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出的眼泪要比海宽
作者:马会彭(16岁)
三年前的冬天,姥爷去到了另一个地方,它的名字叫做天堂。
接到这份消息,我完全不能用悲痛来形容我们的心情,大脑忽然变得空白,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数秒钟之后,我猛地号啕大哭。
这意味着我失去我挚爱的人,我的身心至少有四分之一被分走,相当于把我的心脏对半横切一样。
我和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姥爷的灵堂上,周围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躺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床头放着一个火盆,里面装下厚厚的灰烬,床尾露出穿着布鞋的脚,两只脚僵硬的并在一起。
当时,我跪在床头面前,不断的掉下一颗又一颗的泪珠。
旁边的人告诉我说:“快给你姥爷烧纸吧,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姥爷了。”
听完之后,我心头一紧,仿佛窒息了一般,然后“哇”的一声,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
我一边给姥爷烧下纸钱,嘴里一边不停的念叨:“姥爷,姥……爷,姥……姥爷……”
此时,我的脑海中不断的浮出一个又一个画面,像一段倒放的记录片,缓缓展现出来。
在某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在睡梦中总能听见一段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我的姥爷来了。
虽然还有困意,但我总能找到快乐的源泉——听着姥爷与母亲的对话。
从小我就喜欢八卦,听他们讲起村里的大小趣事,就足以让我两眼放光,恨不得把耳朵直接凑到跟前,以便满足我内心之中的好奇。
记得有一次,我在门外偷听,正听的入迷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我摔了个四脚朝天,引得他们哈哈大笑,我赶忙起来,把自己也逗笑了。
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件趣事,有时候姥爷会带来我喜欢的食物,比如:汉堡、香肠、还有糖果。
那个时候,在尚不发达的农村,能吃到这些,足够让我兴奋一整天。
我常常问姥爷:“你吃吗?姥爷?”
而我所听见的答案无一不是:“你吃吧。”
有时候姥爷会送来几盆菊花,它盛开在秋天,而我对于花却没什么感觉,唯一的是它没能熬过寒冬,在二月份开头,它凋零了,落在土地上,成为泥土的一部分。
母亲常常惦记自己的家,那里还住着牵挂的父母。每个星期总要去上一两次,所以,在尚存的回忆里还有母亲带我去姥爷的家里。
每次一到那里,姥爷就会拿出很多食物,花生、苹果、柿子,但,我不太喜欢吃这些,我却向往着他们村里的小卖铺,小卖铺所有的食物我都爱吃。
这时候姥爷就会问:“我带你去超市看看吧?”
我疯狂的点头,并且大声的说:“好!”于是,姥爷牵着我的手,我握住他的手,一起走在长长的巷子里。有一段路,我会跟不上姥爷的步伐,我望着他的身影,一个高大的巨人,稍微有点驼背,步伐缓慢,穿着一双古旧的布鞋,通黑的旧衣服,褶皱的皮肤上是黑白交混的头发。
夕阳照在红色的砖瓦墙上,也照在姥爷的身上,散发出佛陀的光亮,一眼就是一辈子。
走到超市,我欢欣鼓舞的挑拣零食,走走这,看看那,挑一挑食物,拿起来看看,有的放下,有的直接就放在塑料袋里。等我一阵购买成功后,我露出灿烂的笑容大步迈向我的姥爷,然后,开心的说:“好了,姥爷。”
只见姥爷用布满斑点的左手伸进裤袋里,拿出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红布,他拆开一层又一层,然后又拆开红布,最后展现的全是五颜六色的纸币。当他用颤颤巍巍的手递向老板的时候,我的内心有一点点动摇,我会因为买的多了而感到自责,这时候姥爷说:“还够不够,不够再要。”
我连说:“这些就够了,多了吃不完。”
于是,姥爷大度地收起他的红布,裹了一圈又一圈,放回自己漏出一个小洞的口袋里,最后的视野里是绿色的边角。
买完之后,我又拉起姥爷的手,温度从高处传向我的体内,血液全部都在沸腾。我们回家之后,吃着美味的零食,听着身边的八卦,然后太阳下滑,天边沾染上黑色,月亮蹦出来画一个圈,散发皎洁的月光,照得最亮的地方一个是我家,另一个还是我“家”
一个月以后,噩梦如同狂风迅猛而来,挚爱的人永远的走了,姥爷出殡的当天,我身上穿着白色的孝衣,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一直走在坟头,看见黄土埋的越来越高,我眼中的那个“巨人”也越来越高。
后来,我常常思念我的姥爷,就写下一首思念姥爷的诗,题目叫做《哭出的眼泪要比海宽》:
我坐在台阶上
听一首老歌
心脏被震的四分五散
哭出的眼泪要比海还宽
我推开门来
一抹会心的微笑
如此的灿烂
我的心被震的七零八乱
我坐在沙发上
拿出可口的苹果
递给他时
幻化成影子什么都看不见
我跪在坟头
抓起一把黄土,撒在天地之间
早已写好的信
却找不到详细的邮编
我拜向西天
母亲说:写上天堂
我提笔一写
心脏却被震的零零散散
哭出的眼泪,真的比大海还宽
写完这首诗后,我回想出殡的那天,天还下着小雨,雨水汇集成流,与我的泪水,流到远方。
我跪在泥土上,手里攥紧大把的泥土,流出的泪水模糊了眼前,风不停的刮,我用尽力气对姥爷做最后的道别:“姥爷,一路走好。”
作者简介
马会彭,男,汉族 ,河北省邢台人,2008年生(高中在校生),文学热爱者(酷爱诗词),善长现代诗。
欢迎各位诗朋书友关注我,以文会友,大家一起学习和成长。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