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迷德意志
诗迷德意志
——献礼中德建交50周年
作者：丘树宏
2022年是中德建交50周年。看到8月31日中国驻德国大使馆在柏林中国文化中心举办郎朗钢琴音乐会，庆祝中德建交50周年的报道，突然想写一点儿东西。
咱们家与德国的渊源比较深厚，前几年妻子出版了散文集《情迷德意志》，2018年12月16日，此书还以广东中山市文化礼品的名义，赠送给了来访的德国总统弗兰克—瓦尔特•施泰因迈尔，让他甚为惊喜。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开始第一次造访，我也已经数次到过德国，写了20多首诗歌。那么，就选择其中的五首，与妻子的著作相呼应，以《诗迷德意志》为名写一篇散文吧。
柏林墙与长城的联想
这是2001年的9月，我再一次走进了德国的土地。
1989年11月9日，全世界的电视观众目睹了在柏林上演的伟大一幕，长久以来作为东西方对抗最有力标志的柏林墙最终被推倒了，有1%的东德公民涌入西德与他们自1961年因关闭边境而被迫分离的朋友和亲戚们再度团聚。
与许许多多的中国人一样，柏林墙的倒下，对于我内心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因此，这一次就特意安排去了参观柏林墙。看了专题展览之后，我们来到了德国人留下来的一些残墙。德国人为了纪念这个冷战时期留下来的“怪物”，同时也是为了吸引游客的需要，在柏林墙原址建设了柏林墙遗址纪念公园以及世界上最大的露天画廊——东边画廊。柏林墙遗址纪念公园位于柏林轻轨北火车站和柏林地铁伯恩瑙大街站之间；东边画廊位于柏林东火车站至奥伯鲍姆桥之间，是1990年9月28日，来自21个国家的180位艺术家在长达1316米的柏林墙上创作的不同主题绘画组成的画廊。
站在柏林墙画廊面前，我的内心十分震撼。那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中国的万里长城。于是，一首《柏林墙•长城》脱口而出：
一个是雄踞关山的万里长城/一个是横亘城市的十里围墙//一个拦截的是凶恶敌夷/一个切割的是现代文明//一个是二千多年屹立不倒/演绎成人类第七奇迹/形象犹在/精神永存//一个是二十九年轰然塌坍/只留下一段段败壁残垣/讥讽过去/警示未来。
这首诗曾经引起了一定的关注，有评论家还专门写了一篇评论《匠心独运的“跨度”——丘树宏<柏林墙 长城>赏析》，认为是“诗歌构思新颖、精炼和精巧联合运用的一个典范”。
父女弈诗怀海涅
念大学的时候，曾经读过不少外国诗人的诗歌，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有德国的歌德、海涅。记得最牢的有歌德《浮士德》中结尾的句子“伟大之女性，领导我们走”。当年的《海涅诗选》，我今天还断续在阅读。几次去德国，我都会争取要看看这两位伟大诗人的遗迹，因此以他们为主题的诗歌写了好几首。但第一次写的与德国诗人有关的诗歌，是海涅的主题，原因是一直想到莱茵河看看海涅诗歌所描写的“罗蕾莱”，同时与旅程的安排也有关系。2001年9月那次，我就专门去了传说中曾经响起罗蕾莱歌声的莱茵河河段，并写了《莱茵河》一诗，结尾是这样的：“而罗蕾莱女妖的歌声/依然充满诱惑/依然动听迷人/却再也没有哪一个船夫/再去重复/那个美丽的故事……”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出国的机会比较多，那个时候，其中我对德国的印象最好，尤其是在欧洲，觉得德国人最有生气，国家的精神面貌也显得朝气勃勃。因此，女儿考大学的时候，我就建议她另辟途径，选读德语，毕业后再争取去德国留学。第一个愿望，很顺利地实现了，女儿考取了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的德语专业。
2006年是海涅逝世150周年，德国举行了“海涅年”系列纪念活动，中国的文学界也举行了一些活动。我与女儿商量，一起就纪念海涅各写一首诗歌，算是父女之间的“诗弈”。我写的题目是《海涅，请你告诉我！》，女儿写的是《2006：海涅与马克思的对话》。2006年12月28日，两首诗歌以《父亲诗弈：纪念海涅逝世150周年》之名，发表在羊城晚“花地”副刊上，一时传为美谈。
