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种苞米

田传臣2022-10-20 10:12:44

       苞米,也叫玉米,还有的地方叫苞谷、棒子等等,在我们东北地区一般都叫苞米。我家住在松花湖边上,两岸特别适合苞米和大豆的种植,每年漫山遍野黑黝黝的土地上都会长满苞米和大豆,一年到头,从春播到秋收,草青又草黄,这里的父老乡亲辛勤地耕耘在这方土地上,收获着丰收和新的希望。

       我小的时候,生产队里的农田都分到了各家各户,赶上春种秋收的农忙季节,每天放学后,我都要放下书包去地里帮助父母干农活,父亲在前边赶着牛犁杖犁地,母亲在后边播种,我来了后,就帮着母亲撒种覆土,一直干到天完全黑下来才能收工。每年我家还要种上半亩或一亩多地的产量很低的粘苞米,用于冬天包粘豆包用。当稚嫩的苞米苗长出来后,就开始铲一遍地了,接着还要间苗,把瘦小、多余的秧苗去除拔掉。最难受的活就是铲二遍地了,这时候的节气也进入伏天,在阳光和雨水的陪伴下,粗壮的苞米秸秆向地下四面扎根,拼命地吸收来自黑土地里的营养,长得飞快,生机勃勃,很快就有一人多高,也是抽穗拔节的时候,顶着火一样的大日头,在田里铲地的我和父亲,汗水溢满了全身,就是希望赶紧铲到地头,咕咚咚喝上几口带来的凉水,有时候,父亲还会把他带的草帽让给我,让我遮挡一下酷热,即使带上了草帽也不会起到防晒作用。同时,还要小心被苞米叶片划到裸露的皮肤,一不小心,被叶片划上了就是一道血痕,伤口再被汗水浸润一下,如同被草丛里的洋辣子蛰了一样,奇痒无比。铲完二遍地,还要给苞米再上一次化肥,之后用牛犁杖封垄,就可以等着秋收了。

       每年秋收的时候,全家老少齐上阵,趁着难得的好天气抓紧秋收,在地里,有割苞米秸秆的、有扒苞米的、有赶着牛车向家运的。苞米的一身全是宝,秸秆是牛吃的饲料,苞米棒子脱粒后可以当柴火,苞米是粮食人可以吃或卖钱花。因此,这些东西都不能扔,都要颗粒归仓收回家去。每年的这个时候,学校也放秋收假,让我们帮着父母收苞米,记得有一年,刚过完国庆节,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砸了下来,苞米地里的积雪达到了半米多厚,雪停了,但是收苞米的活不能停,一家人穿上棉鞋,带着手套在积雪里步履维艰地一穗又一穗地掰着苞米,那种艰苦的程度至今令我难忘,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义,不浪费一粒粮食也成了我一生的座右铭。

       收回家的新苞米,很快就被母亲做出来了窝窝头、大碴子粥,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站在灶台前,和上一盆苞米面,在大铁锅里先炖上半锅酸菜粉条或萝卜条炖大豆腐,随着炖菜在锅里的翻滚,就听“啪啪”的声响,苞米面大饼子便被贴在铁锅上,大火开锅后,满屋飘香,最好吃的就属大饼子嘎巴了,酥脆中带有一种清香的甜味,让我吃了一块又一块。还有那用苞米摊的东北大煎饼,用粘苞米做的粘豆包都是我家不可或缺的主食,不但暖胃还增加食欲。这也让一辈又一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了使不完的劲,辛勤地耕耘在这方肥沃的黑土地上。

       转眼离开家乡30多年了,在苞米地里农忙的场景,经常在我的睡梦中出现,也经常吃到家乡父老特意给我带来的用苞米面摊的大煎饼,再就着一颗大葱卷着吃,仿佛又让我找到了从前的味道。也多次听老家来人说,现在农村种地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有了农业合作社,村里释放了大量的劳动力,有养鸡的,有种木耳的,还有外出打工的,每家每户的收入也一年比一年高,有的人家还盖了二层小楼,私家车也走进了平常的农家院。一个村子里的所有土地都流转给了几个种粮大户了,种地、铲地、收地等农活基本不用人再去干了,都用上现代的农业机器了,更不可思议的是有的还用上了播撒农药和化肥的无人机。我在感叹家乡变化的同时,更希望家乡父老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内心里也时刻在想,以后有时间了,一定再回老家去看一看,吃上一顿苞米面做的大饼子,再去感受一次在新农村黑土地上“种苞米”的新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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