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潮湿的记忆

张云鹏2013-05-08 09:07:24
    我凄凉地站在青春的路口,守望青春。这个年龄时光像把可以刺透心脏的利剑,此刻,撕心裂肺,心如刀绞。我们被驱赶着、叫骂着做出抉择。血泊中,我们匍匐着,寒剑压在头顶,我们张开双臂拥抱彼此。然而,我们不得不分开,命运让我们滑向不同的轨道,路还很长,我们还要继续......
    “波,来个话梅吃吧”,我说着便递给他一小袋话梅肉,那是刚从丹尼斯买的,我和志峰一块去的,志峰明天就要离开了,宿舍六个人,明天就只剩下五个了。志峰说,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开,以后总会聚在一起的,他还说,他总感觉我们六个人的心是长在一块的,所以尽管要走了他并不伤心,倒是有几分欣喜。我能说什么呢?难道刚才在路上抹眼泪的不是他吗?难道他以风沙刮进眼睛为借口我们就觉察不到他的心思吗?是谁说的一整夜老是梦见哥几个在野地里吃烧烤,是谁做好了早餐一口未进!
    站台上的风湿湿黏黏,不知怎的总感觉今天的风刮得怪怪的,每个人的眼睛都是潮湿的。火车追命似的呜咽着进站,大地在震颤,心在颤抖,我们六个人拥抱在一起,泣不成声。那一刻,我希望时间永恒,就这样,你搂着我,我搂着你,六个人永远都不分开,六颗心永远都在一块......
    回来的时候波红着双眼睛,“湖北的事情要是确定,你估计也要走了吧”,“嗯”,我说。“都走吧,赶紧滚蛋,我看见你们心里就烦,跟你们在一块饭也吃腻了,你丫的成天做烧青菜,把我当兔子养呀!”他说着泪珠就止不住滚落了下来,我看他用抖动的手艰难的撕开一小袋话梅,和着泪嚼着,“还有志峰,走就走了,还起来那么早给我们做早饭,就他熬那粥也就哥几个不讲究才咽得下,他以为做了顿早餐大家就能记他一辈子了吗?我很快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他用手抹了一把眼角,“话梅太酸了,酸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我突然发现波比刚来的时候老了些,不知道是渐渐的苍老还是一夜之间就老了许多,几缕白发夹杂在黑发之间异常显眼。森哥呆呆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亚飞和老杜可怜巴巴的把头埋在胳膊里......
    高考结束后,漫长的暑假,怀着对大学的向往,我提前一天来到学校。那时候波就躺在二号床位上,穿个大裤衩,懒散地摆着个“大”字,他看见我一脸欣喜,“兄弟呀,你可算来了,我都在这等了三天了”。随后到的是老杜和志峰,接着是亚飞,最后是森哥。
    到齐后的第一天,我们去吃了自助餐,波丫的就是一喝酒的天才,他嚣张地叫道:“哥们儿,我今天舍了这条命了,谁敢与我决一死战!”自知实力相差甚远,没人接话茬,波的气焰再次窜了起来,“两个一起来,谁敢?”那天是我头一次白酒掺着啤酒喝,大家都喝得醉熏熏的,气焰嚣张的波早就趴到桌子底下了。他的确能喝,可我们是五个人灌他一个,他不醉都难,丫的吐得一塌糊涂,沙发上、餐桌上一片狼藉,邻桌的客人翻了翻白眼终于掩鼻逃窜,后来服务员罚了我们两百块钱算是对我们的惩戒。
    回忆起大学这段生活,我总是暗谢上苍给了我这么几个可爱的好兄弟。
    大一的时候,我们蹲在学校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吃烤鱼。两条烤鱼,一打啤酒,我们用手按着对方的头,掰着嘴往下灌,酒洒得浑身都是。喝完酒,酒瓶子摆在路边,用筷子敲着啤酒瓶子唱歌,我们出其意料的都喜欢乌兰托娅的《走天涯》,“你的脚步流浪在天涯,我的思恋随你到远方,如果今生不能与你结呀接成双,来世化蝶依偎你身旁…...”唱完歌几个人勾肩搭背地嚎叫着回到宿舍。
    大二的时候,波突然有了个令我们大跌眼镜的爱好——卖药。他喜欢听广播,每晚11点他必打开收音机听“壮男人回春如意胶囊”的直播,很多个早晨我们不是被闹铃叫醒而是在他的广告声中睁开惺忪的眼睛。“壮男人回春如意胶囊,买三个疗程送一个疗程,买五盒送三盒......”久而久之,他模仿王教授早已出神入化。
    大三上学期,志峰和老杜成了追剧派,他们每天打开电脑观察着热播剧《北京青年》的动态。后来,他俩开始模仿片中的人物,那个时候,我被他们称为“颓废青年”,为了改造我,他俩策划了一次自行车旅行。追剧追得走火入魔,还扬言要改造别人,后来,还真的那样做了,我们骑着自行车沿着太行山骑了整整一个星期,脸被晒脱了层皮。回来后的几天我们从不出门见人,班长说我们几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宿舍不能乱跑,本来采矿系就没有女生,再把外系的女生吓着了,可苦了采矿的娃娃们了,为此,课也耽搁了。
    ......
    回眸过去,我总在想,一个人要是碰到一个合得来的朋友不知道要修多少世的缘分,然而,我一下子就同时遇到了五个,也许在缘起之后,我们每世都相遇从未走散。明天,也许后天,我也会拉着自己的皮箱,卷起被子,渐行渐远。不管怎样,我只能坚强地走下去。
    我破烂的皮箱又一次摆放在路上,路很长,我还要继续,可是有什么关系呢?生命的本身就是一次旅程......我念着着凯鲁亚克《在路上》的文字泪流满面。生命是一次旅程,我们仿佛有前生的约定,要不怎么会凑巧地搭上同一辆车,又彼此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