《海涅，请你告诉我！》（父亲）：海涅，我尊敬的海涅啊/请你告诉我——/已经是2006年的今天/为什么我还要面对一个半世纪前和你一样多的困惑/那一道据说是两次世界大战成果的柏林墙/一夜之间就沉没在了历史的长河/这其中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海涅，请你告诉我/那两座傲视苍穹的世贸大厦/为什么顷刻之间竟化作了两枚无形而锋利的巨针/永远地戳在了美国人的心窝//海涅，请你告诉我/而你的那些聪明绝顶的犹太同胞啊/经过了一千多年的流离失所/好不容易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园/为什么总要饱受那没完没了的战火//海涅，请你告诉我/啊，我的困惑确实是太多太多/请从那厄运般的病床上站起来吧/请从那冬天的童话里走出来吧/海涅，伟大的海涅啊/请你告-诉-我！
《2006：海涅与马克思的对话》（女儿）：150年前，随着一代巨星的陨落/海涅与马克思那充满忧患的通信遽然结束/然而，那著名的对话却似乎从来没有落幕/听啊/2006年的今天，他们那熟悉的声音又在敲打着我们的耳鼓//2001年9月11日/纽约的世贸大厦顷刻间消失了——/马克思：看吧，资本主义的丧钟/总会以出乎意料的形式敲响/海涅：我美丽的自由女神啊/你是否感觉到了身后这巨大的震动//1989年11月9日/矗立了29年的柏林墙突然被推倒了/马克思：那些曾经的瓦砾/终会为共产主义的道路添砖加瓦/海涅：我总看见那红色的幽灵/至今还游移在欧罗巴的苍穹下//1947年，流浪了一千多年的犹太人/终于重新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南迦之地/马克思：这一方贫瘠而富有的国土/注定要用生命和鲜血来灌溉/海涅：摩西啊，当你赐予我们战争时/为何也像让我们失去家园一样慷慨/多么希望这一场对话只是南柯一梦/但我的眼前却叠映出一幅幅真实的画图//海涅，请你和马克思继续讨论下去吧/亮起你明亮的灯/照亮我们前行的路！
波鸿：中国的凤凰
2007年，女儿大学毕业，她自己联系德国方面，通过严格的中国大学成绩认证审查，更通过德国方面的严格考试，办理各种繁杂的手续，顺利拿到了德国波鸿大学硕士研究生的入学资格。这让我和妻子十分高兴甚至是惊喜，女儿的成功，不仅圆了我们两个的留学梦，还减轻了家庭的经济负担，因为考入德国大学读书，是完全免费的，甚至还有交通补贴等一些福利。可爱的女儿，为你骄傲！
2008年7月底，正是北京奥运会前夕，我和妻子得到签证前往德国探望女儿。首站，当然选择了波鸿大学。
德国鲁尔工业区原来是德国工业的中心、德国采矿业和重工业基地。但这里居然原来没有一所大学。1961年，北威州州议会决定在波鸿建立这个重要地区的第一所大学，定名为鲁尔波鸿大学(Ruhr-UniversitaetBochum，简称RUB)。这个工业区在这四十年中已经发展成第三产业的中心，在这个过程中，不仅在这儿产生了更多的大学（多特蒙德大学、艾森大学等），而且波鸿大学也得到了迅速的发展。
波鸿大学是位于德国境内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的一所标准综合类大学。该校于公元1962年始建并投入使用，在德国全国高校里，可算作第十大综合实力大学。波鸿大学全称为鲁尔波鸿大学，顾名思义该大学在成立以后培养出的主要人才，便贡献给了德国老工业区鲁尔区，随着德国新兴工业区巴登符腾堡，即主要指斯图加特一带的工业区的逐渐成形，波鸿大学近年来的教育方向也开始发生转变，加强学术研究领域的主导力量，尤其是2007年以后整个大学的终极目标最终定位在“精英化的力量”。该校在德国DFG特别研究领域的排名评选中获得第二，这次排名参与评选的大学一共40所，从中足可见波鸿大学的足够实力。
正值学校放假，女儿就安排我们住在学生宿舍里，让我们做了一回德国大学的留学生，也省了一笔钱。校园很美，城市也很美，整个城市绿意茵茵、一派青春。如果不是看到建设者刻意留下的改造为文创基地的那些工业痕迹，你根本想象不到这里曾经是一座以煤矿为主的工业城市。在波鸿大学期间，我感想联翩，写下了《波鸿，有一只中国的凤凰——写给女儿》：
一道道黑暗的隧道不见了.一间间大学建起来/一缕缕黑色的烟云消失了/一片片山河绿起来// 那鳞次栉比的校舍/就是一棵棵葱茏的梧桐树吗/引来了那么多的凤凰来栖居/而一只东方的凤凰/也从遥远的中国来到这里//她娇小玲珑的身影/飞翔出一段段美丽的舞蹈/她银铃一样的话音/编织成一支支动听的乐曲/她纯洁真挚的情愫/感动了一个个驿动的心灵//她用不变的执著/呼应着凤凰美好的召唤/她用灿烂的事业啊/演绎着凤凰永恒的梦幻。
