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思念(外一篇)

安玉琦2022-11-12 08:53:38

思念(外一篇)

 

作者:安玉琦

 

  俺庄很小,五十来户人家,所以只有两户外姓,一户姓夏,一户姓尚。夏家有个叫夏大丽的姑娘,尚家有个叫尚小丽的姑娘。夏大丽性格开朗,整天嘻嘻哈哈,不知什么叫忧愁,特别那两条大辫子,她往背后一甩,比“小铁梅”还漂亮、可爱。尚小丽生性腼腆,说话曼声细语,好像唱“沂蒙小调”,特别嘻笑的时候,比《小姑子贤》吕剧中的小姑子还温柔、姣矜。

  大丽、小丽比我大两岁,但她俩懂得事理要比我多得多。所以,我爱她俩就像爱我亲姐姐一样。特别在一起玩耍,更叫我无比的欢快和兴奋。我们一块到东河里逮小虾,我们一块到南洼里捉蚂蚱;我们一块在北大汪里洗澡,我们一块在西岭上表演“过家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不是这个样子,在那个年纪,我真的不懂。

  后来,我们放了学,还是一块剜菜,一块拾草,一块放羊,一块摘花生……这时的我们有点知羞了。那天,我和大丽挎着菜篮往家走,碰着看坡的“活宝”三叔,他抓着我的提篮不让走,我当是他怀疑我偷队里的地瓜;我让他翻篮子,他不翻,却笑着问:“囤子,给你说个媳妇?”

  我一下子懵住了。

  三叔又喊:“大丽,过来!”

  “死活宝!”大丽挎着篮子在头里跑了。

  我似懂非懂,三叔说的媳妇是大丽?

  打这以后,大丽和我一块走的次数少了,说是怕碰着活宝三叔。

  那天,我和小丽放羊往家走,在路上碰着看坡的活宝三叔,他又给我说媳妇;这回的媳妇是小丽。

  打这以后,小丽跟我一块走的时候也少了。

  再后来,我们好像懂得男女之事了。可是,大丽和小丽离我越来越远了。但是,我心里是非常感激活宝三叔的。因为只有他知道我的心愿。不过,我也不怨恨大丽和小丽,从她俩的眉眼中也能看出几多温情。只不过,那是个崇拜“兵”的年代啊!

  于是,夏大丽嫁给当兵的走了。

  接着,尚小丽也嫁给当兵的走了。

  后来,我也去四方乱闯荡了......

  ……

  45年后,我落叶归根,只身从外地回归故里。

  我打探到,夏大丽、尚小丽子孙满堂,是经典意义上的“全家福”,她俩也是经典意义上的“贤妻良母”。

  我却老泪纵横,是欣喜之泪?是苦涩之泪?

  实在叫我难以言表啊!


森林公园:自己也觉着站立成树 

 

  森林,一般地质环境下,大多生长在深山幽壑。日照的森林,却生长在海边,而且郁郁葱葱,浩浩荡荡,绵延万亩,曾经号称沙洼林场。但它不是原始森林,而是人造森林。说的具体点,它是1958年大跃进的产物。当年沙洼这一带风沙肆虐,时常铺天盖地,吞噬禾苗林木,令百姓食不果腹。于是,日照人发扬“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精神,开始了史无前例的植树防沙运动,终于使得漫漫黄沙的不毛之地成为一片绿洲。但自然不是一年两年的工夫,眼前的这些合抱不拢的黑松、马尾松会告诉你,它的那些沧桑岁月,就连后来从日本移植过来的水杉也身高百米,并列出方阵,一同守护着蓝天、白云,还被誉为天然氧吧。


  起初,我只听白胡子老爷爷说过沙洼林场很妖怪,里面藏着狐狸精,河沟里还卧着黑龙,可不是小孩子能去的地方。直到我1989年当兵转业回乡,夏季时陪同友人前来林场(那会还不叫森林公园)参观游览,恍觉世外桃源,令人陶醉。但此次来林场的主因,不是看林木,而是看鸟,因为友人是护鸟志愿者,听说这里人工饲养着灰喜鹊,心仪而至。

 

  前几年,松树招了松毛虫,大量喷洒杀虫剂,很不环保,还伤及飞鸟、野兔、狐狸、刺猬、长蛇等动物,于是林业局林工便开始豢养灰喜鹊研究,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成功,成群结队的灰喜鹊成为松毛虫的天敌,不仅保护了环境,而且使得松林越发繁密茂盛,森林面积不断外延扩大。

 

  林工特意为我们表演了灰喜鹊游戏。它以口哨为号,先吹一短声,一群(大约十来只)灰喜鹊悄然飞过来,落在院里的黑松树上,喳喳叫个不停,再吹一短声,它们纷纷落地,啄食着撒在地上的谷粒,像和平鸽一样与人为善。过一会,林工又吹响长音,满森林的灰喜鹊,铺天盖地飞将过来,好似接到了“盛大宴席”请柬,如约而至。另有一些调皮的灰喜鹊干脆落到我们肩上、头上(它还用嘴梳理我的头发),而林工呢,浑身都站满了灰喜鹊,就像撒娇的孩子跟他玩个不够。

 

  自打转业回乡,除了对万平口大海的一往深情,再就是对万亩森林的情深意切,尽管距离远了些,每年也得“探望”几次。退休后,少了“公费旅游”,但也会乘坐“旅游”公交去个一趟两趟的,虽然吝啬120元票价不得入园,但会站在大门口高台上,眺望那么一会儿,因为我喜欢这里“青松挺且直”的气质与品格。

 

  去年8月,森林公园已取消收费,新冠疫情又控制的不错,森林公园再次火了起来。在一个秋风佛面的下午,我又乘坐旅游公交来了森林公园。我没从大门进入,而是沿着新打造的“阳光海岸绿道”漫步而行。踏着暗红塑胶跑道,脚底下有种柔软的弹力,使得老腿也轻快起来;走在这里,心情特别舒畅,特别敞亮。一边是大海相伴,碧波,渔船,沙滩,藻礁,海鸥……叫你目不暇接,欲走又止,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是松林相随,黑松,马尾松,白皮松,罗汉松,雪松……有些我叫不出名字,但却崇拜其傲然风骨和高洁品相。

 

  我从东门进入园区,已然觉着“我的左耳涌入涛声,右耳鸟鸣啁啾/涛声里有鸟鸣,鸟鸣里有涛声,在一颗心的海岸线上”。(程东斌诗句)此时我有些痴迷,便不经意走入森林深处,那些黑松、“雪松、水杉,穿梭一阕浪漫主义的乐章,穿越一帧现代主义的版画。”(陆承《日照三日》)让我沉醉其中,也仿如一棵树立在里头,久久不愿挪步。此时此刻,夕阳柔和的光线让我迷离,总觉着“树林里一片光怪陆离,叶子在光线里舞蹈。鸟儿叽喳,翅膀像闪电,这里闪一下,那里闪一下,等到它们飞到林子上面的时候,一下子都被渲染了,包括叽叽喳喳的叫。”(王剑冰《日照》)此情此景,我被森林的氛围所融入,真想能成为一棵“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有用之树该多好啊!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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