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关爱好似沧浪水

杨远新2021-12-08 17:10:49

关爱好似沧浪水(散文)

——追忆汉寿县文联副主席陈定熙先生

 

作者:杨远新

 

  我手捧新出版的240万字的长篇小说《春柳湖》(全四部),心情很不平静,自然联想到了创作这部书的五十年征途中,那些给我力量和温馨,支撑我艰难跋涉的人,这其中就有原汉寿县文联副主席陈定熙先生。

1 (图一:著名作家、原北京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北京市文联党组书记、秘书长陈模(右),

与汉寿县文联副主席陈定熙,于1985617日上午,在西洞庭湖畔的汉寿县芦苇场留影)。

 

  陈定熙这个名字,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中。我在他的直接领导下工作长达八年之久。那八年正是我人生的关键时期,是一棵刚从湖滩破土而出的芦苇嫩芽,需要阳光,需要雨露的时期。而他正是在关键时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以至于这棵芦苇嫩芽没有枯萎,没有腐烂,迎着风,沐着雨,继续生长。他于2001年元月去世,迄今已有20年了,但他生前施的风,洒的雨,仍然滋润着我成长。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曾将他忘怀。我与他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些美好而温馨的往事,时而像沧浪水的波,时而如沅江上的浪,时而似洞庭湖里的潮,在我心头涌起、撞击、翻腾。

 

  一、什么关心,都莫过于政治上的关心

 

  他是新成国成立后,汉寿文化系统的第一辈创作骨干,但我在汉寿县创作组工作十年,未曾知道他的名字,更别说谋面。他承受了较长时间的委屈,直到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汉寿县委才将他从粮食局重新安排到文化局担任副局长。他是先担任文化局领导,然后再加入党组织。那时的县文化局长位置空缺,刘业生和他担任副局长,而刘业生长期在公社开展中心工作,文化局的工作实际由他主持。这一时期,担任汉寿县创作组组长十年之久的曹逸兴老师同样被县委启用,出任汉寿县文化馆馆长。那么,汉寿县创作组何去何从,有几种方案。陈定熙果断决定:县创作组不仅不能解散,也不能降低规格,而且还要加强力量,改善待遇,尽可能地提供创作条件和政治保障、生活保障。创作组放在县文化局,由他直接领导,任命李扬中接任创作组组长。新的创作组开始运转不久,他便将解决我的入党问题提了出来。

 

  我本来于197111月从熊家铺大队录用为国家干部之时,邓应林书记已经把我从民办教师岗位安排到了大队会计岗位,重点作为他的接班人培养。无论是他,还是我本人都没想到那么快就被正式上调到县里工作,入党手续都未来得及办理。我本属于文化馆的编制,到了创作组工作,创作组没有单独的建制,没有发展党员的权力。我多次向文化馆党支部递交入党申请书,而文化馆又因我实际不在文化馆工作,对我的入党申请不予受理。为此,曹逸兴老师曾付出很大努力,但没有实际效果。这样我便成了天吊户。陈定熙了解到这些情况后,认为很不合理,很不公平。不管怎样不能影响我个人政治上的进步。于是他积极想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此时,恰逢汉寿县委书记周立民阅读了我发表的几篇作品,便召集宣传部、文化局的领导到他的办公室,谈了对我的作品的印象和意见,指示要在政治上加强对我的培养,吸收加入共产党。座谈会散后,陈定熙直接到了我家里,他满脸兴奋,以愉悦的语调向我传达了周立民书记的指示。这是19824月份的事情,198271日,他就带领我在党旗下宣誓入党。什么关心都莫过于政治上的关心。在他的努力下,在周立民书记和时任汉寿县委常委、县委宣传部部长周世盈等领导的关怀下,我终于成了一名中共预备党员,实现了自己的政治追求。我怎么能对他不感念于心呢?!

