，在文学的园地里辛勤耕耘，培育出无数优秀的文学人才。最近，我从网上得知吴老师在雷州市举办作品展，再次看到他的照片，曾经意气风发的老师，如今年过八十，他面容满是沧桑，头发也已完全花白。但他眼中的睿智与善良依旧如初，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的泪水夺眶而出，那些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现已暮年，半生浮沉，岁月如刀，削去年少棱角，黯淡往昔憧憬。但无论生活如何磋磨，梵杨、吴茂信二位恩师的教诲，始终如破晓曙光，穿透生命的阴霾；似璀璨星辰，照亮漫漫人生征途。这份师恩，早已镌刻心底，永不磨灭。
（本文曾登于2025年2月17日《中国作家网》，原题《笔低春风化梦时：忆梵杨与吴茂信》，现文作者作了修改，增加了相关信息。）
作者简介： 卢先发，归国华侨，在《湛江日报》、《湛江文学》、《南国》、《作品》、《南方日报》、《广东侨报》、《百花园》、《柳州日报》、《柳州晚报》、《福州日报》、《广西日报》、《广西文学》、《中国汽车报》、《新闻汇报》、《人民日报》、《故事会》、《微型小说选刊》等报刊发表大量文学和新闻作品。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