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读汪曾祺

罗里宁2023-03-12 21:05:44

读汪曾祺

 

作者:罗里宁

 

  知道汪曾祺先生,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不记得哪一年了,在一期《北京文学》里,读到一篇他在一个文学研讨会上的发言,就文学创作上流行的“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个提法谈个人的意见,他好像并不赞同这样的提法,而是主张既要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上好的东西,也要学习和借鉴外国各个流派上好的东西。其时“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个口号正流行着,因而对他的这个发言,印象就特别深。后来知道,他是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的编剧、《杜鹃山》的编剧之一,对他就愈加敬重。因为这两个戏,都是我很喜欢的。

 

  以后在一些报刊上,看到一些关于他的有趣的传闻,有说他善饮的,有说他会吃的,有说他会做菜的。还有,据说他的家人都叫他老头儿,他也乐意家人这样叫他,这在家人之间是很亲切的一个称呼,所谓天伦之乐,就应该是放开的和随和的,不应该是拘谨的和扭捏的。在《多年父子成兄弟》里,他讲述了自己和父亲亲近、温馨、平等的关系,——他还不很大,父亲饮酒时就给他斟上一杯,吸烟时也给他递上一支。他做父亲后,对自己的孩子也比较宽容,没有很严厉的要求,父子关系如兄弟般亲密无间,令人羡慕。

 

  最早读他的书,是《蒲桥集》和《受戒:汪曾祺自选集》——《蒲桥集》是他的第一本散文集,《受戒:汪曾祺自选集》应该也是他的第一本自选集——读了以后,感觉真好,怎么好法,说不出来。就是好看,跟别个写的,不大一样。接着陆陆续续地,又买了他的《汪曾祺小品》《葡萄月令》《汪曾祺散文》《生活,是第一位的》《塔上随笔》《人间致味》《烧花集》《后十年集:小说卷》。

 

  总的感觉,他小说好,散文也好,相比之下,读他的散文可能多一些,西南联大、昆明的湖、昆明的雨、跑警报、北京的风土人情、各地的美食、家乡的味道,他无不娓娓道来,无不让人沉浸在美的感受中。

 

  他思想开化,甚至可以说很前卫,他说归有光散文的写法和现代的创作方法相通,观察和表现生活的方法像契诃夫,还说孙犁的《铁木前传》像西班牙小说,小满儿是“卡门”性格。

 

  他读书和别人还不大一样,别人是读“大”的,如唐宋八大家、巴尔扎克托尔斯泰,他则偏向于“小”,如明清小品、契诃夫阿佐林。因而他写的东西,只能是他自己的。

 

  他在创作上也不贪大,不论题材还是篇幅,都不往大里走,在《晚翠文谈》的序言里,他就这样说:“我永远只是个小品作家,我写的一切,都是小品……就画家说,范宽、王蒙的山水画是大家的,气势恢宏;倪云林只能画平原小景,画些小品。他们都有自己的位置。”


  他的文章不拿架子,语言温和平实,冲淡儒雅,叙事像说书,更像拉家常,遣词造句又十分讲究,十分规矩,让人读了欲罢不能。

 

  他重人情,让人有亲近之感,每到一地,很快就能融入当地的生活习俗,和当地人吃同样的食物,只要当地人能吃,他就敢吃,他《泡茶馆》、品《五味》、尝《昆明菜》、吃《手把肉》、喝《豆汁儿》、《贴秋膘》,东西南北中,各种风味他都敢尝试,写吃能写到让人流口水。


  他关注青年作家的成长,乐于提携他们,鼓励他们开阔眼界,学习借鉴各种流派,不断提高自己的创作水平。他对青年女作家黑孩赞赏有加,说她的作品受了日本新感觉派的影响,写的也不错,并为她的一本散文集作了序。他向读者推荐青年女诗人萌娘的散文《秋天的钟》,说那是用意识流的方法写的一篇散文,写的也好。他在与卫建民《闲话散文》时说道:“我常感到一些青年作家有我不及的地方,所以提出老年人要向青年人学习,不要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我在文学院带三个研究生。读他们的作品,我常惊叹:怎么写得这样绝!总之,这一代青年作家,在创作的准备上,比任何时代都强。”表明他对青年作家寄以厚望。

 

  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可刚读他那会儿,各类报刊还很少把他的作品放在头篇的位置上,他似乎也不在意他的作品放在什么位置上,这是他作为一个作家的一个品质,而他的作品,经受时间的检验,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认可,受到越来越多的读者的喜爱,并有作家专门研究他,写出许多关于他的人和他的作品的作品。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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