 

  一年后办理入党转正手续,依然要通过文化馆党支部盖章同意。此时的周立民书记受到冤屈,不仅卸任,还背了个处分。有人对我的入党提出了质疑,不肯盖章。要盖章可以,那就得回县文化馆工作。陈定熙、李扬中、曹逸兴老师一起做通了相关同志的工作,最终还是盖章同意了。

 

  也就是这一年的7月,我要上南岳衡山磨镜台宾馆参加省作协和《小溪流》举办的儿童文学笔会。这天临出发之前,我收到了谢璞老师的来信,嘱咐我设法为他购买10斤黑黄豆,即黑色的黄豆。是师母的身体出了点小毛病,要用黄豆做配方治疗。这是一项即光荣而艰难的任务。因为那时市场上根本买不到黑黄豆。我上南岳山的时间又那么紧,我到哪里去搞黑黄豆呢?我拿着谢璞老师的信,向曹逸兴老师提出,他是汉寿通,以前遇到类似的困难,都是他想办法解决的。这回看他有没有办法?他对我说:“你才蠢呢?摆起的人不晓得找?”我问:“何个?”他说:“陈定熙在粮食局工作了那么多年,买十斤黑黄豆对他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拍了一下脑门,赶紧跨上自行车,一线风似的直奔县电影院,找到正在那里主持会议的陈定熙,把谢璞老师的信给他看了。他二话不说,给我写了张便条,嘱我拿着去粮食局找一位股长。我立即从县城东门,奔到县城西门,在粮食局二楼找到那位股长。股长看了陈定熙的便条,脸上很热情,但说仓库里暂时没有黑黄豆,从外面调的货,要过几天才能到。我听了这话,心里凉了半截。我又返回电影院,把那位股长的话对陈定熙说了。

 

  他笑了笑,对电影院的经理李伯祥交代了一声,便亲自带着我,来到粮食局三楼一位副局长的办公室。他只打了声招呼,就把谢璞老师的信给副局长看了。副局长把电话打到股长办公室,命令的口气说:“你上来一下。”很快,那位股长上来了,不等他跟陈定熙打声招呼,副局长就对他发话了:“人家省里这么大一个作家,想从汉寿买炮把斤黄豆,这面子你都不给?”股长只差作揖,连声说:“我的领导,真的断货哒!要是有货我不给,我这股长还想当不想当?”副局长说:“你还算懂事?你哪怕钻缝打洞,也得马上给我弄一炮斤黑黄豆来。不然你就不要再来见我!”

 

  接下来的困难就迎刃而解了。我付款拿到这十斤黑黄豆时,内心对陈定熙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我上南岳途经长沙,把十斤黑黄豆送到了师母手上,心头如释重负。现在回想这事,当时的困难,如今已经不算困难了,甚至成了笑话。但在当时的特定条件下,如果没有陈定熙出面排忧解难,我真的会被逼得上树。从这事,完全可以看出陈定熙对人的真诚。他不是那种满嘴仗义的人,但他的行为,堪称豪爽仗义的典范。

 

  二、对下属关心得如此完美而周到,在科局级领导干部层面恐怕没有人能够赶得上他

 

  陈定熙对人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用行动让你感到温暖。他于1983年底,从县文化局副局长位置上转任县文联副主席,当时没有设主席,他是独一无二的副主席,主持全面工作。他上任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县委组织部,把我的人事档案从县文化馆,转到县文联。自此,县文联一官一兵,一老一少,正式开展运作。县文联的行政经费和我俩的工资由文化局的会计代管。文化局从办公楼的二层东端,拨出一间20多平米的办公室,供县文联做办公场所。每月到了发工资的时间,都是他从文化局会计那里替我把工资领了,及时送到我家里。从文化局所在地城南马家巷,到县供销社所在地城北橘子巷,进县供销社大门到我家,要穿过办公楼,到了宿舍,还要登上三楼。一个五十几岁的领导,给一个三十来岁的下属送工资上门,并非偶尔为之,而是每月每年如此,我在汉寿工作期间,他坚持这样,我借调《小溪流》,又从《小溪流》上武汉大学作家班,直到19907月,我的工资关系从汉寿县转到省公安厅,这中间跨度长达八年,月月如此,一直坚持不断。正常情况,打个电话,通知我或我妻子陈双娥过去拿,就已经是全心全意了。论工作关系,他是我的直接领导,他是上级,我是下属,论辈份,他与我完全是两代人,他是父辈,我是晚辈。可他从来就没有摆过领导和长辈的架子。如果我俩转换位置,我肯定难以做到。起码心里就难以平衡。我会想:我为什么要给你送?我又不欠你的!能够对下属关心得如此完美而周到,我想在科局级领导干部层面,恐怕没有人能够赶得上他。世间这样好的领导被我遇上了,真是我的福气。