这一次，女儿兼做导游和翻译，陪着我们走了德国的几个城市，还游览了希腊。那个时候，所到之处都听得到北京奥运会的主题歌《我和你》的优美旋律，到处都看得见北京奥运会赛事的电视实况转播，我们都在为祖国的强大油然而生自豪之情。
爱学汉语的女婿
2010年10月，我们家与德国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女儿找了个德国男朋友，在德国办理登记结了婚，我们家真正成了德国人的亲戚了。在此之前，女儿曾经带着男朋友回过中国，那时的他还不会说半句中文，不过他说会跟着女儿一起学习。他还让我教他写他和我的中文名字。我观察到，女婿是真的爱女儿，也真心想学中文。等到他们举行婚礼的时候，女婿的中文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近年来则完全可以与我们交流对话了。原来，他除了跟女儿学习，还专门参加了一个中文培训班。怪不得！
几次去德国，我们见过了女婿在德国的所有亲戚，他们都很朴实、热情，我还给他们每人写了一首诗歌，结成一个小辑《一个中国诗人的德意志》。女婿的外公是一名退休英语教师，80多岁了，却精神矍铄。他邀请我们去做客，我们惊讶地看到，他家里挂着一幅“粒粒皆辛苦”的中国画。他拿着英汉词典与我们对话，不时透出一些幽默。我给他的诗歌中写道：“用德文标志出中文的意思/欢迎的话语那么热情爽朗/用德国的厨艺做出中国菜/周到的心思那么诚挚大方。”
当然，对于女婿爱好学汉语，我则专门写了一首《女婿与汉语》——
不满足于见面点点头/不满足于见面笑一笑/既然娶了中国的媳妇/就要有中国姑爷味道//妻子成为第一个启蒙老师/异国情缘搭起一座汉语桥/最早说出的是“你好你好”/最先学会的是“好吃好吃”//家庭的进修已经难以解渴/你走进了中文的规范学校/转眼间单词记忆突飞猛进/说起话来还带点北京腔调//语言是生命的升华和扩张/汉语将给你更多惊喜奥妙/当你的汉语走进自然王国//生命将像天地般宽广富饶。
外孙女的祝福最幸福
2021年，辛丑年的农历七月十四日，是我的64周岁生日。当天，四岁多的外孙女从遥远的德国北海发来了视频祝福：“爷爷，生日快乐！”哈哈，她说的可是标准的汉语！这里面，首先的功劳是女儿，她一直坚持与外孙女讲中文，还给她起了个中文名。其次是我的妻子，2017年1月外孙女出生后，妻子已经去了几次德国帮忙家务，每趟都是住三个月。在她的辅导下，加上参加了一个中文学校的培训，外孙女的汉语水平那是杠杠的。
外孙女的生日祝福让我十分的高兴，感动得当即赋诗一首《外孙女的祝福最幸福》：
孙女的祝福/是德国北海的一阵和风/给我秋热的额头/带来了一片清凉//孙女的祝福/是德意志的一缕阳光/给我沧桑的脸颊/带来了一片灿烂/孙女的祝福/是欧罗巴的一首歌曲/给我乡愁的心灵/带来了一片快乐。
让我们始料未及和极度惊喜的是，今年3月，女儿居然生下了一对孖女！双胞胎，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新冠疫情已经肆虐人类三年！3月份，无论是中国，还是德国，疫情都还是紧张兮兮的。在这个时候顺利诞下孖女，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大喜事！我们可爱的女儿是多么的伟大啊！
这可是咱们家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我和妻子商量着，无论如何都要克服一切困难，办好签证去帮助和支持女儿。还好，妻子的签证很顺利，虽然从中国飞德国，一路疫情惊险、问题多多，妻子还是赶在了小孩出生的前一天到达德国，在德国迎接了两个外孙女的顺利降生。
今天，两个外孙女成长非常健康、非常可爱，大外孙女与她们的关系也要好得很。孖孙女“百岁”那天，我写下了《“百岁歌”》，既是祝福她们，也是祝福我们中德两个大家庭。今天，借中德建交50周年的机会，我诚挚地祝福中德两国友谊常青、国家富强、人民幸福。
小宝宝，你好吗？
小宝宝，你好吗？
宝贝宝贝伊呀呀，
好像星星好像花。
两个月，会笑啦，
三个月，抬头啦，
笑啊笑啊笑妈妈，
抬头抬头看爸爸。
百岁啦，快长高，
爷爷奶奶乐哈哈。
百岁啦，快长大，
太阳月亮把手拉，
大地连海阔，
快乐走天下。
2022年9月5日于中山灵感走廊
丘树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现居珠海。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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