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乡村燕归

郭军平2013-05-08 08:47:27
    “拂水竞何忙,傍檐如有意。 翻风去每远,带雨归偏驶。 令君裁杏梁,更欲年年去。”闲来最爱吟咏皇甫冉《赋得檐燕》一诗,脑海里觉得前辈诗人真是观察细腻,善于描绘,寥寥几句间就能把乡间的檐燕的神姿描绘的活灵活现,仿如眼前。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宋代词人宴殊在《破阵子》一词里点明了燕子归来的季候。是啊,在梨花,苹果花开得正粉粉的时候,在到处都是梨花飘雪的季节里,你看,田畴上,邻舍前,丽日下,微风中,一只只活泼可爱的燕子在矫健飞翔。
    燕子真是飞翔的能手。你看,在大风中,在长空里,谁持彩练当空舞?勾划风流岁月,书写飞翔人生,恐怕非它莫属?你看,它一会儿轻剪双翼,一会儿抖翅劲舞,一会儿径冲苍穹,一会儿俯冲水面。看着这样美妙的画面,你一定会想起许多描绘它的翔姿的美丽诗句:“差池沐时雨,颉颃舞春风”“芳径,芹泥雨润,爱贴地争飞,竞夸轻俊。”“衔泥燕,声喽喽,尾涎涎。”同样,你也可以充分的展开想象,想想它们是怎样轻捷地掠过山川,越过河流,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带着它的同伴,带着它的老小,带着“故国三千里“的情思,又重新回到了这一片魂牵梦绕的热土。
    乡村燕归来,风缓缓的吹,水慢慢的流,花悄悄地开,诗人们也尽可以援笔描绘“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的舒缓优美。可是旅途的疲惫,山一程,水一程的长途跋涉,饥寒交迫的苦难,疾病疠疫的考验,在那些小小的躯体里面是怎样渡过重重危机的,它们的同伴,它们的老小是否都同它们一样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韦庄笔下的燕子无疑见证了岁月变迁的无奈:“ 去岁辞巢别近邻,今来空讶草堂新。花开对语应相问,不是村中旧主人。” 而如今,在寂寞的乡村,萧条的乡村,我又再见了你孤独的身影,你缓缓地,缓缓地,你的轻姿在细风中翩翩飞舞。
    在微风中,我看见你昂着头,翩翩舞动着黑色的翅膀,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缓缓地,缓缓地,飞过屋檐,飞过树梢,飞过一座座鳞次栉比的民居。我看你若有所思,舞动的翅膀不是那样快捷;我看你情所恋,舒缓的翅膀仿佛有些凝重。
    燕子啊!又是一年春归时,你是眷恋着什么么?你是感叹着什么么?你迟缓的双翼告诉我你内心的隐秘,昨日这里不是有一棵梧桐树吗?昨日这里还不是炊烟袅袅,一堂欢笑吗?燕子啊,你是在寻找失落的家园,还是在缅怀昔日的主人?
    是啊,去年的梧桐花还开得繁盛,开的满院都是那一阵阵的沁人心脾的清香。而在梧桐花盛开的时候,你们还在梧桐树上上下翻飞嬉戏,自由飞舞,自由欢唱,燕语呢喃。而如今,冷清清的庭院到哪里去寻找那一方温暖,那一份热闹。面对寂寞的乡村,萧条的乡村,不由你不得不想起文天祥“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满地芦花伴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的诗句。
    乡村燕归,我流浪的乡村,可曾给予它们一方温暖的小巢,接待它们疲惫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