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东之冬
梦里归尘2013-01-14 15:47:48
当澜沧江的水位慢慢降下去，江水又恢复得澄碧如玉般，却仍然日夜奔腾的时候，昌都的冬也就来了。
藏东的夜是冷的世界！
暮色中，行走在澜沧江边，刺骨的江风迎面而来，顿感脸上冰凉一片，不一会，便觉得脸颊麻了。路上偶见行人匆匆，脸缩在衣领里，朝着家的方向疾走。
江风里夹着淡淡的松烟的味道。抬眼望去，河对面山下的民居上空，全是袅袅升起的炊烟。冬日的昌都，因着这回旋在澜沧江上空的松烟，空气也带着一丝浅蓝。
夜极安静，有狗叫声偶尔从远处传来，也许是藏獒沉闷的低吼，在这寂冷的夜里，传得很远，让人听着觉得格外清晰。
稀薄的空气让这夜色显出几分透明，几点寒星如山上稀疏的灯光，异常清楚地分布在墨蓝的天幕上。银白的月亮，冷冷地从山后升了起来，散着幽幽的冷光。那白色，乍看去，似极了远处皑皑的雪峰。
待走到水池边，发觉水龙头上全挂着冰凌，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楼道里，不知道谁家的厨房漏了水，顺着楼顶的管子，挂起了一溜一米来长的冰条。让人看着便觉得冷意一点一点的在身上蔓延。
天越来越冷，奔腾的澜沧江里，开始有了大块大块的浮冰，被湍急的水流推着，直奔下游而去。水浅的地方，冰渐渐连成了片，一天比一天厚。暖暖的太阳终日照在冰上，冰却丝毫没有变薄，反倒是形成了冷与暖两种极致的对比。
在这严寒的高原，只有太阳始终是温暖的。白天的时候，没了松烟，阳光白得叫你眼花。
中午时分，那些被夜晚的寒气逼进了房屋的人们，纷纷出现在了外面，三三两两地站着，却不会遮了人家的光，让人想起那句俗语“冬日的太阳是有主人的”，人们欢笑着闲聊，从大小新闻到邻里新事，全在笑谈中。晒着这样的太阳，说不出的舒畅！更有人搬一张躺椅，拿两张报纸，什么也不说，往太阳底下一躺，片刻之后，便觉得浑身暖烘烘的。藏东的冬日，只要享受这阳光，便也够了。
远处的空地上，是寻食的野鸽，灰蓝的羽毛，在阳光下反着光。它们悠闲地啄食着学生撒下的饭粒、青稞，偶尔觉得离人太近了，又扑棱着翅膀飞远点。不一会吃饱了，便加入了天上的鸽群。
白天的高原，天蓝得诱人，蓝得纯粹。什么都不看，只看着天，就是一幅极美的画。偶尔有几朵白云，大朵大朵的，低低地飘着，低得似乎就停在不远处的山头。与它们呼应的，是更远处在太阳下泛着银光的冰峰。他们要屹立半年，直到来年春末，才会慢慢地融化，汇入这奔腾的澜沧江中。