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皮鞭
文/王峰
老家的房子里,还挂着那根皮鞭。鞭梢已经磨得发白,握把处被父亲的手汗浸得油亮。这根皮鞭,是那匹红马最熟悉的声音。每当鞭梢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响,红马就会竖起耳朵,蹄子在地上轻快地踏着,仿佛在等待出发的号令。
记得那年红马被卖到邻村,第二天一早却自己跑了回来。父亲站在马厩前,看着红马低头啃着门前的马草,鬃毛上还沾着露水。他伸手摸了摸马脖子上的编号,叹了口气,转身推出自行车。那天他骑了十几里路,把卖马的钱退给了人家。红马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用鼻子蹭着父亲的手,发出轻轻的响鼻声。
父亲的皮鞭,不只是赶马的工具。那根鞭子在空中甩出的响声,是我童年最敬畏的声音。记得有一次和和我年龄相仿的远方侄子吵架,侄子是远在山西一个我没出五服哥哥家的儿子,和我年龄相仿,第一次从山西来家探亲,在玩耍时他喊我其他的几个堂哥哥为“爹”,因为感觉我们俩差不多大,就是不喊我,我就逼着他喊。
就这样,我俩发生了严重的争执,甚至不管不顾动起手来。父亲知道后,二话不说,抽出皮鞭,在我屁股上抽了两下,那疼痛,火辣辣的,尽管心里委屈,却在以后的人生路上一直记忆犹新。
还有一次,偷偷去池塘玩水,父亲的皮鞭追着我的脚步,在岸边甩出啪啪的响声。我湿漉漉地站在那儿,看着鞭梢在阳光下划出的弧线,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害怕。
红马老了以后,父亲的皮鞭用得少了。更多时候,他只是握着鞭子,站在马厩前看着红马吃草。马儿偶尔抬头,用温润的大眼睛望着他,仿佛在回忆那些拉着大车奔跑的日子。后来红马走了,皮鞭就永远挂在了马厩的墙上。
如今,我也有了孩子,有时也会生气,却始终下不去手打他们。每当这时,我就会想起父亲的皮鞭,想起那匹自己跑回家的红马,想起马厩里飘荡的草料香。
父亲的皮鞭,教会我的,不只是规矩,更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就像他当年骑着自行车去退钱时,背影是那样挺拔。
作者简介:王峰、中共党员,文学爱好者,大学文化。从事汽车行业30年,多次获得省市科技奖项。喜欢运动、看书。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