 

  他对我的关心,主要体现在想尽千方百计,抓住一切机会,提高我的创作水平和做好文联工作的业务能力。从1980年到1989年,省作家协会和《小溪流》杂志社每年都选择在78月间,举办南岳儿童文学笔会和读书会,时间最短的20天,最长的45天。陈定熙接管创作组之前,对于外面的创作活动,曹逸兴老师尽全力保障我参加。他接管创作组以后,有人对我外出参加创作活动提出异议。他听到就像没听到。我每次收到通知,向他报告,无论工作多忙,无论手头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也无论需要多少经费开支,用汉寿话形容,他从不打半个韧怔(即没有半点含糊)。在全省儿童文学作者队伍中,唯有我每届笔会和读书会全部都参加了,没有迟到过一天,没有缺席过一届。那些年里,通过陆续聆听陈伯吹、叶君健、峻青、陈模、康濯、苞雷等老一辈作家课堂上的教诲,通过全国各地请来的资深编辑骆之、李致远、刘霄、周晓、赵元真、季浙生、刘海兰、周常林等面对面对作品的辅导,通过谢璞、金振林、邬朝祝等前辈作家手把手的传帮带,通过全省儿童文学作者之间相互切磋和探讨,我的创作水平逐年得以提高。十年下来,我发表出版了中长篇儿童小说《欢笑的碧莲河》《小甲鱼的“阿姨”》《牛蛙大王》《雾过洞庭湖》,儿童短篇小说《落空的晚宴》《鲤鱼风波》《捉鱼》《小镇上的叫卖声》《鲶鱼洞》《水塘深深》《湖生》《今夜,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等,还有多篇散文和创作谈。小说《捉鱼》还被《儿童文学选刊》选载。从此夯实了创作基础,也提升了一点点知名度。报考武汉大学作家班,基本凭这些作品入围中国作协向武汉大学推荐的70位候选名单中。

 

  那些年,除了儿童文学笔会和读书会夏天在南岳磨镜台宾馆举办,省作协和省视协、省作协和《理论与创作》还在南岳祝融峰宾馆举办笔会和研讨会。也邀请我去参加。记得19868月,我刚从南岳参加儿童文学笔会回到汉寿,又收到省作家协会和《理论与创作》杂志社的通知,邀请我参加中篇小说研讨会。我都不好意思再向陈定熙副主席报告,于是给省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省作协副主席、《理论与创作》主编周健明老师打电话说明情况,要求请假。周健明老师不仅不同意请假,还希望我能够提前一天上南岳祝融峰,替他分担一些会务工作。他要给陈定熙打电话,请他批准我参会。对这点,我不赞同。最终还是由我向陈定熙副主席提出参会报告。他二话没说,批准我按照周健明老师的要求,准时赶到南岳祝融峰参会。

 

  三、 他对我最大的关爱,还体现在工作上完全放手,从不设障

 

