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血脉中流淌的风景

冰峰2020-08-20 16:36:45
1989年7月,尚贵荣、雁北(薛景泽)等与“呦呦诗社”部分成员在黄河边

70年-我和《草原》
血脉中流淌的风景
冰 峰

        岁月无痕,往事如烟,一些曾经刻骨铭心的回忆已经淡出情感的空间。故乡的老房子坍塌了,高耸入云的楼房占据了脑海中的大片土地。当远离家乡的游子归来,一座城市已经失去了记忆中的繁华,我走在陌生的街道上,眼前再也看不到记忆中珍藏的景致了。
        是的,可能年龄大了,很多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一直在口中念叨的人和事,好像已经失去了落脚的地方,他们流浪在情感的街头,无家可归。城市已被彻底改造,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回忆已经被岁月撕成碎片。能够清晰浮现在眼前的,也只有一个人安静时才能看到的血脉中流淌的风景了。
        记得,1987年,我第一次见到《草原》编辑部的尚贵荣时,他年轻、帅气的样子一下子侵占了我对《草原》的最初印象。《草原》是年轻的,也是充满活力的。之后,我又陆续见到了丁茂主编以及赵建雄、路远、白雪林、任健等《草原》团队的朋友。我与他们虽然只有若即若离的来往,但“同志”般的感情一直保持着温度。因为我们都喜欢文学,又是编辑圈子里的同行。唯有尚贵荣,除了“同行”之外,还有着更多的牵扯,因为他是“呦呦诗社”的“铁杆哥们儿”。那时候包头的“呦呦诗社”正是繁盛时期,尚贵荣是往来最为密切的“知音”和老师。凡有活动,贵荣毫不推迟,总会如期参与。来往多了,贵荣变成了“呦呦诗社”在《草原》的“卧底”,1989年“白云笔会”归来,贵荣还在《草原》编发了“白云诗会专辑”,让“呦呦诗社”成员的作品,登上了省级刊物的殿堂。那时候我和“呦呦诗社”社长白涛的工作单位都在包头市东河区,贵荣一进入包头境内,第一站就会在我和白涛的“领地”落脚,一声唿哨,不是小酌,就是豪饮。喝酒带来的文学友情,用文字恐怕是难以详尽的。
        “呦呦诗社”现在虽然失去了往日的“繁荣”,但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呦呦诗社”却是内蒙古诗歌界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2015年,为了纪念“呦呦诗社”成立30周年,我还主编了《呦呦往事》一书,把“呦呦诗社”与《草原》来往的历史记录其中。可以说,没有尚贵荣、赵健雄等《草原》编辑的参与,“呦呦诗社”不可能有如此繁盛的景象。现在想来,那段历史是一段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历史,虽然时光已逝,但留给内蒙古诗坛的辉煌却是永远无法擦去的。
        2001年,我离开包头来北京工作,距离并没有让我和《草原》的关系疏远,反而显得更为亲近了。我在《人民文学》杂志社工作的时候,贵荣已经荣登《草原》主编的位置。几次路经呼和浩特,贵荣便找来天男等好友一起小聚。一晃二十年,贵荣已退休离开工作岗位,阿霞成了《草原》的主编,我也离开《人民文学》,成了作家网的总编辑和北京微电影产业协会的会长。现在想来,一切都恍如隔日。
        认识阿霞是在她刚进入《草原》编辑部不久的时候,阿霞给人的感觉是美丽、聪慧、踏实、可靠。回溯起来,我好像和阿霞的来往并不多,聊过几次天,喝过几次“小酒”。不过,虽与阿霞来往不够勤快,但心中的惦念却是永恒的。因为《草原》是我们情感的桥梁,有了辽阔的草原,我们的友谊就不会荒芜。《草原》选择阿霞做主编,算是找对了“庄主”,文学圈子里的人都喜欢她,认可她的工作。阿霞虽然年轻,但她很会来事,在不景气的文学大气候中开辟出了一块儿繁花似锦的小天地。她把敕勒川、杨瑛等有名的诗人“囊括”为部下,让《草原》有了更为广阔的天地和更加持久的发展潜力。有了这些优秀编辑的支撑,《草原》的视野变得更为广阔了。《草原》选发的作品,前卫、先锋,但又保持了传统的本色。既有老作家的经典之作,也有年轻新秀的开山力作,可谓兼容并蓄。作家网主办的全国高校征文活动中的获奖作品,也受到了《草原》的力推,在全国高校的文学爱好者心中,产生了良好的反响。这些举措,无疑是聪明之举。
        当然,在我记忆的碎片中,有一些“丢脸”的画面偶尔也会不情愿地进入我的视野。记得,大概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贵荣要“竞选”《草原》主编,几位热心的“哥们儿”来呼和浩特帮助贵荣出谋划策、擂鼓助威,结果,一场大酒下来,我居然开着车在呼和浩特的马路上睡着了。几个小时之后,醒来的我发现自己一个人开车在马路边停着,街上的路灯灭了,空旷的马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好在那时不查醉驾,也未发生什么“脱轨”的事情。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依然是一身冷汗。
        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总会唤醒一些沉睡的细节,在我翻阅微微泛黄的《草原》时,有一件让我遗憾的事情偶尔也会出现在我的脑海。2000年,《草原》举办的“绰尔杯”征文大赛,我的《灵魂的合唱》获得了诗歌一等奖,作品也在《草原》获奖栏目隆重刊发。但不知何故,《草原》居然没有举办之前承诺的颁奖大会,获奖作者的期待最后变成了一段没有尾声的故事。后来才知道,没有颁奖的原因是赞助单位出了问题。现在翻看2001年第7期《草原》刊登的“绰尔杯”征文获奖作品名单,内心依然有一种酸酸的遗憾。
        但不论如何,文坛有了《草原》,内蒙古这片广袤的土地就不会贫瘠。草原是广阔的,也是博大的。《草原》的情怀拥抱着、牵扯着我漂泊的内心,在辽阔的草原之上,不经意的时候,我会看到一些根脉延伸的情感和往事。这些往事中,与《草原》有关的人和事,常常会让我陷入无尽的遐想。
        家乡,有时候是一片土地,有时候是一条河流,有时候是一群不懂事的小伙伴,有时候是一幢摇摇晃晃的老房子……有时候,则是脑子里不断浮现的几个汉字,几个句子。《草原》和《草原》的编辑们组成的词汇和句子,一直深藏在我的脑海里,总也拂拭不去。我希望我的内心,也会像草原一样壮美和辽阔……不会有灰尘,不会有雾霾,不会有勾心斗角,更不会有尔虞我诈!
1989年春天,在石拐采风。左起:贾志义、杨晓旭、蒙原、白涛、杨挺、孟河、尚贵荣、万方、张天男、张俊刚、赵建华、冰峰、誓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