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书缘

陈洪柳2013-04-16 12:29:09
    先父曾在新华书店工作,母亲曾在幼儿园教书,我也算是“书香门第”的衣钵传人。只因与书有着不解之缘,平凡人生才会发生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小时候家里十分清贫,最初只能歪着脖子,侧着脑袋,斜着眼睛浏览别人手中的书。有幸借来的书本,放牛、坐车、走路、烧火、如厕时也爱不释手,尝尽了“书非借不能读也”的滋味。书迷、书痴、书虫,书呆子都被人叫过,我自称是“书奴”。后来,捡樟籽、乌桕子拿到供销社去卖,总算有了自己的小人书,便学着人家在扉页写上几句话: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借了不还,下次免谈!回忆起来觉得好笑,想一想,这种吝啬其实是爱书的表现。名家尚有“书和老婆概不外借”的论调呢。
    日积月累,我也有了一只存放知识的“百宝箱”。这天,我打开时大吃了一惊,气得差点吐血——满纸箱藏书被啃了个稀巴烂,一窝尚未开眼的幼鼠睡得正香!怒发冲冠的我咬牙切齿,将幼鼠们端到池塘旁进行了水葬,并发誓要将鼠辈们斩尽杀绝。我到集市上花双倍的价钱买了一包特效老鼠毒药,卖主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药到必除。我将粉末状黄色鼠药拌在稻谷中,晚上撒在老鼠洞口。次日,药谷一粒未少,看家狗和一笼鸡却“壮烈牺牲”!那个让我的恶作剧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石槽,被我一锄头砸破。我也被大人绑在梯子上吃了一顿“竹笋炒肉片。”为此,我狠心将全部书籍付之一炬。却永远忘不了那“焚书坑犬”的一幕。
    然而,立志破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我,死灰复燃,又拥有了一批精神食粮。出门打工如同孔子搬家,扛了一包书籍开赴深圳。车站安检员如临大敌,挥着警棍虎视眈眈地喝令我开包检查。我像是窃取国家机密的间谍,更似携带炸药包的恐怖分子!对讲机呼来的一帮彪形大汉,查验我的身份证、通行证、毕业证,又采取车轮战术质问好一阵。我只好将一包书倒在地上,一本一本翻给他们看。有惊无险之后,罪犯般的我真想将“心肝宝贝”扔到垃圾桶。
    迁厂后的一段时间很忙,留了一脑自我感觉很潇洒的长发。出粮后腰包鼓鼓,趁着公休日便往久违的书店冲去。谁知头一回光顾东莞的书店,即招惹了他人的误解和自找的麻烦。店员们不约而同地对我提高警惕,处在“一级战备”状态,目光如探照灯一般盯着我不放,层层包围。尽管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总有一点不自在、不公平的感觉。在他们心目中,也许我是“窍书不算偷书”之父孔乙己的形象代言人。我想拂袖而去,又怕印证他们瓜田李下之嫌,索性摆出大款们财大气粗的派头,随手胡抽了几十册书本,慷慨地请出一沓“毛主席”。出了店门如梦方醒,一个月的血汗钱泡汤了,这回又得寅吃卯粮。摸了摸口袋,一纸购书清单(电脑小票)的书名映入眼帘:长发飘飘……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蛊粟,这是古代教育家对读书人的鞭策和启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封建礼教的公理和口号。人生识字始忧虑,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是读书人的感叹和自嘲。造烛求明,读书求理,这里老百姓对读书人的看法和寄望。鄙人不才,接受了十五年的书本教育,即正规的专职的学校教育,够格一介文弱书生。当然,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样子,否则,父老乡亲会不屑一顾地训斥道:读书读到屁股眼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