  除此之外,198410月,国家地质矿产部向湖南三位作家金振林、邬朝祝和我发出邀请信,赴福建地质战线作为期一个月的参观采访。陈定熙批准我参加。19853月,中国作协在南通举办为期20天的春江笔会,陈定熙同样批准我参加。19869月,重庆出版社通知我上重庆修改长篇小说《雾过洞庭湖》,该社不承担任何开支,所有费用回单位报销。为此,陈定熙上县财政局,通过朋友关系,要到一笔钱,保证了我上重庆改稿的所有开销。1986年底,《小溪流》副主编兼编辑部主任金振林,向他提出借调我到编辑部做编辑。我以为陈定熙无论如何不会同意,因为我借调了,他就成了县文联的光杆司令,再没有人协助他开展工作了。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仅在金振林面前慷慨应允,还积极地向县委宣传部报告,因为像此类借调干部的事,按组织原则必须上报主管单位。他找出各种理由,说服了主管领导,让我得以顺利地借调到《小溪流》工作。我在《小溪流》刚工作一年多,又要报考武汉大学作家班。这必须得到县委宣传部和组织部的批准。一旦报考成功,上武汉大学脱产就读两年,还得承担四千元学费和往来交通费等项开支,总的算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连我自己都有几分畏难,可他没有胆怯。他先是向县委宣传部和组织部呈交报告,为我争取到了报考的权利。当我接到录取通知书后,他又为如何解决四千元学费出谋划策。我从武汉大学毕业时,天赐良机,直接分派我到省公安厅工作,但是,我本是定向委培,要改变定向,必须征得委培单位的同意。他除了以县文联领导身份同意武汉大学对我改派,还利用个人一切关系,做通县里其他方方面面的工作。最终,在他和原县委书记周立民的共同努力下,得到时任县委书记左连生明确表态:“钱是国家的钱,人是国家的人,能够向上级机关输送一个人才,本是天大的好事,对县里今后的工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县公安局曾庆嘉局长接受公安厅政治部的委托,具体事项交由公安局办公室蔡主任办理。从县人事局提取我的人事档案,又得到县人事局局长袁序巧、人事股长胡太秋的高度重视和关心,顺利办理好一切调档手续,将我的档案送到了省公安厅。我的改派畅通无阻,至此,我得以成为公安厅的正式民警。

 

  陈定熙副主席为我高兴,也对我不舍,临分别时,他拉着我的手叮嘱:“小杨你把那火爆脾气改一改,今后的工作就会更加顺利。”当时我两行泪水如沧水浪水奔涌,紧拉着他的手,说不出半句话。现在写到这里,我作为一个68岁的老头,仍然闸不住泪水,亦如沧浪之水哗哗流淌。要知道,我在他手下工作八年,他连重话都没有说过我一句,而我则年轻气盛,有时因一言不合,或是一事不顺,就在他面前耍小孩子脾气。他却总是宽怀大度,丝毫不予计较。他的温和性格,他的干练作风,他的宽以待人,他的爱岗敬业,他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他善于与作家、艺术家广交朋友,等等,这些我一辈子都学不来,但我时刻视他为榜样,始终作为追求的目标,力争做一个像他那样品性完美的人。

 

  陈定熙对我最大的关爱,还体现在工作上完全放手,从不设障。他对我提出的所有工作上的建议,从没有否定过一点,并且鼓励我,看准了的事就大胆地干,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我最大的缺点是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像头犟牯牛,头脑简单,脾气暴躁,急于求成,难挑重任。他则总是心平气和,轻言细语地引领我、开导我。对我提出的工作建议,他条条采纳,从来就没有变相或直接的否定过一条。我提出为了给全县业余作者一个发表作品的园地,必须创办属于文联自己的期刊。他不仅同意,而且立即以县文联名义向全县社会各界名流致函征集刊名,并适时召开座谈会,征得了几十个刊名,优中选优,选定了《沧浪》,刊物问世,得到各界好评。

 

  接下来,连续组织举办四届沧浪笔会,都是在事先没有得到财政拨款的情况下实施的。

 

