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人生能得几回滚

丁纯蓝2013-10-23 08:35:24
    少年农村生活于我的性格烙上了深深的印记,那种野气藏在我心中,只要是在大自然的引诱下就一触即发,难怪姐姐曾经叫我叫“野鸽子”。
    小滚是时而有之的,农村的人叫赖地,就是大人不能满足孩子的心愿时,孩子就会在地上打滚子,泥巴地打滚子并不必担心伤身,反而能触地气,大人们见怪不怪。我虽没有赖过地,但堂姐们逗我笑时就笑得在大山里枫林的厢房里的泥巴地里打滚子。
    在春天里的草丛中,柔软湿润的粉红草籽花中滚来滚去,口中还嚼着山上采来的映山红,在玩伴的嘻笑声中打闹,丝毫不顾忌泥巴滚上身,甚至还喜欢嗅泥土的气息。
    当代课教师的时候,那回登完石柱峰,已经没有下山的力气了,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提议说:“从山上滚下去吧”,竟然博得同伴们的同意,那时的我是身轻如燕,常常做出一些男孩的跳皮的动作。虽然堂姐萍有些迟疑和犹豫,但看见我以大地为背景,从高高的山坡上第一个利索的滚下去,她们也跟着我从山上滚下去。把手舒展开来,滚动着灵巧的身肢,山中也有尖锐的石头,况且是荆棘密布,其实回想起来真是一种冒险。呼声,尖叫声,回声,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滚到山坡里,叶尖上露珠滚动滴落在我脸上,有香气的花儿也自动撒落到我长发上,我向来身上没有半点首饰,没有挂碍。
    用泉水摸了一把脸,没有想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只知道蓝天在上,白云朵朵,感觉教书的日子很快乐,心中没有半点顾虑,因此活得很开心,阳光照着我们的背上暖洋洋的。面对着真正的原始森林,自然的风,快活的鸟,扯来的鲜花编成花环带在头上,野花和青草缠绕着我,小时是一直梦想身体能飞,从高高的坡上起飞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才知道作为普通人,身体飞上天是空想不能实现,那么打滚子总是可以的,继续滚吧,藤儿扯住我们的衣袖,甚至头上沾了好些草木屑,脚上有丝丝苔藓,饿了,就跳跃着摘几个青梨,渴了,就饮几口清泉水,同伴叫的叫屁股痛,说的说脚疼,我却从草地上一跃而起,手舞足蹈,她们就瘫在地上痴望着我疯,望着我傻笑,我先是站在高山上打几个“喔嗬”,他们也坐在地上懒懒地跟着我起劲打“喔嗬”,山风就被我们唤过来了,好不惬意。大山里的风一点也不吝啬,吹在身上怪舒服的。
    我们学山中的鸟叫,鸟儿一听我们学得不象,就三五成群,越来越多,七嘴八舌,一声更比一声俏,动听,悦耳。还有那流水声就象催眠曲,什么叫舒坦,懒得理你们,我自伸直手脚睡它一觉再说,我美美地在太阳下的草地上睡上一觉。
    我们攀到悬崖峭壁上采杨梅,那红透了的杨梅光看一眼就流口水,不大工夫就满满的一筐,没想到低头一看,树下那软软的,长长的蛇弯曲着身子正抬起头来起头望着我们呢,可真把我们吓得不敢跳下地。
    菖蒲的气味我都喜欢闻,红蜻蜓。杜甫的“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喜欢动物的动,也喜欢植物的静,培养了我的雅俗的观赏动静结合的性格。
    大山的原始野性和鲜活激发了我的灵性,写作是我对大自然永恒迷恋的转换形式,只有写作不断才能回报广袤的土地给我丰厚的爱。
    一路流下去勇往直前,把嘴掰开做猴相,我们君临群山,山花尽妍都来朝拜,采鲜艳的花朵编成环,爆发出勇气和热忱。
    前面是多姿彩却又险象环生的山坡,野猪嚎叫,树木参天,荆棘密布。
    石柱峰高大雄奇,重峦叠嶂,把单车寄在山下,沿着陡峭的羊肠小道爬到山巅。临壑而不畏的心境,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风狂雨骤时立得定,方见脚跟。鹧鸪鸣叫,我就唱《刘三姐》里的歌:“进山听得斑竹叫,出山又闻鹧鸪啼,一声山歌呀唱出口,气死深山老画眉”,看见狗尾巴草,我大手一挥说:所有的树木都请安静,现在听我来唱一首歌,我刚开唱:“路边的花朵和树上的小鸟,听我欢乐地歌唱”除了我们没有一个人影,有兔子跑过,偏偏鸟儿不听指挥,杜鹃在啼鸣,大山里繁荣、欢畅,枝条挠得人轻轻地痒,也轻轻地痛,躺在大山的怀抱,打滚子其实是一种奇特的森林浴,更清楚地看到了树根的重要对生活决不舍本求末,枕着花瓣枕入睡,身体与梦境在花香的沉浸中合集,让我一身多了清气少了污浊之气。下了山,骑了寄存在山下的自行车,几个人跳进泮春河里,痛快地洗了一个冷水澡。
    一是因为在上打滚滚得太累,二是因为梅子吃多了酸得开不了口,那一次回到肖家湾后,在闺房里的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不能开口说太多的话。那时我并不了解城市的繁华,只是酷爱着能让我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飞翔的土地。
    那时我们没有相机,但古藤、花朵、流水、怪石、大山却摄进我的记忆,同伴者说我那时是长很俊俏,很清爽,和大自然非常和谐的那种女孩。
    打滚子是要气场和氛围的,一个人是决没有心思滚的,大家滚才热闹。
    某次浏阳市作协会员们到楼古茶场采风经过羊古滩,我提议到河边打滚,她们说有你在在我们才滚得动。还说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可以全身心的放松。
    武功山,天空是大摄像头,摄下了我们这一群热爱生活,热爱文学的女人们的身影,又是我第一个架场,因为我是心无顾忌,面对坦坦荡荡的山,我的心也是坦坦荡荡。辉说背都压痛了,还贴上了膏药。伤痛算什么,我的身体复元快得很,潜意识是一直认为自己是有福之人。用脸孔去贴近大地,用心灵去聆听大地,感谢命运让我长在大自然的怀抱,让我有滚动的心和身。
    一般外出爬山我不会穿裙子,我会穿上长裤更方便,烈日下在呼伦贝尔大草原,骄阳下在兴凯湖的沙滩上,让同行的人见识了我的胆识和打滚子的绝招,让人开怀大笑,忘了忧伤和烦劳。
    真正热爱的生活人,是会有勇气去触摸大地的。我的身体那样的棒和接触地气是很有关系的。
    啊哈,人生能得几回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