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故乡不再唯一

林万华2013-11-06 09:36:54
     
    5月22日,我的生日。
    姐弟几家人聚会,这样的机会不多。弟弟带来母亲的遗物——我的出生证:一张长12.5厘米、宽9厘米,薄薄的,柔软的,拿在手上透亮的纸片。这么一张小纸片,还对折着。我小心地打开,看到我的出生地——柳园(园字被“元”代替,别字,是助产士的笔误),我一直很喜欢这个地名。
    小时候,我曾想,那里一定有许多高高的垂柳,翠绿,随风摇曳着。柳园是兰新铁路甘肃境内的一个小车站,是父亲工作过、我们一家人短暂居住过的地方。我一岁时,母亲带着我和姐姐、哥哥搬回老家北京。那时,弟弟还没出生。柳园于我是陌生的。它只是我的出生地。当我渐渐长大,直到中年,柳园,这个美丽的、充满诗意的地名,才越来越频繁地在我脑海里出现。我心中对这个陌生、却与我密切相关的小镇,日益想往着。
    从柳园搬回老家——北京西南郊区的一个小村庄,此后近20年间,姐姐到新疆铁路局工作,哥哥在北京郊区县里一家工厂工作,他们都当了工人。我18岁当兵,在东北长春,10多年的军旅生涯,其中两年在河南信阳上军校。弟弟最后离开老家,那时父母已先后离世。
     34岁,我转业回北京,留在城里。那时老家已无亲人,只有几间陈旧的老屋。城里,与老家不过百余里路,我心里觉得很远,我感到孤独。我开始思念那个一直被叫做老家的故乡。
    我查阅《现代汉语词典》,故乡:出生或长期居住过的地方(家乡,老家)。
    我恍惚了,我的故乡在哪里?
    柳园。我的出生地。我无法描绘它的容颜,只记得它美丽的名字,还有内心对它无限的遐想。它是我的故乡吗?
    北京。西南郊区那个小村庄,我的老家,该是堂堂正正的故乡。那片土地,养育了我、我的父辈、祖辈。我在那里上学;我从那里去当兵。我曾离它很远很远,又离它很近很近。
    吉林长春,是不是我的故乡?我在那里穿上军装,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那片黑土地,十几年,印下我无数青春的足迹。
    河南信阳,鱼米之乡。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那里上军校,从士兵到军官,那是我人生的转折地、理想的起飞地。两年。人生有多少个两年,它绝不短暂。
    打开中国地图,柳园、北京、长春、信阳。这4个与我人生密切相关的地点,用一条线连接起来,出现一个大大的“丫”字。它像一棵树,丫杈伸展于华夏大地。这棵树的每个端点,正是我生命不断成长的起点。故乡富饶的土地,滋养了这棵树,也成就了我的人生。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离开故乡:跨越地区、国界,打工、求学、移民……走进一片陌生的土地。
    他们是行走的树,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生长。于是,故乡不再唯一,人生谱写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