  1984815日至831日,在西洞庭湖畔那座气吞山河的蒋家嘴水闸举办第一届沧浪笔会,来自全县的18位青年作者,年纪最大的32岁,年纪最小的16岁,仅有一位女作者,各自携带事先准备好的小说、散文,汇聚到一起,共同研讨,打磨修改。时任汉寿县委常委、宣传部长苏光仪到会讲话,时任常德地区文联副主席、《桃花源》杂志社社长易尔康率领《桃花源》的编辑到会辅导作者,点评作品,提升质量。时任常德共青团地委副书记吴晓水,率领几位科长,莅临笔会,介绍全区工农业发展的大好形势,号召广大青年拿起笔来,积极参与团省委组织的全省青年文学创作征文评奖。在当年公布的评选结果中,汉寿县有一篇小说、一篇散文获奖。首届沧浪笔会办至半途,由于经费不足,转场汉寿县棉纺厂招待所,继续进行,直至达到预期目标,胜利结束。这是因为汉寿县棉纺厂党委书记杨浩秋得知我们的困难后,委派厂党委办公室主任陈然之把大家接过去,免费提供食宿。此届笔会期间,前任汉寿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周世盈正在常德师专脱产学习,正置暑期放假,他不顾高温酷暑,牺牲个人休息时间,携夫人到会,由领导身份转换为学者身份,花两天时间,给18位作者讲授写作常识。笔会期间,全体作者深入工厂、农村,发现先进典型,对种花专业户、养猪专业户、青年文明标兵进行了深入细致的采访,创作出了一批报告文学和散文。参加首届沧浪笔会的18位青年作者,后来被称之为汉寿文坛的18棵青松,为文学之花盛开西洞庭起到了标杆作用。

 

  1985614日至17日举办的第二届沧浪笔会,文坛泰斗萧军、叶君健、峻青、陈模、于雁军、未央、周健明、谢璞、金振林、黄世衡、曹文轩,还有萧军女儿萧耘、叶君健夫人苑茵、峻青夫人于康、周健明夫人徐玉豪、金振林夫人周华珠,云集汉寿,开展了五项大型活动,这其中举办文学讲座就达七场,出席笔会的十二位著名作家分别授课,来自全县各乡镇(场)的农民、工人、教师、团干、县直机关干部、县电大班、县委党校、县一中、二中、城关镇中学的教师、学生以及外县部分文学爱好者,达三千多人次享受了那七场文学盛宴。有的农民作者,无钱乘车,就步行几十里,无钱住宿,就找熟人搭铺。通过此届笔会真正把全县的文学创作活动发动起来了。

2 (图二:著名作家萧军(中),与本文作者杨远新(左)、汉寿县本土作家徐凤敏(右),于1985615日参观汉寿县林业科学研究所留影)

 

  第二届沧浪笔会期间,作家们参观访问了县特种水产科学研究所、沧浪渔场、县米粉公司、县林业科学研究所、西竺山乡政府,瞻仰了詹乐贫、熊琼仙烈士墓,乘船游览了目平湖,登上淤洲芦苇分场,欣赏了目平湖全景。一路题词作画,留影存诗,给汉寿留下了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其价值是不可用金钱来衡量的。

3 (图三:著名夫妻作家叶君健(前排右)苑茵(前排左),与著名作家萧军(二排中间头戴草帽者),于1985615日上午,参观全国淡水渔业战线先进典型汉寿县沧浪渔场)。

 

  19851123日至121日,又在汉寿县棉纺厂举办第三届沧浪笔会,从全县范围内挑选出92名有培养前途的写作骨干,集中进行专业培训。邀请著名作家、时任湖南省文联副主席、湖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儿童文学委员会主任、《小溪流》杂志主编谢璞,著名作家、时任湖南省作家协会理事、《小溪流》杂志副主编兼编辑部主任金振林,时任常德市文联副主席、《桃花源》杂志主编易尔康,从各自不同的专业角度,授课传艺,每天上午和下午,两堂专业课,每天晚上按照事先划分的10个专业小组,对照作品分组讨论。第三届沧浪笔会的主要作用,是把文学种子撒遍了龙阳2000平方公里大地。


  1986525日至27日,在汉寿县城举办第四届沧浪笔会,邀请著名作家浩然、著名编辑家刘国玺亲临汉寿,在汉寿县影剧院举行大型文学报告会,除剧场1248个座位全部满员,还在走廊上,角落里,凡是能放下一把小椅子的地方,全都加满了座位,实在没地方立脚的,就趴在窗户上,坚持听完浩然老师长达3个小时的文学创作经验谈。浩然、刘国玺上午讲课,下午乘船游览目平湖,晚上,汉寿县委、县政府举行欢迎晚宴,宴会之前,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与浩然、刘国玺在索源合影留念。宴会之后,浩然老师主动拉着陈定熙副主席和我,还有刘国玺老师,走到索园小树林前,四人一起留下十分珍贵的合影。第四届沧浪笔会,极大地促进了全县文学创作势头的强劲兴起和蓬勃发展。

