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年的味道

王军2024-12-31 12:10:54

年的味道

 

作者:王军

 

年的味道是苦的还是甜的,当岁月的落叶飘零在人生趋向两鬓斑白的渡口时,忽然发觉年只是一种心存过往的惦记,也是奔波的途中积攒的一种亏欠。

那种亏欠,无论对父母、对妻儿,都是一种厚望,一种相聚的幸福。

父母常讲:“再难的事,把年过了。”

那时,我根本不知吃了这顿愁下顿的家里对年在某种程度上有种特殊的偏向。那种偏向往往是父母的心思用在儿女身上,多给孩子们积攒一年中最好吃的。以至于每到冬天到来临近腊月时,我们在心里欢天喜地地巴望年的情景,有时夜里蒙在被窝里还一直想着它。

母亲发现我们个个在床上瞪大眼睛,她吓唬地说:“不好好睡觉,过年没鞭炮放。”

那些年,腊月初八过后,湾里开始杀年猪、磨豆腐、打糍粑,提前为过年做准备。而母亲却趁冬闲的时候夜里坐在火膛旁给我们赶做一双新布鞋,说是过年时穿上新的能给生活带来好福气。当然,我们心里想的不只是这些,还有年三十那顿丰盛的年饭,那一年中家里从没买过的猪腿肉。

每到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常趴在灶台边瞅着母亲炖着猪腿骨的大锅。那种心情像腊月飘起的雪花覆盖在瓦屋上,给心灵带来片刻的慰藉。那股香味,留在心底,使身在异地的我每到年根儿到来时心急火燎地盼着那条回家的路。想像小时候那样瞅着父亲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猪腿肉和大骨头放在桌子上,那块翘在盆中的胡萝卜,让人吃得满嘴流油。

为此,我还依稀地记得那个时候的快乐。一挂鞭炮就能把心中的年味打发得喜不胜喜,便与湾邻的小伙伴们一样常把它拆散开,一个个地揣进兜里。然后,拿起父亲不用的炉香在门口酉一时卯一时地放着,有时扔进墙角的雪窝中,看着被炸开的飞雪;有时扔进门口的池塘里,望着水中弹起的烟雾……那年月,我们不停地哇哇大叫,还引来了大人们的围观,站在身旁一起拍手叫好。

往后,随着岁月的增长,我便离开了那个村子走进北方的城市。因地域不同,年的习俗也迵然有一些变化。在我的老家,湾里人过年通常是在早晨或中午与家人一起吃顿年饭算是过年了,而不是年三十的晚上,这在北方是说不通的。有时家乡的亲人在吃年饭时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过年没。他们得知我还在单位上班没在家里吃年饭时不解地问道:“你们那儿不过年吗?”乃至往后的年月,父母过来我们想留在城市过个年,他们还没住到小年就吵着要回老家,说我们这里年三十早晨不做年饭吃,也不放炮,没有意思。

自离开老家后,身在这个城市,感觉年不再是那个情景。每次在火车上挤得眼冒金星、疲惫不堪时,发觉过年也成了心中的负担,年味变得酸累,也觉无趣。但每到年根儿,我们又发疯似地潮涌同一个方向,奔往同一个地方,走进那块生养的土地,聆听着那个人间温暖的村庄那种浓烈的鞭炮声,那灶里噼里啪啦炖肉的柴火声。

那是心中的年,虽相隔千里,却阻挡不住一种“根”的思念。那是一种味,流淌在血液里,根深蒂固的一代又一代地冒出一种酸甜苦辣的味道……

 

2024.12.30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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