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北方的秋天

贠靖2024-10-03 02:24:16

北方的秋天

 

作者:贠靖

 

老舍先生说,“秋天一定要住北平。天堂是什么样子,我不晓得,但是从我的生活经验去判断,北平之秋便是天堂。”由此可见,老舍先生对北京的秋天有多喜爱。

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无论是长居还是暂居京城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说,“要珍惜这几天”,因为这是北京最舒服的日子了。这么说想必是受了老舍先生的影响。

在很多人眼里,北京的秋天是林语堂笔下的《京华烟云》,是林海音的《城南旧事》,郁达夫的秋日思念,梁实秋的《雅舍谈吃》,也是冰心一生的怀恋。

我曾在北京短暂工作过一段时间,对北京的秋天情有独钟。尤其喜欢秋天的颐和园,美得如一幅画,纤尘不染。

常常在周末择一个晴日,拾阶而上,登上万寿山,湖光山色,尽收眼底。风呢喃着从耳边划过,我不由得闭上眼,任一抹阳光轻抚面颊,心想这未必不是一种惬意的生活享受了。

此刻,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没了夏日的喧嚣,多了一份宁静与深邃。头顶的蓝天白云与远处的山峰、楼阁殿宇倒映在如镜的水面,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激起一圈圈涟漪。

湖边,金黄色的芦苇随风摇曳,与远处红黄相间的枫叶相映成趣。

而秋天的颐和园长廊,更平添了几分静谧与雅致。漫步其中,金黄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飘落,铺满了地面,踩上去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历史。

秋天的八达岭长城,同样雄伟壮丽,美不胜收。此时的长城,犹如一条巨龙,蜿蜒曲折,横卧在群山之中。俯瞰脚下,山峦层林尽染。秋风吹过,黄叶飘落,远处的烽火台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庄重肃穆。这里的每一片秋叶,每一缕阳光,都似乎在诉说着一段故事。

这个季节的秋风中,已略带了几分寒意。从长城上下来,回到城里,穿过大栅栏的老商业街,走在前门大街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吃上一串新鲜的冰糖葫芦,再来上一顿地道的老北京铜锅涮肉,这秋天的味道就更浓郁了。

相比北京的秋天,西安的秋天亦是别有味道的。唐代诗人杜牧说:“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霜叶,镜天,秋色,多美的意境呀!

诗人贾岛也说:“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这让人似乎身临其境,感受到凛凛秋风从渭水边吹来,飘飘落叶洒满长安。

秋天总是耐人寻味的。阳光下的沣河清彻碧透,游鱼上下,浴鸟飞鸣。红莲白藕,迎流而长,翠柳青蒲,夹岸而生……

“朝看烟渚沽帆,夜望霜天渔火”,“湛湛澄波一鉴开,云影天光映碧苔。”

咸阳古渡,以舟为桥,名闻遐迩。作为秦中第一大渡,这里通陇通蜀,几千年来沽舟泛泛,渔艇悠悠,“长天一色渡中流,如雪芦花载满舟。”自秦汉以来,咸阳古渡便是关中西通西域,南往巴蜀的交通要冲。彼时的渡口,行人站立桥头,即可眺望雄伟华丽的大秦宫殿。

到了唐代,咸阳古渡已十分繁华。白天桥上车马穿梭,晚上河中舟船游曳,欸乃之声彻夜不息。码头附近建有“西市”,来往长安的商旅、马帮、驼队必在这里歇脚。桥头两岸,人马喧闹,歌舞升平,一派繁荣。

如今,咸阳古渡依然碧波浩渺,往来船只不绝。黑鳗赤鲤,沉浮于绿水之中,白鹭青鸟,出没于烟波之上。夜间廊桥飞架,倒映水中,两岸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繁华不输当年。

我一直生活在北方,对北方的秋天是有些偏爱的。

与人的个性相似,南方的秋天是含蓄内敛的,北方的秋天则是热情奔放的,甚至有点张扬。

南方委婉细腻,北方粗犷厚重。南方烟雨朦胧,孤帆远影,北方空旷寥廓,就像是一幅大写意,细品或许更有味道。如香山的红叶,额济纳旗的胡杨林,既有刘禹锡的《秋词》、三毛撒哈拉的影子,又给人以深深的震撼。那种震撼是别处的秋天所不能赐予的。

北方的秋天总是美得不着边际,美得一塌糊涂。不像南方水乡的秋天,有所收敛,且浓妆淡抹,似有似无,讲究的是一个情调。

有人说枫叶是北方秋天里最为惊艳的所在,映着山,山便有了颜色,映着水,水便有了灵气,映着白云,白云也生出了热情与生趣。若是没有红叶,秋天也将失去一半的魅力。

秋天北方的五花山是最美的。从西安出发,沿西延高速而上,到了铜川地界,一座座五花山便迎面而来,车也像驶进了一幅幅图画里。

漫山遍野,如打翻了五彩瓶。

再往北就是令人神往的榆林了。那里地处黄土高原和毛乌素沙漠交界的河套地区,与内蒙古大草原相接,不仅有石马川、窟野河、秃尾河、佳芦河、无定河,有星罗棋布的海子(湖泊),有沙漠,有美丽的塞外风光,还有令人垂涎欲滴的铁锅炖羊肉。在欣赏秋日美景的同时,还能饱饱口福,贴贴秋膘。

秦岭的秋色更是无与伦比的。一头撞进去,就像撞进了一个童话世界,越往里走越美得动人心魄。用作家贾平凹的话说,“秦岭,一道龙脉,横亘在那里,提携着黄河长江,统领了北方南方,它是中国最伟大的一座山,当然它更是最中国的一座山。”

秋天,我喜欢去秦岭里的终南山古观音禅寺坐坐,站在那棵千年古银杏树下发发呆,听听悠远的钟声。钟声里,任金黄的银杏树叶飘飘而下,落满一身。归来,捡一包熟透的银杏果,烹茶煮粥,席地而坐,慢慢品味,乐在其中。

而在这个秋天里,陕西戏曲研究院的“梅花盛放 香飘盛世——秦腔梅花奖名家专场晚会”,更是集结了李梅、李东桥、惠敏莉等二十余位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登台献艺,展示了秦腔的艺术魅力,也为北方的秋天增添了一抹委婉壮丽,豪放不羁的韵味。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北方的秋天,我便会想起西安人喜爱的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想起街头巷尾传唱的《苹果香》,总让人有一种牵肠挂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忍不住要热泪盈眶了。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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