4 (图四:著名作家浩然(左二)、著名编辑家刘国玺(右二),与汉寿县文联副主席陈定熙(左一)、本文作者杨远新(右一),于1986526日下午留影于索园)


  为举办好这四届沧浪笔会,陈定熙副主席运筹帷幄,精心策划,点滴落实,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还有那些年里,对上面给到县文联的评优评先指标,陈定熙副主席从来就不像叫花子烘火,只顾往自己胯里扒,他把全部的机会都给了我,每年我不是优秀工作者,就是先进党员,我惭愧,我不安,向他提出强烈抗议。可抗议归抗议,他不为所动,每到年底,他总是笑笑嘻嘻地把大红的奖状、荡金的证书,还有那响崩崩的奖金,送到我家里。其实我根本做得没那么好,缺点一大堆,可他对我总是从正面鼓励。而他还听不得别人说我的缺点,一旦他听到别人道我的短处,他那么温和性格的人,也要跟人家争得面红耳赤,非得替我把名声扳回来不可。这就像汉寿人说的,自家的伢儿有错,只能自家讲,容不得别人说。


  总之,陈定熙副主席对我的关爱,就像流经龙阳大地的沧浪水之于一条微弱小溪的倾注,这小溪状如一根水草,每遇高温,每遇严寒,随时都有干涸的可能,沧浪水便不适时机地,将自己的乳液源源不断地注入,确保小溪随春风常绿,沐夏雨碧澄,伴秋日叮咚,与冬阳同行。世间再美好的文字,也难以表达小溪对沧浪水的感恩。今年是陈定熙副主席逝世20周年,谨以此文表达我对他的深切怀念之情。就在几天前,为了此文配图公开发表,而我因远在外地,手头没有他生前的工作和生活照,托杨远明向他夫人寻求帮助,哪知得到了一个令我痛心不已的消息,那就是陈定熙副主席的夫人,待我如同慈母般的李永翠大夫已于202191日仙逝,升到天堂与陈定熙副主席团聚去了。我自责,我愧疚,但一切都不足以弥补。惟有我活在人世一分钟,决不忘怀他们二老一秒钟,算是最好的纪念吧!

 

2021126日于18195

 

  作者简介:

  杨远新,湖南汉寿县人,中共党员,毕业于武汉大学作家班,文学学士学位,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预防青少年犯罪研究会理事,湖南省作家协会第五、六、七届理事,湖南省首届公安文学艺术协会秘书长、湖南省公安文联理事,湖南省公安厅三级警监。曾任汉寿县文联专干,《沧浪》主编,《小溪流》编辑、《当代警察》编辑部主任、副总编、副编审等职。现为汉寿县湖湘文化协会名誉会长、汉寿县作家协会顾问。迄今已发表出版文学作品1800余万字,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春柳湖》(全四部)《百变神探》《爱海恨涯》《东追西捕》《拟任厅长》《红颜贪官》《春涌洞庭》,中篇纪实小说《特区警官》《惊天牛案》;中篇纪实小说集《中国刑警大扫黑》《中国刑警在边关》,长篇儿童小说《欢笑的碧莲河》《险走洞庭湖》《雾过洞庭湖》《孤胆邱克》,中短篇儿童小说集《落空的晚宴》,长篇报告文学《内地刑警与香港警方联合大行动》《奇人帅孟奇》《创造奇迹的人们——湖南省公安、司法民警、武警官兵保卫岳阳监狱纪实》《县委书记的十五个日日夜夜》《走进福山福水——福建省地质矿产勘查开发战线采访实录》《天有巧云——记湖南省永州市公安局冷水滩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周巧云》等,2014年出版18卷本880万字《杨远新文集》。作品曾获国家图书奖、公安部金盾文学奖首届一等奖、二届二等奖、三届三等奖、四届二等奖,文化部和全国妇联等六部委联合颁发的编辑奖、湖南省首届文艺创作奖、湖南省首届儿童文学奖等各类奖项58次。

5 (图五:本文作者杨远新与夫人陈双娥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