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老屋与水车

侯发亮2013-04-08 12:15:44
    有人说:“人在世上走着,记忆是唯一的行囊。”
    岁月的沉淀,厚厚的情感灰烬尘封着悠远的乡思。
    几回回想叩开乡思的记忆之门。无奈,无法轻松地找到情感深处的入口。
    我想,那些青涩的岁月是不能随便轻易地被打开情感闸门的。否则,一场苦涩的岁月洪水必然会泛滥成灾。
    总认为,生活在异乡,内心深处的那根触及心灵之痛的神经是不会随意被抽搐的。没想到,越是想拼命地压制,越是抵挡不住情感的潮涨。
    有时,电视上某个熟悉的画面,直抵灵魂深处。让乡思的洪水波涛汹涌,翻江倒海……
 
    资水江畔的那座老屋。它深深地贮藏着我年少时的情感和凝固着年少时鲜活的时间记忆。
    土砖青瓦的老屋,约四十年的风雨静静地伫立着。伴随我的出生,一起默默地栉风沐雨。
    老屋上空的袅袅炊烟,升腾出一种祥和,升腾出一种青少年时的甜蜜。
    二十年的成长岁月,难忘老屋灶膛内那团红红火火的温馨。约二十年远离老屋的乡愁日子,梦里依稀浮现着爷爷、奶奶慈祥的面容。
    十多年前,奶奶带着病痛的遗恨撇老屋而去。四年前,爷爷也幸福安详地躺在老屋的那张床上平静地老去。
    如今,老爸老妈仍坚守着那座有点破旧的老屋。
    老屋内的摆设,陈旧、杂乱、简陋,甚至有点破败。但年少时的欢乐、笑声、温馨、幸福与和睦仍藏在老屋的旮旯角落里。
    老屋,默默地伫立在故乡的资江边。与周边耸立的楼宇相形见绌,但它永远珍藏着我年少时鲜活灵动的画面。
    只要老屋还在,游子漂泊的那条血脉之根便找到了归宿和源头;只要老屋还在,游子漂泊的那只心灵风筝便找到了回归的路径;只要老屋还在,游子漂泊的再远,它无形中拽着的那根情感之弦被拉得越紧。
    故乡的老屋,你是维系游子情感的心灵之源;你是游子找寻血脉之根的心灵坐标。
 
    老屋简陋的摆设中,有一架水车静静地卧躺在堂屋的房檐下。
    曾经的水车,在天旱的岁月中,为一家人的生计立下了不可磨灭的汗马功劳。
    我那苦涩的青少年,是顶着炎炎烈日伴随那晃悠晃悠的水车轱辘慢悠悠地车水(动作)中度过的。与父母或大兄弟分别各握水车的一个把手,一块梯田又一块梯田地把水从池塘里车到自家高处的水田里。
    往往一天的劳作,是从天微亮的大清早一直车水到夕阳西下的傍晚。
    约摸十一、二岁枯瘦的躯干,在不断往下流的汗滴和拉长的太阳影子的陪伴下,把艰辛的水车劳作站立成一种永恒的劳动姿势。
    悠悠的水车,流淌着岁月的汗滴;悠悠的水车,转动着劳动后丰收的喜悦;悠悠的水车,封存着艰辛的记忆;悠悠的水车,保存着苦涩少年那份纯真的劳动因子。
    后来,随着柴油机和水电泵抽水灌溉稻田的普及,古老而落后的水车就慢慢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水车与老爸协同奋战抗旱的情形,让老爸对水车有一种深厚而特殊的情感。因而,老爸舍不得丢弃那架古老的水车,而把它永久地安放在老屋堂屋的房檐下——
    好让如今生活在甜蜜、幸福时代下的子孙后代永远记住那段艰难的岁月,永远记住艰难岁月中那根“救命稻草”!
    古老的水车,静静地卧躺在老屋中,静静地卧躺着一段艰难岁月的时光。
    古老的水车啊,你让我青涩的情感基因找到了最佳的寄托之所!同时,我的生命里也悠悠地流淌着对你亘古不变的情思!
 
    灵魂深处的老屋,已深深地驻留在我心灵最柔软的部位,它永远地开着一扇乡愁和乡思的记忆之门!
    那架古老悠然的水车,静卧的岁月,牵引着我那段曾经灰暗的情感之弦,让我更加去珍惜今天的幸福!
    老屋——水车,一条安放在我心灵深处的乡愁的情感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